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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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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青云,来,我们讨论一下这道题。|”等顾青云想给锦鲤鱼喂食时,身后传来方子茗的声音。

顾青云应了一声,把烦恼都暂时忘却,转身投入到讨论中去。

晚上,顾青云和简薇说起赵家的事,就问道:“这么说你还和林氏保持联系?”

简薇正坐在梳妆镜前拿着黄杨木梳通头发,闻言就很是奇怪,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泡脚的顾青云:“有什么不对吗?林姐姐在京城认识的人很少,我们又是同一县的,自然会有联络。”

她这么一说,顾青云就觉得很奇怪:如果赵文轩真的不想和自己交往的话,为何不制止林氏和他们家的来往呢?

顾青云知道简薇聪慧,就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简薇的神情凝重起来,她点点头道:“夫君,你放心,找个机会我会试探一二的。”她虽然不耻赵文轩纳妾的行为,但赵文轩和夫君是多年好友,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应该保持联系,毕竟赵文轩的才学不差,以后大家都考上进士,可以互为援助。

当然,实在合不来就算了。

没过多久,简薇就回复说,林氏那边一切正常,赵文轩应该没有和她说过他们之间的事。

“我见林姐姐没有察觉他夫君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简薇有些纳闷,认为这是赵文轩私下的行为,“唯一的不同是最近林姐姐没有和我抱怨了,以前她偶尔还会流露出伤感,现在没有了,听她的意思是赵文轩对林姐姐很好。”

赵文轩对林氏突然好起来了?顾青云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整明白再说。顾青云决定暂且放下深究,如果有心的话,两人总会再见面的,以后应该也会知道原因。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青云基本上都推掉出去的邀约,除了每天上午到侯府教小陆煊读书,其他时候都宅在家里读书。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过完年,第二年春天到了,褪去厚重的棉袄,顾青云已经二十二岁,小石头已接近两周岁,小家伙成长情况喜人,整天在后院乱跑乱叫,精力非常充沛。

他们右厢房的书院他已经待不住了,被小家伙经常偷偷来骚扰,只好搬到前院的书房去。

这一天,四月中旬的温度已经逐渐回暖,顾青云受邀去参加陆泽的婚宴。即使是娶继室,婚礼的排场也很大,宾客盈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新娘子正是谭子礼的姐姐谭氏。

陆泽出孝后,皇帝立即升了他的官,从三品的定远将军升到正三品的昭勇将军。顾青云琢磨了下,这个职务多授予边疆守将及地方军政一把手,相当于现代的某个军区司令。当然,同样的昭勇将军,得看是否有实权。

陆泽无疑是有实权的,等他成亲后就会到越省,也就是顾青云的家乡越阳郡去任职。

顾青云前不久知道这个消息时,就明白他快要和小陆煊告别了,毕竟平时和陆泽聊天时,他透露过要带儿子一起上任的念头,而且已经报给皇帝,没什么意外的话,已经确定不能改了。

因此即便今天是陆泽的大喜日子,顾青云心里还是有着浓浓的不舍。

在这一天,顾青云再次见到了谭子礼,对方身穿锦衣长袍,一脸喜气,身材比他们上次见面还要瘦削一些。

两人见面时,照常打招呼,神情都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谭子礼偷偷闪过的不屑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顾青云知道对方为何要如此,因为谭子礼在私底下吐槽后,他的言行就被谭侍郎知道了,身为他的族叔,谭侍郎直接把他叫回去关禁闭,对外宣传是苦读诗书,备考会试。

顾青云得到消息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谭子礼情商低,谭家可不会,虽说他顾青云的身份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子,但在世家大族眼里,能不树敌就尽量不树敌,如果成为敌人要么隐忍,要么找准机会一棍子打死,让敌人没有翻身之地。

而顾青云和谭子礼的矛盾说穿了只是少年人的酒醉之言,可以说是当不得真,在谭侍郎和方仁霄隐晦地说了几句,谭家事后给他补上一份见面礼后,这事就算揭过了。

整个过程反应非常快速,谭家本来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最后还是给他这个“受害人”补偿,任谁也说不出不对来。

顾青云也是如此,只觉得当初听到谭子礼大放厥词的不快,现在已经被抚平,反而觉得谭家处事公正。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世家的处事手腕,觉得自己又学到一点。

当他和方仁霄说起的时候,方仁霄却取笑道:“处于蒸蒸日上的家族手段都这样,谭家身为一个大家族这点手段都没有怎么可能?”

