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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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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的一处皇庄上,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怕是以为此处是个养牛场,但进进出出的人却又穿着古怪的白色长袍,连头发都用奇怪的白布罩子罩住,乍一看像戴了半截孝帽似的。

不过这些衣着古怪的人自己却并不觉得,反而是个个脸上都有郑重之色,好像他们照顾的不是一头头牲畜,而是什么活麒麟似的。

这当然就是制造痘苗的地方了,能进这地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就连如今还分管着此事的官员们,也不是能随便进入的。

皇庄西侧的一处屋子里,桃华正在给沈数施针。长长的银针扎进穴位里,桃华三根手指捏着针尾轻轻转动,那种难以形容的酸胀微痛的感觉让沈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才是四月初,京城的风还微凉,桃华额头却沁出了一层薄汗。等到所有的针都捻完,她连手腕都有些僵了,手指更是因为捏得太紧有些发痛。

“这几天怎么捻针这么久?”最后一根针□□,沈数就坐起身,伸手去拉桃华的手。

桃华轻轻吁了口气,避重就轻地道:“从前那是第一疗程,现在是第二疗程了,当然要换个法子。”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太后用的那种药应该是导致慢性重金属中毒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各种重金属中毒病症当中,汞中毒是主要影响到中枢神经,并可能引起视力受损的。如果是孕妇中毒,还能影响到胎儿,比如水俣病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例子。

桃华还记得,当初赵充仪就出现过目眩及视物不清的症状,而现在,袁淑妃的视力也明显受到了损害。如果再加上沈数——太后当年很可能给先贤妃也下了这种药,只是各人体质和病情都有所不同,先贤妃没有表现出中毒的征兆,腹中的胎儿却受到了影响。

有了这些猜测,桃华给沈数用的药也就相应地起了变化。然而这终究还只是猜测,最后的真相是什么,沈数的眼睛又能不能治好,她都不敢保证,所以也不愿意现在就告诉沈数,以免他抱有希望,将来却又失望。

沈数在医术上向来相信她,虽然对于什么第一第二的疗程听着十分陌生,却也并不多问,只替桃华揉着手指道:“只是你太辛苦了。”虽然皇庄上的事不必她亲自去做,但也时常要去巡视,这还不包括总有人来请教医术的。

“也没什么辛苦的。”桃华笑了笑。现在的情况,比起从前在医院工作,每天要接待一串病人的强度已经低得多了。就是她小时候,除了学校的功课之外还要学家里的医术,也不见得比现在就轻松。尤其那时候精神压力大,身边也根本没有一个能体贴她的辛苦的人。

沈数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回了京城你倒又瘦了些。这些日子光是各家去应酬就辛苦你了。”

“不过是去做客,说几句闲话喝杯茶,又算得了什么。”桃华靠在他肩上,有点懒洋洋地回答,“只要能有点用处就好。”

沈数失笑:“有点用处?用处大着呢。如今哪家有小儿女要种痘的不争着讨好我的王妃,你说一句,比我说十句都有用。”当然有些为陆将军辩护的人乃是出自真心,然而也有一些人原本是事不关己的,却因为桃华而偏向了陆大将军,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净给我灌迷魂汤……”桃华伸手意思意思地在沈数腰上掐了一把,当然没掐起什么来——沈数娴于弓马,十余年练武不辍,身上连丝赘肉都没有,腰更是紧实,根本也掐不动。

不过这一掐虽然不疼,却起到了别的作用。沈数的手臂迅速就搂到了她腰上,顺手在她腰间也捏了一下。这下可是极有效果,桃华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都软了——她腰里是最怕痒的,沈数算是正中靶心。

皇庄上虽然人不算少,但个个都很识相,无事绝不会跑到这边来。何况有薄荷在外头守着,就是来了人也不会随便放进来。

正是初夏时分,吹进窗户的风犹有一丝凉意,空气却已经微热了起来。皇庄上花木颇多,修剪得宜,这时候窗下正有几棵牡丹开得肆意,那甜香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来,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甜腻了起来。

沈数一时把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都忘记了,整个人向桃华压下去,含糊地在她耳边道:“迷魂汤吗?我灌了,你喝不喝呢?”

