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魔女的男孩（九）
男孩落单了，因为大人有事情出去了。
第一次在清醒是时候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房间，男孩多少是有点不适应的，毕竟自己之前都只是住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然后抱着一床单薄的被子，在从破开的洞口狠狠灌进来的寒风中蜷缩着身体睡去的。
但是突然间能在这个温暖而且华丽的房间睡觉，能吃饭吃到饱，身上也不用穿那些能露出一小截胳膊的衣服，男孩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
小心翼翼地拿着大人扔给自己的书籍，男孩嘴角不由得泛起了甜甜的笑容，想象着大人看书的样子，这是大人的书，有他最喜欢的大人的味道。
没想到，大人竟然会让他一个卑微的人睡在这里。
男孩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才能回报大人。
手指细细地在那些并不认识的文字上划过，男孩心中满满的都是大人对他的好。
昏黄但是不暗沉的灯光下，小小的男孩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坐在书桌上认真地看着墨白给他的书，画面安静而美好。
但是，下一秒，这个安静的画面就被人彻底地撕裂了。
一名穿着下人服装的女人突然间冲了进来，朝着男孩的脸上就是一个巴掌。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男孩没有丝毫的防备。
所以他就这样被人狠狠地掀翻在地上。
下一秒，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便在男孩不断地发出嗡鸣声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这种下贱的玩意竟然敢碰大人的书籍？你怕是不要命了。”
男孩捂着自己被打伤的脸颊从地上爬起来，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在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上面有的只是无尽的惶恐，是她……
见男孩看着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女人的脸上讽刺的神色更甚，跨步走到了男孩的面前，再一次伸手将男孩完好的另一边脸打歪，嘲讽地说道，
“怎么？因为大人这两天在乎你，所以你连下跪都不会了吗？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在大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的是什么！
你只不过是大人的一个玩物，大人高兴的时候对你好，不高兴的时候自然是要把你扔到一边自生自灭的。
你还真当你是个人了？
还愣着干什么？是要我教你下跪吗？”
女人刺耳的声音在男孩嗡嗡回响的耳朵里轰鸣，男孩愣了愣神，本能地摇了摇头，大人才不是那种人。
大人是一个很好的人，大人出门之前才对着自己笑了的，她才不会将自己扔到一边不去理会的。
见男孩不相信自己，女人冷笑了一声，蹲下了身体，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指用力地掐住了男孩下巴，冷声说道，
“你不信？你不信又有什么用？你知道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将你放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吗？
那是因为别的国家的国王来了，那个国王长得可好看了，大人今夜一定会和那个国王一起过……
而你，一个垃圾堆里生出来的恶魔注定要回到我们的那个世界，成为那个被大人遗忘的人。”
女人的话很冰冷，像是一把剧毒的利刃狠狠地插在了少年刚刚痊愈的伤口上。
是了，是大人对他太好了。
给自己这些好的东西，然后让自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任何魔力的魔鬼之子怎么可能有资格呆在那样的大人身边？
而且，要是没有大人的默许的话，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闯到这个地方来对自己说这些话吧？
大人……这是对自己厌恶了吗？
因为看见了一个好看的邻国国王？
是了，他不好看，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大人的东西，要是大人厌恶了自己的话，自己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的……
能享受到大人对他的好，他已经很知足了。
男孩咬着唇想到。
见男孩不理会自己，仿佛受到了侵犯的女人狠狠地用自己尖锐的长指甲掐进了男孩的肉里，厉声说道，
“我让你跪下你没有听见吗？你还真的当自己是个人不成？”
下巴上剧烈的疼痛让男孩回过了神来，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似乎失去了光彩，用手将自己支撑起来，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然后跪倒在地上。
在膝盖接触到地板的那一刻，钻心的疼痛涌上了自己的心头，但是却没有办法将心中的痛苦掩盖过去。
像是自嘲一般，男孩忍不住笑了笑，果然，得到了再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来得更加痛苦。
见男孩笑了，女人那已经深深扎入了男孩下巴的手指甲更加用力了，慢慢地，鲜血沿着女人的指尖滑过，一滴滴地滴落到了地板上，盛开出一朵朵绝美的鲜花。
男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办法感受到女人对他的虐待一样，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但却没有什么焦距。
“你个狗崽子！你听见我说话没有？竟然敢无视我？你看看你的污血，都把大人的房间弄脏了，要是大人回来之后生气了这么办？
你是想让我陪着你这个杂种一起死吗？我告诉你，要是我……”
“要是你怎么？”
空寂的房间里突然间传来了一把冰冷的女声，霎时间，女人掐着男孩的手指僵硬了起来，这个声音是……
“我在问你话呢~怎么？听不见？”
清冷的女声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靠近女人。
触电般，女人一把甩来了被自己掐着的男孩。
被女人甩开的男孩虽然在听见墨白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但是还是没有预料到女人会甩开自己。而且此时，脚也没有力气，男孩只能无助地向后倒去。
男孩有预感，这一下撞到地板的话，会很疼很疼，还会头晕很久。伤上加伤，自己回到那个小破屋之后，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下一秒，男孩便倒入了一个散发着好闻气息的怀里，这个味道……是大人！
男孩忍不住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眼睛，欣喜地看着将自己抱在了怀里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