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其它小说 > 佳媳人物介绍 > 第一百六七回 恩科旨意 返回府城

第一百六七回 恩科旨意 返回府城

目录
最新其它小说小说: 绝色毒医王妃死亡名单网游之天下第一王牌保镖乱世枭雄妖者为王楚臣大明1617兽破苍穹超品战兵争霸天下奋斗在初唐九界仙尊大逆之门三国之最风流末日之无上王座开个诊所来修仙女总裁的贴身保镖第一狂婿大灾变

周氏闻言,想到自己方才哭得那么大声,别说季善了,只怕沈家其他人也都听见了,先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即便觉得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了,如今沈家谁还不知道她的事儿呢?她好容易脱离了苦海,难道还不兴大哭一场的吗?沈家上下都是好人,亲家母与姑爷更是好人,肯定也不会笑话儿她的。

这才哑声开了口,“好受多了,虽然身体很累,但心里却是好久都没有过的轻松了。善善,娘谢谢你,要不是你,要不是姑爷,我根本不敢想还能有今天……之前我总是问你要不别和离了,能不能让我回去,你心里肯定很气、很失望吧?可我那时候不敢说,我是不敢不回去,怕回头那个杀千刀的万一一气之下,杀了我还是事小,要是伤着了你和姑爷,还有莲花儿和虎头,可该如何是好?我贱命一条,倒是不怕,可我不能连累了我的孩子们。”

“我也很怕他们母子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万一弄得才和离到一半,你和姑爷就不肯管我了,我又该怎么办?他这些年打我狠,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害你当初一听见他的脚步声,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脚步声,立马就开始发抖……虽然如今你有姑爷撑腰了,亲家公亲家母也都肯护着你,我还是怕你回头一见他发起狠来,便又怕得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拖我回去,继续受罪了……”

季善的粗口已在嘴边,若不是拼命压制,早控制不住的要爆出来了。

该死的季大山,该死的季婆子,沈恒怎么才让他们赔了周氏十六两银子呢,就该让他们倾家荡产才是;去年三个月的徭役也太轻了,今年怎么也得给季大山弄六个月的,最好将他活活累死在工地上!

接连深呼吸了几口,季善才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道:“娘别害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您也已经得救,再不会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等过几日我们去了府城后,我带您把府城各处都逛逛,让您亲眼瞧瞧府城有多热闹,以后索性就在府城安了家,再不回清溪这个伤心地儿了!”

周氏闻言,拭了拭眼角的泪,才红着眼睛笑道:“要在府城那样的大地方安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一个女人家,也没有自己安家的必要。我如今就想着,到了府城后好好做活儿,好好攒钱,只要我能挣钱一日,肯定自己养活自己,最好再给莲花儿和虎头攒点,谁知道那个野女人进门后,会怎么对他们呢?我给他们攒点银子,他们日子好歹也能好过些。等将来我挣不了钱了,我就找个尼姑庵剃了头发做姑子去,总能有一碗饭吃,有个地方落脚吧?”

季善忙道:“我不是说了,我给您养老送终吗,还做什么姑子呢,您难道还信不过我不成?再说您现在还这么年轻,养老的事怎么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您着什么急呢!”

周氏摆手笑道,“我当然信得过善善你,也信得过姑爷,可亲家公亲家母还在呢,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不过你说得对,我养老的事还早得很呢,还是真到了那时候,又再说吧。好了,我现在好多了,善善你尽管忙你自己的去吧,不用管我了。”

季善估摸着她是想自己静静,遂点头道:“行,那我就忙我的去了,您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明儿就是正月十五了,不是后日,就是大后日,我们便要出发了,到时候一赶路就是十几日,您可得先休息好了,养好了身体才是,不然到时候未必吃得消。”

顿了顿,“对了,那十六两银子我就晚些时候给您送来啊,以免打扰您休息。”

