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可是，我不在乎，我爱你
陈文沉声道：“二少爷，按照咱们玄冥宗的规矩，本宗直系男子在拥有武魂的前提下，都要在十五岁时进行一次特殊的觉醒仪式。而这次觉醒，对你来说将十分重要。一旦完成，你的武魂就有可能完成进化。你的武魂只要进化成为玄武盾，那么，你就是未来家主的第一继承人。”
作为隐世宗门，玄冥宗传承的武魂，就是玄冥龟甲盾。在玄冥宗之中，却有一个只有他们自身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玄冥龟甲盾的进化。
经过无数玄冥宗先辈的尝试，他们才有了后来的仪式。
陈文之所以知道这个秘密，不只是因为他是徐三石的贴身书童，而且因为他们家至少已经有五代人为玄冥宗服务了。他是真正的核心弟子，哪怕没能武魂觉醒，在宗门的地位也很高。
玄冥龟甲盾进化为玄武盾，最重要的就是今天这个仪式。
十五岁，以童贞之身来引发。
对此，玄冥宗一向讳莫如深。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玄冥宗作为隐世宗门，为了宗门的延续，又不得不如此。所以，每当家族中的优秀青年弟子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都会为其选一个良善人家的女孩子，在对方完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付出一大笔钱。
如果女孩子愿意加入玄冥宗，那么，至少可以成为小妾，而且也不是没有后来因为感情好成为妻子的先例。如果不愿意加入玄冥宗，她也可以拿着那一大笔钱离开。
这早就是玄冥宗的规矩了。
徐三石是这一代最有可能完成玄武武魂觉醒的人，也是最热门的家主候选人。给他甄选出的姑娘，可是经过玄冥宗内部严格挑选的，不但拥有童贞之身，而且还是魂师，年龄不比徐三石大，秀外慧中，相貌美艳。
此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等徐三石进去，就可以开启这个仪式了。
徐三石的目光有些迷离。他当然记得那个夜晚，不，应该说是这个夜晚。当时的他，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因为家族的重视，再加上天性的原因，对女性早就充满了好奇之心。在肩负家族重任的情况下，那一晚，他紧张地走进了那个房间，之后，就铸成了大错……
此时此刻，一切重现，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平静得了呢？
“好了，少爷，你现在可以进去了。要加油哦。”陈文沉稳地说，“少爷，我可替你看过了。那姑娘没得挑，极其漂亮。家主说了，只要你喜欢，将她娶回来当正妻都没问题。”
徐三石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个小门，一时间百感交集。
“楠楠，我来了。”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乾坤日月谷让我重来一次，是为了让我重新觉醒一遍玄武武魂吗？不，它是在考察我的真心，考察在我心中，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
当年的一幕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
徐三石的天赋是绝顶的，玄冥龟甲盾终究还是开始了进化，只是，这次进化却并不完全，最终只是成为了一半的玄武盾。
而后来江楠楠对他所有的排斥，都是由此而来。后来徐三石也明白过来自己犯了大错，只是，错已铸成。
那个女孩子，在之后就离开了。当徐三石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史莱克学院，她，就是江楠楠。
此时此刻，这一幕又一次出现在了徐三石面前，徐三石心中又怎能不百感交集呢？
当他再见江楠楠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对她炽热的情感，可是，在江楠楠眼中，他却是如同禽兽一般的存在。从那以后，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才终于和江楠楠走在了一起，在海神湖上海神缘的帮助下，才让江楠楠勉强接受了他。
可是，江楠楠虽然接受了他，他却知道，在自己和江楠楠心中，当初的阴影始终存在着，一直都没有消失过。这个阴影也一直影响着他们的感情。直到现在，江楠楠最多只能接受他的拉手、搂抱与轻吻而已。
江楠楠曾经告诉过徐三石，当初的伤害太重，自己还需要时间。
此时此刻，徐三石要面临的，就是那闭合着双眸，在里面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女孩儿。
徐三石紧紧地抿着嘴唇，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的他，心中情感奔涌，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谢谢你，乾坤问情。你让我重来一遍，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如果真的可以重新从这里开始，那么，我愿意。谢谢你。”
说着，他朝着空中的明月深施一礼，然后毅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对于徐三石的样子，陈文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赶快帮他拉开门，站在外面，尽忠职守。
走进房间，灯光依旧如同当初一般昏暗。徐三石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次，自己带着兴奋和紧张，几乎是跑到床前的。
此时的他却走得很慢，甚至全身都颤抖起来。因为激动，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终于，他走到了床前，看到了那闭合着双目的绝美而充满紧张的小脸。她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命运来临。不，或许对她来说，应该是厄运才对。
