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去踹他一脚
夜哲彦摇摇头,“先前我们也有此猜测,但蛊王有自我意识,并能给其他蛊虫增幅。有它在,巫蛊杀手的实力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便是最低级的巫蛊人,有蛊王增幅,筑基期也得小心。”
这下,云梨更加确定影魅在清河谷,她瞄了瞄两位满面愁容的族长,要怎么让他们相信残夜阁已经找到了纯阴女体呢?
“造份假情报让他们发现就好了。”正当此时,识海中响起卫临的传音。
云梨一喜,扭头望去,卫临一身蓝白衣袍迎风而立,轻风徐徐,吹得他墨发飞扬,衣袂翻飞。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金色,那对清湛凤眸仿佛揉碎了所有日光,有璀璨光泽浮动。
云梨微愣,“你顿悟了什么?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卫临眉梢轻扬,闲闲道:“你猜。”
“既是顿悟,哪有轻易对人言的道理,师妹,不可无礼。”
云梨到嘴边的话被墨淮堵了回来,差点忘了现在的他们明面上,只是一起清剿巫蛊人的战友,这等有关修炼的私密事情,不是战友可以问的。
卫临眸光微顿,似笑非笑道:“墨道友这师兄做得好生严苛,不过一句无心之言而已,风某还没这么小气。”
不知是不是云梨的错觉,师兄二字他似乎咬得有些重。
墨淮直视他的目光,毫不退让:“小人眼中无君子,在我们看来是无心之言,落在某些小人眼中,便是窥探觊觎,平日里不注意祸从口出,哪日栽在小人手中才是追悔莫及。”
一堆小人绕得云梨头晕,忙打断二人:“行了,我知道分寸,眼下正事要紧。蛊王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先把外围巫蛊大军清理干净,我俩先回去带人一路扫荡过来。”
不想,夜哲彦却道:“风小友留下吧,他能以神识入曲,干扰成熟的蛊虫,这对我们是莫大的帮助。”
云梨梗住,夜萧两家的元婴修士大半都在这大衍城,剩下小部分则在中洲城,这方天道依旧虎视眈眈,让师兄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得多恐怖。
她正要改口,便听卫临道:“也好。”
接着,识海中便响起卫临的传音,“贸然改口惹人怀疑,我们同在中山系,问题不大。”
云梨抿唇,如今元婴巫蛊杀手均在中洲城,清河谷那边短时间内也来不及派人过来,剩下的巫蛊大军也不多,他们十来位金丹期修士,还有众多筑基期,应该能很快把战线推过来,便回传道:“我快去快回。”
楚南也道:“云师妹既负责南面,那我和墨兄便去北面吧,墨兄以为如何?”
墨淮微微颔首:“可。”
这日秋雨突至,淅淅沥沥,云梨望着如幕水帘,直到郑瑞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尽头,她仍有些回不过神。
“星罗就是当年的巫蛊门门主之子?可他只是个副阁主啊。”
安染挑眉:“副阁主?”
“嗯嗯。”云梨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他在阁里位高但不权重,活得跟隐形人一样,四大绝杀都在他之上。”
按理来讲,既然残夜阁是巫蛊门余孽建立的,那自是以门主之子和小巫女为尊。在残夜阁待的那些年,他们从未听说有什么巫女,星罗也只是个没实权的副阁主。
想了想,她问:“会不会那少门主还活着?”
“不可能。”安染一口否定,“我问过大师兄,当年是掌教亲自带着人追杀,巫蛊门少门主死于掌教剑下。
事后所有巫蛊门人都比对着花名册一一核对过,特别是巫蛊门高层及精英弟子,更是再三核对,除了摔成肉泥的小巫女与门主幼子,其余人尸体都无疑问。”
“那就怪了。”云梨眉头打结,如果当年巫蛊门逃出生天只有二人,那星冶又与巫蛊门有何关系?
难不成星罗实力不济,只好把带出的巫蛊门绝学拱手相让,换一个残夜阁荣誉副阁主的位置?
