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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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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陆氏备好五牲之礼,带着一众随从,和扶兰出城,渡船行至君山,到神殿祭谢神明显灵,保佑自己丈夫那日化险为夷。

祭神完毕,姑嫂从神殿出来,下山之时,扶兰问道:“阿嫂,师傅可在山中?若在,我去看下他老人家。”

师傅姓李,是当世名医,人人都叫他李药翁。年轻之时,他曾在宫中做过太医,后来出宫,游历四方,一边编撰医书,一边在民间行医。多年之前,他行至洞庭,喜爱此间山水,于君山结庐而居。扶兰父亲慕其名,亲自寻来拜访,渐渐有所往来。药翁见王女小小年纪,对自己的那些草药就显露出兴趣,也喜她聪明,遂收她当了半个弟子,闲暇之时,教她些医术。

年初扶兰出嫁之时,师傅还在君山。

陆氏笑道:“你出嫁没多久,药翁也就下山去了,不知何日归来呢。”

扶兰说:“阿嫂你先回城。我去师傅那里看下药园。”

陆氏知小姑和药翁的渊源,点头:“也好。那我先回城了,你早些回来。”

扶兰答应,目送陆氏下山,自己循着山径,来到了师傅的住处。

这是一座隐于半山的庐舍,编竹为篱,几间草舍,后头有个很大的药圃。

师傅下山了,但这里还留了个名叫阿大的童仆,照管药圃。

阿大是个孤儿,被师傅捡来养大的,老实巴交,正在屋后忙碌着,忽见王女来了,惊喜不已,急忙放下锄头,跑出来迎接。

扶兰叫他不必管自己。来到药圃,帮着晒制了些刚采的新鲜草药,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

慕妈妈开始催她回城。

日已西斜,扶兰也知该走了,叮嘱阿大照顾好药圃,洗手出来,一行人下了山,行经一株老柏旁时,侍女茱萸笑道:“翁主,他们说这老柏是神树,能通灵,好些人都特意来这里拜它呢。咱们既经过,也去拜拜吧。”

老柏深深地扎根于山壁,盘根错节,虬枝茂叶。千百年来,山风劲吹,它自岿然不动。

扶兰停步,遥望片刻。

“不早了,下山吧。”

她说完,收回目光,转身继续踏着山阶而下。

当地有个传说,君山半山这株生于峭壁的老柏,是开天之时,湘君和湘夫人亲手所植,与君山同龄,可佑世人姻缘。

同行的人里,几个年纪小些的侍女,都有些心动。不料王女没有兴趣,只好作罢,跟着下了山。

等在山下的侍卫摇船,送扶兰一行人上了岸,坐车回到城中,已是掌灯时分。

扶兰才进王府,就得知了一个消息。

谢长庚平定了江都王之乱,派人给慕宣卿送来了一封信,道自己不日便到长沙国。

陆氏得报扶兰回府,带着信,匆匆来到小姑闺房,寻到了她,面上带笑。

“兰儿,妹夫信里说,他此行过来,是为拜祭父王。自然了,除了拜祭父王,想必也是接你回去的。”

成婚才半年多,小姑就不顾山遥水迢,自己回了长沙国。虽说是君山大帝托梦所致,她不放心王兄,这才亲自赶回来的,但这些日,陆氏从茱萸等侍女的口里,知道谢母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那日小姑离开时,还曾与谢母发生过不快,谢母甚至提了纳妾的事。

新婚才半年多,丈夫不在,新妇便不顾婆母阻拦,强行回了娘家。即便事出有因,在世人眼中,就是新妇一方不占理。

丈夫已经化险为夷,伤也无大碍了,但小姑却矢口不提回去。

陆氏疑心她是因了谢母所提的纳妾之事,负气在心。

怕小姑多心,虽然没在她面前提及半句,但陆氏心里,还是很为她担忧,唯恐她因此见恶于谢家,乃至失了新婚丈夫的心。

等谢长庚回了家,万一见怪,不来接她,到时,小姑恐怕有些难做了。

不回,自然不可能。若就这么自己回去,未免又有失脸面,且日后在谢家,情势恐怕更加不利。

她正暗自愁烦,今天去拜谢君山大帝之时,还特意替小姑祈祷了一番。

没想到心想事成。一回来,竟收到了这样的好消息,怎不叫她为之欢欣?

她将谢长庚写给慕宣卿的信递了过来。

“兰儿你看!”

扶兰却没有接信,脸上也不见半点欢喜之色。

陆氏不解,问道:“你怎么了?妹夫就要来接你了,这不是好事吗?”

