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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1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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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太爷也同样在看着西边的天空。

西下的太阳映红了半天,似锦缎如诗画,楚老太爷神色怔怔,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在发呆。

“……你有没有觉得绯儿这丫头有的时候瞧着真像我们的辞姐儿。”楚老太爷忽然喃喃道,声音很轻,眨眼就被窗外的树枝摇摆声压了过去。

楚太夫人听到了,端起的茶盅停在了半空中,脸上有些恍然。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种悲伤的气氛弥漫在屋子里,窗外的枝叶摇曳声让空气变得愈发压抑。

他们精心呵护长大的辞姐儿眼看着就要及笄,眼看着就要十五岁了,却这么枉死在了楚青语莫名的嫉妒心上。

两人都看着窗外,这庭院里有许多辞姐儿留下的痕迹。

那几杆翠竹是辞姐儿七岁时种的,那个木雕是辞姐儿十岁时学雕刻时雕的猫儿,那盆兰花是辞姐儿十二岁时养的,还有那个亭子也是辞姐儿亲自设计的,以前他们祖孙俩常常在亭子里下棋……

楚老太爷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平静了不少,嘴里发出一声冷笑,“楚青语……就她,还想妄想阿炎!”

不自量力!

“不过……”楚太夫人皱了皱眉,声音低哑,不解地说道,“她怎么会知道阿炎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她有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楚老太爷与楚太夫人彼此互看了一眼,眼神凝重。

“不止是这件事……”楚老太爷的手指在方几上轻轻叩动了两下,还有更多的疑问,比如说——

“她怎么会说辞姐儿‘纠缠’阿炎呢!”

别人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最清楚不过他们的大孙女很少离开宣国公府,恐怕她自小见到封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更何况,四多年前,在封炎从北境历练回京前,大孙女就没了……

她哪有机会见到封炎,甚至去“纠缠”封炎!!

楚青语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她该不是因为对阿炎求而不得,所以成天胡思乱想,得了失心疯吧?”楚太夫人咬着牙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无论楚青语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辞姐儿都已经被她害死了,溺水而亡,她死前想必是很痛苦吧?

只是想想,楚太夫人的眼睛就红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书香给人行礼的声音:“大管事,老太爷和太夫人就在里面。”

楚太夫人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眼角,往一侧的香炉看去,努力平复着心绪。

缕缕青烟自白瓷香炉口袅袅升腾而起,淡雅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这香味钻入鼻尖后,令人心神安定。

大管事很快就进来了,走到近前,抱拳禀道:“老太爷,太夫人,已经给楚青语喂了药了。”

楚老太爷神情平静,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管楚青语是从哪里得知了封炎的身份,她都不能再说出去了。

等到九月初九后,一切就不会是问题了……

楚老太爷与楚太夫人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眸光锐利。

楚太夫人又慢慢地捻动起手里的佛珠,沉声吩咐道:“你找人盯紧了那三个,在那件事之前,别出花样。”

“是,太夫人。”大管事恭敬地抱拳领命,又退了出去。

一个青衣婆子就候在檐下,大管事吩咐道:“把人带去柴房,和楚青语关在一起。”

“是,大管事。”青衣婆子连忙领命,进屋去领翠生和王牙婆。

每个人都话不多,对于今天的事,他们约莫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也许是整个国公府都会栽进去。

外面的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天色开始黯淡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国公府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西北侧的柴房似是要燃烧起来般。

楚青语独自缩在柴房的角落里,不同于外面的闷热,柴房里阴冷又潮湿,随意地堆了些干柴与稻草,阴暗处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蛇鼠在爬动着……

“沙沙沙……”

楚青语屈膝抱腿坐着,娇躯如筛糠般瑟瑟发抖着。

她前世今生活了两回,何曾在这样肮脏阴冷的地方待过,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裙子,唇线绷紧如铁。

她心里恨,她心里怨,她心里更委屈,心潮汹涌。

明明她和楚青辞都是楚家女,可为什么祖父和祖母就是偏爱楚青辞,完全不曾把她放在心上?!

明明楚青辞都是快要死的人,她也只是早死了几天而已,早几天晚几天都要死!

明明楚家知道封炎的身份,却还不成全她,完全不理解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楚家啊!

她不甘心!

楚青语想要爬起来,想要去拍门让外面的人放她出去,但她还未起身又踉跄地摔了回去。

“啊……”

楚青语抬手抓向了自己的咽喉,喉咙传来一阵宛如被火烧般的疼痛,而且还越来越疼。

她的脸色更白了,明明这里又阴又冷,可是她的额角却涔涔地流着汗。

她喉间的疼痛感与嘴里那种苦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方才那两个婆子给她强喂了半碗汤药,虽然她全力挣扎,可还是被喂进了小半碗汤药。

祖父说要弄哑了她的嗓子。

难道祖父他真的这么做了?!