“老师,我只是觉得我的身份比起谭家来说,还不够瞧,谭家‘一门两进士’,除了谭侍郎,还有一位在外地做知府,他们对我的态度也太好了点,我有点受宠若惊。”顾青云只感叹这个,在京城官太多,有些权贵的管家连七品官的县令都看不起,更别提他们这些还未入仕的举人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是小世子的启蒙先生,有这层关系在,很多鬼魅伎俩就不能用在你身上。”方仁霄拍拍他的肩膀,觉得自己这个弟子傻人有傻福,随便救个人都能救到知恩图报的陆侯爷身上,只要陆侯爷不倒,青云又不主动作死,日子还是可以活得比较滋润的。

陆侯爷是武将,管不到文官头上,可能对弟子以后的官途帮不上什么忙,但起码有陆侯爷在,别人算计青云时也要好好想一想。

比起他以前刚入京时的如履薄冰,青云的运气比自己好太多了。

听方仁霄这么一说,顾青云恍然大悟,难怪当初陆泽没有直接给他一大笔钱了解恩情,反而让他做小陆煊的启蒙老师,原来还有这层考虑在。

霎时,顾青云对陆泽起了很强烈的感激之情。当然,他更庆幸的是自己之前的英明神武,能一直坚持练习扔石头和射箭,十几年不停歇的结果让他能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能救想救的人。

否则结果如何自不用说。

哼哼,想到家里活蹦乱跳的小石头,顾青云决定等他大一点后也要教他练箭,并以此传下去,以后只要是他的子女都要学习。

顾青云给小陆煊一直上课到六月底才结束,眼看着要分别了,他最后一次带着小陆煊到方子茗所在的私塾,让小陆煊和别的小伙伴踢一场蹴鞠比赛。

痛快地踢一场后,陆煊出了满头大汗,七岁的他比起五岁当然长高许多,只见他皮肤虽然没有之前白嫩,但也不算黑,而且身体健康,脸色红润,脸上的婴儿肥未消完,看起来仍然是一名可爱的小孩子。

可是从神态上,陆煊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少年郎了,比起两年前的幼稚,如今的他似乎成熟得太快。特别是当陆泽决定成亲时,陆煊在他面前偷偷哭过几次,知道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后,就好像一下子长大许多。

这让顾青云不得不感慨孩子的成长速度,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偷偷长大了。

可惜对于陆泽的续娶他们都无能为力,也不能去阻止,这是应该的。

此时,陆煊一边用布巾擦汗,一边和顾青云站在操场中央说话,他们的周围没有人,吴文等亲兵都站在远处,没有凑过来。

“先生,我舍不得你。”陆煊眼圈微红,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眨眨眼就能流出水来,“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

顾青云摸摸他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记得刚开始见面时他的身高才到自己的大腿,现在已经到半腰间了,时间过得真快,似乎才一眨眼两年时间就过去了。

“不用做小儿之态,你这次去越省,那里是先生的家乡,万一明年先生金榜题名,那时我肯定会回乡祭祖,说不得到时可以和你见面呢。而且三年一轮换,侯爷可能三年后就会回京,一辈子这么长,你还没长大,以后我们肯定还会见面的。”顾青云说着最理想的情况。

“那先生明年一定要考上进士。”陆煊拉拉顾青云的小手指。

“好吧,我尽力。”顾青云和他拉钩。

两人相视一笑。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顾青云拿过布巾替他擦颈部的细汗,低声道,“记得到了越省后要听侯爷的话,对侯爷一定要孝顺,对侯夫人要尊敬,以后你也许还会有弟弟妹妹,记得要对他们好,要有兄弟情,尤其是在侯爷面前,不可产生想独占侯爷的心态,不过你可以适当表现出对侯爷的依赖或对弟弟的嫉妒之情。记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会不会教坏陆煊,可他还是说了,有所防备总好过傻白甜。如果谭氏真是个好的,以后再说也不迟。两年的相处时间,他和陆煊几乎天天见面,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陆煊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猛地点头,把头埋在顾青云怀里,小声抽噎着,道:“先生,如果我娘在就好了。”如果娘亲在的话,太奶奶、二叔二婶他们就不会说这个后娘会害自己,生下来的弟弟会抢走自己的爵位,爹爹以后不会喜欢自己,只会喜欢小弟弟。