周氏忙道:“善善,我不是才说了,那银子你和姑爷拿着就是吗,我拿着本来也没用;再说了,我已经花了你们那么多银子,回头肯定还得花,哪能都让你们贴着,你们刚成亲,姑爷还要念书,花钱的地方且多着呢。你真的都自己收着,和姑爷该花就花……哦,对了,你能不能,悄悄儿给莲花和虎头送些去?我怕他们回头被那个野女人欺负,不让他们吃饭,给他们留点钱,好歹他们也能偷偷去买个馒头饼子什么的,免得饿坏了。”

季善道:“我早给莲花拿了,碎银子也有,铜板也有,不但偶尔买个馒头饼子的够,万一出个什么急事儿,还能应应急,娘就放心吧。既然您不肯拿银子,那我就先替您收着,回头到了府城,给您存到票号里去吧,等以后您再挣了钱,也一并存进去,指不定要不了两三年,就够买房置地了呢!”

周氏听得失笑,“买房置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一个女人家,也没那个必要。还是你和姑爷花了吧,你们都年纪轻轻的,还都长得好看,拿了那银子去做几身新衣裳穿,不然你就自己买点儿首饰,或者给姑爷买几本书也是好的。当初你出嫁时,咱们女人家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儿,怎么也该给你置些嫁妆的,结果却是……总归都是娘没用,心里一直都过不去这个坎儿,总算如今能稍稍补偿你了。”

季善听得心里酸酸的,低道:“那怎么能怪您呢,您自己当时都那么难了,再说您后来不是托人给我带了镯子吗?我一直收着呢,况我和相公的银子也就花,您以后就知道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今儿只该高兴,没的白影响了心情。那您先歇着吧,我帮着我嫂子们做饭去了,眼看又要走了,我也得抓紧时间,再给我公婆尽尽孝才是。”

周氏忙道:“那你快去。”

待季善转身去了,才小心翼翼的又拿起和离文书看了起来,虽然仍是什么都不认得,却知道有了它,自己便重获新生了,因而满脸的欢喜与郑重,就跟手里捧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看得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的季善霎时百感交集,但总体却是高兴的,遂含笑去了厨房帮忙。

待吃过晚饭,回了自家屋里后,沈恒方问季善,“善善,先前岳母好像哭得很厉害,没什么事儿吧?我方才一直想问你来着,偏你一直没落过单,愣是没找到机会。”

季善见问,笑道:“那你就直接问啊,干嘛还非要等我落单呢,下午我娘哭得肯定全家人都听见了,大家心里应当也很好奇。不过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啦,我娘就是看到和离文书,一再的与我确定有了它后,她与季大山、与季家便再没任何关系了,所以喜极而泣而已。”

叹了一口气,“她这些年真是太苦了,好容易一朝脱离了苦海,心里的委屈与怨恨总要狠狠发泄一通才是。之前她也不是有意让我们恨铁不成钢的,实在是被季大山那个渣滓打怕了,还曾被他威胁过,敢跑就打断她的腿,就杀了她,甚至还要杀了她的孩子和全家。她怕万一到头来和离不成,等待自己的还不定会是什么,又会怎么连累自己的儿女亲人们,才一直说要回去的……总算打今日起,她便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了!”

沈恒听得季大山竟那样威胁过周氏,由周氏及季善,又岂能想不到季善只怕也被那个渣滓同样威胁过?

立时冷了脸,道:“我竟然才让那对人渣母子赔十六两银子,真是太便宜他们了!不过在虎头长大成人之前,季大山每年都要服徭役的,我倒要看看,面对比他更硬的拳头,他敢怎么样,是不是还敢跟面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女时一样凶神恶煞。没卵子的东西,就会欺负女人孩子!”

季善听他难得爆了粗,知道他为周氏抱不平只怕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心痛自己,忙笑道:“我相公果然跟我心有灵犀。我之前听我娘说了对那个渣滓的害怕与恐惧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才让他们赔十六两银子,实在太便宜他们了!第二个念头也是想的好在还有徭役呢,那个渣滓真以为我们治不了他了?倒不想你也这样想,这么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合该亲一个才是。”

说完果真搬过沈恒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下沈恒哪还继续冷得下脸来,顺势揽了季善的腰,低道:“善善,那些年你一定过得比我能想象到的极限,还要苦吧?偏你还能出落得这般聪慧能干,这般乐观向上,真的是老天保佑,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但也越发说明了那对人渣母子的可恶!好在那个冯寡妇绝非一盏省油的灯,且等着家里鸡声鹅斗,狗咬狗的打个天翻地覆吧!”

