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其它小说 > 山河枕听书 > 番外·魏清平(下)

番外·魏清平(下)

目录
最新其它小说小说: 贞观大闲人明王首辅侠行天下天启之门火影之最强卡卡西调教大宋武道霸主邪王追妻史上最强师兄金枝奋斗在红楼一念永恒娱乐圈头条九天神皇春秋我为王韶光慢捡宝王不朽凡人武道宗师唐朝好地主

,(首字母+org点co)!

【4】

魏清平说让他死,却是不敢让他真死的。

他因为受伤太重昏死了过去,她却得撑着给他治疗伤口。他的每一分疼痛都会传达到她身上,令这辈子没吃过什么的她恼怒不堪,恨不得一针扎死手下这个人。她咬着牙给他清理了伤口喂了药,疼痛总算减轻了些,她坐在一边缓着气,暗暗劝说自己,现在且先留着他,等把子母蛊的问题解决了,她便废了他!

秦时月一睡睡了三天,倒是卫韫先醒了过来,这次魏清平学乖了,不敢轻易让卫韫靠近,拿了个枷锁将卫韫锁在了床上,坐在一边和醒过来的卫韫对峙。卫韫看着自己身上的锁,又抬头看了看魏清平,终于忍不住道:“姑娘这是何意?”

“这得问你那位兄弟。”

这话让卫韫呆了呆,他最后是和秦时月一起逃出来的,她说的“兄弟”,自然是秦时月了。于是他忙道:“我那位兄弟如何了?”

“他好得很。”魏清平神色中带了些愤怒,“我救了你们,他却喂了我子母蛊,你说他能过得不好到哪里去?”

秦时月这一番做派卫韫并不奇怪,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魏清平,笑了起来:“可是清平郡主?”

“你们一个二个,”魏清平冷笑出声,“眼睛倒挺好。你是卫韫吧?”

卫韫笑着不言,如果真的是魏清平,熟悉朝廷各种规矩的郡主在看到他怀里的印章时知道他是谁,这并不奇怪。

魏清平见卫韫沉默,她便想起秦时月的做派来,冷哼了一声,站起来道:“为着大楚,我也会医好你。但是!别给我再找事儿了。你和你那朋友,再别打什么花花肠子。”

“这是自然。”卫韫认真开口道,“非常时机行事,冒犯了。”

魏清平没搭理他,起身走了。

卫韫醒后隔了两日,秦时月也醒了。他醒来时,卫韫正坐在他身边,他睁眼看到卫韫,忙起身道:“侯爷……”

“先躺着。”

卫韫按住他,低声道:“别把伤口挣开。”

秦时月应了一声,躺在床上,却是道:“您还好吧?”

“我没事。”卫韫笑了笑,他面色有些发白,魏清平提着药箱走了出来,冷着声道,“外伤没事,不过我可得说清楚,他那毒一般的药吃不好,死了我可不负责。”

这话让秦时月脸色白了白,卫韫忙道:“你别担心,我回去让沈无双看看。”

魏清平嗤笑了一声,没有搭理他,到了秦时月面前,冷着声道:“上药!”

秦时月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苍白,就知道是子母蛊的效果。他沉默了片刻后,同魏清平道:“郡主,我给您一个方子,麻烦您找给我一下。”

“拿来。”

对于方子,魏清平是很感兴趣的,哪怕看这个人不顺眼,却也不会拒绝。秦时月口述了一个方子,魏清平听着这些材料,皱起眉头道:“这些药是做什么的?”

“蛊虫是用药喂养的,”秦时月平静道,“这药是让蛊虫沉睡,暂时斩断的法子。”

“那你怎么不把虫子取出来?!”

秦时月沉默下去,卫韫有些尴尬笑起来:“子母蛊入体之后……至少要五个月才能取出。”

听到这话,魏清平顿时变了脸色,她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抽了过去,秦时月抬手极快,一把抓住了魏清平的手,他皱着眉头,却是道:“郡主,打在我脸上,你也会疼的。”

魏清平重重喘息,她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人,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忍着了片刻,终于是坐下来,怒道:“行针!”