即使知道不能相信二叔二婶他们的话,可是他听到了还是好难过,好想哭。

顾青云闻言,忍不住一叹。是啊,如果小陆煊的娘亲还在的话,他应该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吧?陆煊的舅舅家被贬官,已经败落,现在回山东老家,基本上依靠不上,反而是舅家要依靠陆煊。

而谭氏虽然没有爹娘了,但族人强大,弟弟目前还算争气,她自己又懂得做人。

据陆煊说,自从嫁进来后,谭氏对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面上没有对他很亲热,从不插手他的教育问题,但在生活上对他关心得无微不至。

两个月下来,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后母对继子太亲热,人家觉得你在巴结,可能有坏心;对继子不好更被人嚼舌根,谭氏却做得让人称赞。

顾青云觉得谭氏这种处理方法才是最佳的,起码陆泽表现出对她的满意了。

“记得有空多看史书,特别是汉史,上面有很多这类的例子。”顾青云再次提醒道,“我知道你以后不考科举,多半是要读兵书,跟着侯爷学习,不过有时间多读点书是没有坏处的。”

“我会的,先生。”陆煊从顾青云怀里抬起头来,掏出手帕擦擦眼泪,道,“先生,我给你写信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回我。”

“行了,我记住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顾青云哭笑不得,自从知道自己要去越省后,陆煊就一直念叨着要保持通信。

陆煊念书两年多一点,他很聪明,常用的字早已经学会,自己写一封信是完全没问题的。

两人没有再多说,该说的早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替陆煊整理好仪表后,两人又若无其事地走回去。

等回到侯府,看到陆煊进门后,吴文很是好奇,才问道:“顾公子,刚刚世子哭了?”

顾青云点点头,老实说道:“就是有点难受,小孩子一想到以后不能在那里玩蹴鞠就伤心,当然,还有舍不得我。”

吴文笑着点点头。

两天后,顾青云到城门口送别陆泽一家。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谭氏的面容,她看起来很年轻,神态沉稳,落落大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可看出对方肤白貌美。

也是,谭子礼长得英俊,他的同胞姐姐一般而言不会差到哪去。除非像方子茗姐弟那样,方姐姐的运气就比不上方子茗。

让他意外的是,谭子礼在谭氏面前很是乖巧,完全没有在他们面前的那副高傲样子。

等陆家人都上车后,送别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顾青云和谭子礼视线不经意对上,顾青云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在下家中有事,就先回去了。”

谭子礼“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顾青云突然觉得谭子礼这种能把喜怒之色直白表现出来的人也不错,前提是你不是他讨厌的人。

现在自己是他讨厌的人,所以顾青云一点也不喜欢他。

于是,从七月份开始,顾青云就不用再去侯府上课了,他花在读书上的时间就相应地增加。

在连续推掉几个邀约后,方仁霄却主动找他谈话了。

“青云,是不是最近外面有人在说你,你才不出去的?”这段时间是年中,户部要做总结,方仁霄最近都非常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来,顾青云没想到他还会注意到自己的交际情况。

“老师,何出此言?您放心,我不是那种被别人一说就急吼吼要证明自己的人,别人说就说吧,我又不会少块肉。目前我是不会搬出去的,即使要搬,也要等我考中进士再说。”顾青云心里一暖,忙安慰道。

他可不会觉得方仁霄老是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反正觉得这是老师对自己的爱护,这京城的水太深了,注意一点总没错。

方仁霄点点头,赞同道:“那些人是无事找事,你这个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不出去也好,好好静下心来读书,等你考中进士别人就不会嚼舌根了。”

顾青云明白,只要自身够强大,其他人不敢再说什么。等他考中进士后,别人就会说方仁霄有眼光,自己有前途。

话说,他为何这么讨厌谭子礼?就是因为他那张嘴了,这家伙没来京城之前,虽然人家偶尔会嘀咕一下他,但不会表露出来,也没能形成气候,毕竟这年头读书人娶自己恩师的女儿、孙女儿、亲戚家的女孩都是很正常的,没道理只会盯着自己。

至多是他比较年轻,其中有人怀有妒忌之心才偶尔在私下说一下。结果现在说出这句话的是颇有名气的谭子礼,他姐姐现在又嫁给陆泽,谭家在文人中还素有名声,就有人捧他臭脚,让顾青云着实困扰一番。

当然,其他人没有谭子礼那么直白,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不过顾青云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交到好友,总有人替自己说话的。