季善笑道:“所以苦难也并不全是坏事,梅花香自苦寒来,不是吗?至于那冯寡妇,固然也有可怜与不得已之处,但显然不是省油的灯,我且等着看她怎么拿捏住季大山,怎么反过来磋磨季婆子,到时候他们就知道我娘的好了,可惜知道也已经迟了!”

当下两人都平静了一下情绪,才商量起不日出发的事来。

沈恒因先道:“这次行李虽少了好些,却添了岳母,岳母身体又还没复原,只怕到时候没法儿久坐,得靠着或是躺着才是,那一辆马车便不够了,要不,这次就多雇一辆车?”

季善想了想,点头道:“也行,这次行李虽看似少了,其实并没少多少,光娘和嫂子们,还有舅母给我们那些腊肉腊鸭腊鱼什么的,都已经几大包了。我还打算回头一路上看见什么合适的土仪,便都买一些,回头到了后,给晨曦的自不必说,肯定要好生准备一大份的,还有给黄老爷一家的,给叶大掌柜一家,给你夫子同窗们的,还有给街坊四邻的,一辆马车还真是装不下。那就定了多雇一辆吧,横竖也多不了多少银子,就是还没出正月,好雇车吗?”

沈恒道:“就算彦长兄主仆三人这次仍雇一辆车,咱们也至少三辆车了,可不是什么小生意,车行的老板岂能舍得错过的?放心吧,肯定能雇好,善善你就别操心了。那我明儿就去镇上一趟,看彦长兄回来了没,好早些把这事儿定下来。”

季善笑道:“我相公办事,我自然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那光知道使唤你相公做事,总也得时不时的给点犒赏才是啊,你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才是。”

“呸,又开始不正经了……呀,快放我下来,我还没洗漱呢……你不嫌我臭,我嫌你臭啊……”

翌日沈恒吃过早饭后,果然去了镇上,到交午时时才回来。

一回来便与季善和沈九林路氏道:“正旦群臣朝拜时,皇上已经颁了恩旨,为贺太后娘娘千秋,今年加开恩科,春闱和秋闱都加,同时大赦天下。如今应当旨意已八百里加急,都传到各州县了,夫子昨儿也得了确切消息,正说今儿要打发人来与我说呢,不想我就先去了,倒是正好了。”

季善与沈九林路氏都早已是喜形于色,待沈恒一说完,路氏立刻道:“恒儿,真的已经确定今年有恩科了吗?那你和善善别耽误时间了,明儿就出发吧,这样难得的机会,不说一辈子,至少也得十年八年才能遇上一次的,可万万不能错过了才是!”

沈九林却是道:“急什么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是时间紧急,也不差一日两日的,明儿可是元宵节。老四你和你媳妇儿还是慢慢收拾,后日再走也是一样的……老三,老三——,你立刻取了黄历来我瞧瞧,看是明儿日子好,还是后儿日子好,这大过年的出门,还是该看一看日子才是。”

沈树很快应声取了黄历来,按沈九林的要求看了一通后,笑道:“要论出行的日子,还真是后日好,不过十八也挺好,不然四弟与四弟妹十八再走吧?好容易大老远的回来,本就该多待几日。”

沈恒便笑着把今年有恩科的事与他说了说,“之前是曾听到过风声,只消息做不得准,所以没告诉大家,如今消息做准了,当然就得抓紧时间才是。”

沈树立时也是满脸的惊喜,“竟然还有这样的大好事儿呢,可真是老天爷都帮忙,那这次四弟一定能高中了!”

