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棋逢对手
虽然李昌束演的不错，但张一凡还是要求他重拍了两次，一个原因就是拍摄时常用的保一条，另一个原因则是看看他还有没有潜力可以挖掘。
在掌握了表演方法之后，李昌束对角色有的新的理解，也有更大的想象空间，每一次重拍都给了大家不同的惊喜。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在业内俗称开窍，也就是找到了自己的表演感觉，李昌束之前就非常努力，有了很多的积累，再经过雷鸣点醒，所以才会一日千里，给之前完全是天差地别。
仅仅几天之后，李昌束就杀青了。
在第一部《无间道》里，傻强虽然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角色，但其实戏份并不多，直到第三部的时候，才多了更多的内容，让这个角色逐渐丰满起来。
不过在拍摄结束之后，李昌束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了剧组，每日看其他人演戏，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
跟他有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基本上新人演员在结束后都留了下来，这让雷鸣严重怀疑这群人就是为了混一下剧组的盒饭。
不过看在他们时常客串一下工作人员，帮忙布景搬东西的份上，雷鸣也就默许了这种做法。
他自己这段时间也很忙碌，因为要筹备演唱会的缘故，雷鸣也和樊朴一样，每天都要离开剧组回去排练。
不过这并没有延缓整体的拍摄进度，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拍摄进行的很顺利。
不过雷鸣还是觉得有些慢了，他时不常就去找张一凡商量，看看能不能在加快一些速度。
“现在已经超出预期了，没必要敢这么急吧？”
张一凡有些奇怪：“如果要七月中旬上映的话，应该完全来得及。”
“我知道，但我想申报今年的金凤奖。”雷鸣说出了原因。
金凤奖的报名日期是在每年的六月份截止，影片上不上映无所谓，但是至少要拿出成片寄给节目组，要不然只能等待下一年在进行申报。
《无间道》虽然进度很快，但还有剪辑，配乐等一大堆后期没做，所以雷鸣才会如此着急，如果一旦这次没赶上，他的休假计划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进行。
“我只能说尽力，但不敢完全保证。”张一凡没有直接答应。
作为导演，就要为自己的作品负责，如果为了追求速度而降低影片质量的话，他是不可能允许的。
“我明白，辛苦张导了。”
能得到这个回答已经让雷鸣非常满足，质量肯定是首要因素，如果真是来不及的话，那他宁肯今年不休假，也不会给观众带来一步有瑕疵的作品。
在张一凡的刻意提速下，整个剧组都显得有些紧张，严肃，不过大家的干劲越来越足了，随着戏份的进行，已经有不少人能预估这部电影的票房潜质。
当时间来到五月中旬，《无间道》的拍摄也进入了后期，除了要去其他城市补拍一些零碎镜头外，整部剧也只剩下一场戏没有拍了。
《无间道》里面有很多令人记忆深刻场面，比如韩琛和黄警司的警局对峙，再比如陈永仁看到黄警司死在自己面前时的那绝望和不敢相信，但所有这一切都比不上陈永仁和刘建明两个卧底的天台见面经典。
作为全剧的重头戏，那句‘我是警察’和‘我想做个好人’可以说完美的诠释了两个角色的纠结和矛盾，所以张一凡专门把这场戏放在了最后。
“嚯，今天人到的够齐的啊。”
“那必须啊，这种场面谁都不会缺席。”
“也不知道雷哥和樊哥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一会儿看的时候都安静一些，别打扰了拍摄现场。”
“知道了...”
当工作人员还在铺设轨道，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不仅是新人演员，就连郭嘉，马骏一这些老戏骨也都一个不差，围坐在监视器前。
在剧本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大家都能感受到其中针锋相对的紧迫感，所以都非常好奇雷鸣和樊朴将要如何演绎这一段剧情。
“我去，怎么大家都来了？”当雷鸣看到场外密密麻麻的人头时，也不禁愣了一下。
“有点压力啊，这要演不好可就丢人了。”
樊朴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道：“小伙子准备好没？小心一会儿被我压戏了。”
？？？
狗子是你飘了还是我拎不动刀了？
不就是拿过一个电视剧的最佳男主将么，看给你嚣张的。
“也时候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演技了。”
雷鸣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三顿大餐，敢赌么？”
“成交！”樊朴立刻接下了赌约。
虽然《无间道》是双男主的电影，但只有在结尾的时候，两个主角在真正意义的有接触。
所以雷鸣和樊朴之前基本上都是各拍各的，这次终于可以对戏，自然存在着一番比较的心思，倒不是说非要压对方一头，但毕竟都是演员，都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你们都准备好了么？”场外，张一凡拿着对讲机问道。
“没问题。”
因为知道这场戏的重要性，所以雷鸣和樊朴从刚才化妆的时候就开始带入角色情绪，此时他们可以随时的进入状态。
“好，那就开拍吧。”
一切准备就绪，全场鸦雀无声。
在场记打完板之后，镜头开始对着樊朴，他正一步一步走上天台。
大楼的玻璃把他的身影拉的有些扭曲，就像是在影射刘建明这个角色一样，一个想做好人的坏人，由于长期黑白不分，他的内心也已经扭曲，不断游离在善恶之间。
镜头逐渐拉近。
樊朴的目光在不断的环视四周，搜寻着越自己见面的卧底，他的表情中带有一丝警惕，甚至在看到玻璃中自己的影像时都有些惊慌，把刘建明此时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的心里活动刻画的非常生动。
张一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年轻演员说道：“我经常强调一点就是演员要有自己的表演节奏，樊朴这一点做得很好，你们好好学。”
众人听罢，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监视器。
就在樊朴疑神疑鬼的时候，忽然有一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背，紧接着雷鸣就如同一个鬼影一样从她身后缓缓走出。
在这一瞬间，樊朴的表情稍稍有了些变化，虽然生命被威胁，但他已不再紧张，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甚至脸上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像是自嘲，也像是解脱。