但平白无故惹来一身骚,顾青云就是自认心胸开阔,对谭子礼也喜欢不起来,尤其还是在准备会试这一关键时刻。

只能说有些人就天生气场不和吧。

这一年,七八月份的天气,大概是城里太多人了,今年夏天京城的温度非常高,比往年更热一些。顾青云在书房读书,即使打着赤膊也是汗流浃背,中午要午休必须得洗澡后才能躺下,每次睡醒都是一身汗。

家里去年的藏冰都不够用,偏偏此时的冰块价格升高,还很难买到,就是想买硝石都难买到,买到的价格还非常高。幸亏方仁霄是官员,朝廷每年都会在此时赐冰。

最后,家里能用上冰块的就是两位老人,因为不能多用,这才勉强够。

顾青云和简薇是年轻人,可以忍忍。

小石头晚上睡觉被热得直哭,又不敢给他多用冰块,生怕他生病。

京城的街头上目前卖得最好的就是出售冰制冷饮和冷食的商贩们,他们用硝石放入冰水作为制冷剂,以牛奶或羊奶为原料,边搅拌边冷凝,而后加入各种不同口味的果汁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果,这样做出来的成品就是冰酪。

这种冰酪一般的富户还是买得起的。

此种制冰的方法是从唐朝开始流行,宋朝逐渐成熟,到华朝后,大家已经知道掺入奶油、牛奶、香料等做成半固体的甜品,颇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冰淇淋,非常受人们的欢迎,不过一般只有权贵之家才能享受。

顾青云有一次上街就买了一碗回来准备尝尝鲜,他把冰酪放在桌子上,自己去找简薇。结果一个不注意,就让小石头偷偷搭着凳子爬上去偷吃了一点,这举动可把他们吓坏了,生怕他年纪幼小吃冰的有什么不妥。

他们是吓坏了,小石头却一点事也没有,还被这种冰凉凉的美味给征服了。小家伙现在小嘴巴能说,整天吵得要吃,被顾青云打了几次屁股都不消停。

晚上睡不着就哭着要吃冰,还曾经偷偷地跑去方仁霄的房里把盆里的冰块抓起来,幸亏有下人跟着,否则他非得吞进肚子里不可。

最后没办法,看着小石头肥嘟嘟的小脸消瘦下去,两人又不可能给他吃冰,只好把他带到乡下,打算直接度过这个夏天再说。

到了乡下,果然温度比在城里下降一些,大概是通风透气,晚上睡觉的时候,小石头终于不再吵了。

顾青云跟着睡了个好觉,读书也渐入佳境,不受酷暑的折磨。

在乡下的日子无疑是悠闲的,顾青云很奇怪自己怎么没想到要早点到来,相比京城的嘈杂闷热,庄子这里安静悠闲,读书的效率都跟着提高。

他们在庄子住了一个多月,中途回京看过一次方仁霄和连氏,之后又重新到乡下。一直到九月九日重阳节,方仁霄和连氏来庄子过节时,大家才决定回京城。

对于小石头晒成黑猴子,两人完全没法接受。

“我的小石头啊,你怎么晒成这样?这是去做苦力活了?”连氏看到黑了几圈的小石头,大吃一惊。

顾青云苦笑,道:“不是正好方便吗?我就在河里教小石头游泳,结果他非常喜欢,学会后每天下午都和三元去河里游,然后就被晒了一下。当然,主要是他大中午的有时候不睡觉跑到院子里玩。”

顾三元单是每天和他捉迷藏就够忙了,小家伙的动作非常灵活,一转眼就不见了。

小石头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一个劲地在连氏怀里亲她,一边叫道:“太姥姥,小石头好想你。”惹得一旁的方仁霄皱眉不已,直到小石头主动扑进他怀里,这才笑颜。

顾青云和简薇对视一眼,忍不住一笑:这小家伙,聪明得很,直到这个家里谁说了算,很会说甜言蜜语。

回到京城后,方仁霄稍微检查下顾青云的功课后就满意地点点头。事实上,最近这几个月他已经不教顾青云什么知识了,都是让他自己看书,不会主动布置功课给他,只偶尔会和他讨论一下当前朝廷的热点问题。

然后顾青云再把讨论的内容用策论的形式写出来,拿给方仁霄看,让他指点修改一下。

此时方仁霄脸上露出笑容,却不知想起什么,很快

就收敛起来,道:“俗话说‘大热之后必大冷’,虽说不一定准确,但万一今年冬天太冷的话,明年三月初的春闱也会跟着冷,到时你们就受罪了。”

