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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偶遇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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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晨风沁凉,田野草木露珠点点,打湿了行人鞋面。

“驾!”两名官差负责赶车,鞭子一甩,小马车吱吱嘎嘎前行。车上除了主簿庄松,还堆满修渠所需的各式农具,并有水囊与干粮。

“几十丈宽?”翠梅不敢置信,惊奇追问:“真有那么宽阔吗?我从未见识过大江,倒想去开开眼界。”

一如在流放途中,三人亲密并行,便于互相搀扶。小桃也好奇,接腔问:“苍江水面那么宽,庸州和西苍两岸人渡江岂不是很麻烦?”

姜玉姝居中,边走边答:“我亲眼目睹,江面确实宽阔,听说沿岸有好几个渡口,想过江的人就去乘船。”

“苍江离刘家村远不远?”翠梅饶有兴趣。

姜玉姝想了想,“那天,我们走了大半个时辰吧,不算远。”

刘三平听了半晌,乐呵呵答:“嗳,不远!”说着他侧身,抬手遥指北面群山,笑道:“你们看,一穿过那道山谷就是苍江,我们刘家村有渡口,在江岸往东七八里处。”

“没错,我记得路。”姜玉姝极目远眺,欣然赞叹:“上次刚走出谷口,抬头即见水雾白茫茫的江面,那一片石岸陡峭,水声轰隆隆的,气势磅礴,风光壮美。”

管事周延神往地说:“如此一听,有机会我定要去见识见识!”

“咦?”翠梅频频扭头,盯着北面群山琢磨,疑惑问:“里长,我估摸了一下,刘家村距牧河三十里,苍江似乎差不了多远。你们怎么不干脆引苍江水?”

“引苍江?不行,那可行不通!”刘三平连连摇头。

翠梅追问:“为什么不行?牧河只是支流,水量比不上苍江。”

姜玉姝扑哧一笑,拍拍同伴肩膀,提醒道:“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谷口石岸陡峭,难以开挖。”

“何止石岸?那是几座石头山,恐怕猴年马月也凿不穿。”刘三平扛着长柄柴刀,充作兵器。

“原来如此。”翠梅恍然大悟。

刘三平又道:“其实,就算凿得通,我们也不敢引苍江水。”

姜玉姝一愣,讶异问:“这又是何故?”

“唉,你想想,那天大伙儿去苍江是干什么的?”刘三平非常忌讳。

姜玉姝略一沉思,了然答:“哦!我明白了。”

“到底是为什么?”周延妻快走几步凑近,“我没听明白。”

姜玉姝耳语答:“那天遭遇敌兵,我们险胜,军中千户吩咐把敌人尸体丢进苍江喂鱼。或许自古便是惯例了。”

“啧啧。”周延妻缩了缩脖子,“这么一说,忌讳的人简直不敢吃苍江鱼!‘脏’,晦气。”

鱼啃尸?人吃鱼?

姜玉姝不禁毛骨悚然,吓得一个激灵,身体歪了歪。

糟糕!她会摔吗?一路尾随窥视的刘冬急了,不由自主脱口喊:“哎小——”

岂料,话音未落,他自己却不慎一脚踩空,整个人栽进了近在咫尺的水渠里,“啊!”

众人一惊,纷纷止步探看。

挨得近的刘三平吓一跳,忙弯腰拉拽,关切问:“冬子,没摔伤吧?”

“没,我没事。”刘冬爬上岸,浑身沾满腐黑淤泥,臭烘烘,狼狈不堪。

因着刘老柱夫妇生性刻薄贪婪,常无赖撒泼,结仇不少,连累儿女也不受人待见。此刻,同伴纷纷露出不满之色,七嘴八舌道:

“怎么回事啊?好好儿的平地走着,竟能栽进沟里去!”

“快二十岁的人了,没点儿稳重,毛手毛脚。”

“平坦大道都走不稳,一会儿还修什么渠?”

其中,一名壮汉斜睨刘冬,嚷道:“三平,据我所知,老柱两口子绝不允许儿子修渠。冬子莫不是被你哄来的吧?如果是,赶快打发他回家!免得老柱又找人麻烦。”

“就是!老柱两口子太能闹了,惯会撒泼耍无赖,我家可吃不消。”

刘三平忙道:“谁哄人了?我没哄!冬子是心甘情愿来帮忙的。”

刘冬脸红耳赤,局促瑟缩着,讷讷道:“三平哥说得对,我很乐意来修渠。我、我家的地也需要用水,理应帮着开挖水渠。”

“哼。”壮汉嗤之以鼻,忿忿道:“本就是应该的!乡亲们每年轮着修渠,只有你们家,老是找借口偷懒,十次里头肯来一次就不错了。”

新仇旧恨,积怨已久。几个壮丁气冲冲,再度七嘴八舌。

“我、我……我家错了,真是对不住。今后一定不再推脱!”刘冬羞愧至极,无地自容。

刘三平不断打圆场,头疼道:“爹娘是爹娘、儿子是儿子,都少说两句吧,别吵别吵!”

