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那么,与之相应的。”
穆星池继续说，“恭喜江叶练习生，以两千七百一十九万八十一票的助力值，成为第一次顺位发布的第一名。”
他看向江叶,带头鼓了鼓掌。
林最也笑起来,捏了捏她的手：“恭喜啊。”
江叶还在发懵中。
场上其他的练习生却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江叶！！”
“你值得！！！”
“你可以的！！！给我冲！！”
一时间活生生整出了江叶后援团入侵《追光少女》录制现场的趋势。
穆星池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请发表你们的排名感言。”
依旧是林最先说。
“其实想说的刚刚都已经说了啊,毕竟我又不是那种会根据自己排名准备两套发言稿的人。”
林最笑了一下，又想了一会儿,“非要说的话，嗯，想和给我投票的粉丝说几句话吧。”
“你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千万不要觉得我来了这里必须怎么怎么样,不是的。”
林最难得很认真，很平和地注视着镜头,像是真的在和自己的粉丝对话,“我来参加这个节目只是一次对自己的挑战，是我自己的一个人生选择,你们不要为我的选择背上太重的负担，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以前是偶像林最,现在恢复成了练习生林最的身份,但我的梦想没有变过，一直以来都只是想做个好好完成每个舞台的偶像,就这样。”
林最说完后，把手里的话筒递给江叶。
江叶接过话筒,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的第一句却还是恍惚的：“……啊,其实我现在还有点像在做梦。”
江叶其实准备了拿第二名的发言。
距离顶点只差一名的差距让她可以有空间发挥,说几句话刺激一下粉丝的斗志。
结果没想到她粉丝自己完成了全自动化虐粉，直接一口气把她送上了第一。
……还挺突然的。
“我从第一次和大家见面的时候说，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会坐在第一的位置和你们打招呼的，我也这么做了。”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们真的会让我再坐上一次。”
江叶眨了一下眼，笑起来，语气里却带了点哽咽的情绪，“……这好像，有点太幸福了啊。”
江叶其实本来是不想哭的。
这只是第一次顺位发布而已，又不代表什么。
或许林最下一次舞台发挥出色而她运气不好，就会被她重新反超过去。
但是江叶就是很想哭。
她一路过来靠着自己跌跌撞撞地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光。
每一步都精打细算，每一步都在自己规划的范围之内，想着这样一点点就能完成自己的最终目标。
没想到不仅她在努力。
她的粉丝比她更努力。
她当然知道因为前期票池开得早的缘故，她和林最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她完全做好了拿第二的准备，等着这次票池清空，第二次公演的时候再慢慢缩小和林最差距。
结果她的粉丝告诉她，别算了别算了，不就是第一吗？给我坐！坐在上面就别下来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规划着这次考试努力提高五十分上一本线，下次考试努努力提高五十分再拼个211，结果清华直接给你发了保送的邀请。
恍惚到让人不敢置信。
“哭什么。”
林最在旁边开玩笑似地安慰她，“赢了还哭，你让我这个输了的人怎么办啊？”
“对不起。”
江叶用手扇了扇风，试图把眼泪吹掉，笑着说，“我其实没想哭的。”
“我真的很谢谢你们为我投出的每一票，也谢谢每一个喜欢我的人，谢谢你们。”
她不是林最。
林最家境好，又是她们公司最看重的艺人，本身也有粉丝基础，所以有底气。
她可以很自信地对粉丝说，我不在乎排名，你们别给自己压力，你们只要看我的舞台就好。
但江叶不行。
这是她手里唯一的稻草，是她两辈子才换来的，必须孤注一掷的机会。
她必须要好好珍惜。
“呼。”
江叶把眼泪收住，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带着眼泪的却异常漂亮的笑来，“好了，不哭了，再哭你们该不喜欢我了。”
“第一次，是我自己选择坐在第一的位置上的。”
“但这一次，是你们让我坐上去的。”
江叶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上一次是我的勇气，这一次是你们的努力。我想把我的勇气加上你们的努力，让我们在未来也一直走下去吧。”
……
等江叶和林最发表完感言，坐上了金字塔第一第二的位置后。
穆星池话锋一转，看向场下的练习生。
“现在请所有淘汰的练习生，把你们身上的名牌撕下来。”
“无论你们曾经在这里走到哪里，属于过哪个班级，获得过什么评价和成就。”
“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从这一刻起，你们在《追光少女》的旅程，就要告一段落了。”
有些比较容易感性的练习生听到这句话，眼圈已经红了。
她们按照指令，开始慢吞吞地撕身上的名牌。
有的人撕着撕着就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自己的名牌上。