顾青云一怔,想起刚刚过去的夏天的酷热,虽说大热之后必有大冷不一定有直接的对应关系,有时候大热之后未必大冷,大冷之后未必大热,但万一呢?还是要提早做好心理准备。

想到会试时那坑爹的单衣制度,顾青云就非常郁闷:就是提前知道又如何?还是得靠自身的身体素质扛过去。

只希望明年的春闱真的不冷。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等顾青云等人在贡院门口排队时,那呼呼的寒风让大家紧紧地揪住棉袄的领子,个个小脸惨白。

(以下是正文部分,有6000字,是收点数的,作者有话说不收点数,24小时内会替换同样多的字数,到时不会再扣一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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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到的读者不要着急,到了更新时间我会进行替换的,给大家造成不便非常抱歉。

洪正十年,越阳郡,林山县,林溪村。

三月的林溪村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绿水淙淙,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村外的农田里村民们正在辛勤劳作,村子里此时炊烟袅袅,鸡犬之声不绝,一派恬淡平和的农家景象。

村尾的顾季山家,庭院内的一名幼童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名幼童,小名栓子,大名顾青云,他看着庭院内的桃树和李子树盛开的花儿再次吐出一口气,身边半大的小黑狗也汪汪叫了一声。

顾青云看了小黑一眼,不理会它甩得飞快的尾巴,坐在小凳子上再次出神。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四年了,他是传说中的“胎穿”,早产儿,才7个多月就出生了,以古代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他能长这么大是多么不容易了,要不是他有成年的芯子,估计真的活不过去了。

以他现代的标准来看,他生长的顾家真的是太穷了!

最重要的是,他这一世是男的!男的!男的!

因为事情很重要,所以要说三遍。

前世她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离异,作为拖油瓶的她跟在外婆身边,离异的理由是她身为一个女娃,不能传宗接代。她父母都是当地市里单位的人,当时计划生育政策抓得严,在不能生二胎,又舍不得工作的前提下,最后牺牲的只有她了。

爷爷奶奶不喜欢她,爸妈也不想带她,影响找第二春,最终也不知道怎么协商的,她妈为了一笔抚养费才答应接手,离婚协议书一签,她就从市里被送到村里的外婆家。

外婆对她还不错,毕竟她只有妈妈这么一个女儿,现在独自一个人居住,有个外孙女在一起也有个寄托。可以说,活到二十几岁,她只在外婆身上感受到什么才叫亲情。

就这样慢慢长大,和父母每月的联系只有那一张卡里打入的数字,等她到市里读高中的时候,才第一次踏入爸妈的新家。

她爸妈离婚后很快各自再婚,这次两人还是生了女儿,这个消息当时令小小的她非常高兴,她还以为他们还会再折腾呢,可惜这次不知为何,两个家庭都继续地生活下去,没有分开。

年幼的她曾经很不解,现在想来,大概是有感情吧,没感情的话什么都是借口。而她,身为没感情的产物,两家人都很不待见她,妹妹们也没有把她当成姐姐。

大家相处得很不愉快,她没有受虐的倾向,之后再也没上过门。

父母给她提供的抚养费只到十八岁,她学习很努力,高考考上本地一所重点大学,大学办理了助学贷款,生活费可以靠自己打工得来,勉强可以完成学业。外婆那里虽然要给她钱,可是她哪里忍心要,她年纪大了,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养老金。

磕磕绊绊完成学业后,一毕业就考上了当地乡镇上的政府公务员,当时想着可以离家近照顾外婆,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了两年,外婆摔了一跤突然离世,她办完丧事后,伤心过度,昏睡过去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幸亏她在那个时空没什么牵挂,助学贷款也还完了,攒的钱也给外婆办了丧事,没给其他人占便宜。

没办法,如果她死后还留下一大笔遗产,那她肯定会死不瞑目的,她可不想把东西便宜那些所谓的“亲人”。

在这边出生后,身子骨弱,她全身都疼,特别是脑袋,当时她还残余着一些前世的记忆,所以吃起东西来特别乖巧,无论是奶还是药都照吞不误,只偶尔弱弱地哭几声,装一下婴幼儿的行为。

就这样,她长到了四岁。

重新学习语言后,顾青云还是没有摸清现在是哪个朝代哪个地方,只留心大爷爷顾伯山曾经说过现在是洪正十年,这里是越阳郡林山县林溪村,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林溪村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村子里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二百多人,这里的地域偏僻,应该是在南边,具体的以后才能慢慢打听。

