会员书架
首页 > 其它小说 > 辞天骄全文 > 第三百六十章 沉浮

第三百六十章 沉浮

目录
最新其它小说小说: 木叶之最强肉遁盖世双谐网游之最强传说我家太子妃超凶的我的魔法时代白龙之凛冬领主炮灰修真指南诅咒之龙大佬退休之后摘仙令毒医娘亲萌宝宝异世界道门祖传土豪系统穿书后我成了丞相的炮灰前妻我的生活能开挂修仙从沙漠开始太虚圣祖逆流1982九劫剑魔杨小落的便宜奶爸

赤雪不急不忙地笑了,指指那棋枰道:“太女赐什么我不知道,太女不会赐什么我却是晓得的。阁下今日若拿些瓷瓶珊瑚之类的出来,我倒说不了什么,可这双陆棋嘛……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有人忍不住问。

赤雪福了福,“在场各位大人见多识广,不妨回想一下,大乾建国百余年,历朝历代,王公大臣喜庆宴席,婚丧嫁娶,宫中各类赏赐,可曾赐过棋类?”

众人怔了怔,陷入回忆之中,半晌都脸色一变。

一位官员道:“话说高祖皇帝什么都赐,连蹴鞠球都曾赐给臣下,但也似乎从没赐过棋子。”

有人忍不住道:“是因为赐棋类名头不好听么?”

有点以臣下为棋子的轻慢意思。

这话说得禁忌,有人看了他一眼,他急忙住口。

赤雪微笑道:“其中牵扯一桩宫廷密事,婢子是没资格提及的。”说着笑看铁慈。

花墙外,侧花厅的小官们踮着脚竖着耳朵,想要听听楼上发生了什么。

庞端转到另一边墙边,鬼鬼祟祟喊过自己的小厮,踩在小厮肩膀上,够上二层的窗棂,扒着窗棂偷听。

室内,众人目光都转向铁慈,有人浑浑噩噩,却也有很多人脸色微变。

宫廷密事,那婢女说自己没资格提及,这位就有资格了,什么资格?

铁慈拈起一颗棋子在指尖把玩,日光透过窗棂缝隙打在她指尖,晶莹如水晶。

她笑道:“这就要说起世祖的一桩密事了,世祖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为我大乾奠基之祖,但人无完人,世祖性情略有些急躁,曾和开国功臣镇国公世子于宫中对弈,为一子争执不休,世祖急怒之下,操起棋枰砸死了镇国公世子。”

在场官员们瞠目。

外头扒着窗台的庞端险些掉下去。

本朝开国大帝虽然是太祖皇帝,但倒有一大半江山是骁勇善战的世祖打下来的,在史书上这位也以贤明仁恕著称,谁也不知道他身上居然还曾发生过这么暴戾的事。

“此事因为有损世祖英名,被宫中压了下来,镇国公原本就是铁氏远房分支,后来便因为此事,赐了世袭罔替王爵,也就是唐王那一系。”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唐王作乱,最终被铲除,这一系已经没有子嗣。

却原来唐王一系,竟然发家于此,竟然是因为先祖有人死于皇帝手中,通过补偿得到的王爵。是不是后来联合鲁王作乱,也和这件事有点关联?

众人想起同样不可说的唐王鲁王作乱之事,心中也明白,无论从为尊者讳的角度还是从皇室颜面角度,这件世祖旧事被压下去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世祖事后颇为懊悔,后来事事自省,才成就宽厚仁恕之名。世祖崩驾前,留下遗命,皇室不可再赐棋与臣属,以示警诫之意。自此以后,此令代代相传于皇室之中。”铁慈道,“不过寻常官吏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室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很多人开始悄悄上下打量铁慈,有人摸出了一本慈心传。

室外窗台边,庞端低声颤声对底下小厮道:“你扶稳些……我好像有点腿软……”

室内,半晌终于有人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

谈三老爷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你莫不是宫里人!”

众人正拿慈心传对比得心慌意乱,听见这一句心想咦谈老三今日倒聪明了,却不防听见他道:“……你是太女派来给我们送寿礼的吧!不然这黔州地界哪来的知道宫廷秘闻的人呢。呔!区区一个宫人,也敢对太女外家不敬?”

