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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阴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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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羽猛一看见这阳石上卦出自己的名字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但片刻,他释怀了,这样也好——世情炎凉,百媚凋敝。他此生所愿也只是世间生灵皆可依从天道而行之,正气长存,义理赓续。

若舍他一人而得天下安,他遂愿已矣......只是,孟希羽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阴石,这石上赫然印着两字---碧游,他紧锁住眉,略一沉思,仙界之中应该无此一人,而妖、冥两界......仙界素来与妖、冥两界交好,他与妖主金裘、冥太子无歌又是自幼相识,可他却从未听说过此人......莫不然是魔?

无论是谁也当真无辜。

再则,他性子平淡惯了,仙界仙子众多,容貌各有千秋,风姿姣姣,他也只当繁花一现,孔雀在他身边多年,也只是以礼相待,更看作自己的妹妹,这情爱之事他当真做不来。

“希羽,现在你可会觉得天地不公?”凌绝真人将孟希羽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也对他所思所想揣测了一二,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眼中已溢出了泪花。

他掐算了多次,终难找到可解之法---封印异魔并非是他真正的劫数,劫之与否,还是他自己。

孟希羽望着师傅背影,又感酸涩,师傅如父,多年师恩,他又岂能好过。

“不怨,只是这女子师傅可指点一二......”

“命里有时终须有。”

凌绝真人字字着重语气,望他能体会。

出生在帝王家难免心思过多,所思所虑自然长远,凌绝真人的一句命里,倒叫孟希羽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承认,他不及父亲,父亲这一生把天族的名誉看的甚重,就连他的母亲——父亲此生最爱的女子,都只能是妃位——只因他的母亲是个凡女子,而不是天族之人,而父亲亦为了天族娶了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还必须与这个女人诞下子嗣,若非如此,妙妍的母亲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妙妍,他唯一的妹妹——那一掌到现在还会令他心颤。

他可以想象,若云宫众仙得知此事,就算拼命也不会让他去封印异魔,毕竟仙帝封印异魔,天族颜面何存,而那个叫碧游的女子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希羽死不足惜,只是不想再牵连无辜。”

凌绝真人轻叹口气,他还是不懂,也罢,让他自己去悟吧。

“封印异魔需恋人之心,她又如何置身事外?”

见孟希羽抿唇不语,凌绝真人又淡淡开口,“异魔出世不再眼下,此事当可先放放,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魔界找到十二魔煞……”

孟希羽看了师傅一眼,点了点头。

抬眼望天空,一片黑色,天已彻底转夜,冷风嗖嗖,竹香染了夜的清冷之气,让人更觉寒气逼人,他不觉寒冷,脑中一片清明,和着月色,有着淡淡的忧伤,却美的如此动人。

远处石后,伯兮已完全石化,与石墩一般一动不动,脑中只重复着几个字,阴阳石、异魔、恋之心印封,他有些迟钝但不是愚笨,不肖片刻,便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结终——仙帝会死?他会以身去封印异魔?

这噩耗如雷击般将他打醒,他再望去,仙帝与凌绝真人两两相对,但都在默默沉思,没有再开口说话。他悄悄退出了竹林,如游魂般走回客房——这不可以,怎么可以?他是仙帝,即使要封印异魔也不会让他去犯险,他伯兮忠心护主,若要封印,他去便是——但这阴阳石为何会显现出仙帝之名?

疑惑满腹,他推开客房之门,看见凌绝山弟子在房内等他,方想起该问的没问,现在已没有心思再去问了。

“仙官,仙帝怎么说?”小弟子见他满脸阴沉,心底不由发笑,想必是挨了骂。

“哦,那个,我迷路了,没找到仙帝与凌绝真人,实在不好意思。”他僵硬的讪笑道。

“迷路?”小弟子向房外瞅了瞅,“从这到竹林只有一条路,何以迷路?”

伯兮有些不耐烦,“迷路就是迷路,问这么多干吗?”

小弟子有些委屈的弊弊嘴,又一想,定是他挨了骂不好意思与自己讲,便不想与他计较,

“那是否还为仙帝准备上房?”