林溪村不是同姓居住,是由顾、苗、李三家大姓混合而居的,都是从外地迁来的。

十几年前,江南遇到百年难遇的洪水,良田被吞噬,房屋倒塌无数,百姓和牲畜被淹,大灾过后有大疫,活下来的人就更少了,当时可以说得上是十室九空,大家都逃荒去了。

这场大水直接把一个朝代给葬送了,新建的皇朝才十年,现在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元气。

当时朝廷鼓励百姓在林山县开荒定居,还有优惠条件,三年免税,第四、五年半税,之后才正常交税。据爷爷说当时他们的家乡已经被洪水和泥石流淹没了,干脆就响应朝廷的号召,直接在新成立的林溪村安定下来。

爷爷的哥哥顾伯山是童生,直接被任命为村长,这也是顾家没有喊着要回乡的理由之一。

于是,在本地安居下来后,顾家经过一系列的建房、开荒、买田,家资所剩无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幸亏本朝新立,现在是鼓励农桑,轻徭役薄赋税,大家日子还勉强过得去。

顾青云刚开始变成男的还觉得生不如死,虽然前世不懂事的时候还恨过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但她也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变成男孩!

不过自从有一次她见到本村的一个小女孩被家人卖给人牙子,她的父母在一边笑着数钱后,顾青云就不寒而栗。

幸亏自己是男孩,一般而言,男孩总不会被卖的,要卖也不会是第一个。

他暗自庆幸。

在这个和古代类似的朝代,顾青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本来还有一个大他一岁的哥哥的,因为一场风寒就去了,他母亲因为伤心走路不注意,摔了一跤后早产了,大夫说以后也很难再生育了,幸亏他是男孩,要不然这个家指定不成样子。

他家现在是三代同住,户主是爷爷顾季山,现年47岁,农夫兼职木匠,偶尔有一定的外快收入。

奶奶老陈氏,46岁,泼辣能干,在家里除了爷爷,其余人等都要听她安排。

老两口生有三子一女,小儿子还没成家就因为瘟疫去世了,女儿嫁人后因为逃荒现在也不知所踪,还没联系上。

现在只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大儿子是顾青云他爹顾大河,今年26岁,娶妻小陈氏,生有二女一子。

二儿子顾二河,今年20岁,娶妻李氏,生有一女,现在李氏正在怀孕中,已经三个月了。

所以在孙子一辈,顾青云就是唯一的男孩,他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绝对是爷爷奶奶和爹娘的宝贝疙瘩。

其实,顾青云早产下来后,因为身子骨不好,花了不少钱,几度发烧都差点丧命——即使他一直很努力保重身体,可家境就摆在这里,药都差点吃不起了,幸亏大爷爷顾伯山借钱给他看病,中间顾青云差点被爷爷奶奶放弃了。

因为他一岁的时候,二叔生了个比他健康许多的儿子,当时爷爷奶奶的重心就转到堂弟那里了,花在他这里的银钱就少了。幸亏他还有一个好爹娘,幸亏他娘不能生了,对于家里唯一的一根独苗,顾大河夫妇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顾大河一有空就到镇上打短工,小陈氏拼命地在家织布,赚来的银钱都给他买药吃。

家里本来赚的银钱要交公的,但对于顾大河夫妇俩的行为,爷爷顾季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话,家里就不再提。

顾青山非常珍惜自己的小命,即使这个朝代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他都想好好活下去,难得有这样的机缘可以重生,能在三岁的时候全部记起前世的记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保重自己的小命。

特别是他的小堂弟在一年前去外婆家,一不小心染病,回来还是不治而亡后,他就深刻地领悟了一个道理:管他是男是女,活得久才能拥有一切。

“哎哟,爷爷的小乖孙哦,怎么坐在这外边,吹风了怎么办?”正在沉思呢,就听到了爷爷熟悉的声音传来,自己的小身子也被举高起来投入一个满是汗味的怀抱。

“爷爷,你回来了?”顾青云惊喜地叫出声,吧唧一下亲在他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栓子好想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爷爷去田里除草啊,栓子今天做了什么呀?”顾季山一边抱着他,一边往堂屋走。

“喂鸡,吃饭。”顾青云回答道,见后面还有一群人,就一一打招呼,“奶奶,爹,娘,二叔,二婶,你们回来了。”

被叫到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到了堂屋后,顾青云被放下,还被逗着说话,其他人就到院子的水井那里洗干净身上的泥土了。

“一身的汗味泥土,你就敢抱我的小乖孙,赶紧去洗干净。”奶奶老陈氏一把把顾季山推开,自己则蹲下来柔声问道,“栓子,今天早上起来你大姐给你蛋羹吃的没?”