姜玉姝招呼家人避开几步,根本不了解村里的恩恩怨怨,不便插嘴,更无意多管闲事,安静旁观。

庄松自持主簿身份,不屑与粗鄙乡民交谈,吩咐两名官差出面阻止,谁知一时半刻劝不停。他极不耐烦,威严上前呵斥,嗓音却被完全盖住,气得黑了脸。

天色大亮,骄阳渐上树梢。

下游水渠已干涸,村民却不顾修渠正事,也不顾旁人劝阻,趁此机会摆出积怨,脸红脖子粗,你一言我一语,围着刘冬指责其父母。

刘冬活像受审的罪犯,脸色红了转紫,紫了转青,青变苍白。初时尝试解释,最终闭嘴,不敢吱一声,委屈得眼睛泛红,窘迫得泪花闪烁。

姜玉姝见状,既担心闹得办不成正事,又难免有些同情被群起而攻的年轻人。她看看天色,耐着性子等了半晌,见村民指责不休,叹了口气无奈上前,瞅空提醒道:“各位,天色不早了,修渠要紧。渠中一日缺水,庄稼就多旱一天,影响全村的收成。”

“对!”束手无策的刘三平立刻附和,苦口婆心劝道:“今天咱们结伴干什么来了?修渠啊!有些恩怨,冬子压根不清楚,你们该找老柱两口子理论去。”

“嘁,老子才懒得同无赖理论!”

壮汉等人狠狠责骂仇人儿子,出了口恶气,心中痛快,便顺势停歇。

她真好,心地善良,主动替我解围……刘冬惊喜交加,大为动容,慌忙抹去泪花,生怕在倾慕的女子面前显得窝囊懦弱。

“走走走!消消气,咱们修渠去。”刘三平焦眉皱眼,先是推方才吵得凶的几个人打头,而后叮嘱道:“冬子,你殿后,莫往前凑,再吵架我可不管了。”

“哦。”刘冬沮丧顺从,无精打采,殿后走着走着,忍不住偷偷打量姜玉姝,从乌黑秀发、细白后颈、纤肩细腰……一直到鞋跟。他移不开眼,心醉神迷,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姜玉姝在前,丝毫未察觉,她心里急,越走越快,不知不觉成了领头的。流放三千里,郭家上下早练出来了,几个人脚下生风,目不斜视。

村里壮汉讶异问:“奇了,郭家这几个女的看着瘦弱,走起路来却飞快。”

“简直‘人不可貌相’!”他们一边嘀咕,一边不甘示弱,甩开膀子迈大步,迅速追赶。

于是,两拨人暗中较劲,争相领头,沿着水渠北行至晌午时,发现第一处垮塌。

姜玉姝气喘吁吁,抬手一指,欣喜道:“看,就是那儿堵住了!”

“终于找到喽。”小桃和翠梅热得脸涨红,从车里拿了水囊分发,擦汗喝水。

刘三平跑近一看,却皱眉道:“两头都缺水,上游肯定也堵了!唉,先挖这个吧。”他以身作则,率先扛着锄头跳进渠里,吆喝道:“来,快动手干活。”

刘冬紧随其后,卖力挥锄,“三平哥,我帮你!”

按事先的安排,姜玉姝带领家人,用马车把挖起的一筐筐泥土拖至远处,只来回三趟便挖通了这一处,而后继续往北探查。

一行人走走停停,挖通四处垮塌后,渠水仍浅,始终不充沛。

刘三平汗流浃背,扛着锄头说:“难道上游还有堵塞?”

“再往前三里就是牧河了。”同伴猜测道:“或许是源头堵了吧?春雨夏雨的,枯枝烂叶和淤泥,以前也不是没堵过。”

刘三平点点头,“估计是。”他犹豫不决,“咱们要去瞧瞧吗?”

“当然要去!”庄松年轻气盛,昂首挺胸,威严吩咐道:“天色还早,人手也充足,既是专程修渠,怎能半途而废?少磨蹭,走,一起去看看源头。”

众人无法,提心吊胆,硬着头皮前行。

小桃惴惴不安,耳语问:“我们一定得跟着吗?”

“能不能不去?我、我有点儿害怕。”翠梅战战兢兢。

姜玉姝小声答:“庄松虽然只是主簿,却代表官府,咱们是犯人……以他的脾气,不会允许犯人驳自己脸面的。”

“唉。”翠梅敢怨不敢言。

前行中,姜玉姝随口问刘三平,“不知牧河到底有多长?”