抬起头，徐三石强行将自己已经到了眼角的泪水收了回去，轻轻地掀开了纱帘，在床边坐了下去。
床上的江楠楠感觉到有人到来，身体明显一颤，瞬间绷紧。
是啊！她还那么小。那时候的她，只有十四岁吧。自己真的是个禽兽。徐三石猛地一抬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江楠楠似乎被吓到了，但也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一脸紧张，惊惧地看着面前的徐三石。
“你别害怕。”徐三石轻声说道，然后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做出一个安慰的动作。
江楠楠贝齿轻咬下唇，看着他，却是一动不动。
徐三石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让你受到了这样的惊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听着他的话，江楠楠似乎有些茫然，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徐三石在床边蹲下，让自己能够近一点看着那娇嫩、精致、绝美的容颜，轻声道：“我叫徐三石，我知道，他们给了你钱，让你跟我在一起。但我不会的，因为我不会伤害到你。”
江楠楠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讶、有些呆滞，但害怕和紧张似乎突然消失了。只是，此时的徐三石仍旧处于心潮澎湃之中，并没有发觉。
“你……”
“你叫江楠楠，是吗？”徐三石轻声问道。
江楠楠点了点头。
徐三石指了指盖着被子的她，道：“我先到一边去，你穿好衣服。这样你会觉得安全一些。然后，我们聊聊。为了让他们放心，今晚我不能离开这里。”
江楠楠明显愣了一下：“可是，你要武魂觉醒……”
徐三石斩钉截铁地道：“那我也不能做个禽兽。我说过，我现在不会伤害你，以后也不会。武魂觉醒和你相比，算得了什么？玄武盾算得了什么？宗主算得了什么？和你相比，它们什么都不是。为了你，这一切，我都愿意放弃。哪怕未来的我不能进入史莱克学院内院，无法成为史莱克七怪之一，我也愿意。”
说着，徐三石毅然站起身，转过去，大踏步地走向一旁的角落之中，面对着墙壁。他笑了。心中的阴影，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了。这么多年，在他心中一直存在着的那份阴影、那份痛苦、那份愧疚，也终于在他心中消失了。
是啊！楠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爱你，如果从现在开始，一切可以重来的话，我会用我的一切，重新开始。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再也不让你心中有半点阴影。泪水，在他那刚毅的面庞上划出两道水线。
“我换好了，你过来吧。”江楠楠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
寂静，周围尽是一片寂静。
这是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可对于此时的江楠楠来说，也是一个心情无比复杂的夜晚。
此时的她，正站在一处庄园外面，在她的怀抱中，正抱着一包东西。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记得那么深刻。哪怕只是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她的心都在颤抖。
紫色长发披散在脑后，江楠楠抿紧了嘴唇，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金阳银月，无声地发问：为什么让我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回到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让我无比惊恐的地方！
就为了唤醒我心底深处最痛苦的记忆吗？就为了让我重新感受一次那份痛苦吗？
不，我不要啊！
江楠楠用力地摇着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这个地方，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辈子。
那天，那个家伙，那个后来全身都泛起黑色光晕将自己也包覆进去的家伙，带给自己多少痛苦，还有羞辱？就是因为那一次，自己心中充满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哪怕那个家伙……
江楠楠失魂落魄地向前走着。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拿到了包里这笔钱之后，把钱送回去，就立刻去了史莱克学院，因为，自己根本没脸去见妈妈……
几年了，自己只给妈妈写写信，然后寄一些钱回去，却一直不敢回去见她。她怕见到妈妈，再次回忆起这一晚的痛苦，这一晚的……
我要去看看妈妈，把钱送去。尽管每次来信，妈妈都说她过得很好，可是，她过得真的好吗？我好傻，无论我做了什么，妈妈都一定会爱我，一定会原谅我的。妈妈，我好想你。
泪水流得更加厉害了，对母亲的惦念让江楠楠内心之中拼命蔓延的痛苦似乎淡化了几分。
她快步跑着，尽管现在的她实力只恢复到了三环左右的水平，但武魂本就是柔骨兔的她，在奔跑上比同级别魂师要快得多。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地方。那是城里最著名的医馆，拥有最好的治疗水平。
自己当初答应那个家伙的家族，答应那样的事情，是因为妈妈……
终于，医馆近了。和那天一样，医馆的馆主正好在门口。当初，自己将包里的钱，还有那枚只有玄冥宗才有的玄武神丹交给他，让他帮助妈妈治疗。当自己在窗外亲眼看着妈妈吃下玄武神丹之后，就转身跑了。那时候的自己，身心俱伤，正是痛苦到了极致的时候。