她甩甩头,星罗若真纨绔到这种地步,那巫蛊门老门主的棺材板大概要压不住了。
星冶、星罗,两人什么关系,师兄弟?还是亲兄弟?
脑海一团乱麻,她干脆不想了,掌教等人毕竟亲身参加过那场战事,他们或许知道一些,再不济还有影魅,她跟了星罗那么多年,应该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没有元婴、金丹阻拦,众人势如破竹,不过月余,便将南面的巫蛊人清剿一空。云梨又带领众人兵分两路,远远绕开中洲城,从东西两面清扫过,最后在北方一座小镇,与楚南、墨淮汇合。
时间就在漫漫的战斗中过去,这期间,苏绍带着炼制万灵丹的灵植赶来,安染穆妍虽已经会炼制,为了不被看出端倪,一直拖着进度,直到不久前,才交出三枚丹药。
等众人将巫蛊人清除干净,已是次年五月,或洁白或嫩黄的杨花悄然绽放,昭示着夏日的到来。
距离中洲城还有数千里,不时有灵光冲天而起,夏风轻暖,携着浓烈的血腥气直往鼻孔钻,熏得人作呕。
楚南目露怅然,“听说每年这个时候,中洲城内外遍是杨花清甜的馨香,如今却……”
“放心吧,总能找到法子的。”云梨内心虽也唏嘘不已,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多愁善感。
元婴层面的战斗,筑基、金丹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到了告别的时候,她看向众人,“这一路多谢各位相助,辛苦了。”
远处灵压逼人,众人早就想溜了,又不好开口,如今听得她此言,忙谦虚地表示应该的,大家都是沧澜人,沧澜有难,人人支援等等。
卓家堡以及后面陆续加入的门派客气几句后便各回各家,唯有玄羽门那边似乎出了点小小争执,几位金丹布下阵法与徐令慧说着什么。
云梨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对身边的许月卿道:“许道友,你跟着玄羽门的道友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云梨等人虽也是金丹期,但作为四大派支援中洲的代表,自是不能像其他修士一般一走了之。
许月卿捏了捏拳,神色坚定:“云仙子,让我跟着你们吧。如今,报仇是我唯一的念想,我不怕危险。”
云梨暗暗叹气,“何必呢,你还年轻,不要让仇恨填满你的生活,想必令尊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你满心仇恨。”
许月卿双眼微红,语带微哽,“灭门屠城之仇,我实力低微,不能亲自报,若不能为剿灭残夜阁尽一份心力,我、我……”
说着,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任她仰着头也无济于事,看得众人心酸不已。
良久,安染道:“就让她跟我们去大衍城吧,那里想必也缺人。”
想了想,云梨妥协了,“也好。你俩在大衍城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个熟悉的人相伴也好。”
这时,玄羽门那边也争出了结果,徐令慧笔直朝他们走来,道:“我随你们一起去大衍城。”
云梨挑了挑眉,越过她,望向后面的徐达。
徐达苦笑,“亲事已定,我玄羽门便与夜家是姻亲,亲戚有难,自当帮助,我们几个老家伙便随小姐去大衍城吧。至于其他人,修为低微,去了也是添乱,便由乔师弟护送回宗门。”
玄羽门的事,云梨自不会干涉,一行人立刻出发赶往大衍城。
大衍城在中洲东北部,从他们的位置到大衍城需得绕着中洲城飞一段,部分离得近的位置,甚至能看到一个个纠缠的身影。
飞出一段距离,幽幽笛声如泣如诉,云梨下意识扭头望去,漫天飞动的人影中,她一眼便看到那个踩着飞剑,横笛吹奏的人。
淡蓝天幕中,卫临一身浅白衣衫,仿若一团轻盈的云,在天幕缓缓漂移。
这笛音,吸引的自然不止云梨一人,楚南诧异道:“是风道友!没想到元婴期的斗法中,他也能这般游刃有余,着实厉害!”
