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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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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坤宁宫寻皇上的范德江,老远便听着声了,惊得急忙忙跑进殿,见披头散发的苏昭容就要近皇上身,立时大跨步冲过去一拂尘甩下,拦住她。

偷偷瞄了一眼安然的皇后,他是庆幸万分,扭头瞪向跪着的几个小太监,恨铁不成钢道:“还不起来摁住苏昭容?”

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刺杀皇后,他看苏昭容这么些年是白活了。老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后宫无主,没有管束,天长日久胆子都肥了,谁都敢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放过?皇帝只觉好笑,转眼看向面色比之刚刚更为苍白的皇后,心里生了一丝愧疚。

察觉到皇上的目光,还行着礼的李安好抬眼回视,见他神色沉凝,笑着轻轻摇了摇首,她没事。

“皇上,罪妾错了,罪妾活该千刀万剐,求您放过罪妾的家人,”已被两个太监摁趴在地上的苏昭容哭得满面通红,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像困兽一般极力扭动着欲要向前:“皇上……罪妾错了,求您放过罪妾的家人……”

行着礼的妃嫔受不住这番惊吓,跪到了地上。苏昭容真是疯魔了,竟敢刺杀一国之母。

无人去关注总跟着皇后的那个小宫女怎生那般厉害,此刻她们胆子都快被吓破了,耳边尽是苏氏的哭求,脑中不断地回荡着皇上之前说的话。

这后宫里,唯皇后得圣心。

“苏氏清音,品行不端,生性狠辣。刺杀皇后、滥杀无辜,恶迹斑斑,废其正二品昭容之位,打入夕凉宫,赐噬心一丸,”皇帝俯视众妃,足三息嗤鼻笑之,转身离开。

众妃均不禁打了个激灵,脸煞白。噬心丸,这是要苏氏不得好死,而苏氏的死也仅仅只是开始。

看着皇上出了殿,范德江立时发声:“来呀,将废妃苏氏押入夕凉宫。”

两位在御前伺候的太监冲入殿内,众妃亲眼目睹苏氏疯狂挣扎却仍被拖出大殿。那哭喊声尤为凄厉,震得人心都颤抖,但仍一眼不眨地看着,警告自己要引以为戒。

李安好由小雀儿扶着站起了身,范德江弓腰俯首:“皇后娘娘,奴才带大海走一趟太医院,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两人去太医院,李安好也知是要拿什么,摇了摇头:“本宫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有劳范公公了。”

“娘娘客气,”范德江单膝跪地行礼:“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待御前的人全走了,有几个末位妃嫔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李安好轻叹一声,摆手示意各家的宫人去扶:“都起来吧。”

淑妃换了口气,极力压制着激荡的心绪,只出口的颤音却将其暴露无遗:“谢皇后娘娘。”

她这一出声,旁的妃嫔立时醒神连忙跟上,“谢皇后娘娘。”

稀稀落落的声音有些杂乱,坐回主位的李安好疲倦得很:“苏氏的下场,今儿你们也都是见证。本宫没什么可说了,各自斟酌着看吧。”

“妾等不敢。”

“都回吧,本宫也累了。”

出了坤宁宫,上了轿辇,德妃就瘫了,皇上说的那几句话是在针对她吗?他说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那她呢?

得见对头这般,淑妃也无心去刺两句,右手撑着发胀的额,有气无力地吩咐宫人:“回宫。”

今儿大家也都见识了中宫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谓之高不可攀。她是不会也不敢再生妄想了,至于韩璐?为了武静侯府,她一点不介意亲手收拾她。

位份不及,不可用轿辇,朱薇岚由宫人扶着,送走了几个高位妃嫔,轮到自己,抬步前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坤宁宫宫门,头次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她真的能撼动李安好的地位吗?

跟在后的徐雅琪没了往日的轻松与淡然,心紧紧揪着。父亲说她是皇上钦点,了两次接触,她并未发现皇上对她有何不一样。

冷静下来,慢慢离了坤宁宫的地界,往深里想,峡嘉道……恪王,全都冲上心头,耳边还残留着苏昭容的哭求,脚下发虚,一个踉跄拽着花裳、花依跌在地上。

“贵主,”花裳、花依爬起赶紧地去扶,只此刻徐雅琪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再无一丝力气去支撑身子,坐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

“不会的,”徐雅琪仓惶地否认:“不会的,”可越是这样说,心中就越坚定那个猜测。

她父亲没有不臣之心,否则也不会早早就让母亲带她回京,准备大选。皇上一定是误

会了,一定是……

坤宁宫没了外人,李安好就回了后殿,洗漱了一通,换了身轻便的宫装坐躺到榻上:“小雀儿,你来我身边这么久了,我还没问你是哪人?”