众人:……还是收回刚才对谈老三的评价吧。

澹怀堂外,一队队衙差在谈四老爷带领下快步奔来,侧花厅的客人们惊起四顾,纷纷避开。

谈四老爷指挥一部分衙役们散开包围住澹怀堂,自己带着另一部分衙役往楼上冲。

他阴恻恻地吩咐领头的衙差:“那几个捣乱的都会武功,上去就给我打,往死里打,不要给这些凶徒任何机会挟持老爷们,要让这黔州官场都瞧瞧,敢和谈府作对的下场。”

扒在二楼窗台边的庞端居高临下,看见一圈衙役围住了澹怀堂,又看见几条人影闪过,这一圈衙役割草般地倒下,而一阵风过,澹怀堂的大门砰地齐齐关上,险些砸了刚刚迈上台阶的谈四老爷的鼻子,谈四老爷脚一抬,夺地一声脚下多了一支箭。

谈四老爷盯着脚下这支深入石板缝隙里的箭,腿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他想后退,结果另一只脚刚一挪动,夺地一声又一支箭钉在了另一只脚的脚后跟。

谈四老爷不敢再动。

他的两条腿就扭成了麻花状被两支箭夹在了中间。

庞端眼睁睁地看见他穿着薄纱袍的后背渐渐变得透明,黏住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庞端的汗也一层层地从后背冒出来。他此刻惊觉自己的位置十分危险,想要下来却不敢再动,只觉得头顶,背后,前方,侧面,身周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此刻都藏满了暗含杀机的眼神,动上一动就会回老家。

底下的小厮顶着他埋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不断地问:“老爷,好了没?老爷,看得清吗?”

庞端似哭似笑地咧了咧嘴,鲇鱼胡子颤颤地抖。

确实看得清,清楚地看见小命将要不保了。

事已至此,一动不如一静,他干脆扒紧了窗边,伸长了脖子。

里头,铁慈瞟了窗边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来给谈老太爷送寿礼。”

谈三老爷自觉猜测得到了印证,吁出一口长气,随即反应过来,愕然道:“你不是木邦宣慰司的照磨吗,区区一个七品小官,轮得到你送寿礼?”

铁慈笑笑,道:“笔来,墨来,纸来。”

立即便有比较灵活警醒的人,吩咐人去备笔墨,有人左顾右盼,目光审视,谈老太爷神情懵懵的,谈三老爷诧异地四面看看,道:“这算什么?给他笔墨作甚?这莫不是个骗子,东拉西扯想要逃脱罪责?”

铁慈挑挑眉毛。

人蠢蠢一窝。

谈氏上下,真是一言难尽。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可以原谅娘娘了,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这般拿不出手的遗传,娘娘还能安生地在宫中呆那许多年,没有给她作出无数不可收拾的妖,真的已经算歹竹出好笋,对得起铁氏皇族了。

而她也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没有经受太久娘娘的荼毒,幼时在父皇身边长大,成为皇储后就一直得师父教导,才活成了如今的模样。

笔墨送上,她一挥而就,赤雪丹霜一左一右站在条案边,无人敢于靠近。

众人凝视着铁慈,这少年衣着普通,但气度高华,眉目温润莹然若有光,两个侍女如冰如雪如兰如月,也是极佳的人品,别的不说,用得起这样侍女的,就绝非普通人物。

再联系上方才那无人知晓的宫中秘闻。

和对方说起世祖时那平静的语气。

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叫人心中发冷,众人看一眼还不在状态的谈氏父子,心想今日莫非是来错了!

谈三老爷在和谈老太爷咬耳朵:“……这小子要是哗众取宠拖延时间,少不得要给他一个狠狠教训,把今日丢了的面子找回来……咦,老四去哪了?”

啪地一声,铁慈搁下了笔,从怀中取出私章印上了。

然后她走到窗边,敲敲窗棂,道:“等会记得扒稳了。”

窗外庞端愕然张大嘴。

铁慈拍拍手,轻巧地道:“礼也送了,走吧。”并不看众人,当先向外行去。

众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唯有秦参议眉头一竖。

这就让人走了?这要是故弄玄虚逃脱罪责呢?

他沉着脸移动身子正要拦,却见有人迫不及待去看写了什么,那位布政司同知看了半晌,忽然发出一声大喊:

“凭云知府谈千山履职不力,行事昏聩,不恤民生、擅自加税,着即行去职摘印!”

宛如一个惊雷打在众人头顶,人们的嘴慢慢张开,脸上缭绕出茫然又震惊的神情。

谈老太爷霍然站起,瞬间白了脸。

谈三老爷揉揉耳朵,一脸不可置信,张嘴要骂,那位同知又是一声。

“黔州布政司右参议秦良风即行去职摘印,着令黔州按察使司查看该人家产及往来!”

秦参议耳中轰然一声,脑子里嗡嗡嗡一片空白,愣了半晌,霍然一声怪笑,尖声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妄议朝廷大员,你们居然也信……你给我站住!”他怒气冲冲提起袍子便向已经下了半截楼梯的铁慈追去。

“着令凭云府同知庞端暂代凭云知府一职,待吏部考功司调档后内阁复议。”

窗外,哎呀一声惊叫,伴随砰一声闷响,庞端终于没能抓紧窗台,摔了个屁股开花。

他揉着屁股坐起来,如在梦中,此刻才明白方才铁慈让他扒稳了的意思。

他抓着地面的浮土和断草,像看花一样看了半晌,嘻嘻嘻笑了一声。

楼上,追到楼梯口的秦参议听见这一句,一个趔趄。

正在这时他听见了最后一句。

“瑞祥之宝!皇太女私章!”