“这位风绝道友,确实不错。”徐达等玄羽门的人当初是见过卫临出手的,当时便惊叹连连,如今听楚南的话,不由笑着应和。
闻言,云梨笑容浅浅,不过一瞬,她的笑便凝在了脸上,心中微凛。
在卫临身后不远处,空气忽而扭曲了一瞬,就是那一瞬,她感受到了一点灵力波动。
她凝神细细感知,随着卫临的移动,空气再次出现扭曲,而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个元婴期杀手隐藏在空中,随着卫临的移动而移动,像他的影子一般,始终保持在他身后。
云梨神情冰冷,幻世绫无声无息出现在手腕上,传音道:“朵朵,过去踹他一脚。”
明六眼睑半阖,盯着自己的脚尖,须臾,他自然而然向右侧移动三尺,几乎与他一丈前的卫临同时移动。
虽然他已经跟了这人很久,也看到好几次出手的机会,然而多年伏杀经验阻止了他。
他与阁里其他杀手不同,讲究一击必杀。
明六自小体弱,于近身搏斗中颇为吃亏,加入残夜阁后就更加艰难,幸而偶得一隐身秘法,苦练之下,隐身之术炉火纯青。
虽然符篆也能达到隐身的效果,但既有隐身符便有显形符,此外符篆还有时效,不像术法,只要有灵力,他就可以一直躲下去。
曾经他为了一个任务,潜伏数日不动,只为等一个必杀之机,长久下来,他练就了超凡的耐心,也练就了一击必杀的本事。
今天这个任务很重要,完成后,贡献点就够晋升天级杀手了,只是不知为何,心头一直盘旋着淡淡的危机感,这便是他一直没有出手的原因。
明六思绪万千,面上却依旧平静,身体一动不动,忽而背后出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那股气息太过可怕,让他如坠冰窖。
多年的伏杀经验让他迅速从僵硬的状态抽离,正要闪开,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他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下一刻心口一凉,有温热的呼吸喷在耳际。
明六愕然,偏头一看,只见他的猎物不知何时已经转身,右手抵在他的心口,随着他手腕快速转动,湛蓝的剑柄上银枝缠绕的乳白色小花若隐若现。
身体仿佛有个大窟窿,体力灵力在快速流逝,不用内视,明六也知,心脏已经被剑意绞碎,再无生还的可能。
明六慢慢抬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一丈的距离,他被大力推出来不到一息,怎么也不够对方反应的,除非对方提前发现了他。
卫临神色淡淡:“离我这么近,挡风。”
“不可能。”一丈的距离,猎物的背后还是有风吹过,决不可能是挡住风了。
“风速不对。”卫临今日格外的有耐心。
原来如此,明六恍然大悟,一些对风敏感的人,确实能够感受到风速的不一样。
但堂堂元初修士,竟然死在一名金丹手中,他不甘心,内心升起一抹狠戾,森然一笑,“你很有天赋,可惜经验欠缺。”
说着指尖出现一点寒光,狠狠刺向对方的心口,不想他刚抬起手,心口兀地又是一凉,一片橙色占据了视野,体内的力量流逝得更快,手一软,匕首从半空跌落。
眼皮越发沉重,在他的不甘中慢慢垂下,意识渐渐模糊,他看见锋利的橙刃蓦地软化,变成橙纱轻飘飘落在抵在他心口的猎物的手上,湛蓝剑柄露出了全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句清浅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因为不需要躲。”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莫离的剑柄,猎物是千九!
眼底迸出一丝震惊,他张了张嘴,可惜黑暗带走了他所有的意识。
安染目瞪口呆看着被收回的幻世绫:“你这是绫还是弓箭呢?”
这么远的距离,靠两根手指绷出弦,竟然就把绫当箭射了出去!
云梨耸耸肩:“自然是绫,但只要有需要,它能成为任何武器。”
说着,吐出口气:“走吧,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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