沈恒笑道:“那就承三哥吉言了。”

说完方又看向沈九林与路氏,“那爹、娘,我们就明儿在家里过了元宵节,后日一早走吧,横竖今年过年,我们还是会回来的,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要是家里不忙,爹娘也可以坐了车去府城逛逛。再不然,等七月里辣椒成熟了,哥哥们给我们运到府城时,爹娘也可以跟了哥哥们一起,横竖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路氏方才虽是第一个说让沈恒和季善明儿就走的,这会儿听得沈恒真定了日子后日就走,那母子间便只剩短短二十个时辰不到可以相处,又得等到下次过年时,才能再见了,眼圈还是霎时红了。

却还要强忍着,不露出丝毫来,笑嗔沈恒道:“你倒是说得轻松,家里几时能不忙的,去一趟府城你又当是去一趟县城,至多只要两天的时间,只花几百文就够呢?去一趟府城光雇车来回的钱,都得一两多了!还回头辣椒成熟了随你哥哥们去,他们是去办正事的,我们去干什么,再说他们都出门了,家里怎么办,全是女人与孩子,不要人照顾的啊?真是个不当家花花的,我懒得理你,且做饭去了。”

一边说,一边已往外走去,“哦对了,既然老四和善善后日就要走了,要不明儿就接了桂玉和青儿两家都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再热闹一日吧?也好问问二姑爷后日要不要跟老四你们一起去县里,总能省几个钱。”

沈恒笑着应了:“那就听娘的,明儿一早三哥和我就分头接大姐二姐去。”

季善则几步上前挽住了路氏的胳膊,“娘,我跟您一起做饭去吧。”

方才路氏虽遮掩得好,她还是瞧见她眼圈红了,知道她是舍不得了,那便趁这会子还在家,多宽慰一下她,好让她少些不舍,多谢安心吧。

婆媳两个便联袂往大厨房去了。

沈恒这才笑着继续与沈九林道:“爹,我们后日这一走,又得好长时间才能再见面,您和娘在家里一定要好生保重身体,别为我们操心,我们在外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三哥,爹娘和家里就多劳你和大哥二哥了,要不你把大哥二哥也叫来,我一道交代了。”

沈树又依言去把沈石和沈河叫了来。

于是很快,全家人便都知道了沈恒和季善后日一早就要出发之事,还知道了今年有恩科,沈恒还会下场一次之事,都是不舍之余,更多还是高兴,——四弟这次要是能再中举人老爷,家里的日子可就更好过了,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他才是!

次日待沈树与沈恒分头去接了沈桂玉母子和沈青一家回来后,家里就更热闹了。

便是满心不舍的路氏,也因为昨儿有季善的宽慰,加上想到儿子这次去府城可是喜事,去年是因为时间紧、准备不充分,才没能中举人的,今年时间比去年多得多,那得中的希望自然也是大得多,她当然不能拖儿子的后腿,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得为儿子高兴才是。

从而气色精神都好了许多。

章炎本来也定的是明日就出发去县里求学,听得沈恒和季善明日也要出发,自然要与他们结伴而行,“横竖也不是外人,正好我可以节约路费了。”

沈恒当然欢迎,笑道:“那二姐夫今晚便把行李收拾好,明儿一早去镇上等着我们吧,我们行李多,又是与彦长兄结伴,倒是不好到时候再绕道一趟去接你,只能劳你自己走一段路了。”

郎舅两个说着,便勾肩搭背去了沈恒屋里讨论学问。

女人们则都去了大厨房,一边各自忙碌着,一边说笑聊天儿,便是周氏,也让季善硬拉了过来。

既是季善的养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何况周氏的遭遇也的确可怜,大家都是女人,又岂能不同情怜悯的?是以便是如今家里算来最口无遮拦的沈桂玉,对着周氏都客客气气的,就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周氏见大家半点歧视笑话儿自己的意思都没有,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脸上不自觉也有了笑容,真正开始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同时暗暗为季善庆幸,她是真嫁了一个好丈夫,真嫁了一个好人家!

晚间送走沈桂玉母子和沈青一家后,季善与沈恒最后一次清点起行李来,路氏也在一旁帮忙。

待清点完后,季善方取了二十两银票出来,要塞给路氏,“爹娘在家里买些吃的穿的吧,本来该尽孝双亲膝下的,偏明日就要分别,也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路氏却哪里肯收,“善善你这是做什么,之前我给你取银子,你死活不要便罢了,如今反倒还要给我取,我们在家里什么都不缺,反倒你们在外处处都要花钱,如今虽有饭馆的收益了,到底还没还清本钱呢,哪能如此抛费。快收好了,不然娘可要恼了啊!”