“吃了,都吃光了。”顾青云郑重地点点头,这是他补充营养的主要来源呢,当然要吃完了。

第2章打算

“好好好,能吃就好,咱们栓子是个有福的。”奶奶老陈氏摸摸他的脑袋,满脸慈和。

顾青云故作懵懂地点点头。

家里只有他每天早上能吃一碗鸡蛋羹,这是给他补充营养的。

“爷,奶,吃饭了。”就在这时,九岁的大丫清脆的声音传来,她相貌清秀,面色微微发黄。其实不止是她,村里人都是这样,面黄肌瘦的。

顾青云来这里后才发现以前看的电视,里面的人很多都是穿着长衫或长裙的,可他现在见到的都是穿着裤子和短褐的老百姓,要不是衣服样式不同,他都觉得和现代的差不多了,女子的衣裙也没有拖曳在地,只刚刚盖住鞋面,走路的时候还会露出鞋子的样式。

在他看来,老百姓要经常下地干活,穿着宽大的衣袍很不方便,所以这种短、窄的衣衫应该是劳动人民专属的,而且都是麻布织成。

在顾家,织布也是家庭的重要收入之一。麻布的优点是强度极高、吸湿、导热、透气性甚佳,缺点则是穿著不甚舒适,外观较为粗糙,生硬。

大人们都是穿麻衣,只有小孩,特别是顾青云可以穿更加柔软的棉布,三位姐姐都是只有内里穿棉布,外裙还是麻布做成的。

村里唯一穿长衫的就是大爷爷顾伯山了。

大家洗好手脚后就围着一张长桌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有两个大碗,一个准备用来装菜,一个是装饭的。

这时,小陈氏和大丫就抱了三个有脸盆那么大的盆子出来,这里面就是红薯饭、青菜和野菜混合,水煮黄鳝。

老陈氏轻咳一声,拿起勺子开始分饭菜。

是的,顾家就是分餐制,用老陈氏的话说,大家一起吃的话都会一窝蜂地夹肉菜,你争我抢的,显得很没有教养。

分好了饭菜后,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在顾青云看来,他奶奶应该是享受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听话的就给多点,不听话的就给少点。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爷爷、爹、二叔三个主要劳动力饭菜是最多最好的,女眷就少很多,特别是三个姐姐就更少了,只刚够吃饱。

分完饭菜后,大家开始慢慢吃了,这时候,顾青云碗里就会有爹娘夹过来的黄鳝肉。

“爹爹,娘亲,自己吃,你们辛苦,我不辛苦。”顾青云摇摇脑袋,用小手挡住碗口。其实,他的小碗里也是黄鳝居多,几乎没有多少青菜。这是他奶对他的偏爱。

“我喜欢吃青菜,给我青菜就可以了。”现在是三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青菜还没长好,村里人都是和野菜一起混合吃的,有蕨菜和荠菜,野菜虽然做得口感不好,但营养很丰富。

大家一副“这小孩怎么那么懂事啊”的欣慰神情。

顾青云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接受爷爷奶奶和爹娘的馈赠,实在是他们干的活多,万一吃不饱干活累出病了,他怎么办?在这个家里,在他还没长大之前,他能靠的就是他们了。

至于三位姐姐偶尔投过来的羡慕眼光,顾青云就无视了。

吃完饭后,老陈氏就宣布二婶李氏下午不用去田里干活了,留在家里做饭就行。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毕竟李氏已经怀胎三月了,这次怀像不是很好,今天拔草弯腰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刚刚吃饱饭,干了半天的活,大家都会回自己的房里歇一会。

林溪村是七山一水两分田,水田少,山多,荒地多,那些荒地都被些石子、野草覆盖着,所以大家分的宅基地也大,村子里现在人口又少,所以每家每户的占地面积都挺大的。

顾家也不例外。

整个农家小院是坐北朝南,分有前后院,都是用篱笆围成的,还围着种了一圈的枸杞树、金银花树,还有当地的一种荆棘树,荆棘树上的叶子和树皮都是刺,可以有效地抵挡牲畜,后院因为靠近山,就多围了一圈的木制栅栏,又种了一圈当地的绿竹。