妈妈，你还好吗？妈妈。
对母亲的思念已经到了极致，可是，就在江楠楠即将跑到医馆前的时候，突然，医馆变得虚幻了，周围的一切也变得虚幻了。
“不！不要……为什么，你带给我这份幻觉，却不让我去看看妈妈？求求你，让我去看看妈妈吧。”江楠楠大声哭喊着。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了，可是，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眼前的医馆似乎变得透明起来。
周围的一切在扭曲，一个意念突然在她脑海中出现——一天后。
一天后是什么意思？
有些呆滞的江楠楠还没缓过神来，情绪就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因为，她终于看到了妈妈，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妈妈。而此时，妈妈身上正荡漾着黑色的光晕，那正是玄武神丹起效的样子。
“妈妈！”江楠楠大叫着，但她的声音一点也无法传出。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另一个走进妈妈病房之中的人。
他怎么来了？
江楠楠呆呆地看着，那走进房间的人可不正是徐三石吗？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他的书童陈文。
那时候的徐三石，看上去还很稚嫩。但江楠楠知道，那时的他已经有接近四环的修为了，实力比自己强了很多。
徐三石和陈文交谈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位就是那个女孩的母亲吗？可是，她怎么不在？”
陈文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打听到她母亲住在这里。她卖身给我们，就是因为母亲重病。她母亲心脏有很严重的问题，需要咱们的玄武神丹来救命，同时，还需要长时间良好的调养才能好起来。她估计也是没办法，所以才……”
徐三石的拳头猛然攥紧，怒道：“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这样！人家为了救妈妈，可我……”说着，他猛地一拳轰击在旁边的墙壁上。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女孩。我要好好地补偿她。只要找到她，我就娶她为妻。我真是个混蛋啊！陈文，帮我扶阿姨坐起来。”
陈文一愣，道：“二少爷，你要干什么？”
徐三石沉声道：“玄武神丹的药力虽然温和，但吸收起来很慢，而且，时间越长，药效就会衰减得越厉害。我用魂力帮阿姨推宫过血，就会让她很快吸收。毕竟我的魂力和玄武神丹很合。”
陈文急道：“不行，少爷。你的武魂才刚完成二次觉醒，还不稳定。你不能这么做，会伤元气的。”
徐三石怒道：“不行也得行。人家被我伤得那么厉害，我伤点元气算什么。既然现在找不到她，我就帮她先照顾她妈妈。”
在徐三石的强烈要求下，陈文很不甘愿地扶起了江楠楠的母亲。
看着眼前的幻境，江楠楠的目光有些呆滞，自言自语道：“三石……”
时间似乎加快了流动。江楠楠看着徐三石坐在母亲身后，不断地催动魂力，最终晕倒在了床上，而母亲在不久后清醒过来。
她还看到了徐三石交代医馆的人，要好好照顾母亲，又给了一大笔钱。
时间不断地流逝，先前那个曾经出现过的意念再次出现。
一周后，医馆里来了带着许多食物和日用品的陈文，带来了他对自己母亲的嘘寒问暖。
两周后，陈文又来了。
三周后……
每一周，陈文都会以徐三石的名义来看自己的妈妈，可是，他要求，妈妈在给自己的信中不要写上这一切。
半年后，徐三石又一次出现。他竟然又来看妈妈了。我却没有回来……
泪水，又一次从江楠楠的眼眶中流淌而出。
看着妈妈和徐三石有说有笑的样子，看着徐三石站在妈妈背后为她揉捏着肩膀，催动魂力，为她滋养着身体，江楠楠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坏蛋，他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些。这几年，竟然是他一直在帮我照顾着妈妈。坏蛋、笨蛋、混蛋，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啊！
妈妈的身影淡化了，但她红润的面庞、慈祥的微笑，还有看着徐三石的亲切眼神，却深深烙印在了江楠楠的脑海中。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一定都是真的。三石……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了，虚幻的光影变得暗淡下来，江楠楠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然后她就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让你受到了这样的惊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我叫徐三石，我知道，他们给了你钱，让你跟我在一起。但我不会的，因为我不会伤害到你。”
“你……”
“你叫江楠楠，是吗？”徐三石轻声问道。
江楠楠点了点头。
“我先到一边去，你穿好衣服。这样你会觉得安全一些。然后，我们聊聊。为了让他们放心，今晚我不能离开这里。”
江楠楠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可是，你要武魂觉醒……”
“那我也不能做个禽兽。我说过，我现在不会伤害你，以后也不会。武魂觉醒和你相比，算得了什么？玄武盾算得了什么？宗主算得了什么？和你相比，它们什么都不是。为了你，这一切，我都愿意放弃。哪怕未来的我，不能进入史莱克学院内院，无法成为史莱克七怪之一，我也愿意。”
看着他那毅然决然的背影，听着他坚定有力的话语，江楠楠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拼命地流淌。