“不长!”默默跟随的刘冬脱口而出。

刘三平东张西望,唯恐遭遇北犰人。刘冬鼓足勇气,凑近告知:“牧河是支流,源头在庸州,它绕了个弯,从我们西苍汇入苍江。”

姜玉姝若有所思,又问:“北犰人每次偷袭时,是过河还是渡江?”

“啊?这、这我不清楚。”刘冬结结巴巴,“应该多是过河吧?牧河有几处水特别浅,骡子都能淌过去。”

姜玉姝颔首道:“有理。北犰人擅骑射,骑着马,过河比渡江简单。”

“嗯!”刘冬眼巴巴的,攒了一肚子话,可惜佳人再没开口。

午后,姜玉姝终于看见了牧河。

刘家村的灌溉水渠,便是引自此处,源头正被枯木与枝叶厚实堵塞,水流迟缓。

“唉哟,果然是源头堵了!”刘三平擦擦汗,紧张眺望对岸,催促道:“快,赶紧给它挖开!对岸就是庸州,当心倒霉撞上北犰人。”

刘冬二话不说,提着锄头便上前,使劲把枯枝烂叶捣散,令其顺水流走。

村民见“无赖之子”勤快肯干,脸色才和缓了些,才愿意搭理他几句话。

庄松及两名官差带刀护卫,不敢松懈,警惕环顾四周。

“这河水好清亮啊。”翠梅嗓音发颤。郭家人无处插手,蹲在河边匆匆洗了把脸。

姜玉姝审视对岸茂盛丛林,时而疑神疑鬼,时而安慰自己:赫钦卫就驻在不远处,光天化日之下,敌兵应该不敢——但上次遭遇时,敌兵甚至进村了。

她忐忑悬着心,又想:不过,刚经历了上次失败,敌兵应多少有所收敛。

下一瞬,下游方向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啊?是不是北犰人?”翠梅倏然起立,不假思索,拉起姜玉姝转身便跑,恐惧喊:“姑娘快跑!”

众村民一听“北犰人”,顿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有些连农具都扔下了,拔腿飞奔。

“哎?站住!”庄松拔刀的手哆嗦,厉声喝道:“统统给我站住!咱们人多,怕什么?快回来!”

马蹄声快速逼近,两名官差手脚发软,无措问:“怎么办?咱们也跑吧?”

“跑、跑什么?懦夫才跑!”庄松面如土色,却硬杵在原地不动。

随后,马蹄声绕过弯,来人露面,乃是五个身穿大乾戎装的赫钦边军。

“哈哈哈!”庄松长长吁了口气,旋即扭头,怒吼:“你们赶紧滚回来修渠!放心,来者并非北犰人,而是赫钦卫军,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

本能逃跑的众人止步,面面相觑,小心翼翼观望后,讪讪返回。

“胆小如鼠!懦夫!”庄松顾不得自持身份,劈头斥骂:“来之前,咱们明明再三商议过,约定齐心协力,事到临头你们却抱头逃跑,扔下我们三个!”

“您、您息怒,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刚才实在太害怕了。”刘三平赔笑解释,其同伴也尴尬,沉默挨骂。

姜玉姝惊魂甫定,十分汗颜,原本暗中厌恶庄松动辄耍官威,此刻却不由得改观。

而且,她方才一听“赫钦卫军”四字,立即挪不动脚了,霎时满怀期待,无比激动,越过人群,急切往前挤。

巡察岸线的边军见是一群平民,纷纷勒马,为首者是钱小栓,扬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不知道对岸庸州有北犰贼吗?”

姜玉姝心如擂鼓,兴冲冲地挤上前,屏住呼吸,飞快扫视一番,却瞬间万分失望,笑意消失,明眸黯然无光。

“公子在不在?”小桃也心急火燎。翠梅探头一扫,顿时撇撇嘴,“没看见姑爷他们四个,倒来了个登徒子。”

离得不远,丁远听得一清二楚,倍感憋屈,翻身下马。

姜玉姝强打起精神,忙耳语嘱咐:“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登徒子不是他,而是那个叫田波的。”

“咳,骂顺口了,一时半刻改不过来。”翠梅见丁远大步走来,心里发虚,低头看鞋尖。

庄松迎上前,拱手答:“在下庄某,乃县衙主簿,奉命到刘家村办差,因水渠堵塞、无水浇灌庄稼,迫不得已,只能顺着水渠一路清理。几位请看,源头堵住了。”

钱小栓点点头,“原来是修渠。此地危险,不宜久留,你们麻利些,赶快清理,天黑前务必远离江河!免得遭遇夜袭西苍的北犰人,白白丢了性命。”

“多谢提醒。我们明白,定会尽快的。”庄松官腔十足,偏着脑袋,略一挥手。刘三平等人会意,心怀着愧疚,个个卖力极了,甚至跳进河里拨拉枯枝。

姜玉姝定定神,上前两步,微笑道:“真巧,没想到会碰见你们。”

“确实巧。”钱小栓按着刀柄,和善笑了笑,纳闷问:“你们怎么也跟着来修渠?”