【5】

魏清平按着秦时月的方子去给他抓了药,熬成药汁后按照秦时月的话喝了下去。喝下去不久,她就感觉一切恢复了正常,倒是秦时月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见自己的确没了什么障碍,冲到秦时月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这一耳光你给我记好了,”她冷着声道,“本郡主是救人没错,但也不是无底线让人欺辱的!”

“对不起……”秦时月面色惨白,他痛苦闭上眼睛,慢慢道:“非常时机,实属无奈,还望郡主海涵。”

“我若是不海涵呢?”

“郡主要怎样,便怎样。”

“我要你以死谢罪呢?”

秦时月沉默了片刻,魏清平正打算嘲讽出声,秦时月慢慢开口道:“那,等战乱平息,卫家安定,时月便回来将命赔给郡主。”

这话让魏清平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后,她闷闷道:“算了,也不是大事。你叫卫时月?”

“秦时月。”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魏清平顺口回了话,点了点头道,“好名字。”

说着,她弯下腰来,低头道:“我给你看看伤口。”

秦时月应了一声,她剥开他的衣服,头发垂落在他身上,她的头发冰凉柔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香味。秦时月愣了愣,他感觉有种异常的情绪钻进了心里,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就是呆呆看着这个姑娘,在对方抬头的瞬间,像是被什么猛地惊到一般,朝着身后急急躲去,一头撞在了床栏上。魏清平被他的动作搞得愣了愣,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皱起眉头:“你不愿意让我看就直说,这样矫情姿态做什么?”

“不……不是……”

秦时月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样慌乱的躲闪,他红着脸,慌忙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魏清平看出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的伤口开始结痂了,再过几日才能沾水,这几日你就用水擦一擦……”

“我们何时能动身启程?”秦时月却是开口问了这一句,魏清平皱了皱眉头,“你们还是再养一养……”

“怕是来不及。”

秦时月实话实说:“我至少要护着侯爷回去。我们已经在河西耽搁太久了,要赶紧回到白城去。”

魏清平虽然漂泊江湖,但也不是完全不管朝廷之事的,她明白秦时月的意思,这次卫韫是偷偷出来,自然不能耽搁太久。沉默片刻后,魏清平道:“这样吧,我送着你们回去,你和侯爷躺在马车里养伤就好。”

“如此,”秦时月一板一眼道,“不胜感激。”

“秦时月,”魏清平挑眉,“你倒是挺不客气的。”

“今日郡主相救之恩,日后必当相还。”

“还?你拿什么还?”魏清平冷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大概是在这人手下吃了太多亏,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心里憋着股气,总想怼他,于是嘲讽道,“区区一个家臣,能还我什么?”

秦时月沉默下去,似乎开始认真思考。魏清平觉得仿佛是一拳砸在软棉花上,力道都没了。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收拾了药箱,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

【6】

因为赶路,秦时月醒来当天下午,魏清平就带着两人回去。两个男人坐在马车里疗伤,魏清平和丫鬟坐在马车外驾马。凤儿有些愤恨,一路都在低骂:“郡主千金之躯,居然为他们驾马,他们这些贼子真是胆大包天……”

魏清平没告诉凤儿卫韫的身份,听着这些话,也没多说,就任由自己这个小丫鬟磋磨两人。

两人的外伤慢慢好起来,但秦时月气色却一直不见得好,他总是苍白着脸,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魏清平给他诊了几次脉,都发现并无异相,只是母蛊有些躁动。子母蛊这事儿是她心上迈不过去的坎,她知道母蛊躁动,也不想法子,就随它折腾。

到白城前夜,赵玥的人再一次追上了他们,卫韫和秦时月毫不恋战,领着两个女人一人一匹马就往前冲去。

魏清平上马慢了些,就落在了后面,所有杀手都冲她涌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秦时月回头一看,大喊了一声:“侯爷先走!”

