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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205章 炽日(为盟主绯家小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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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炽日(为盟主绯家小肆老板加更

炽日(为盟主绯家小肆老板加更)

而这么一会儿,场上竟无人上来,赵章看向文场方向:“可要叫尚怀通?”

“不急,这位尚公子是几位教习点名的,我最后再仔细问询便是。”隋再华摇摇头,看着场上,竟忽然道,“不若我指一人吧。”

赵章一怔,连忙示意请便。

然后他顺着老人目光看去,却依然是翠羽的席位。

此时刚刚那一鸣惊人的少女已经坐下,正和一位少年低头交谈着。

隋再华伸手一指:“那位少年,能请你上来一试吗?”

裴液一惊,茫然抬头,他看着老人,伸手指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我吗?大人。”

他嘴上问着,身体已迈步出去。

“不是。”

“.”

裴液把脚缩了回来,礼貌一笑。

大家刚刚试剑时都已认得他,已轻松起来的场上一时传来不约而同的笑声。

“是你后面那位少年。”隋再华道。

裴液让过身子,后面是杨颜那张正哈哈笑他的脸。

此时僵住了。

哥俩的动作简直如出一辙,少年茫然到呆滞地指着自己,一边站了起来:“我,我吗?大人?”

隋再华笑着点点头:“对,请你上来试试如何?”

杨颜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习刀的,大人。”

隋再华点点头:“总摸过些剑吧?”

“.”倒确实摸过。

老人随意一笑:“玩意而已,伱若不愿去修剑院,也没人能强迫你,上来试试没什么的。”

杨颜还是有些怔然:“那好的大人。”

裴液给他让开位置,杨颜跨步而出,来到场上,不太熟悉地四方行了礼,然后凭着记忆,照猫画虎地摸上镜框。

眼睛落了上去。

而后,镜质再一次流动了起来,很快化为沉实的黄浊。

众人伸出的脖子又收了回来。

本来见这位大人亲自点他,大家都抱了满怀的期待的,希望能再见一次刚刚那透亮的美景,没想到竟然也就是个黄泥。

但接下来的画面就证明了隋大人的眼力,只见在那黄浊面前,黑质笑道:“隋大人果然好眼力。”

隋再华摇头一笑:“我若真有眼力,就该早把刚刚那位少女点出来才对。”

赵章却不肯放过,一指场上道:“今日非要隋大人再为博望点一个英杰出来。”

隋再华笑叹:“赵大人着实不知足了,都有一位向景·皆御在此了,还要什么样的英杰?”

赵章还待再言,却忽有一道清灵脆丽的声音从树影下传来:“翠羽为大人举荐一位英才如何?”

转过头去,却正是李缥青。

一时人们感觉有些怪异——两个皆御都是从翠羽席上出来,难道还能再推出茫然,他完全没见过这个陌生的面孔。

还好少女清脆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奉怀县裴液,无门无派,土生土长的博望人,如今正在州城等待参加金秋武比。”

然后少女顿了一下,朗声认真道:“裴液是我见过毫无疑问的、最为顶尖的剑才。隋大人,贵院佳信中说博望人杰地灵,在晚辈看来,这四个字既非溢美,也不是客套,而是完完全全、恰恰好好地落在裴液身上。”

清音全场可闻,在怔然之中,观鹭台上同时出现了骚动和寂静两种趋向。

骚动自是因为少女丝毫不遗余力的夸赞,简直已是吹捧,和刚刚方继道的“湖海多蛇蛭,唯君是龙鱼”相差仿佛。明明少女自己才是此时场上最耀眼的人物,却甘愿以这份耀眼为台阶,将这刚刚才露过一次面,很多人都没记住名字的少年高高捧起。

当然要骚动——他竟然这么厉害?他真有这么厉害?

寂静则是很多人意识到了这段话下面另一层剑拔弩张的意思。

博望人杰地灵,全落在这少年身上,那少掌门你呢,刚刚那习刀却仍然皆御的少年呢,张墨竹公子呢,最重要的是尚怀通公子呢?

谁不知道,修剑院这封信唯一点出的名字是尚怀通;谁又不知道,“人杰地灵”也正是借由尚怀通这个名字加盖在博望头上。

然而现在,少女话中之意明明白白——博望如果只有一份钟灵毓秀,那便只在裴液身上,和尚怀通没有丝毫关系;少陇修剑院如果只要一个名额,那也绝不是尚怀通,而只能是裴液。

哪怕再不敏感的人,也知道这触及七蛟最核心的利益了。

七蛟翠羽之争不是新鲜事,但令人怀疑的是,这位翠羽忽然推出的乡下少年,真的足以和博望也敛去了神色,淡淡而坐,对于两方的江湖争斗,他心中了解,却自然不会掺和。这段话唯一令这位大人感兴趣的,无非“土生土长”四个字。 不是门派人才,而是正经的博望百姓。

他凝目看去,倒是也希望少年能带来一份单属于博望的皆御。

裴液礼罢之后,来到镜前,东边忽然又传来隋再华感兴趣的声音:“你若有意修剑院,也可以先演两式剑看看。”

显然是老人那人如其剑的眼力又起作用了。

然而裴液一怔,却是道:“抱歉,大人,我不想进少陇修剑院。”

于是怔然转移到了全场人的脸上。

每个人都在这听着很平常的一句话前有些大脑停转,好像看见一只老鼠抬着头对老虎说:“今天就先不抽你大耳瓜子了。”

不是,你谁啊?!

