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根本
时间在混沌的酝酿和转变中缓缓流逝。
当凌歧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名道士死不瞑目的眼神，接着才注意到周围尚未散尽的旋风，仿若承载着道士的怨恨。
“呵，连灵魂都被吞噬干净，难不成还想化为厉鬼找我索命。”
哂然一笑，凌歧把手一挥，虚空中兀然塌陷了一大块，一只长着尖锐利爪的深红魔手倏然探出，一把将道士的残尸抓住，而后缩了回去。
风停了，悬浮之力消退，凌歧凌空一个翻身潇洒落地。
他先是感受了一下四肢百骸的力量，感觉并没有任何增加，就像被他生吞的灵魂进了猪八戒的肚子，味道还没尝一下，它就没了。
当他呼出属性面板，真实的数据证明了他的感知没有出现偏差，他并未因为那纯净的灵魂而爆种变身。
所幸他自己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的确是变得更强大了，不是肉体上的强大，而是精神上的饱满，仿佛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释放出把钢铁都碾成泥渣的灵魂冲击！
可惜这种强大的感觉不前还不能转化为实质，因为那甚至已经不是副属性精神、意志之类的提升，而是灵魂本质的升华！
肉体的力量能让人搏虎擒象，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也能操控人心，甚至将虚无的精神攻击实质化！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就能感觉到的，发挥出它们的效用也不需要别的特殊条件！
唯独灵魂是例外，它独立于肉身之外，但在彻底发生质变前，依旧要局限于肉身。
精神力是唯一一种及既和肉身有关，又和灵魂相关的概念，肉身或灵魂的强大都会导致精神力的提高。可假如灵魂单方面对精神力的加成远远超出肉体的容纳性，这些力量一旦全面爆发，唯一的结果就是——砰！大脑开花！
世间万般皆有法度，不是说你的灵魂堪比神灵，就能凭借一具孱弱的躯壳，做到神能做到的事，否则还要三位一体做什么，缺少神体、神格，凡人的肉身根本承载不了那种的伟力！
恰从那灵魂的异常强大感和肉体牢不可破的局限，让凌歧真正感受到了禁锢的存在。
他立刻明白，这是由于他过度开发肉体的结果。如果他是正常打破枷锁强化到目前这种程度的，譬如李奥，那么就算他依旧发挥不出所有的灵魂能量，起码溢出的能量也会对肉身的进一步强大起到增益作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一个连第一重枷锁都没打破的人，他对灵魂已非一无所知、束手无策！因为——隐遁，这个技能赋予他提前感知灵魂存在的能力，在那种状态下，至少他的灵魂能短暂的脱离肉体！而灵魂的充盈感，要比肉身的强壮，美妙一百倍！
他很怀疑梦魇之所以能走到那样的地步，几乎以活物之躯化为凶灵厉鬼，就是因为它也有着这种天赋能力！
也许那种天赋技能根本不是什么“隐遁”，主宰只是依照它的效果予以命名和描述，而非诠释本质！
在另一个方面变得更强大的凌歧，非常满意自己的选择！其实就算得不偿失，也好过姿“敌”！
恶魔也好，屠灵者也罢，都是他为了走向更强大这个目标，不得不去利用的手段和工具，本末倒置，可不是他想要的！
纵使皆非修炼所得，相比起来，他那驳杂的灵魂，反而最值得珍惜，至少那属于他自己，而且是除了本我意识之外一切的根本！
除了本我意识，除了灵魂，又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呢？
不知是受到了恶魔的影响，还是有了先前的经历，凌歧也开始认为，只要灵魂不灭，纵然肉身毁灭也没什么，换一具就是！
他现在还没有重塑灵魂的本事，但要再造一具肉身却未必很难。即便嫌弃随意复制的肉身太弱，他的身边不也有些现成的选择！
恶魔、骷髅、精灵！
那本就和他在精神层面有联系的，天然就可以当做备胎来用。
也许这做法太卑劣、太邪恶，也许连忠心耿耿的李奥都不会心甘情愿被他夺舍，可他真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哪里会有在意其他！
道德、感情、情绪、甚至原则，这些和屠灵者、恶魔分身一样，都不过是可以被利用的手段和工具，绝非根本！
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为了让手下更忠心、为了让敌人更弱小，他随时都可以用那些来充实、武装自己。达到目的后，当然弃如敝履！
这手段，凌歧还做不到很好，却已非当初的不愿。
正如他相信那愈行愈远的歧路，会是最适合他的！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回头。
如果不能让灵魂和肉身齐头并进，何妨专修一道，纵化为厉鬼凶灵，也好过灰灰！