姜玉姝简略答:“我们在刘家村屯田,水渠堵塞,庄稼急需浇灌,不得不跟着来清理。”

“哦。”钱小栓欲言又止,难掩怜悯地说:“屯田风吹日晒,一年到头忙忙碌碌,辛苦啊。而且,刘家村离江河太近,常出乱子,你们可得小心。”

“我们一直小心着呢。”姜玉姝深吸口气,轻声问:“同在潘百户手下,弘磊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钱小栓爽快答:“我们五人一伍,负责巡察的地段不同,他在苍江其中的一段,离这儿远着呢。”

“他的旧伤痊愈了吗?可曾上阵杀敌?可有受新伤?另外,郭家还有三个男丁投入赫钦卫,分别是林勤、彭长兴和彭长荣,他们怎么样?”分别一个多月,毫无音信,姜玉姝忧心忡忡,深切牵挂,生怕家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别急,你别着急。”钱小栓摆摆手,心知肚明对方忧愁,逐一答:“他们四个旧伤均已痊愈,入伍以来只上过一次战场,毫发无损,并未受伤。”

姜玉姝抚着心口,大大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我真怕他们带伤上阵,那样实在太危险。”

“哈哈,你多虑了,潘百户待手下弟兄爱护有加,并不那般严厉!”钱小栓笑眯眯,天生健谈,“回去我一说,你丈夫肯定遗憾自己在巡苍江,而非牧河。”

姜玉姝心思一动,蓦地涌起期待,又问:“你们每一伍巡察的地方,是固定不变的吗?每天什么时辰启程?什么时辰回卫所?”

“咳咳。”钱小栓摇摇头,含蓄答:“你大概地问一问,我可以大概地说一说。但你不能问得过于详细……明白吗?”

姜玉姝一怔,猛拍了拍额头,忙解释道:“抱歉,我一时没多想,只是、只是好奇打听,绝无刺探军情之意。”

钱小栓右手按着刀柄,左手一挥,“不用慌,我知道你的意思。军中有令,许多事严禁外传,总之,我告诉你:郭家四人目前平安无事!”

“多谢相告。”姜玉姝感激之下,福了福身。

钱小栓一惊,下意识闪身避开,脱口道:“哎哟,这万万使不得!我只是普通人,你却是靖阳侯府——”

“早已经不是了。”姜玉姝平静打断。她灵机一动,苦笑了笑,佯作黯然,试探着说:“我们如今充军的充军、屯田的屯田,一家子全是流犯,论地位比不上你们。唉,在军中,也不知我的家人过得顺不顺,毕竟是流犯,低人一等,平日想必有些、有些……”她停顿,喟然长叹。

钱小栓愣了愣,失笑摇头,叹道:“你又多虑了!郭弘磊虽是新兵,身手却十分了得,校场比武时多半赢,他平日既不狂妄,也不贫嘴贱舌,我至今没发现他被人刁难折辱过。”

“是吗?”姜玉姝略放下心,“这就好。”

钱小栓唏嘘道:“他虽是流犯,却文武双全,深受百户赏识,日子过得比我们还顺呢。”

姜玉姝莫名想笑,硬生生忍住,谦和道:“哪里?他年轻甚轻,又是初入军中,肯定多有不足,想是你过誉了。”顿了顿,她看着屡次欲言又止的丁远,终于抽出空,略靠近些,主动问:

“丁远是吧?关于你的事儿,潘百户都告诉我们了。虽说是你主动代人受过、造成误会,但我们明里暗里地责骂好一阵子,心里也过意不去,给你道个歉。此事揭过,今后都别再提起,省得尴尬,行吗?”

丁远如蒙大赦,赶忙答:“行,当然行,只求你们别一见面就骂‘登徒子’!我也有错,给你赔个不是。”说完,他郑重抱拳,朝小桃躬身。

“你——”小桃尴尬后退,手足无措,羞窘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那我以后不骂你了,改骂姓田的。”

姜玉姝笑了笑,刚想打个圆场,却听上游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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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具现了仙剑世界战龙归来林北叶尘池瑶女总裁的超级兵王至尊龙婿叶辰萧初然仙帝归来当奶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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