小雀儿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主子:“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天丑在蜀州办事,顺手捡了奴婢。”龙卫都喜欢捡无父无母的娃子,等她长大了,她也要捡几个回来壮大龙卫。

也不去问天丑是谁,李安好看着那张小脸:“你今年几岁了?”

这个还真不能确定,小雀儿迟疑了一会才回道:“十岁左右吧,天丑说奴婢幼时身子亏得太厉害,所以长得要比正常小儿慢一些、矮一些,等亏的都补回来了,就会长很高。”

这几个月宝鹊姐姐熬的汤,主子喝剩下的有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她足足长了半寸。连天甲都说她长得快像一个十岁的娃子了。

十岁了?李安好看小雀儿的身量,还以为她至多八岁:“宝乔。”

“奴婢在。”

“去拿十两金来。”

不等宝乔抬腿,小雀儿就出声阻止:“奴婢不能要。”暗卫的命都是主子的,主子在她在,护主是本分,怎可要金子?

李安好笑着提醒她:“你忘了皇上将你和九娘除名的事了?”

可以不提这事吗?小雀儿红了脸,她已经故意把这事给忘了。

宝鹊用乌鸡、猪骨、猴头菇熬了三宝汤,下了几个菜圆子,端了上来:“娘娘,您补补精神气。”

李安好闻着味了,想到刚刚皇上那面色便问道:“还有吗?”

“奴婢熬了一陶罐,”宝鹊笑呵呵地放下托盘,伸手捏了捏小雀儿的丫髻,朝着她挤眉弄眼,意思明了,还有很多。

复又望向脸红红的小丫头,李安好也乐了:“小雀儿,你找个人给皇上也送一盅三宝汤过去。”今儿她也摸清了,坤宁宫里绝不止九娘和小雀儿两个暗卫。

小雀儿严肃地点了点头:“好。”

镇国公唐嵕候在乾正殿外,就要成婚的唐五也不放心地跟了来。两盏茶的功夫过去,还不见皇上召唤,唐五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用手肘拐了拐边上的父亲:“您最近没干什么吧?”

自上交了南漠兵权,皇上可没再主动召见过镇国

公府的人。当然找他,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召见。今天突然来这出,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被吓着了。

“老夫忠君爱国,问心无愧,”唐嵕背着手,他此生对不住的唯一人,便是结发妻子。

唐五冷哼了一声,话说得体面,但只凭一张嘴拿不出证据有什么用?他也想带人抄了欢情阁,然后说是先帝爷在梦里给他下了圣旨,可能吗?

三年前要不是他灌了两坛子老酒,硬着头皮冲撞了嘉灵公主,颤着两腿大着声辱骂公主,镇国公府这会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好在老头心里有愧于他,老老实实地上交了南漠兵权。而他也为皇上干了不少不体面的事,总算是保得镇国公府一家子老小。

密旨丢了,唐嵕心里憋着口气,是有苦难言。毕竟这事连他自己都觉荒谬,更何况是旁人。

“国公爷,”一方脸太监从殿里跑出来:“皇上请您进去。”

唐五是一点不见外地跟着,传话的太监只当自己瞎,拽着袖子假装擦汗,后转身进殿。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殿上的皇帝瞥了一眼唐五,看向镇国公:“平身。”

“谢皇上。”

话也不多说,皇帝垂目望向摊在龙案上的康氏玲女手书:“拿去给镇国公瞧瞧。”

他晾了镇国公府三年,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密旨”一事不查清楚,镇国公唐嵕和世子唐逸幽此生别想再碰兵符。

这纸可是顶顶重要的罪证,方脸太监不敢大意,擦了擦手才去碰,小心翼翼地拿起平平整整地放到托盘上,端起走下大殿,呈到镇国公眼面前:“您不能碰。”

见着纸上的字,唐嵕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紧握,发出咯咯响声,这是……这行书,康氏玲女,先帝康嫔,安昌侯康律已之女。

太后?