李缥青也愕然抬头,显然同样猝不及防少年这句话。

隋再华微怔一下,而后一笑:“那就先请吧。”

裴液一颔首,再度一礼,低头目光落向这面镜子。此时,他才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看到这镜面的材质——不是玉质,也不是琉璃。

而是朦胧清透,宛如琥珀树脂的物质。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种材质。

裴液着实怔愣了一会儿,往东场看了一眼,才伸手摸上了这面镜子。

而后,他感觉身边骤然一空,自己就已立在了忽然惨淡入夜的观鹭台上。

裴液茫然四顾一个幻景?

然后呢?测试在哪里?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摸了一下那名为“剑心照”的法器,然后就被这个幻景遮盖住了。

他看了看天空,感觉这幻景像一张脆弱的薄纸,随手就能撕开出去。

就这?这能测个什么?

然后,裴液才猛地想起少女的诉说——在这个里面,受照者应该是失去一切记忆的。

他猛地一拍脑门——鹑首!

自从鹑首固化于丹田之后,早已不需要向黑螭借用,此时,它再次被动地发挥了那面对仙君唤灵时依然保持清明的神力,将“剑心照”对心神的考验完全排拒了出去。

“小猫!把这个遮一下!”裴液连忙呼喊,他自己其实也有这份能力,但从未用过的他一时真不熟练。

“哦。”一声冷静回答,这次裴液真的感觉身边一空,许多东西都消失了。

大脑也一空,连同一起失去的,是一大团自己想不起来的东西。

然后连“失去”这件事也忘记了。

他转头四顾,周围是冷风、秋树、残月以及灰暗惨淡的天空,月亮正被不知名的阴影缓缓地蚕食着,仿佛有血从那边缘漏了出来。

最为直接的恐惧直接逼上心脏,无处可躲,无处可藏,那是剥去你的一切,仿佛拆去贝壳的腔肉,被摆在了一群尖牙利齿的捕食者面前。

你看不到它们,也听不到它们,但那贪婪的饥饿已经逼了上来。

心弦绷了起来,但少年既没慌张,也不见恐惧,只是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他忘了自己是谁,不知道敌人是什么,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可以倚仗。但在内心最深处,好像有一份与之共存的认知——迎接未知的危险、挑战强大的敌人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又一次而已。

而后,他低下头,看到地上有一柄剑。

是的,这个东西是剑。

一种莫名的东西从心中涌出,流向整个身体,他俯身,稳稳地握住了它。

剑在手中,他感觉整个人得到了一场淬炼。

庞然的腥气从背后浸染而来,它吃完了月亮,现在朝他而来了。

不用去思考敌人有多强大,那认知直接烙印在心上——不可抵御,甚至不能直面。

面对这样绝然无法战胜的敌人,敢于挥剑就已经是真正的勇士了,大多数人在这感觉逼上来的一瞬间,就已直接崩溃弃剑。

而顶着这样的绝望和恐惧,仍然挥剑抵抗,便是“御”。

但这份“御”能坚持多久,便把每个人分到了不同的层次。

一定会崩溃的。

谁能明知不可胜,还依然不断地奋起、不断地尝试,在一次次失败和绝望中再次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一直到最后一刻?

如果有人能够做到,那便是皆御

这便是隋再华善意地没有剖开、博望诸才难以企及的坚韧心境,是剑院道生们在握住剑之后,人人具备的勇气和自信。

而道生们比拼谁坚持得久,便是看谁能在“御”的过程中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信与勇只是进入到我们之中的门槛,不当逃兵只是一个战士基本的素质。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真正使人心悦诚服的,是你能在这心境之战中,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杀敌,斩将,还是夺旗?

你越强,则黑质推进越慢。

坚持超过一百息之人,在少陇剑院中是所谓“神将”。

这便是不畏关的全部奥秘。

此时,“剑心照”之中,少年正将剑横持于眼前,有些呆怔地看着它。在他的背后,遮天盖地的阴影已经扑来。

那是将整个天幕揭开,把月亮也随手撕碎的妖魔,它投下的阴影充塞天地,吐出的腥气如云如雾,而这一切沛然的力量,此时只朝这小小的观鹭台而来。

观鹭台就像一粒米粟,少年立在上面,就像沾染的一毫尘埃。

阴影遮蔽了观鹭台,他回转头,露出一张平和安定的面孔,静如秋水的眼瞳深处仿佛燃烧着火焰。

看清来物后,这张面孔没有丝毫变化,他回踏一步,转身,出剑。

这些动作平和舒适、不快不慢,仿佛是演给初学的孩子。但在剑尖触上阴影的那一刻,罡风从整个世界的最深处掀起,阴影、粘稠、腥风、黑暗、妖魔.一切恶兆都被摧枯拉朽地撕碎湮灭。

大日破云,光映万里,狂风洗过,天海澄清。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裴液缓缓睁开了眼睛。

观鹭台上,被称为“剑心照”的镜子正散发着纯正炽白的神芒,它不映照任何东西,只是宛如一轮最纯粹的白日。

上面,没有任何黑质存留的痕迹。

全场静如深夜。

我可太牛逼了吧。

还欠32更。(差600字就等于还两更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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