随后便提剑狂奔了回去。

卫韫身上带伤,又怀揣机密文书,咬了咬牙,便领着丫鬟先走了去。

那天下了大雨,魏清平一回头,就看见青年如同一道惊雷,一把孤冷的剑,破开了人群,朝她直奔而来。

他同那些杀手一路厮杀,拉着她且战且退。他在杀砍中爆发出一种惊人的生命力,整个人如同一把行走的剑,挥砍于世间。

他把自己当做武器,当做盾牌,每次她差点受伤,就会被他猛地拉入怀中,以血肉之躯,生生为她当下所有伤口。

他们一路逃到密林,接着密林地势,他终于杀光了所有人,而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仿佛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他的血染满了她的白衣,魏清平静静看着他,神色复杂。

他喘息着,用剑撑着自己,靠在树上,凝视着她:“郡主无碍吧?”

“秦时月……”魏清平喃喃出声,“你到底……怕不怕死?”

听到这话,秦时月艰难笑开。

“自然是怕的。”

“那你还要为我挡?!”

魏清平骤然提声,秦时月沉默了下去。魏清平恼怒开口:“说话!”

“卑职只是觉得,此事本不该牵扯殿下,更不该让殿下受伤。”他终于开口,魏清平正要接着骂,就听他低着头,捂着伤口,小声道,“而且女孩子,留疤就不好看了。”

魏清平愣了愣,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什么流淌在心里,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软了心肠。

【7】

那天是魏清平把他背回白城的。

秦时月受伤太严重,后面都有些意识不清,于是魏清平背着他,艰难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了来找他们的卫家军。

而这时候,也差不多靠近白城了。

魏清平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狼狈都给了秦时月,她到了白城后,凤儿一面给她洗澡,一面哭:“郡主遇到他们就没有过好事儿,咱们赶紧走吧。”

魏清平没有说话,凤儿接着哭:“郡主,咱们……”

“别说话。”魏清平出声,“让我安静一下。”

凤儿的哭声卡在了脖子里,憋了回去。

屋子里只听哗哗水声,魏清平也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秦时月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挡刀的场景,又不自觉转到了喂下子母蛊的那个吻,想来想去,她竟然忍不住,慢慢红了脸。

洗完澡后,魏清平重新装扮好,才去了秦时月的房间。沈无双正在给秦时月看诊,他虽然一身的伤口,但都是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沈无双见魏清平进来了,笑了笑,叫了声:“少阁主。”之后,便赶紧溜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魏清平和秦时月,两人本都不是会说话的,于是房间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好久后,还是秦时月开口道:“郡主过来有何贵干?”

“哦,”魏清平垂下眼眸,“就来看看你。万一你死了,我就遭殃了。”

听到这话,秦时月眼中露出愧疚,忙道:“郡主放心,五月一过,我立刻为郡主取出子蛊。”

“嗯……”

魏清平点了点头,自然而然抬手握住了秦时月的脉搏,过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道:“不错。”

“得郡主照顾。”秦时月笑起来,魏清平应了一声,秦时月直觉魏清平有什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两人安安静静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后,魏清平起身道:“那我走了?”

秦时月点点头:“郡主慢走。”

魏清平犹豫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终于还是起身走了。等屋中空留香风,秦时月竟然莫名觉得,有那么几分失落。

【8】

魏清平在白城闲得无聊,每日除了义诊,便以关心母蛊的名义,回来看看秦时月。他们两人在一起,常事魏清平翻着书,秦时月便发着呆。然后魏清平只要叫一声“秦时月”,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应下来。

过了大半月,秦时月的身体终于好了许多,这时卫韫本被魏清平用药压着的毒复发,魏清平和沈无双联手问诊,终于确定下来,如果要彻底拔毒,必须要去取天山雪莲回来入药。只是天山艰险难爬,雪莲也不知道哪里能寻,加上去之不易,又要快去快回,一时竟也找不到要去的人。

这消息传到了秦时月耳里,他沉默了片刻,便去沐浴更衣,随后找了军师陶泉,带了一组人要去天山。

卫韫听到这话,撑着自己勉强起身,喘息着道:“胡闹,母蛊在他体内,他能去做什么?!”