总归死活不肯收下银票。

季善无法,只得收下银票,满心温暖的与沈恒一道,送了路氏回她自己屋里去。

次日鸡才叫过三遍,季善与沈恒便起了床,待装好行李,吃过路氏特意给他们做的丰盛早餐后,便辞别了亲人们,带上周氏,再次踏上了去往府城的路。

“……善善,这河竟然这么宽,得多少丈呢,怕怎么也得三四十丈了吧?”

周氏看着眼前的洲河,眼睛瞪得铜铃一样,怎么也想不到,世上还能有这么宽的河,她原本以为,她曾去清溪镇隔壁的桃溪镇见过一次的那条河,已经够宽了,却连眼前的洲河一半儿都没有。

不待季善答话,周氏已又问道:“善善,那这河得多长呢,我瞧着压根儿没有个尽头的样子,不会直接要流到天边去吧?”

季善听得周氏这些宛如稚子的问题,心里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酸,可怜她都快四十的人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隔壁的桃溪镇而已,又怎能怪得她对着一条河都大惊小怪呢?

不过比起刚出发前两日那个只知道发呆,眼里满是悲伤与迷茫,不问她,她便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周氏,季善无疑更喜欢眼下这个至少肯说话,也对两旁景色终于有了兴趣,对全新的旅程也终于有了好奇心的周氏。

因笑着耐心道:“娘,这河叫洲河,不过这里还不是主流,只是洲河的一支分流。得等出了天泉县境内,进了沅陵县境内后,才能看到洲河的主流,比这还要宽一半,最宽的地方,听说足有上百丈呢,特别的壮阔好看,您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这河也流不到天边,不过倒是会一直流到府城,再穿城而过,听说到隔壁的柳宁府后,再与那里的一条叫青衣江的江流汇合,继续往下流。总归就是小河流入大河,大河再流入大海,大海的水再让太阳晒得升上天空去,化作雨水与雪水再落下来,又变成小河流入大河,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周氏不想眼前她以为已经够宽了的河,据季善说来,仍只算得上一条小河,惊讶道:“天哪,还有上百丈的河吗,那得多宽啊,住河两边的人不是生来就享福了,再是遇上干旱的年头,也旱不着他们啊!善善,你才说得等出了天泉县境内,难道我们还没出天泉呢?这都走四天了,竟然还没出天泉,那会宁府得多大,这天下又到底得多大啊!”

季善仍十足的耐心,笑道:“明儿就能出天泉境内了,然后过一截沅陵县境内,再过一截蒙山县境内,便能进入府城境内了,虽说如今天寒地冻的赶路人是冷了些,遭罪了些,倒不想因为赶路的人少,路反倒更好走些,看来要比预期的提前一两日到达也未可知。”

“住洲河两旁的人遇上干旱年头的确旱不着,可遇上洪涝年头,就遭罪了,听说经常都要让水灾逼得地里一粒粮食都收不上,家里房子还要被冲塌,人和畜生还要被冲走,日子还没咱们清溪的人好过呢。”

周氏忙道:“我明白了,就跟咱们清溪镇上的河一样,一遇上大雨就要涨水,一涨水最先遭殃的可不就是镇上的住家户们吗?”

季善笑着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了。反正还要走至少六七日,才能抵达府城呢,娘可以一路看过去,等到了府城,日日看到的都是房子和人,热闹得不得了,想再看到这样的风光,怕是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后的去了。”

周氏想到前几日自己看到的天泉县城,忙道:“府城难道比县里还大,还热闹呢?我瞧着县里已经够大,够热闹了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热闹的地方呢!”

季善笑道:“府城管县城,肯定要比县城更大更热闹啊……说了这么半日的话儿,吹了这么半日的风了,娘累了没,要不放下帘子,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再看也不迟?”