热气吹在耳边,桃华觉得自己的耳朵迅速烧起来,接着那小火苗就扩散到脸颊和脖颈,一直烧遍了全身。屋子里好像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就连穿在身上的薄薄夹衫都嫌厚重,似乎已经穿不住了。沈数用两根手指拉了一下,就将她的腰带拉散,薄荷新制的月白色绢衫散开来,露出了里头水红色的肚兜……

外屋的薄荷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一脸正经地提了个小杌子,在廊下做起针线来。皇庄上的屋子是贵人们来消暑的,终究比不得京城里正经的深宅大屋严密,有些声音听得就略微清楚了些。薄荷知道自己姑娘脸皮薄,是不喜欢有人听壁角的,不管有意或是无意。

“薄荷姐姐——”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从院子外边探进头来,见薄荷坐在廊下,便放轻了声音小声招呼。

这是内务府新挑的一批宫人中的一个,跟各宫都没什么关系,进宫两年了还在内务府做粗活。桃华给她取名玉竹,拨给了薄荷教导。如今蒋柏华住进郡王府,除了他身边原有的丫鬟和小厮之外,桃华又特地把桔梗调了过去,自己身边就实在是缺人手了。

薄荷看了一眼玉竹,对她的眼力劲儿十分满意。说起来宫里也是磨练人的地方,玉竹不过是个下等宫人,来郡王府这还没多久呢,就已经知道桃华的某些脾气了。看见她坐在屋子外头,就知道该小声说话,免得惊扰了屋里的主子。

“你来得正好,一会儿去厨下说一声,送些热水来,我正想洗衣裳呢。”其实这个天气洗衣裳哪用热水,但也不好让人知道王爷跟王妃大白天的做了点儿不大适宜的事儿。

当然,薄荷是觉得这事儿再适宜不过了,王妃成婚半年了还未曾有孕,主子不急,她可急着呢。不过,皇庄上毕竟人多口杂的,若是叫人知道了,背不准就有人嚼舌头。不如她担了这事儿,宁愿叫人说她恃着是王妃身边大丫鬟就娇惰了,也不能叫人拿了王妃的把柄去。

玉竹连忙答应了一声,才说正事道:“姐姐,外头来人送信,说太后宣王妃明儿进宫,皇后娘娘在宫里开寒食宴呢。”

“让王妃进宫?”薄荷将这事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玉竹却小声道:“姐姐,我在宫里呆了小两年,听说每年寒食,都是皇上带着宫里娘娘们过的,没召过外头的人。可刚才来送信的人说,太后不但召了王妃,还召了前些日子死了的那位福州知府的夫人和女儿进宫。”

来送信的人自然是郡王府的侍卫。太后派出来传旨的内侍不耐烦跑到京城外头来,就将旨意宣到了郡王府。邬正也是个人精子,虽然对宫里的规矩没那么明白,可太后特地召桃华,却叫他起了点警惕之心,索性就叫人一并将崔氏母女也应召的消息也带了过来。

薄荷一听见崔家人的名字,顿时也警惕起来:“寒食节不召外头的人?”

玉竹家里穷,父母要养活两个兄弟已是负担沉重,巴不得将女儿送去宫里,也省了一口吃食。玉竹年纪不大,在家里却是打小就苦惯了的,心里也明白父母并不看重自己。待进了宫之后,知道宫人要到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去,到时候年华已去,若无一技傍身,不是被家里嫌弃,就是任其摆布半嫁半卖了。

偏偏玉竹生在农家,针线之类只限于会缝补衣裳和纳鞋底子,刺绣是根本不会的。更不识字,将来出了宫哪里有法子养活自己呢?是以听说安郡王府要挑人,她就拿出积攒的一点银子送给挑人的内监,来了郡王府。

她年纪不大,心思却是灵通的,隐约也猜到自己能被郡王妃的贴身大丫鬟教导,究竟是为了什么。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心伺候郡王妃,不求将来也会有份前程,至少别等到二十五岁出了宫再任人摆布。

故而到了薄荷身边,玉竹除了小心殷勤之外,只要用得着,她在宫里知道的那点儿事就绝无保留:“我是有一回快寒食节的时候听宫里姑姑说的。”

薄荷沉吟了一下,就听屋里有了动静,便道:“我知道了,你去给我多叫点热水来,这事儿我自会禀报王爷和王妃。”

玉竹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如今还轮不着她去王妃面前传话呢,不过,只要小心伺候,早晚会有机会的。王妃身边的人实在太少,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只要忠心,不怕得不到提拔。

屋子里头弥漫着雨散云收后慵懒的气息,桃华枕在沈数肩上,又想掐他一下:“大白天的……”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一个白昼宣淫的名声逃不掉。