“备下吧。”仙帝与凌绝真人在地发呆,想必一时半刻走不了。

小弟子应下,抬步离去。

伯兮忽想起什么,几步追上,“小师弟留步。”

小弟子转头不解,“还有事?”

“哦不是,你看,这也折腾了半天,够辛苦的,想向你道个谢。”伯兮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讨好似的频频笑道。“另外呢,我这有一块仙帝赏赐的玉佩想赠与你,别看不起眼,可凝聚了不少仙家的仙气,有助提升功力……我就是日日用它修炼,现在功力提升了不少。”

小弟子慌忙摆手,“这使不得,本是我份内之事,怎么敢收仙官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妨事,你且收下,而且今日若不是你想的如此周到,我可能会挨仙帝的骂,就凭这个,赐你玉佩也是应该的……”他见小弟子仍推拒,脸一沉,佯装不悦,“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伯兮,嫌这礼物太轻。”

“不是不是,我怎敢嫌仙官的礼物太轻,实在是我无福销受。”小弟子对他态度的转变本就迷惑,再给他安一个轻蔑仙官的帽子,他一定会被赶出凌绝山的。

“那就拿着,”他拉过小弟子的手,塞进他手里,“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呵呵呵……”

小弟子推托不掉,只得拿着玉佩,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无功不受禄,总觉得这伯兮怪怪的。“那谢过仙官,”

“别仙官仙官的,叫我伯兮就是行,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他搂着小弟子的肩,又走回屋里,特意关上房门。

“我叫元志。”他见伯兮关上房门,更知他是有事要讲。

伯兮让他在椅上坐下,还亲自为他斟了杯茶,“那元志,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元志笑笑,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伯兮仙官是否有事要问,若有但讲无妨,元志一定知无不言。”

伯兮一拍桌子,当下想说“孺子可教”,但为了不给天族丢脸,他还是矜持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对你们凌绝山的阴阳石一直很好奇,”

元志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以为会让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原来就是问阴阳石,当下便答道,“其实我新来不久,对阴阳石也知之甚少,只是听师兄们提到过,阴阳石可探过去未来,世间之事没有它不知道的。”

“这个我知道。”伯兮当然听过阴阳石的事迹,夸张得不得了,有许多仙门仙派排着队上凌绝山求解,都被挡回了。

伯兮自有他的理解,他不信这世上真有这么灵验的石头,想必,“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凌绝山故弄玄虚,蒙骗外人的?”他揍近元志,低声问。

“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凌绝山绝不会做出此事的。”元志连连摇头摆手,事关凌绝山的名誉,怎可胡说。

伯兮托腮稍加思索,“那你知不知道那石头可灵验?”

“根凌绝山史书记载,阴阳石共显灵过三次,一次是阴石,一次是阳石,还有一次是阴阳两石。”

“什么?才三次?”什么阴石阳石的,伯兮听的头都大了。

元志连连点头,“听说,阴阳石只在天下危难时才会显灵,不是问什么事都会说的。”

“那,可灵验。”

“那当然,不然怎么说是凌绝山的镇山之宝。”元志一嗤。

那异魔出世是天下大事,阴阳石显灵也属正常,这样说来,仙帝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伯兮在屋里踱步,不行,他得想个办法破了这阴阳石的诅咒。

“伯兮仙官,若没有其它的事,我要先去打扫房间了。”元志唤他。

“哦,好好,你去吧!”