不,不会的!

她可是二皇子妃啊,祖父一定故意是吓她的……

虽是这样安慰自己,但楚青语的脸色却更白了,如雪似霜,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前一片晦暗。

“吱呀!”

破旧的柴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外面夕阳的阳光随之射入,让在黑暗中待了有一会儿的楚青语有些不适应,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进去!”

随着一个不客气的男音,两道声音被人推了进来,一个是翠生,一个是王牙婆,二人皆是脸上恍恍。

后方的大管事看也没看柴房里的楚青语,只是不耐烦地推了王牙婆一下。

王牙婆被人推得踉跄了两步,撞在了前方的翠生背上,整个人战战兢兢,魂不守舍。

王牙婆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她就不该贪那五百两银子。

那五百两还不是被她那口子拿去赌坊赌了,而她现在却要为那五百两赔上性命!

前面的翠生被王牙婆这一撞,脚下一软,摔跪在地上,脸白得好似见鬼一般,心里又恨又悔。

楚青语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两人,“大……”她的咽喉更疼了,也更灼热了。

楚青语想叫住大管事,她想说她要见祖父,可是柴房外的大管事看也没看楚青语,直接对着看守的婆子吩咐道:“关上。”

“吱呀!”

柴房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上了,柴房里越来越暗。

楚青语一惊,顾不上咽喉的难受,想要起身,但是柴房的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再不见一丝光亮。

然后外面又传来了咯嗒的门锁声,门被锁上了。

柴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墙壁上的破洞穿了进来。

楚青语瞳孔猛缩,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已经摇摇欲坠。

“啪!”

忽然,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楚青语的脸上。

楚青语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翠生飞扑在了她身上,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抽了上去,形容疯癫。

“都是你害我!”翠生扯着嗓门对着楚青语嘶吼着,只恨不得啃她的肉,吸她的血,“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本来是大姑娘的大丫鬟,就是大姑娘身子弱,恐怕是没两年了,也应该不会出嫁了,可是老太爷和太夫人一向疼爱大姑娘,就是为了大姑娘,也会给她安排一个好人家……

不像现在……这几年她过得好似在人间地狱煎熬般!

“放……啊……”楚青语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由着翠生打,奋力挣扎着。

她想说,放开自己!

她想说,就算是这一世没有她,翠生也不过是重复上辈子的老路,明明祖母把她许配给了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可她还与她的奸夫林管事不清不楚,后来丑事闹出来时,她就被休了,最后被赶出了国公府……

可是,她的喉咙难受,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她的力气又敌不过这几年做惯粗活的翠生,挣扎间,她又被翠生厮打了好几下。

看着翠生与楚青语缠打在一起,王牙婆傻眼了,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楚青语只能全力往柴房的门那边逃,她重重地捶着门,然而,外面既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应声。

她想呼救,可她的喉咙间逸出的声音如同砂砾般嘶哑难听。

“啊!啊!啊……”

楚青语更怕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难道祖父真会卖了她吗?!不,不会的……她是楚家的嫡女啊!她是二皇子妃啊!

翠生好像一头母豹子般又扑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又打又咬,把楚青语的头发抓得凌乱不堪。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全都是你!”翠生揪住了楚青语的头发,按在地上打,似乎想把这几年的郁结全部都发泄在楚青语身上。

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

拳打脚踢。

楚青语蜷成一团,毫无反手之力。

柴房里发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外面的人,大管事还在外面,凝神听着柴房里的厮打声与喊叫声。

大管事静静地站了片刻,对着两个看守的婆子吩咐道:“你们看仔细了。”

两个婆子连忙应了,皆是严阵以待,一点马虎不得。

大管事忍不住又往柴房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一撩袍,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他又回去找楚老太爷和楚太夫人复命:“老太爷,一切办妥了。”

此时此刻,东次间里,除了楚老太爷和楚太夫人外,楚二老爷和楚二夫人也在。

大管事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可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楚二夫人的嘴唇颤动了两下,把心底的酸涩压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楚老太爷微微颔首,表示他知道了,就挥手让大管事退下了。

屋子里的四人一时无语,只剩下门帘的摇晃声与茶盖轻抚茶盅的声音。

楚老太爷抿了两口茶后,才沉声对着楚二老爷夫妇道:“老二,老二媳妇,以后就当楚家从来没有楚青语这个人。”

等到那件大事过去后,当初楚青语想把辞姐儿卖去哪儿,就让她自个儿去那里过活吧!