“母蛊怎么了?”魏清平微微发愣,她对蛊的确不太了解,沈无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郡主,他用药封了子蛊和母蛊共鸣的联系,母蛊焦躁,便一直在他身体里作妖。所以他此时此刻,一直承受着母蛊所带来的疼痛,他这样的情况去天山,实在是太危险了。”

说着,沈无双有些无奈道:“也不知道这子蛊是给了谁……”

话没说完,就看见魏清平急急回了后院。

秦时月正在收拾东西,魏清平一进来,就看见正弯着腰的秦时月。

这是他们打从见面来他第一次好好收拾了自己的行头,他长得俊俏,眉目似冰雕玉琢,线条干净利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他虽然没有卫韫那种惊人的俊美,却十分耐看。

他听见她进门的声音,便直起身来,他静静看着她,抿了抿唇,却是道:“郡主,我要去天山了。”

“我知道。”魏清平咬牙开口,秦时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您不用担心,子母蛊这事儿,其实我已经封了子蛊和母蛊的联系,就算我死了……”

“闭嘴!”

魏清平怒骂出声,她捏着拳头,憋了半天,终于道:“你一定要去天山?”

“没有人比我合适。”

“好,”魏清平点头,“我陪你去。”

“您不用……”

“我乐意!”魏清平皱起眉头,“本郡主要做什么轮得到你啰嗦?我要去天山,你陪着就好!”

秦时月微微一愣,片刻后,他终于道:“您放心,”他说,“我不会让您有事。”

魏清平冷哼了一声,说着,她走到他面前,抬手按在他胸口,声音温和下来:“疼不疼?”

秦时月有些不明白,魏清平抬眼看他:“我听说,母蛊会让你觉得很疼。”

听得这话,秦时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笨拙笑开。

这样的关心让他觉得很高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不疼的。”

他温和出声:“这点疼,我受得。”

魏清平哑然,她呆呆看着面前的人,她想问,如果这都让你觉得不疼,那你以前,该过得有多疼啊?

【9】

找药是一件很着急的事,当天晚上,两人轻骑出行,日月兼程奔赴天山。

一路上都是秦时月在照顾她,虽然是赶路,但他一直很细心。连喝的水,都小心翼翼给她暖着。

一开始他们还会搭帐篷睡觉,一般都是他守夜。慢慢到后来,她就靠着他就睡了。

她喜欢问他小时候的事,他就给他说。

比如他家里原本住在白城,北狄入侵时,家破人亡,只留了他一个孩子,被卫家收留,当了家臣。

比如他从十二岁随军,一路走到今天。

他的语调都很平淡,魏清平靠在他肩头,却从这最平淡的话语里,听出了波澜壮阔。

他从来不敢拒绝她的要求,几乎是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她走路累了,他就背着她,他们上天山,他几乎背了她一半的路。

她喜欢靠在他背上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忠诚又可靠。

不过她每次都计算着他的体力,总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下来,替他背着东西接着走。

天山很大,他们在雪山上呆了将近七天,夜里太冷,他们不得已挤在一起。他总是很僵,完全不敢碰她,她一开始也很紧张,然而过了两天后,有一天晚上他睡熟了,她看着他的唇,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抬头亲了亲。

秦时月整个人彻底僵了,他那样敏锐的人,哪怕是睡梦中,也不会被冒犯了都不知道。可他不敢动,魏清平知道他醒着,便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郡主……”

秦时月挣扎着皱起眉头:“这……这……”

“别说话。”魏清平搂着他,亲吻着他的唇,紧张又霸道开口,“你不亲我,我会生气。”

秦时月不说话,他明显在挣扎,然而魏清平挑逗着他每一根神经,最后他闭上眼睛,翻过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的吻笨拙又温柔,就像他这个人。

等吻完之后,她亮着眼睛,开口道:“想不想娶我?”