也有人撕完之后，上一秒露出一种解脱又快意的笑，下一秒却再也绷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穆星池控完流程以后就离场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练习生自己的。
六十进四十是一场有三分之一人注定要离开的淘汰战。
很多人其实有心理准备。
但有心理准备，并不代表不会崩溃。
已经晋级的练习生们陆续下去安慰自己的朋友们。
江叶也走了下去。
有一个练习生挤过人群朝她过来，鼓足勇气问她要了一个离别的拥抱。
江叶愣了一下。
其实随着这一世的时间推进，上辈子的一些记忆被逐渐模糊化了。
就像她此刻已经想不起，她上辈子顺位发布，当知道自己淘汰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好像挺呆的。
也许连去问自己欣赏的练习生要一个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江叶笑了下，伸开手抱了抱她。
就像抱了抱上辈子那个面对命运，脆弱又无奈的自己。
—
录制结束后已经接近凌晨，晋级的练习生回去洗漱完基本倒头就睡。
而淘汰的人则大多没有睡意，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
因为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她们就需要离开了。
朱莉还是淘汰了。
她最后的排名是四十三名，只差三名，非常可惜。
她第二天一早来找江叶告别的时候，江叶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早点说就好了。”
江叶很遗憾地说，“如果你早点说的话，或许这段镜头会早点被播出去。”
就有人能看到她的勇气，看到这个或许从各方面都不怎么起眼的女孩，也有属于她的闪光点。
而现在就算会播出，这段物料也应该会和第一次顺位发布那期一起播出。
可她人都走了，那还有什么用。
“没关系啦，我早就料到了，没什么遗憾的。”
“而且如果是靠这个晋级的话，对其他靠舞台晋级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吗？”
朱莉笑了笑，“实话告诉你吧，这其实是我第三年参加选秀了，没想到吧？”
“第一年的时候我实力不行，我就想练一年再来。”
“结果第二年我还没有成功，我就想着说今年最后再拼一次吧。”
“你看，我还是失败了。”
“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崇拜你，因为你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却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朱莉看着江叶，真心实意地的夸她，“你真的是很有天赋的人。”
江叶沉默了一下。
她其实想说不是这样的。
她并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天才，要比练习时间，她其实比这个节目所有人用的时间都久。
她花了整整十二年，才拥有了这么一个被镜头照到的机会。
然而她最终还是垂了下眼，说，“你也是有实力的，不要放弃。”
朱莉又说：“其实因为家里人也不理解，所以本来我想如果这次不成功的话，就回老家嫁人吧。”
江叶愣了一下。
“不过谢谢你。”
朱莉弯起眼，“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能够坚持自己梦想也是一件很可贵的事情。而且就算没有成功，我也不会感到遗憾的。”
“放心吧，我不会回去嫁人的！”
她切了一声，仿佛是在对曾经的自己说话，“谁要回去嫁人，真是逊死了！”
“对了，这个送给你吧。”
朱莉挠了挠头，然后又笑起来，“虽然好像给你也没什么用，就当留个纪念吧。”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江叶。
那是她的一张名牌。
【c班/华仁娱乐/朱莉】
江叶接过，笑起来，认真地点了下头：“我会好好珍藏的。”
……
等朱莉走后，江叶把她的名牌贴在了自己宿舍的衣柜上。
她刚把边角压好，忽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江叶走过去开了窗。
离开的那批人正像约好似的，齐齐朝着站姐的方向鞠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然后她们又回过头，对着宿舍楼那边打开的窗户一起大声喊道，“喂，你们都在吗，快看看楼下。”
江叶闻言望过去。
由于昨天下了一天的初雪，今天雪积得很厚。
宿舍楼下是一大片雪地，上面写了一大堆歪歪扭扭的字。
是这批离开的练习生留给大家的话。
写着诸如【你们加油】、【未来再见】、【不要认输】的话。
还有人是对自己朋友说的话，写了她的名字后加了鼓励的言论。
江叶这边就更离谱了。
她看到了疑似自己粉丝给她留下的言论。
【江叶！给我拿第一！】
江叶两个字的上面还被画了小皇冠。
江叶忍不住失笑了下。
那些离开的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踮起脚挥着手，对着宿舍楼里的人大声喊道：“拜拜啦，我们未来有缘再见——”
冬日的晨光微凉，她们哈出的热气却在空气中飘散成白雾，像是一角炊烟正袅袅升起，带着温柔的、暖洋洋的气息。
江叶也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挥挥手。
她知道。
她们的梦一定还在继续。
只是追梦人换了别的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