周氏却是摇头,“我还没看够呢,这些风景之前真是做梦都没梦到过,倒不想如今竟能亲眼看见,我哪里舍得不看?我再看一会儿,善善你要是累了,就闭着眼睛歇一会儿吧。对了,把小毯子盖好,省得冷着你。”

季善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也不再说多,低头喝起茶来。

这已是他们一行出发的第五日了,所幸一切都顺利,周氏的状态也已肉眼可见的在变好,季善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总算可以松懈下来了。

当日他们出发时,刚到镇上,就遇上了季莲花与虎头,姐弟两个都冻得鼻头通红,一问,果然天还没亮,他们便已偷偷起了身,偷偷出了家门,一路摸黑赶来了镇上送季善与周氏。

当下连季善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明明之前她就给季莲花带了信,说他们出发时,不用季莲花和虎头来送了,总之她会照顾好周氏的;也让他们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实在遇到困难了,就去找季家村的里正,不然就去沈家村找沈九林与路氏,——至于周氏的兄弟嫂子弟妹们,说是亲娘舅,却压根儿指望不上,连周氏和离这么大的事,他们也只是听得周氏不会回去拖累他们,便都松了一口长气,再不敢不问了,怎么可能还指望他们照顾外甥?

因为早就带了信,季善还当季莲花会依言不来送她和周氏了,却不想,不但她来了,虎头也来了,姐弟两个还都冻得瑟瑟发抖,可他们的年纪分明还只是两个小学生……

就更别说周氏了,霎时已是泪如雨下,一手抱了季莲花,一手抱了虎头,嘴唇抖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开口与季善说,要不她不跟他们一起去府城了,没娘是孩子是根草,她实在放不下两个还年幼的孩子,又知道季善肯定不会同意;她如果不去府城了,也的确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善善与姑爷好容易才帮她和离成功了,她不能白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才是。

想开口求季善要不带了季莲花和虎头一起去府城吧,又连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姑爷肯多养她一张嘴,已经是看在善善的份儿上了,再添两张,不是逼得姑爷再不肯与善善过下去了吗?

何况也要防着季大山母子追了来,没脸没皮的还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

偏季莲花与虎头不过几日不见,竟又懂事了几分似的,反倒都劝周氏不要哭了,“娘只管跟了大姐去府城,不要记挂我们,我们在家里会照顾好自己的,等将来我们长大了,能养活自己了,再去府城瞧您,您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重。”

弄得周氏越发的泣不成声。

她早前何尝不知道一双儿女都让季大山和季婆子养歪了,尤其儿子,都十岁的人了,还那般的任性不懂事,偏季大山也不说送了他去学堂,好歹念几个字,或是去学一门手艺;也不带了他下田去,学着种田,再过两年该说亲了人,仍然啥都不会,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呢?

周氏那时候最大的心愿,便是儿女能快点儿懂事起来,省得一辈子都给误了。

只她在家里从来都说不上话的,纵然心里明白又有什么用,根本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日日都祈求老天爷,能让她的儿女忽然变得懂事了。

却不想,老天爷终于开眼了,真让她的儿女忽然都变得懂事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原因;母子之间也不得不长久的分离,以后怕是再见一面都难了……

之后周氏是被季善和杨嫂子一道,硬给扶上马车拉走的,倒是等马车出了清溪镇上后没多一会儿,眼泪便止住了,却红肿着眼睛,一直都不肯说话。

好在时间始终是冲淡一切的良药,她终究还是缓了过来。

待周氏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后,季善不让她看了,“娘,您必须休息一下眼睛了。来,吃点儿糍粑吧,吃了喝点儿水,睡一会儿,咱们还得赶两个时辰的路,才能到下一个镇子住店呢。我瞧着这天儿像是要下雨啊,可千万别下,就算真要下,也别下雪,好歹等我们到了府城再下,不然被困在前边儿那个小镇上,要啥啥没有,可就真遭罪了。”

周氏闻言,知道季善都是为了自己好,也就不再继续盯着外面看了,放下帘子道:“别担心,天儿虽暗,风也大,没准儿一会儿就把那些乌云吹散了,自然也就下不来雨了。善善,你也吃啊,别只顾着我……对了,前头姑爷他们有吃的吗,后头杨嫂子两口儿呢,有没有?可不能就咱们吃,白饿着了他们,尤其是饿着了姑爷才是,若不是我,他该跟你一辆车,你们一路说笑的,也就不会无聊了。”