秦时月垂下眼眸,沙哑出声:“想。”

“喜不喜欢我?”

这次秦时月不说话了,魏清平皱起眉头:“说实话。”

好半天,秦时月终于小声说了句:“喜欢。”

“嗯?”

秦时月闭上眼,似乎是认命了一般:“喜欢!”

魏清平咯咯笑起来,她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出声:“我也喜欢你。”

秦时月脸红得厉害,明明是在雪山之上,整个身子却仿佛是着了火。

“别闹了,”他小声开口,“好好休息,明天找药。”

魏清平知道他要找药,也不闹他,抱着他道:“等下山后,你去我家提亲吧?”

“嗯。”

“秦时月,”魏清平忍不住笑,“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做?”

“嗯。”

“你怎么这么乖?”

秦时月不说话了,魏清平抬眼看着他,有些不满道:“你能不能说几句情话来听听?”

秦时月涨红了脸,一句话说不出来。魏清平见他半天说不出什么,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道:“算了算了,我不为难你了,睡吧。”

说着,她往他怀里缩了缩。秦时月认真想着,好久后,他突然道:“清平,你为什么要叫清平?”

“我怎么知道?”魏清平有些困了,“得问我父王。”

“我知道。”

秦时月有些高兴,魏清平愣了愣,她抬起头来,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秦时月红着脸,“你长得好看。”

魏清平没理解,她就听秦时月小声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魏清平听着这话,看着面前人笨拙抬眼,小心翼翼看着她,问了一句:“这算不算情话?”

这岂止是情话?

那一刻,魏清平想,这话简直是冬日后的春光,夏日里的凉风,直直要将人的意志消磨全无,恨不得把那一颗心,全都掏给他去。

【10】

他们在天山上找到了药,便回了白城。

而后那阵子,魏清平就留在白城,他陪她逛街,陪她看书,陪她练剑,做所有她喜欢的事。

他出身不好,便由她教着礼仪,教着写字。

他们出去逛街,她犯了懒,便都是他背着。

他出去打仗的时候,她就在背后等着他。有一次战后他没了力气,躺在战场上,然后他就听见她的声音,却是她提了剑,绑了白布在额头上,一具一具尸体翻找着他。

翻找到他时,她眼睛里压着泪,他看着她笑,却是问她:“在头上系个白布做什么?”

她说:“我怕你死了,有人比我快。”

他躺在地上,朗笑出声,抬手就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咬住牙关,伸手去推他。

他回来那天,她给他上药,他就一直笑,他拉住她,温和道:“我们的事儿,是我上门提亲,还是你同你父母先说一声?”

魏清平犹豫了片刻,随后道:“我去先同母亲说一声吧。”

于是她去了一封信。

过了一个月后,秦时月在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个老者。

那老者带着一堆仆人,他恭敬等着他,笑着道:“是秦将军吗?”

“您是?”

秦时月有些迷茫,对方笑了笑:“在下百草阁的管事,姓范。”

那老者是江花容的手下,来也只为了一件事。

“您与郡主云泥之隔,同她在一起,那是误了她。阁主与王爷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您若真把郡主放在心上,能否不要阁主与王爷难做?”

这话劝得直接了。

他听愣了,可那么一瞬间,他却是清楚明白,对方说得对。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久后,他终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回去之后,魏清平正在练字,她朝他打着招呼:“时月你过来看看,这首诗我写给你的。”

秦时月走到桌前,魏清平同他说这首诗多好,可他其实看得不太明白。

他呆呆看着面前的人,面前人出身高贵、貌美聪慧,喜欢他这样的人……实在是自毁前程。

他沉默了好久,终于道:“郡主……”

“嗯?”