元志拿着玉佩,高高兴兴地走了,几个问题就换来一块仙家玉佩,这买卖太划算了。竹林中,孟希羽席地而坐,静静入定,师傅走时,叫他今晚在这竹林中静心,他便在这里静心,其实他甚是喜爱这竹林,从前是弟子时,他就喜欢夜晚在这里,心若静,万物才能空化,万物空化,才能找回本我。

夜风更冷,孟希羽仙身护体,依旧丝纹不动,慢慢地,他渐入独向迷雾,四周仍然是竹林,日光照射下清晰异常——独向迷雾是修为高者借以寻找事物的答案,它与阴阳石不同的是,迷雾空间所寻找的答案是大千世界中存在的生灵,或是三界中已经记录在册的事情,而阴阳石寻找的答案是从未出现过或未被记载的事情。

顺着竹林走下去——他此次进入独向迷雾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知道那个叫碧游的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牵连其中。

烈日正艳,他在迷雾中到没多大感觉,只觉得有些刺目,他抬臂挡去眼前光线,晕白的光泽中似乎看到五颜六色般绚丽的色彩,他定晴细看,那是一女子的背影,她身上的衣衫五彩斑斓,头上珠钗步摇更是耀眼,孟希羽脚下步子未歇,虽轻但快了很多,他欲走上前去,看看她到底是何人,但不待他走近,那女子已起身,一朵云彩凌空飘下,她飞身跃上白云,朝着太阳飞去,孟希羽大骇——那不是他的祥云,怎会为她所用。因独向迷雾中没有办法使用术法,连御风都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子在烈日中消失。纵然费解,孟希羽还是念了口诀先行退了出来。

与迷雾中不同,睁开眼睛还是无垠的黑色,他屈膝站起,抬头望着远处的山顶,虽看不到阴阳石,但山顶上常年盘绕不去的雾气在群山峻立中显得有些空灵,他负手站立,月光下皓洁如玉,

“碧游,”他轻念出声,

碧波中游荡,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她是否身着五彩澜衣,头戴珠冠,像鲤鱼一般畅游无阻。只是这女子何以会驾驭他的座骑?难道这个叫碧游的女子真的与他有宿世之缘吗?

孟希羽低头苦笑,若有宿世之缘,又为何会有此劫数?

此次独向迷雾寻觅未果,可见当真如师傅所说,机缘未到,他向来随性,既然师傅已言,异魔出世尚未成形,故且不想此事,他早已看破生死,无妄痛苦或悲伤。

次日清晨,孟希羽本想与师傅道别,才知凌绝真人已闭关,他心中叹息,深深望了眼师傅的殿门,未作久留,与众弟子道别后便出了山。

但出了山门后孟希羽却站着未动,一直在抬头观望,

“仙帝,”伯兮轻声唤他,昨晚他亦是一直未睡,脑中尽是阴阳石预言之事,想着如何能化解,如何让仙帝免遭劫数,这一想就是一晚上,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孟希羽未应,口中念着口诀,祥云凌空而来,稳稳落在他面前。

“仙帝,不御风了?”伯兮看见祥云,有些诧异,仙帝平日不爱炫耀,只会在一些隆重的场合才会使用,今日这是怎么了?

孟希羽还是未应他,纵身跃上祥云,伯兮知趣的没再问,也跟着他身后跳了上去。

一路上主仆二人如来时一般各自沉默,而此时,伯兮也有了心思,他一直紧锁眉头,只恨自己头脑不灵光,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孟希羽侧目就见他这副模样——伯兮一向大大咧咧,但却为人乐呵,即使被他驯诉也只是紧张一阵,过一会儿就忘得一干二净,孟希羽知他有心事,却也不愿开口直问,可不问,又不愿见他愁眉,

思索间,还是开了口,“伯兮,你腰间的玉佩呢?”

“丢……丢了,”伯兮一惊,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借口,他虽不聪明,也知不能让孟希羽知道他偷听之事。

孟希羽脸一沉,语气略微重些,“这么重要的东西,岂可说丢就丢,”那玉佩跟随了他近百年,当初他赠予伯兮,也是想保他平安,只是这伯兮……唉,见他低头不语,孟希羽不忍再责备。

若是被孟希羽知道他的玉佩是被伯兮贿赂了,还贿赂的如此没有价值,恐怕会被气死,要知道有关阴阳石的一切万阙的藏书阁中都被详细记载着,伯兮虽粗,但还是识字的。

可怜伯兮仍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玉佩送人算什么,只要仙帝好好的,要他的命都行。

正欲解释些什么,祥云一阵晃动,原地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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