沈数毫不介意地把胳膊伸给她掐:“有人在外头守着呢,等闲没人能过来。”他说的可不是薄荷,院子外头还有侍卫呢,哪能让人随便闯进来。

“那也该起来了。”桃华推他一下,自己却也懒得动,“马上就清明了……”先贤妃生前虽然得宠,死后却没有资格跟先帝葬在一起,而是葬在妃陵。就是清明皇帝祭扫,也祭扫不到妃陵去,自然要由沈数自己去致礼。

“从前都在西北,逢年过节对着灵位拜一拜……”沈数从前只要想起母亲就难免伤感,现在再谈起来仍旧有淡淡的思念萦绕,却觉得没有那么沉重了,“回到京城虽然能去祭扫,但——不过今年可以带你去见她,母亲地下有知,定然高兴。”从此之后他便不是孤身一人了,有妻如此,想来亡母亦无所求了,可以放心在地下与父皇相伴。

桃华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母妃一定会高兴的。”

“嗯——”沈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转过头来,“要是见了孙辈,母妃一定更高兴,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再努力些……”

桃华用力掐了他一下:“三句话没个正形,还不快进来呢!”

沈数捂着胳膊,呲牙咧嘴:“你这般凶,母妃看见了定然不放心,怕我被你欺负。说不定晚上托个梦什么的……”

桃华又好气又好笑:“那最好了。母妃若是托梦,我就告诉她你平日是怎么欺负我的!”居然还拿托梦来吓唬她,真是不知道坚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无所畏惧吗?

沈数嬉皮笑脸地从后头搂着她:“我怎么欺负你了?”

桃华被他扯得一件肚兜套了三回都没套上,恨得转身又去掐他。两人在被子里闹成一团,险些又擦枪走火,直到薄荷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王妃,热水来了。”这才罢休。

虽然大白天的那个有点……咳,但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还真是能让人心情愉悦。至少桃华沐浴出来,往镜子前头一坐就看见里头那个人嘴角一直往上翘着,眼尾也弯弯的流露着笑意,止都止不住。

然而这好心情马上就受到了影响,薄荷小心翼翼地将寒食入宫的消息说了,顿时就见沈数原本弯着的嘴角拉成了一条直线:“寒食素没有召外命妇入宫的习惯,成亲王妃在京城十余年,也从没在这一天得过太后召见。且——只召了王妃,没有召我?”

“说是太后只召了王妃……”薄荷也怕玉竹传错了话,“送信来的人还在庄子上,王爷可要召他来问问?”

这的确是要问的。沈数几下把衣裳结束整齐,拔腿出去了。没半晌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只是后宫寒食宴,皇上并没召我。”他是成年的郡王,若无正当理由的确不宜进后宫,更不宜跟皇帝的妃嫔们同桌共食。

他出去的这一会儿,桃华也思考过了:“太后为何要召崔氏母女入宫呢?”如果说她还算是皇家的人,那崔氏母女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沈数毫不犹豫地回答:“反正不会是因为崔知府为国捐躯!”于家人几时真正关心过这种事?他们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利益。

薄荷小声道:“会不会是崔家人出尔反尔,想说王妃治死了崔知府?”虽然说王妃手里有那个什么《手术协议书》,但这种郎中治病还要签契书的事儿前所未有,太后若是不认,这也不好说呢。

沈数冷笑一声:“这大有可能。”来传信的侍卫得了邬正的叮嘱,将这些日子京城里有关他们的消息都带了来,这当然也包括太后有意让人传出宫禁的话——分明就是在暗示桃华骗着崔家人签了契书,以便为自己治死崔济民脱罪。

舆论这种事就像那丛生的长草,只要有一阵风吹过,就会热闹地起起伏伏,发出更多的声音。太后这话传出来,立刻就有了无数的衍生版本。

有人说郡王妃是成心想治死崔济民。因为崔家长女跟安郡王有过婚约,虽说未嫁而终,名字也没有上皇家的玉牒,可因为是先帝指婚,到底还是在宗人府记下了一笔。如此一来,现在的郡王妃蒋氏地位便有点尴尬:虽说算是元配,然而在崔家人面前就有些不好说话——毕竟先帝心目中的安郡王元妃可是姓崔。