季善笑道:“他现在也不无聊啊,正好跟孟二哥一起背书做文章,把过年期间荒废了的时间给补回来呢。莫不是娘觉得无聊了?那我请杨嫂子来我们车上,大家说话儿吧?估计她也正觉着无聊呢,以往她就总是跟我抱怨,说杨大哥闷得很,两个人经常都是一整天待下来,也说不上三句话,这一连赶了这么些天的路,她肯定早就憋坏了。”

说完果然撩了车帘往后叫起杨嫂子来,“你要不要来我们车上大家聊天儿呢?”

果然杨嫂子也是一喊便应,让他们坐的那辆车的车夫把车一停,便跳到了季善和周氏车上,道:“亏得沈娘子叫我过来了,再与我们家那个大眼瞪小眼的待下去,我就真要憋疯了。前两日赶一天的路下来,还能说上十来句话,这两日直接不超过五句,癞蛤蟆戳一下,还知道跳一下,他倒好,戳十下都懒得跳一下,我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人呢?”

说得不但季善忍俊不禁,周氏也是抿嘴笑起来。

季善因笑道:“杨大哥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其他方面可都没的挑,对杨嫂子也是没的挑,你就知足吧你。”

周氏则道:“这老夫老妻的,肯定跟刚成亲的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不一样。”

杨嫂子吐了一口气,笑道:“平日里他不说话我巴不得呢,耳根多清净啊,这不是如今日日赶路,只能待在那么大点儿地方,赶路时能说话的人也只有他吗?他见我无聊,倒是说过让我来沈娘子车上聊天儿的,可我怕影响了沈娘子与周婶子说话儿,一直不好意思来。”

季善忙笑道:“这才几日没见呢,杨嫂子居然跟我生分起来了,那等到了家,可一定也要继续与我客气,不要吃我的火锅啊!”

说得杨嫂子忙忙摆手,“别啊沈娘子,我哪有跟您生分,我这不是您一叫就来了吗?可千万别让我只能看,不能吃啊,这些日子想您的火锅都快想得我吃不下睡不着了。我们家二少爷也是,好些日子都胃口不好了,您没见他清减了不少吗?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我敢说,他肯定也是想沈娘子的火锅闹的。”

季善笑不可仰,“杨嫂子就可劲儿拍我马屁,可劲儿给我戴高帽子吧。人孟二哥明明就是赶路累的,您当我不知道他前阵子出了一趟门呢?何况他念书一向刻苦,这些日子忙归忙,必定也是书不释卷,一刻也不敢懈怠,当然要瘦了。”

主子被夸了,做下人的自然也是与有荣焉,杨嫂子因笑道:“沈娘子这话倒是不假,我们二少爷的确打小儿就刻苦用功,只盼这次秋闱他能高中举人老爷吧,那我们家便能添二少奶奶,大少奶奶也能有个帮手了。这次过年我们家大少奶奶可累得够呛,还亏得今年客人比往年都少呢,要是仍跟往年一样,还不定得累成什么样儿,都说了好几次,希望二少爷能尽快娶亲,与她搭把手呢!”

季善笑道:“以孟二哥的底子和用功程度,这次肯定能高中了,你们家大少奶奶的心愿,也肯定很快能达成了,到时候我和我相公可一定要去讨一杯喜酒喝才是。”

心里则想着,既然孟大少奶奶都忙乱成那样了,也没听杨嫂子说孟家要接回孟太太与孟姝兰的话,看来就算孟夫子与孟竞已经心软了,那毕竟一头是结发几十年的夫妻,毕竟是亲女儿,一头则是亲娘、亲妹妹,时间一长气消了,岂能不心软心痛的?

可就算已经心软了,孟家父子依然恪守着当初对沈恒的承诺,这人品德行也着实值得称道了!

目录
当我捡到了一个战神后重生年代娇宠小福包快穿女配又在打脸了偷天吞噬永恒通天武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