“我想,您是不是,该去其他地方义诊了?”

魏清平听到这话愣了愣,好久后,她才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秦时月艰难出声,“我觉得,咱们不太合适……”

魏清平没说话,好久后,她出声道:“我明白了。”

说着,她放下笔,直接走了出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居然有那么几分想哭。

他在这种事上向来笨拙,也不知该怎么发泄,于是找了沈无双去买醉。

他喝得醉醺醺回家,躺在床上,夜深人静,感受着房间里她曾经留下的气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二十出头的男儿,竟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在床上蜷缩着,压着声音哭。魏清平坐在横梁上静静看着,听他一声一声叫她“清平”。片刻后,她闭上眼睛,弹了点药粉落下去,而后她翩然落下,秦时月呆呆抬头。

他看着姑娘,宛若神明。对方直接掀开他的帘账,片刻后,她便脱了鞋,上了床去。

秦时月整个人都呆了,直到她脱去他的衣服。

“做梦呢。”

她轻轻诳哄他:“时月,梦醒啦,我就走啦。”

听到这话,秦时月伸出手,猛地抱紧了她。

她头一次知道,秦时月有这样强势的时候,他抱着她,眼泪落在她的肩窝,反复叫着她的名字,求着她:“你别走。”

“清平,你别嫌弃我,我会挣军功,我会配得上你……”

“清平……”

他闭上眼:“你怎么这么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啊?”

【11】

酒总有要醒的时候。

第二天秦时月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魏清平则是在床上大大方方打了个哈欠道:“起这么早做什么?再睡睡?”

“我……你……我……”秦时月整个人语无伦次。

魏清平抬眼看他:“你你我我什么?睡一觉而已,别太放在心上。我若要嫁人,谁还敢嫌弃我这个?”

秦时月涨红了脸,魏清平直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脸,小声道:“同你混了这么久,一点甜头都没尝到就想让我走,也太便宜你了。”

秦时月不敢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床板,魏清平推了他一把:“愣着做什么?我要洗澡。”

得了这话,秦时月赶紧下床去,他不敢叫人,便自己去给魏清平打了水,而后他守在屏风外面,整个人都是呆的。魏清平洗完澡,换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神色坦荡,平淡道:“我要去其他地方义诊了,明天就离开白城。”

“哦……”

“这事儿你别太放在心上,大家各取所需,下次我来还找你。”

这话魏清平说得一副坦荡模样,但仍旧忍不住红了耳根。好在秦时月根本不敢抬头,憋了半天,只问了句:“还会……找别人吗?”

这话把魏清平气笑了,她扭头就往外走,秦时月拉住她,低声道:“我会好好攒军功。”

“不需要。”魏清平甩开他,“知道什么叫世家吗?吕布纵使一代,那也是草莽!”

秦时月没说话,低着头,只是道:“那也别找别人。”

“我若找了呢?”魏清平挑起眉,秦时月猛地抬头,似乎是怒极,他盯着魏清平,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锋,许久后,却仍旧是他败下阵来。他扭过头去,闷声道:“若是着了别人,便不要来招惹我了。”

听到这话,魏清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她突然顿住步子:“秦时月,”她温和道,“好好当将军,你这样的儿郎,当是谁都折辱不得的。”

谁都不可以,她家人也不可以。

【12】

他们开始分开,然而却又总是相逢。

她会在夜雨里千里迢迢来他面前,坐在他窗台上,只说一句:“有点想你。”

而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等待。

他从不拒绝她的要求,永远等待着她,陪伴在她身边。

有一次卫韫问他:“若是郡主要你离开卫家,你随她走吗?”

秦时月微微一愣,好久后,他才道:“尽了我的责任,天涯海角,我都随她走。”

“你要是一辈子都娶不了她呢?”