唐五吞咽着口水,两眼盯着纸上的字,老头难道没骗人,真的有密旨?

“皇上,”唐嵕跪地拱手向上,慷锵有力地说道:“臣以圣祖亲赐的‘敕造镇国公府’和唐氏一族上上下下两千余条性命起誓,下臣唐嵕从无不臣之心。还请皇上允下臣一个机会,查明‘密旨’一事。”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不能因他背负功高噬主之骂

名。

“那就查吧,”皇帝面目沉静:“朕也想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假传圣旨?”

“皇上,”唐五有事要禀:“您大婚次日,臣与奉安国公陈弦吃了酒。他酒量一般,醉酒后拉着臣哭着胡言乱语了好一阵子。”

这些他原是想寻个合适的机会跟皇上慢慢说的,但依目前的情况,他还是尽早交代为上。

“陈弦跟你说什么了?”皇帝勾唇一笑,语中意味不明。

唐五跪地:“就是……就是太后所生的皇六子是……是他的嫡长子。”

这话一出,连镇国公都变了脸,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见皇帝沉下脸,唐五也不理会他老父,不敢有迟疑地接着道:“当年太后怀胎快足月时,以害怕生产惶惶不安为由召了陈林氏进宫。那时陈林氏也已近临盆之期,她在太后宫里食了一盅汤,就……就提前发动了。太后因着受惊,也……”

皇帝有猜测过太后与父皇的死有关,却从未想过年纪轻轻她就有胆敢偷龙转凤。

“陈林氏醒来,身边的襁褓中就是个女婴,”唐五抠着字眼,生怕自己哪句说得不对,会让皇上想偏:“而太后生的则是个男婴,当时没人怀疑。会败露全是因皇六子越长越像陈林氏,老国公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让老国公夫人进宫试探太后,结果如他所料。”

“太后还以此做威胁,让老国公全力助皇六子夺嫡。老国公没有表示,不久皇六子就在后云潭假山上摔了下来,没了命。”

皇帝皱眉:“奉安老国公动的手?”倒是有这个可能,太后有子才可夺嫡,没了皇六子,也就没了夺嫡的根本,算是釜底抽薪。

“皇上圣明,”唐五轻出一口气继续说:“皇六子死后,奉安老国公就将太后从陈氏族谱中除名了,并且令世子不得听从其任何私令。”

“可太后却不愿意放过权势鼎盛的母家,屡屡拿偷龙转凤之事做要挟,这让老国公生了杀女的心。可惜因有皇六子之事在前,太后早就提高了警惕,老国公几次都没有得手,终抱憾离世。陈弦痛哭说老国公死不瞑目,入殓都没闭眼。”

好歹毒的妇人,竟拿自己犯下的错,以陈氏一族人的命要挟年迈的老父

,镇国公为奉安老国公感到痛心。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皇帝要不顾名声,将她送去护国寺了?

唐五还有话要说:“皇……皇上,陈弦还告知臣,太后仰慕前朝丰天女皇。在闺中因喜《丰天呈黄经》,被老国公夫人斥责过多次,都没什用。”

她这是做春秋大梦呢?前朝的丰天女皇幼时家逢大变,四处漂泊,见识多广,妙龄之年就在广陵门集舌战江都十三俊才。要知那十三俊才后来个个都是贤能。

太后被养在深闺,见闻过什么?读一本《丰天呈黄经》就想学丰天女皇,简直是不知所谓。

“陈弦除了这些醉话,就没拿出点旁的?”皇帝手指轻弹着龙案,话谁都会说,但证据呢?他下旨废太后,总要有证据来向天下交代。

镇国公扭头看向有了媳妇忘了爹的孽障:“皇上问你要证据。”

唐五舔了舔发干的唇:“那个……那个臣岳父肯定是装醉,借着臣的口向皇上投诚。奉安国公府世子陈一耀去了平中省,帮韩逾打掩护就是个样子。臣相信奉安国公府迟早会拿出证据指认太后,与其割裂。”

“朕等着,”皇帝打量起唐五,一些日子没见,其面上的轮廓都刚硬了几分,便知这半年多是没少练,“出了七月,你和陈氏女就要成婚,朕会让皇后赐陈氏女一份添妆。”