“我换好了，你过来吧。”
徐三石转过身，走到床边，看着泪眼婆娑的江楠楠，顿时有些慌了。
“楠楠，你别哭，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绝对不会伤害到你。我保证不碰你。”
“我不在乎。”江楠楠哽咽着脱口而出。
“啊？”徐三石呆呆地看着突然从床上坐起的江楠楠，“你说什么？”
江楠楠猛地扑向他，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泣不成声地道：“我说，我不在乎。笨蛋，我说，我不在乎。我爱你，三石。”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徐三石和江楠楠的身体却开始发生着变化。青涩与稚嫩悄然褪去，他们又变回了二十岁的徐三石和二十岁的江楠楠。
床，还是当初的床，但两个人的心在这一刻，黏合在一起。
他，再也不会走错路了。
象征着玄武进化的光晕，也又一次悄然出现。
屋外，高空之中，金阳、银月似乎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青碧色的蓝银草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层层波涛，柔和的草叶浮动，仿佛正往远处无尽地延伸着。
当张乐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她的美眸就不禁亮了起来。她好喜欢这种一望无尽的感觉。那无穷无尽的绿草、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还有空中偶尔掠过的鸟儿，无不令她心情舒畅，仿佛在这一刻，内心深处的一切郁闷都已经随着呼吸消失。
这是哪里啊？在张乐萱的记忆中，斗罗大陆上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地方。至少，她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相信，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
“爱情是什么？”平淡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那宛如来自于四面八方，又如同高空下压一般的声浪滚滚响起。
爱情是什么？张乐萱呆呆地抬头望天，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从来没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又怎会知道爱情是什么。在她心中，有的只是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柔情而已。
“爱情是给予，是奉献，是无微不至，是不顾一切。”那隆隆声浪变得温和了，就像春风拂面一般降落在她身上，轻轻地抚慰着她的心灵。
“爱情是自私，是独占，是无所不在，是痛苦根源。可是，我们不能没有爱情。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明白吗？”
张乐萱苦笑道：“我明白，可是，深入骨子里的东西又如何忘记？”
“你的奖励，就是忘记。”平和的声浪中，狂风大作。无数草叶飞扬，如同张乐萱飞扬而起的心神。
……
山风凛冽。
“啊——”惊呼声中，宁天勉强站稳身形，但在这一瞬，她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她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处悬崖峭壁上。前方，是万丈深渊，如果她稍微向前迈出半步，恐怕就要跌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向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呢？
宁天猛然转过身，看到的是身后的群山。此时，她根本就是位于山顶之上。
“你是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那深渊中响起。
“我是宁天。”宁天几乎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是谁？”同样的问题再次响起。
“我是宁天，七宝琉璃宗的宁天，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在这山风凛冽的山顶之上，不知道为什么，宁天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不顾一切地大喊出声。她的声音远远传开，在山谷间回荡着，久久不散。
“你的压力太大了。”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愿意减轻这份压力吗？”
“我该如何减轻？”宁天苦涩地问道。
自幼，她就是七宝琉璃宗宗主的独生女。七宝琉璃宗曾经在万年前遭遇浩劫，险些被彻底毁灭，经过万年的发展，凭借着大陆第一辅助系器武魂的威能，又重新屹立，成为当世大宗门之一。可作为直系传承，本身又是女孩子，从小到大，宁天的生活是单调而无味的。在她的生活里，只有修炼、学习，学习、修炼。
就是在这样枯燥的生活中，她进入了史莱克学院。原本是天之骄女，认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应该是最强的她，却碰到了史莱克学院的黄金一代，碰到了不可战胜的王冬儿，碰到了天赋异禀的戴华斌、邪幻月，更碰到了同龄人中最奇葩的存在——双生武魂拥有者、神奇的精神力掌控者、极致之冰的君主，霍雨浩。
在这些同龄人中，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尽管她依然优秀，可是，她的光芒已经完全被这些人给掩盖了。
