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武侠修真 > 大胤仙朝 > 第289章 承心(下)

第289章 承心(下)

目录
最新武侠修真小说: 神州镇魔录都献祭速通了,谁还苦修功法啊娘子,护驾!诛天劫太荒吞天诀如果时光倒流我有一个修仙世界登月之后一剑绝世嘿,妖道封神之清平游记贫道不知我欲九天揽月无敌从降妖除魔开始遮天之人王我道侣修习了替生术北辰剑宗掌门秘录我的酒壶能修仙星宇世界传奇公会悍卒斩天

承心(下)

紫林掩映之中,八道低沉念诵的声音渐渐覆盖了整片林境。这声音仿佛不会消失,当下一句出来后,上一句仍然在这片空间飘荡,渐渐压杂成了不清不辨的一层,与越加浓重的雾气混在了一起。

那道古朴幽深的门庭中,荧光越来越盛,将要发生什么的压迫感开始令李缥青有些呼吸不适。

“.那是什么?”她问道。

“玉珂之阵的阵所,诏子进入紫竹之境的地方。”衣承心轻声道,“这条路由奉诏之仆们掌管,只有他们才能打开。”

衣承心安静地看着他们:“等‘启阵’完成之后,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念诵悠远。

渐渐的,灵感并不算敏锐的李缥青也察觉到了一些动向。

那是四周的天地灵玄,门庭之中仿佛塌陷出来一个旋涡,灵玄在大量地向其中汇聚而去。

荧光越来越亮,终于溢满,而后忽然归于黑暗。

李缥青怔了一下,按剑跟上。

从未面对过如此之多、如此境界的修者,任意择出一个置于博望武林,少女都要敬以晚辈之礼,若要与之对敌,则不得不面对遽如猛虎的压迫。

李缥青怔然无声,但下一刻林动雾扰,剩下七道青衣已掠如七条长蛟,一条正冲她撞来。

“姐姐!”衣承心忽然叫道。

“启阵”完成了。

万物一滞,而后黑色烛身猛然膨胀,向上吞没了明亮的白火。然后所有都归于寂静,这根烛火也坠落为寂冷的灰白,整幅画面再无摇动和彩色。

李缥青转头一看,一道青衣果然并未朝这边而来,而是直直冲向了祭台。

竹振雾炸,青衣眨眼已在衣承心之前,利爪寒刃,那撞来的绝对会一瞬间就将纤薄的少女碎如薄纸。

李缥青缓缓推开剑刃,沛然的压迫已令她心肺几乎静止。

李缥青正要说些什么,衣承心却已再度向前走去。

没有人回答他们,衣承心一言不发,脚步在林雾中荡起波澜。

一眼如同定住了时间。

那七生青衣在一眼之下,已成一具一动不动的躯壳。

一切回归到真实的世界,灰白消退,彩色晕染,利爪寒刃逼面而来,劲风将发丝撕扯得狂乱飞舞,听、嗅、感、见一切全部回归,刚才的一切再度按下了播放键。

于是乍时间,青衣之动真的遽如猛虎。

直奔衣承心而去。

因为如同水落石出,声音静去,整片林境仿佛褪去了面纱。

林间雾气骤然荡出一道气痕,开口的青衣仆一掠而过。失翠剑锵然出鞘,李缥青在踏入林中时就已开启了鹑首,但视界中的青影还是快得吓人。

李缥青这时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若衣承心在笼中随那青衣人而来,确实不必面对这一幕。

而画中彩色,只有心烛火光一点。

她把帕子展开折了两下,覆着双眼轻轻系在了脑后。

在那里,那面石镜正高挂鼎后。

如今却在开旷之中,被八人同时盯住。

“.好。”李缥青低声应了一句,看着前方,没再多说一句话。

十六个黑漆漆的眼眶不知何时已转了过来,正直直对着她们。

七生!

烛身是浓郁的黑塑成,其上却燃出白亮如日的火光。

高远的幽渺水纹般覆盖了这片空间。

念诵消失、雾气静止,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李缥青第一次听到如此干枯低哑的声音:“擅闯神子阶前者,血偿不敬之罪。”

但衣承心复住的双眼却先朝这惊掠而来的青枭看了过去。

直到两人穿越了半座竹林,他们才不约而同地缓缓站了起来。

衣承心轻轻点在了这根烛身上。

视界仿佛被一滴墨滴入水中,一切都染为冰冷的灰白,青衣人仗爪撞来的身影慢得像画。

衣承心面色平静,她低下头,掌心的那道血痕终于干涸了,握着的粉帕洇着斑驳血梅。

立在竹林尽头,在衣承心说话之前,李缥青的身体就已紧紧绷了起来。

少女目不斜视向前而行,在她身后,紫竹白雾被撞出一片空白,而后再无丝毫寂静。

“瞧见那面镜子没有。”衣承心第二次说道,李缥青顺着看去,正是鼎后那面,高挂火后,如石打琢,“那是我们进入阵所的关键,一会儿须防他们情急之下故意破坏。”