唐五明了圣意,兴奋地立时磕头谢恩:“皇上圣明,臣一会就去告知陈小九这个大喜。”

“不用急着谢恩,”皇帝敛目:“两年之内,若奉安国公府拿不出让朕满意的东西,朕就当你之前的话没说。”

两年时间,足够燕茂霖摸清户部的底。

“臣代奉安国公府叩谢皇恩,”唐五并不觉两年时间太短,至少有这两年的时间,奉安国公府还有机会。

“退下吧。”

待镇国公父子离了大殿,长相平凡的中年男子从盘龙柱后走出,多嘴问了一句:“皇上相信唐逸清说的话?”

起身走下大殿,站到山河千秋图下,皇帝没有回应天甲。陈弦借唐逸清之口传到他这的话,他信。给奉安国公府机会,也是有原因的。

被立为太子那日,他在乾正殿陪父皇下了一夜的棋。父皇说京中勋贵与各方大氏族牵扯愈

来愈深,再那般下去,迟早有一天勋贵与世家可左右朝政。

会娶太后,是父皇自己向皇祖求的。不为其他,只因父皇有一次代皇祖去奉安国公府参宴,偶然发现太后在读《丰天呈黄经》。而那时还是闺中淑女的太后,在知道他是太子,便有意展示才学。

交谈之中,父皇将话引到朝政,太后毫不避忌侃侃而谈。这叫父皇看到了太后的勃勃野心,他求娶她,养大她的野心,想的便是将开国勋贵——战功赫赫的奉安国公府连根拔起。

皇帝并不认同先帝的做法,勋贵与大氏族渗透太过,当政者可打压、离间氏族勋贵,重学重科举,拱寒门士子入朝,成多方制衡。

而除尽功勋,只会让有识之士寒心,再到战时,还有谁会主动请缨沙场点兵御敌?

仰望山河千秋图,皇帝眼底清明,他要盛世长荣、开疆扩土,就不能鸟尽弓藏,滥杀那些开国勋贵。当然若他们真有心叛逆,他亦会赶尽杀绝,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父皇,您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一顶着张圆脸,看起来还十分稚嫩的宫女拎着金丝楠木食盒从后殿走出:“主上,皇后娘娘让臣给你送三宝汤来。”

“怎么是你过来送?”方脸太监面露不愉。

“地字九押送延禧宫的宫人去慎戒司,地壬还在翠微宫守着,小雀儿只能找我,”地辛斜眼瞪着天乙:“主上进口的吃食是随便能交到别人手里的吗?”

天乙闭嘴,他就说了一二三……七个字而已。

“皇后怎么样?”皇帝坐回龙椅上。

地辛放下食盒:“娘娘也在用汤,臣服侍您净手,”跑回后殿,转眼就端出一盆水,“这三宝汤,宝鹊熬了一上午,专门给娘娘补身子的。娘娘惦记您,特地让小雀儿找人给您送一盅来。”

闻之,皇帝不禁笑出了声:“她又知道了。”也怪他到坤宁宫太及时,露了馅。

揭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天乙依例查检,确定没问题,皇帝才拿起调羹舀汤,品了一口立马赞道:“嗯,不错,皇后宫里小厨房做出来的膳食比御膳房更佳。”

“宝鹊姓沈,”地辛说道:“擅长做各种药膳,应该是出自前朝那有名的女医官家,且她

也说过手艺传女不传男。”

皇帝看着盅里的汤,面上没了笑:“皇后的膳食有什么问题?”元元是不信他,还是后宫里事多暂时无暇他顾?

地辛摇首:“没什么问题,只是注重于活血强体,”将自己的猜测言明,“估计是之前见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娘娘心里怕才这般养身子。”

没有刻意避孕,皇帝嘴角复又扬起,接着喝汤,他确实想皇后给他生一个健壮的皇子:“吩咐御膳房,朕想吃鹿肉。”光皇后补不行,他也得补。

什么?天甲以为自己听错了,隔了两息才陈明事实:“主上,范德江去夕凉宫处置废妃苏氏了。”他们不能代劳,不然那黑皮肯定以为龙卫在争宠,会嘀嘀咕咕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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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巅峰之上林逸校花的贴身高手剑无双万道剑尊最强高手在都市寒门仙贵炎武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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