宁天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她曾经尝试过更加拼命地去修炼。但是，她毕竟是辅助系器武魂啊！本来就不能直接战斗的七宝琉璃塔，在修炼过程中难度并不比霍雨浩的极致之冰差多少。无论她怎么样努力，辅助系器魂师也不可能比战魂师更加显眼。
眼看着，霍雨浩、王冬儿、萧萧跟随着内院学长们获得了上一届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斗魂大赛的冠军，她心中不只是羡慕，更有无尽的嫉妒。
她突然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似乎都是无用的，都不可能再追上那些人了。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也是家族对她寄予的希望。
作为最顶级的辅助系宗门，一向有很多强大的魂师投靠过来。而作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宁天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有一天能够找到一个伴随自己一生的守护者。而这个人的强大与否，不但决定了自己未来在宗门中的地位，甚至关系到七宝琉璃宗的未来。
所以，在海神湖上海神缘中，她选择了霍雨浩——这个最有天赋，未来很可能是年轻一代最强者的修罗之瞳。
但是，令宁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又一次失败了。她输了，输得是那么惨。她已经不顾少女的羞涩，主动向他表达了爱意，得到的却是拒绝。当那份拒绝来临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万仞洞穿一般痛苦。
她并不是真的有多么喜欢霍雨浩，而是她接受不了这份失败。
对她来说，这份失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令她在一段时间内一蹶不振。而在这个时候，始终和她在一起的，就只有巫风。
巫风对霍雨浩咬牙切齿，比她还要拼命地努力修炼。这一切宁天都看在眼中，但是，对她来说，这只是姐妹之情。
“从面前的悬崖跳下去，你的一切压力就将得到释放。”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但带来的是死亡的召唤。
宁天呆了呆。跳下去？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是啊！还有什么比死亡更能减轻压力的呢？还有什么比死亡更能令人彻底解脱的呢？
死亡，她笑了。
那就来吧！一抹精光骤然在她眼底闪过。宁天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内心巨大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化为执念，促使着她终于纵身一跃，就那么从面前的悬崖处飞跃而下。
就在她跳出去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惨烈的惊呼。
“不要啊……”
山风呼啸，更加凛冽。在这一刻，宁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脱体而出了似的。那种感觉是那么美妙，体内的压力似乎正在如丝如缕地消失着。
对不起，巫风，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变成男人，好好地呵护你、照顾你，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共同经营我们的家庭，好好爱你，好好回报你这些年对我的爱。
泪水，在空中飞扬，犹如珍珠，犹如水晶。
强烈的失重感不断增强着，可是，在这一刻，宁天发现，那个低沉的声音说得没错，自己的压力仿佛消失了。在这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
巫风站在山顶上，看着那已经失去了宁天踪影的深渊，看着那弥漫的云雾，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不受控制地澎湃而出。
“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跳崖啊？为什么！”
她先前出现的地方，就在山的另一边。她得到的指示就是向这边走过来。就在她即将抵达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宁天纵身一跃的那一幕。无论她如何拼尽全力，也终究没能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宁天就那么从山顶上跳了下去，不见踪迹。
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巫风犹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在那里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将从那里跌落一般。
“随她去吧。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和她一起去获得新生吧。”低沉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
巫风骤然一惊，看着面前的深渊，再抬头看向天空，泪水磅礴而下：“宁天，我来了。”是啊！自己最爱的她都已经去了，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猛然跨出一步，火龙光影大放，带着满腔热泪、痛苦、悲伤与深深的眷恋，她就那么跳了下去。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山风依旧凛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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