扶兰让侍女都出去了,待屋里只剩自己和陆氏了,方道:“阿嫂,我不回去。”

“我欲和离,与谢家断了干系。”

陆氏震惊不已,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小姑神色郑重,不像是在信口胡言,方吃惊地道:“你怎的了?成亲才半年多,竟要和离?你从前不是一心系于谢家郎吗?何况你们成亲后,恐怕连话都还没说上一句,怎的突然就要断了干系?”

扶兰沉默间,陆氏忽想起侍女的话,急忙又劝:“兰儿,先前阿嫂没说,是怕你多心。我也听你侍女提过几句,道你婆母有意接戚氏女进门。你若不愿,等见了妹夫的面,和他好好说就是了。你们才成婚,你若不点头,就算他和戚女渊源再深,想必也不能拂了我们长沙国的颜面,定要将人抬进门来。”

她执住了小姑的手,压低声:“兰儿,你听我说,你是谢家主母,此事,只要你不松口,人就不可能进的了门。凭着你的容貌,再用些手段,何愁收不住妹夫的心?何况,还有我们长沙国呢。国虽小,但你翁主地位就在那里!不过一个女子而已,何至于叫你心灰意冷至此地步!”

扶兰道:“阿嫂,你说的,我都懂,但我要和谢家脱离干系,并非因为戚家女,而是我已改变想法,看不上那个姓谢的了,更不想再在谢家蹉跎我这一生。”

“我这趟回来,就没再打算回去了。我也不会再改变想法。恳请阿嫂见谅我的任性,成全于我,勿再劝我回去。”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态度,却十分坚定。

陆氏吃惊地注视着慕扶兰,恍惚之间,竟生出了一种陌生之感。

这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该有的想法。

她印象中的小姑,温柔而贞静。

记得年初她出嫁的前夜,自己陪她同睡。她的紧张、期待和羞涩,至今历历在目。

陆氏实在不知,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仿佛突然就长大了,不再是自己熟知的慕氏王女了。

“兰儿……”

陆氏为难了,犹疑不决。

“你想和谢家脱离干系,本也无妨。若真不愿再留于谢家,阿嫂自然不会逼你回去。只是这并非小事,也没那么容易。你婆母虽说提了纳妾,但人并未进门。即便进了,这也不是咱们能提和离的借口。更何况,这是父王当年替你订下的婚事,关乎长江水道和我洞庭的四方平安,好端端的,我们如何向他开口?”

朝廷这场已持续多年,至今还没完全消停的藩王动乱,始于当年的刘后掌权。战乱一起,各地便随之动荡不安,诸多藩国,或野心勃勃,或身不由己,相继被卷入。最多之时,竟有十余国之众。

长江两岸,自古便出江洋大盗,而洞庭北纳长江,西接湘、资、沅、澧四水以及汨罗,水路四通八达,更利养盗。外头战事一起,洞庭四方,便骚乱不断。

三年之前,老长沙王预感自己或许不久于人世。他在之时,还能凭着往日威势,震慑四方,但自己若是不在了,时局纷乱,恐怕终有一日要波及长沙国。儿子慕宣卿,一时恐怕无法独力支撑局面。

那时,十九岁的谢长庚,已聚集人马,荡平大盗四起的长江,牢牢制住了上游水道,亦把控着朝廷漕粮的运输。

老长沙王此前在剿接壤长沙国的一个为害地方多年的江洋大盗之时,曾得到过谢长庚的助力。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出身低微,但能力卓绝、行事亦讲究规矩的青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认定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谢长庚的身上。

仿佛心有灵犀,恰这时,谢也主动上门,前来求亲。

婚事便这样顺理成章地订了下来。

十三岁的长沙国慕氏王女,许给了十九岁的长江匪首谢长庚。

不久,谢就因了长沙王的保举,被朝廷延揽,摇身一变,进阶成了江陵刺史。

当年,长沙王病去,而谢长庚就此凭着战功,一路晋升,短短三年时间,便做了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节度使,令人侧目。

不讲别的,仅从这桩婚事本身而言,于谢,或者长沙国而言,都是一桩各自有所得的良缘。

谢长庚步入官场,而长沙国,也如老长沙王所期盼的那样,就此太平,四境无虞。

阿嫂有这顾虑,扶兰怎不理解?

她说:“阿嫂,不用你们开口,我会和他说的。倘若他自己同意了,也不影响我洞庭四方水域的平安,你们可否成全?”

就在这时,门被人一把推开。

扶兰转头,见兄长慕宣卿坐于辇上,停在门口,满脸的怒容。

“阿妹!谢家欺人太甚!这才多久,竟敢如此羞辱于你!姓谢的本就是个巨盗,怎配得上你!你不必担心。阿兄再无用,也不会让你受如此的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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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神王诸天万界游商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只准她放肆承欢江湖位面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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