这些奉诏之仆依然迟钝,面对不言不语径直而来的两道脚步,一时竟无人做出任何反应,只僵枯地盯着两人。

李缥青凌空一踩身旁竹身,韧弯中就要仗剑弹身而起。

但青衣已如折翼大枭,擦着衣承心的侧面凌乱地撞了过去。

身前青衣已骤然近身,七生的煊赫威势展露无疑,李缥青如暴风之雀,被边缘轻轻一擦便双翼失稳,遒劲利爪毫无留力地刺了上来,李缥青横剑一拦,身体已先一步避开剑后。

下一刻横剑之封毫无意外地溃破,少女架势崩散无遗。

即便是毫无搏斗经验与武学修习的七生,每一击也足以令五生的弱躯殒命。

但少女体如游雀,此击一成,她是借力一掠而前,从六道气痕之间逆反而上,瞬间已追上了前面那道青衣。

失翠剑刃映着幽蓝光焰一闪,滞空之中,少女的身形整起时,已在断叶洄澜的姿态之上。

这道明亮凌厉的半月就要斩出,李缥青手臂却忽然一顿,瞧着身前青衣人的动向怔了一下。

其人应在六生之境,此时鳞爪直直探在身前,几乎倾尽全身之力。

哪怕身后一剑将把他断为两节,这名奉诏之仆也没有丝毫的应对与躲避,仿佛能以这条生命换得够到祭台,就已足够。

但令李缥青毫厘之间停剑的,却是这一刻此人鳞爪的朝向。

李缥青凝目瞧着,拖剑半息,直到那鳞爪已将要触及石壁,断叶洄澜才沛然斩下。半月一掠而过,青衣鳞爪之臂在血光中断为两节。

没有痛吼,这些奉诏仆果然有如傀儡,身躯失稳中,他竟然对李缥青不管不顾,仅剩的一只手仍然探匕直插。

李缥青转剑就能再度将其斩断,但却不用她出剑了,面前青衣人身躯猛地一僵,就此失力如尸。

在撞上绘图石壁之前,李缥青一剑将他斩开。

收剑落地,转过身,脸色苍白的少女正走完了这条竹林小径。她轻轻解下了眼上的帕子,眉毛上沾染着些血迹,对着李缥青露出个温和的笑。

在她身后,竹折雾乱,唯余一片寂静。

“.妹妹的手段.真是吓人。”李缥青抿嘴一笑。

衣承心轻轻一叹:“人心万念,这些人心中却只余一份迷执与一份真信,正是烛剑最好的靶子。”

“何意?”

“在奉诏之初,每一位仆从都是尊奉太一的,但浸于诏境日久,身心便渐渐为聆诏神子所染,成其傀儡了。”衣承心道,“然而旧日虔信并未消弭,所谓一明一暗,一心一智,两相抵牾,便是他们了。”

“.”李缥青并不清楚所谓“烛世教”的一切,但也听出了不对,“这聆诏神子与那所谓太一仙君不是一路的吗?”

衣承心沉默一下,笑:“倒也并非如此,只因无识罢了。”

李缥青立刻想起昏时于衣丹君院中所见——“神子已然无识.”

衣承心缓步走到祭台之前:“仙君传下诏图,聆者便是神子,神子不得离开紫竹之境,因此便要取诏之人侍奉,这便是奉诏之仆。这些人在神子侵染之下,便成了诏傀。每过三十年,神子渐渐无识,就需要新的心神哺喂,便是传诏。”衣承心笑了一下:“所以他们容许我进去,却要仔细检查之后才行。”

“.原来如此。”李缥青缓缓点了点头,也到祭台之旁低头看去。

却是一怔。

一片平整,没有任何放置,只有两行陈旧的刻字。

第一行字迹锋细有力。

诏子:杨诏人

烛剑:太一。

心毒:情,衣端止卸印之夜。

第二行字迹李缥青熟悉无比。

诏子:衣丹君

烛剑:亲。

心毒:情,画阁之中。

后面有第三个空处。

“.”

李缥青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所谓击杀神子要“烛剑灼心毒”,李缥青本以为衣承心身负之《传心诏》修为是奉诏仆们不愿意放过去的“匕首”,但如果前面两人都会这门秘术.又何以能进入神境呢?

她下意识看向衣承心。

少女低眉笑了一下,拿出刻刀,一笔一划地刻下了第三行。

诏子:衣承心

烛剑:太一

心毒:亲,《除夕夜记酒》。

“.”

李缥青正要细问,衣承心已直起身来,抬头看向了鼎上那面石镜。

“能劳烦姐姐把它拿下来吗?”