解决了拦路的道士，一行人再次上路，凌歧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维罗妮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李奥把她扛上。
他很好奇这两人当时是怎么脱离那奇诡空间的，更好奇远远缀着自己的那个女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可他不问，不管，皆因自觉毫无必要。
他已经有了碾压敌我的实力，何必再去计较旁支末节。
他曾为那强大的势力痴迷，差点就迷失了，走上另一条道路，所幸阴差阳错，他又重新找回了超然的自我。
不论在哪里，唯独力量才是根本。力量强大了，什么隐藏势力、隐士高人都是蝼蚁。力量弱小，再多算计抵不过重拳一击！
第二天，朝霞刚刚露头，凌歧又一次回到了那曾经属于他的地方。
维罗妮卡已经在昨夜就醒来，可整晚都沉默着，显然有着心事。
停在城楼下，看着那紧闭的钢铁大门，墙头外挂载着一挺挺黝黑的机炮，对方分明早有准备。
凌歧已经预料到了这结果，毕竟从他归来开始，不论是去大炮族，还是回新维加斯，他走的几乎都是直线！
直线，承载了他的决心和自负！
他的行程，甚至不需要探子，傻子都能猜到！其实纵他脚程再快，还能快的过天上飞的，或是电波吗？他又何必故意加快或者减慢速度，乃至改变自己的方向，去遮掩什么弥彰！
明明有着绝对优势的实力，就该肆无忌惮的去碾压。敌人？碾爆就好！
李奥同样注视着那熟悉也陌生的地方，新维加斯的城墙还是那么宏伟高大，但在视觉上的效果，变得更厚重了。
城楼上插着五彩缤纷的旗帜，除了醒目，唯一的特点就是幼稚。
几人看着城头上从城楼后方走出一名高大的黑人，他有着健硕的体型和完美的肌肉曲线。
虽然他同过去有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凌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曾经麾下明面上的头号打手，金刚！
半年多了，真是久别重逢。偏偏对他而言，那分别其实连半个月都不到。灵魂上的升华与蜕变，又能抵得旁人百世轮转。
时光最是扑朔，流逝或停歇，谁能分辨。
“下面的、几位！这里是新维加斯联邦，如果是朋友的话...”
听着黑人大声呼喝着，看着紧随而至的二三十个威风凛凛的守卫，感受着他们参杂着兴奋与恐惧的复杂情绪，那恐惧最大的源头，竟是表面上最不在意的、最为强大的黑人头目！
好好先生不愧是好好先生，短短半年时间，非但扫平了内达华全部闲杂势力，更在生化领域取得了新的突破！
这黑人此刻绝对不会比寻常全副武装的动能机甲战士来的弱，他的骨骼强度堪比合金，他的肌肉纹理泛着金属的色泽！
若非好好先生有着某种特别的固执，这黑人其实已经被改造的没有半点人样，唯独一张人皮披的极好。
这不符合他最初的、只求能力、不求外表要求，但好好先生的做法，无疑更容易被大众接受，偏偏他本就不是什么人类。
一个非人带着一群非人？他自己其实又能算什么人呢？
凌歧感到好笑，却无自嘲，他眯起眼睛，发现自己能看透的东西已经比过去多得多！
随着黑人关于朋友和敌人，不知是求和还是请君入瓮的言论，朝阳越升越高。
凌歧没有太多的不适感，随着实力的提高，尤其是灵魂的壮大，这种程度的光线已经很难对他形成压制。
化身黑暗只是一个引子，强化黑暗才是根本，他的灵魂便是黑暗的源头。
黑人还没有说完，原本还准备念一下旧情的凌歧，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那大个儿的蝼蚁，还在瞎嚷嚷什么呢？威胁？求饶？
凌歧回过神来，有些茫然，而后抬头望着东南面的天空，唇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在那个方向，苍穹下正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黑点，细如蝇虫！
它仿佛落入污水的甘油，正把周围的乌云排挤的越来越远，一束刺目的阳光携着东来的紫气，刹那抛洒到新维加斯的城市上空。
“原来，那不是科学研究部的玩意儿啊...”
“想来也是，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嘛！”
凌歧哂然，刺目的阳光还没照到他身上，就被密布于他周围的层层磁力折散削弱，而后他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余下的光芒哪里能将厚厚的黑暗洞穿！
“哈哈哈！林奇！你还敢回来，难道不知道——”
凌歧又听到了黑人嚣张的声音，微微叹息。
“用从前的手段对付现在的我，莫非，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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