“那便一辈子守着她。”

他不敢在人前同她太近,因为他怕让人看出他们的关系,有流言蜚语缠上她。

然而私下里,他却是她一个人的秦时月。

他们一直如此,似乎是在一起,又似乎是没有,直到元和六年,她被困在疫区。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去找她,可她太清楚知道他的脾气,她同他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责任,他若来了,她看不起他。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在战场上,想快一点结束这场战斗。

而后在战争结束的第一瞬间,他千里奔赴疫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再不顾人言,狠狠报紧了她。

他突然明白当年魏清平去死人堆里翻他的心情,他才明白,面前这个人随时有可能消失,而他也并不是如他所言,守她一辈子就够了。

若不能娶她为妻,他一生都有遗憾。

于是第二天,他就清点出了自己所有财产,然后亲自奔赴了魏王府。

他进门后刚提出要求,就被魏王的人打了出来,然而他不肯走,固执跪在王府门口,一动不动。

他生来嘴笨,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这样跪着。

魏清平来的时候,他已经跪了近十天,魏清平冲到他面前,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起来,”她说,“这魏王府,哪里轮得到你跪?”

他苦涩笑开:“没事,”他说,“我想娶你嘛,该吃苦的。”

“你起来,”魏清平红了眼,颤抖着声道:“我不愿看到你跪。”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魏清平吸了吸鼻子:“要跪是吧?好,那我同你一起跪!”

说着,她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忙去扶她,她却固执不动,这时候魏王走了出来,看见魏清平跪在门口,不由得道:“乖女儿,你这是做什么?”

“他因想娶我跪在这里,我想嫁他,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跪?”

“乖女儿,”魏王苦着脸,“你别闹了,你嫁人父王自然是高兴的,可你也选个有身份的啊。哪怕不是高官厚禄,至少该是世家出身……”

“不是世家出身怎么了?”魏清平骤然冷了脸色,她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道:“你可知边疆守着百姓的是谁?你可知这么多年浴血奋战的是谁?你说的世家公子,他们在家中舞文弄墨的时候,是谁在边疆用骨血护着大楚江山?!他不是世家怎么了?他的风骨,哪一点又不如世家?!”

这话把众人骂愣了,魏清平看着魏王,眼中含了眼泪:“他付出得比别人多,他走得比别人难,就因为他没出身在世家,哪怕他真心爱我疼我,视我如珠如宝,用命拼了高官厚禄,也不配娶我,是吗?”

“可这样的人都不配娶我,谁又配呢?”

“父王,”魏清平哭出声来,“我只是想嫁个喜欢的人,有这么难吗?”

魏清平这辈子没怎么哭过,这一哭,把两个男人都哭愣了。好久后,却是秦时月开了口。

“算了……”他低哑着声道,“我……我都可以的。也不是一定要成亲。我不让你为难了,清平,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我想嫁个喜欢的人,他理应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可他不是世家,就不可以吗?!”

魏清平提了声音,魏王沉默,好久后,他终于道:“也不是不可以……”

说着,他话锋一转,随后道:“可他发誓,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人。”

“这是自然。”秦时月立刻开口,认真道:“我这一辈子,只喜欢清平一个人。”

他说得郑重又认真,带着几分孩子气。魏清平忍不住笑了。

“傻子。”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头:“你真是个傻子。”

【13】

他们的婚礼是在魏王府办的,嫉妒秦时月的人便在外笑他是入赘,然而他却也不在意。

成婚当天晚上,秦时月掀了盖头,看着魏清平笑意盈盈看着他。

“别人都说你入赘,你生气吗?”

她开口问他,他愣了愣,随后笑起来。

“只要同你在一起,”他打得温和:“怎样都可以。”

只要同你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喜欢山河枕(长嫂为妻)请大家收藏:()山河枕(长嫂为妻)更新速度最快。

目录
摊牌了我就是首富御天至尊龙婿叶辰萧初然拜师四目道长陆少的暖婚新妻漫威里的德鲁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