李缥青一跃而上,将这枚沉甸甸的东西取下。

上面已落满灰尘。

衣承心接过来,轻声道:“这镜子本是放在这里由这些奉诏仆们参照持心的,但侵染日深,便没人用了。”

李缥青疑惑地看着那粗糙漆黑的镜面,没有任何东西没映照进去:“这是.”

“要先经过它的烛照,才能经由这里进入紫竹之境。”衣承心轻轻一笑,“进去之后,就要面对神子了。”

李缥青顿了一下:“等一等不行吗?”

衣承心摇摇头,轻笑:“‘启阵’一成,入境时间便不由我们控制了。”

李缥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深幽的门庭就在旁边,离得近了,又见到莹莹的微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回过头来,面前衣承心已持镜对准了她自己。

少女尾指翘起,拇指掐中指下部指节,在颔下摆出了一个虔诚怪异的手印,肃容轻声道:“凡心尘意,镜前火洗;仰唯太一,万世道启。”

凿雕出来的石镜一瞬间明亮,竟然真的清晰映照出了少女的面容,九次眨眼之后,影像缓缓淡去,石镜重回深邃的漆黑。

衣承心轻轻出了口气,转过头,含笑将镜子递到李缥青面前:“该姐姐了,濯过之后,我们就可以进阵所去了。”

李缥青怔了下,这石镜与其说是镜,倒不如说是盘,她看着“镜面”,实在难以想象它刚刚是如何映照出少女的面容。

她瞧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

————

“怎么会她自己进去?!”

“那仪式将近尾声,我将人引开,石门将闭,她便先下去了。”

“.你就不该带上她啊!”

“裴液,如果你什么都不让她做,那日何必向她表明心意呢?”

“.”

“我瞧她事情做得很好,有些地方比你靠谱多了。”

“可烛世教的事情她什么都不懂我马上过去。”

“我要她稳当些了,她说在笼中救出了衣承心,应能拿到些信息。”

“.衣承心.可信吗?这人我只见过一面,后面只从她嘴里听过。”

“我也一样。”黑猫冷静道,“不过李缥青确实与她聊过许多回,像是比较信她。这人爱戏念家,长姐又因烛世教而死,我寻机瞧过,其人也没有被仙君鹑首强行归信的痕迹。”

“.好。”

裴液从临景画阁快步出来。

他此时已知道这临景曾是什么地方了——当年西方恬在相州城的居所,后来衣丹君为他置办的画阁。

但这时他没再多管此事了,趁着夜色一路踏檐回到城西七九城的客栈,敲门唤小二牵马出来。

这期间他立在客栈门前静静等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剑的拇指不断来回推拉剑鞘。

但小二尚未把马牵出,一旁戏院的门口却忽然过来一人,正是那日戏班的那位大师兄。

见到裴液小跑着惊喜招呼:“裴少侠,可算等到你了!师父下午醒了,一直要见你,想当面致谢呢!”

裴液一抱拳:“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了,我现下正有急事,来日再来寻大青衣听戏。”

“啊有这样急吗”

裴液点点头,但还没再说话,已见戏院门口,孙青衣被人扶着快步走了过来。

裴液一怔,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何必,萍水相逢,有缘罢了。”

老人整肃衣服:“少侠把我从龙门楼带出来,是救我身命;把戏院从绝境带出来,是救我心命。人一生所系,不过此两者,岂有含糊之理——且受我一拜!”

不顾众人拦阻,老人坚持拜下,起身轻喘道:“少侠,另有一事,乃是我听纪云说少侠有事垂问,却赶上我昏迷——尽管说来,必定知无不尽!”

裴液怔了一下,他其实已忘了此节。当日是欲求索戏本作者以溯得西方恬之事,如今已得衣丹君之名,李缥青更是已在烛世腹地,此事便也不甚必要了。

看着老人认真的面孔,裴液仍抿唇一笑道:“是这样,我当时想问一问那戏本作者是谁,然后又见后面好像有些涂改”

“哦!”孙青衣连忙向后一接,将又一册戏本递给了裴液,“我也正要与少侠说呢,《白蛇情》就是承心这孩子写的,后来是我改过一些——这册便是原本,都俱给少侠便是。”

裴液接过来,老人帮他翻开指道:“所改也就是这最后一节,现在唱的本子是这白蛇选择与情郎相守,却被仙人擒回;而在承心的本子上呢,是这白蛇虽然真心苦恋画师,最终却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到仙草旁边。”

裴液怔了一下,低头看去。

“这意思呢,其实倒是要好些,可唱戏不是写道经,还是得烟火气重些才好看,纠纠缠缠才热闹。弄得那么坚定,不像个真人.”

老人仍在一旁絮叨着,这最后一段唱词映入了裴液眼帘。

是曰:“由来尘火避仙草,岂有情梦伤道心?

凡物抛去三十年,我侍仙君到如今。”

少女冰冰凉凉的面容涌入脑海,裴液如坠冰窖。

目录
贫道不知嘿,妖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