雷鸣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右手的枪口一致没有转移，左手则是在樊朴的身上搜索着，先是缴掉了他手枪，把里面的子弹全部拆卸下来扔在地上，然后从后腰中拿出手铐。
“挺熟练的啊。”樊朴淡淡的说道。
他全程没有进行过任何反抗，任由自己的双手被反铐在背后。
“我也是读过警校的。”雷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有一丝说不明的味道。
“哈。”
樊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笑容似乎更多了一些：“你们这些卧底还真有一丝，见面都在天台。”
“我不像你，至少我可以见光。”
在确定手铐已经锁死之后，雷鸣移步走到了樊朴的侧面，目视着他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樊朴转过身：“我要的东西你也未必带来啊。”
这是从开始到现在，两人第一次目光交汇。
一黑，一白，一警，一匪。
都是正邪双方双方最后的底牌，现在面对面互相揭穿，生死一线，可以说之前的一切镜头都是为了这两张牌掀开而准备的，是全剧的‘戏眼’。
两个人彼此打量着对方，目光复杂。
围观的众人忽然有一种感觉，在此刻，雷鸣和樊朴似乎都已经融入了角色，完全变成了陈永仁和刘建明。
怎么能这么厉害...
李昌束的心砰砰乱跳，额头神主微微有些出汗，虽然还没演完，但他已经预感到，这一幕必将成为经典。
拍摄还在继续。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雷鸣忽然嗤笑了一声：“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出来晒太阳么？”
“给我一个机会。”樊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这也是刘建明这个角色首次展现软弱的一面，之前无论在什么时候，哪怕亲手杀掉了老大，他都不曾犹豫，但是在面对陈永仁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自卑。
“什么机会？”雷鸣没有丝毫动摇。
“以前我没得选择，但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
樊朴语气平静，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似乎都听到了他的哀求。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永仁和刘建明是一样，都处于黑暗中，也都向往光明，陈永仁想回到警队，活在阳光下，而刘建明想要洗白，成为真正的警察。
但就如陈永仁之前说过的那句，三年之后又三年一样，这样的生活，谁都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如今知道刘建明身份的人都死了，只要陈永仁同意，就可以彻底的摆脱过去，这个机会，他不得不争取。
“好啊。”
雷鸣像是听到了什么奇葩的事情，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跟法官去说，看看他给不给你机会做好人。”
每个人都要为犯下的错而负责，佛语里有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现实世界里，哪怕要改邪归正，也要为之前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否则这就是对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最大的不公平。
听到这句话，樊朴原本还有笑意的表情立刻转化成了失落，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那你就是让我死啊。”
雷鸣笑了，或许从开拍到现在，唯独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之前无数个提心吊胆的日子，在这一刻得以放松，他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对不起，我是警察。”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道路。
因为是警察，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对立，之前所有的付出，也都是为了今天的结果。
“谁知道呢。”樊朴冷冷的说道，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张一凡唯有这句话可以形容两个人的表现。
看优秀的演员表演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当对戏的双方都因为彼此而使出全力，互相飙戏的时候，绝对能让观众大呼过瘾。
樊朴和雷鸣这一番针尖对麦芒的表演可以说让这位国师都感到叹服。
此时，雷鸣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半点笑意，在互相对峙的过程中，他猛地举起手，用枪抵住了樊朴的额头。
几台摄像机从不同的机位拍摄着这一副场景，其中一台拉了一副远景，将天台之外的景色也展现了出来。
巨大的世界，渺小的两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咔！太棒了!”张一凡忍不住大声称赞。
听见他喊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大家都一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恨不得让雷鸣和樊朴继续将这场戏持续下去。
“呼，终于结束了。”樊朴整个人如同泄气了一般，直接坐到了地上。
说实话，在刚才的表演中，雷鸣给他的压迫感很强，每一个眼神和动作
在刚才的表演中，雷鸣给他的的压力很大，他不敢有一刻放松，神经一直紧绷着，这才能把所有的戏给接下来。
雷鸣对此也深有体会。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以啊，没想到你现在戏这么好。”
樊朴笑着说道：“如果再来一遍的话，我可能就接不住了。”
“我也一样，这把算平手吧。”
雷鸣上前帮他把手铐解开：“走，去看看拍的怎么样？”
虽然他们都自我感觉良好，但效果怎么样还是要看过之后才能做出评价。
好在一切都没有问题，张一凡也对这场戏极为满意，在检查了没有穿帮镜头之后，直接就给过了。
到此，《无间道》基本就拍摄结束了。
“现在我宣布，杀青了！”在雷鸣宣布了这条消息之后，所有人都大声欢呼。
从开机到现在，三个月时间，看着作品一点点成型，这种成就感是无法形容的。
雷鸣当即宣布剧组就地解散，准备参加晚上的杀青宴，虽然还有一些零散的镜头没拍，但只要相关人员到时候在场就行，其他人可以彻底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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