小院门口对着的正房有三间,左边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还隔了一个小房做仓库,中间是堂屋,是待客和吃饭的地方,右边是厨房。

左右厢房就是顾大河和顾二河住的地方,都是三间小房子。

房子都是泥瓦房,本来屋顶是茅草的,自从一年前顾青云的身体不再需要吃药后,家里就存钱把茅草屋顶改成了瓦片,这样一来下雨就不会老是漏水了,整座农家小院看起来也规整了不少。

据顾青云估计,整座院子占地面积有七八百平方米。

顾家人很是勤快能干,后院是茅房、粪坑、猪圈、鸡笼、菜地,前院就种了葡萄、柿子树、桃树、李子树、枣树等各种能结果的果树,都是从山上移植下来的,多年来,要想吃水果就只能指望院子里的果树争气了。

现在果树都长大了,每年还可以拿到镇上卖,多多少少有点收入。

住的地方没有矛盾,离得比较远,所以大家可以说些悄悄话。

此时,顾青云还和父母睡在一起,他的大姐大丫和二姐二丫住在隔壁。

“哼,娘就是偏心弟妹,我怀栓子的时候还一直下地干活呢,大丫差点就生在田埂上了,现在才三个月还没显怀了,就说干不得活了,真那么娇贵的话,嫁给我们家干嘛?不会嫁到镇里?”小陈氏回房后就开始愤愤不平。

二婶李氏是隔壁村的,娘家有四兄弟,唯独她一个女儿,是四年前进门的,因为有娘家有嫁妆,刚开始还和小陈氏互别苗头。小陈氏是老陈氏的远房侄女,关系也不是很亲近,但小陈氏嫁过来后,当时只有她一个儿媳妇,还是过了一段婆媳相好的日子,可自从李氏进门后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在顾青云大哥夭折,顾青云身体不好的时候,即使老陈氏表面上是一碗水端平,但小陈氏还是觉得爹娘更偏向二房。

小陈氏和老陈氏的娘家都不在本地,当时逃荒的时候也失散了,现在还没能联系上。

“娘这也是为了孙子。”顾大河把正在房里绕圈圈的儿子抓住,准备把他放在小床里睡觉。

顾青云郁闷,他明明正在饭后散步好不好。

“孙子?孙子,哼,谁知道一定能生孙子?要不是弟妹那年回娘家非要带儿子回去,还染病不治,你瞧吧,现在的顾家哪有我们这一房站的地?我一想到那年冬天栓子和二娃子同时发烧,娘和弟妹坚持要大夫先给二娃子看病我就心寒,明明我们栓子比二娃子病得还要严重。哼,不就是看我们栓子身子骨弱吗?结果最后活下来的还是栓子。”二娃子就是二房夭折的儿子。

“好了,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顾大河看见眼睛亮晶晶的儿子就头疼,忙叮嘱道,“儿子,你娘说的话不要说出去。”

顾青云猛地点头,小手捂住嘴巴小声道:“我谁也不说,爷奶也不说,我知道爹娘是最疼我的。”

“我儿子就是聪明。”小陈氏很是欣慰,搂着他道,“在外面你就和你爷爷奶奶亲近点,但不要什么都说出去。”

顾青云点点头。

“你弟弟看起来是憨厚老实,可最后不也没意见的,大夫还说了,要不是他来早一点,栓子就救不回来了,当时大夫还是你去背回来的呢。”小陈氏下结论,“反正,我就希望弟妹这次最好生个女儿。”

顾大河叹了口气,这又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栓子他爹,我想了想,为了栓子以后过得好一点,还是得用点手段。”小陈氏突然小声道,见顾青云已经躺在小床上闭上眼睛了,就给他盖上小被子,现在还是三月份,天气还有些寒冷。

“什么手段?”

“你觉得我们栓子怎么样?他很聪明的,你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多久了他都没忘记,平时学数数也很快,大丫都没他记得快。”

顾家在前朝是个小地主,有两百亩地,当时为了供养顾伯山读书就卖了一百亩,为了最大限度占便宜,当时顾伯山在学堂里学了后就回来教给弟弟,所以顾季山是懂一点字的,他生了儿子后也把自己记得的字教给两个儿子了。

所以顾大河也会写几十个常用字,在顾青云有意识的诱导下,也把自己会的字教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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