只要崔知府还活着,还做着官,将来说不定还会调回京城,那蒋氏这个郡王妃头上就永远压着个崔字儿,如哽在喉。可若是崔知府死了,崔家两位公子还未有官职,崔家便会一落千丈,或许就此沉沦下去,再也不会在她眼前出现了。如此说来,崔济民死才对蒋氏最有利,即使不说她有心治死崔济民,至少也没有尽力医治。

不过更多的人倒不这么认为,毕竟西北的事儿大家都有所耳闻,动刀剜肉剔骨的法子在西北早就用过了,也的确救活了些人,并不能据此就说郡王妃是在害人。在他们看来,若说郡王妃这是在拿崔济民的命博自己的名声,倒还靠点谱儿。

西北一场大战,成名的其实是郡王妃组建的救护队,而其中最为传奇的无疑就是那位卧薪尝胆,八年在牛马猪羊身上不间断磨练技艺的丁郎中了。而郡王妃本人,更多的是识人之明,而并非是她的医术在战场上起了多少作用。

说起来这次西北之行,对郡王妃的名声的确是有几分动摇的。这件事儿其实挺微妙的,郡王妃固然建立了救护队,固然弄出了可避天花的种痘之法,一时声名无两。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没能治好炭疽和天花,组建救护队还要请别的郎中来诊治,也证明了她本人的医术并非无所不能,远不像从前人们认为的那么高明。

于是这就出现了一种颇为古怪的局面:在郡王妃盛名的大旗高高飘扬的时候,那树立着旗杆的台子,基础却有点动摇了。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却也觉得郡王妃这是拿崔济民在练手——倘若人救活了,那她的名声立刻就会重新稳固起来,甚至把西北的丁郎中压下去。

也有人问:倘若人死了呢?岂不是更害了郡王妃的名声?

咳,那不是还有个契书在吗?太医院院使都说了崔知府没救了,就算治不过来也不算郡王妃的错不是吗?俗话说得好: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你命中该死,就是华佗扁鹊重生也没得办法呀。

等等,这个理论好像有点熟悉——哎,郡王妃弄出那个古怪的青梅饮喝死了人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形形□□的言论在街头巷尾传个没完,好多人都好像自己去过西北,亲眼看着有人喝了青梅饮似的,说得眉飞色舞言之凿凿。这叫真正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怎么能不恼火?

“得了,别为这种事动气。”桃华本人倒是一笑置之。别说现在她穿越过来的这个时代了,就是前世那时候,愚昧无知的人难道就少了,心怀恶意的人难道就没有了吗?

沈数沉着脸道:“我倒不为这些愚民。”对付这些游手好闲的人,大不了套上麻袋揍一顿,然而若太后真要拿这件事说话,倒有些麻烦。

“契书既在,太后并不能拿我怎样。”桃华倒是想得很清楚,“那协议书上还有院使的签名呢。”用以证明当时在场的医者们都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诊治,所以才让她动手术的。除非太后能找出更有权威的人来做个医疗事故鉴定——不过如果她能找出来,肯定先提承恩伯于思睿的病了,根本轮不着崔家人靠前。

“这个道理,太后未必不明白。”沈数却摇了摇头,“她大张旗鼓地召了崔氏母女入宫,若是再像那年上元节一般铩羽而归,也未免太丢脸了。”已经在他们夫妻身上吃了一次亏,太后应该不会再这么轻易地栽第二个跟头了。

桃华皱起眉头:“若不为这个,又为什么呢?难道是想让崔秀婉的名字入玉牒吗?”让崔秀婉成为名正言顺的元配,把她挤成继室?

沈数立刻变了脸:“这倒也不无可能,毕竟有先帝的指婚旨意在。崔家如今眼看要败落,也未必不肯抓住这个机会。”有一个做郡王的前姐夫,总比没有靠山强得多。

“然而我的名字已经入了玉牒,要改有这么容易吗?”这可不是用橡皮擦一擦的问题了。回京城之后她已经择吉日去拜过了太庙,做为安郡王元妃,这就算是得到了天地和祖宗的双重认可,再要改动可没那么容易,难道还要再去祭一次祖宗,跟他们说上回搞错了?

“是不容易,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沈数尽量回忆着从前是否有过这样的事,无奈他的历史学得并没有那么精到,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不管怎样,明日入宫再说吧。”桃华拍了板,“现在既然想不出来就算了,横竖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只要沈数跟她是齐心的,那就没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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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术士修仙家族不能飘从亮剑开始崛起越界招惹厉少宠妻请节制汉唐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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