秦参议蓦然腿一软,沿着楼梯咕咚咚地滚了下去。

楼上,谈老太爷茫然地站起来,往条案前去,围在条案前面色几变的官员们看见他过来,哗啦一下让开道路。

半个时辰前,这种行为还叫礼让,现在这种行为,叫避之唯恐不及。

谈老太爷清晰地在这些方才还和他把臂言欢的人们眼底看见讥嘲、惊愕、不屑……

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寒,腿上灌了铅一般沉重,好容易挪到桌边,看见那墨迹淋漓的几行字,底下鲜红的瑞祥之宝刺入眼帘,他猛地闭上眼睛。

半晌再睁开,然而那可怕的四个篆体字依旧在。

寒意从心底一直冲到颅顶,连呼吸都要被窒住。

皇太女私章图样曾经登于邸报,天下官员都认得,而太女私章寻常人万万不敢仿造,一旦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所以,方才那少年,就是微服的皇太女。

她本是来给他拜寿的,却被他羞辱,所以才送了他这样一份寿礼!

谈千山不去想如果是来拜寿为何不肯显露身份,为何不肯上楼,上楼后为何态度淡漠,便如人总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解释,然而美化了的起因往往会让后果更加难以接受,这世上后悔二字最噬人心,谈千山想着今日本可以风光更盛,却生生被自己和蠢儿子们给毁了,简直呕得要一口血喷出来。

他蓦然一把抓住目瞪口呆的谈三老爷,拿起桌上镇纸劈头盖脸就打,“就是你个孽子!就是你!大呼小叫不知礼数,气走了皇太女!今日老夫打死你再向太女告罪!”

满屋官员齐齐后退一步,互看一眼,眼神讥诮。

之前就知道谈家人拎不清,如今看来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种时候不说赶紧追上人去补救,还在这推卸责任丢人现眼。

现在看来,传说中太女和静妃关系淡漠,从小也不在她身边长大,果非虚言。太女这为人行事,可没有半点谈家人的风格。

官员们眼神复杂,微带后怕,庆幸自己方才默然旁观,没有参与这欺人闹剧。

皇太女连自己亲外祖父过寿都能微服私访,连外祖父都能说黜就黜,再想到她这一路来的行事,黄州查账,听说户部观政顾小小带着一队积年老吏和如狼似虎的护卫,招呼也不打直接进了黄州府衙,封了账册官库,顺便把自己等人也封在府衙的单独院落里,不吃请,不见人,设立铜匮接受黄州百姓商人举告,日夜不休地查账,黄州知州急白了头发。

而浮光江上的水盗死尸沿江迎风招摇,西州自知州至巡检司和各卫所被捋了个干净,黔州官场震荡,连黔州都司都被牵连了,正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找关系,这次谈千山寿辰,都司衙门和按察使衙门上下一个人都没来。

而今日之所以来得齐全,说到底也是和这动荡的局势有关系,想巴结一下皇太女的外家,探听一些最新的消息,保住自己在即将到来的风潮中不失。

如今看来,今日此行真是刀尖上跳舞,却也不虚此行。

谈三老爷抱着头围着桌躲,一边嚷道:“爹,爹!皇太女怎么可能在您的寿辰给您这样一份寿礼!她对您老人家孺慕还来不及呢,一定是冒充的,冒充的,让儿子去抓住他,告他一个假冒皇族的大逆之罪!”

谈老太爷眼珠子一转,忙道:“这话有理。皇太女一向对我谈家十分爱重,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不孝之事?你速速去将人追回来,问个清楚!”说着对谈三老爷使个眼色。

谈三老爷抱着脑袋地奔下楼,一连声地出去呼唤护卫了,也不知道他懂了那个眼色没有。

这边谈老太爷将纸一卷,若无其事继续招呼众人吃喝,秦参议也从楼梯上爬了起来,掸掸衣裳,和众人道:“不知道哪来的惫懒小子,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众人也便呵呵笑,和他打着马虎眼,棋盘被悄无声息地收了下去,谈老太爷提前开了寿宴,可惜大家都没了吃喝的兴致,酒尚未过一巡,就已经告辞大半,半个时辰之后,从窗户望去,底下原本挤挤挨挨的侧花厅已经空无一人,而楼上贵宾席正中大圆桌前,也只面对面坐了谈老太爷和秦参议两人。

这么面对面看着,怪孤零零的。

谈老太爷是主家,走不掉,秦参议是硬撑着,觉得不能这时候逃之夭夭,不然就好像坐实了那张纸上的可怕内容一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相对,半晌谈老太爷拿起酒杯,咳嗽一声,道:“人少好啊,清净,来,老弟,喝。”

秦参议木然举起酒杯,“对,清净,来,喝。”

……

www.。m.

目录
汉臣救赎林德之门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至尊神魔乱三国之君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