一句话让气氛变得越发压抑凝滞。

楚二老爷和楚二夫人互看了一眼,夫妻俩的眸子里复杂极了。

这短短半天,楚二夫人的心就像是暴风怒浪里走了一回的一叶孤舟般,上上下下,心潮翻涌,此刻,她已经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只能权当女儿被邪崇进了身,早早就死了……早在当年她害死她大姐姐那会儿,她就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

楚二老爷夫妇俩齐声应了:“是,父亲。”

楚老太爷再次端起了茶盅,跟着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放下,道:“我重病不起,楚青语留在府里‘侍疾’也是应该的。”

楚二老爷夫妇俩再次应下,之后夫妇俩就退了出去。

楚太夫人看着次子与次媳那仿佛老了好几岁的背影,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伤在儿女身,伤的却是父母心。

楚太夫人也不想再提楚青语,淡声道:“慕建铭还是这么几十年如一日的,明明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却还想当什么盛世明君!”

楚老太爷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他当朝拿出那两道密旨后,皇帝就对自己起了杀心,可是皇帝想杀自己,又不敢公开下旨,只敢暗地里利用楚青语对自己下手。

怕是要是楚青语真的得手了,之后就会爆出楚家内闱不修,败坏楚家的名声,到时候,再以忤逆罪弄死楚青语。

呵,大概也只有楚青语会傻得认为只要她亲手杀了自己这个亲祖父,皇帝就会许她富贵荣华。

“蠢不可及!”楚老太爷淡淡道。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楚青语,还是在说皇帝。

外面的夕阳落得更低了,天色昏暗,庭院中的花木也显得黯淡了不少,在风中微微摇晃着,有些颓废,有些萧索。

楚老太爷的目光落在几盆随风摇曳的菊花上,唇角微翘,目光转向了还被铺在案上的那幅墨菊图上。

待到九月初九,菊花想来会开得更艳了吧!

楚太夫人与他夫妻几十年,他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含笑赞道:“绯儿这幅墨菊画得更真好!”

说到端木绯,二老的神情就变得轻快了起来。

楚老太爷捋着下颔的胡须,“绯儿这丫头的画,倒是颇有几分辞姐儿的风骨……虽然她们俩的笔锋全然不同。”

可画出的画却都是自有风骨与意境,细品之下,又隐约带着几分趣味。

二人又起身去赏那幅墨菊图。

夕阳只剩下了天际的最后一抹红晕,书香见天色暗了,轻手轻脚地点起了屋子里的两盏八角宫灯,莹莹灯光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那幅墨菊图。

楚太夫人微微皱眉道:“绯儿这么匆匆跑过来一趟,再赶回千雅园怕是快要赶不上晚上的中秋宴了。”

楚老太爷失笑,神情惬意,“有那人护着,晚就晚了。”

楚太夫人怔了怔,与楚老太爷相视一笑,两人的眸子在灯光中熠熠生辉,笑意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这小丫头越来越懂得“仗势欺人”的真谛了。

的确,端木绯再次赶到千雅园时,天色已经暗了,千雅园的大门本来也已经关闭了,可是端木绯一露面,内侍立刻就开启了大门,迎她入园。

“四姑娘,晚宴才刚刚开始,您慢慢来就是了。”迎上来的内侍很殷勤地说道,“小的给你安排好软轿先送您去宫室。”

有了软轿载她,速度当然快多了,没一盏茶功夫就把她送到了宫室。

端木绯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软轿还候在外面,又殷勤地把她送去了清涟堂的正厅。

如同內侍所说,晚宴已经开宴了,其他宾客全数都入了席,里面一片衣香鬓影。

厅堂正中一个个打扮成嫦娥与仙娥模样的舞姬翩翩起舞。宾客们或是喝酒或是闲聊或是看舞。

有內侍帮着端木绯引路,她无声无息地就混了进去,被领到了端木纭身旁。

“蓁蓁!”

端木纭见端木绯在开宴前赶了回来,松了一口气。

本来端木绯走了,端木纭也想回去的,只是这虽不是宫宴,却也差不了多少,端木家就她还在,一走了之也不妥,便没走。

端木绯在端木纭的身侧坐了下来,端木纭小声地问了一句:“蓁蓁,宣国公府那边可好?”

“是楚老太爷病了……”端木绯低声对着端木纭道,“二皇子妃回了一趟娘家,把楚老太爷气病了。”

端木绯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捏了捏端木纭的手。

知姐莫若妹,端木纭立刻知道,宣国公没什么事,妹妹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端木纭也在桌下轻轻地捏了捏妹妹的手,表示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关切地问道:“蓁蓁,楚老太爷没大碍吧?可请大夫看过了?”

“听说,楚老太爷还昏迷着……”端木绯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虽然姐妹俩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坐在姐妹俩附近的几个宾客还是听到了,面面相觑。

不止是周围的宾客们在注意端木绯,连上首御座上的皇帝也在看着端木绯。

皇帝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就有一个中年內侍附耳过去听皇帝的吩咐,然后那中年內侍就快步走到了端木绯身旁,客客气气地说道:“端木四姑娘,皇上请您过去说话。”

端木绯就乖乖地随着那中年內侍上前了,一直走到皇帝的身旁,恭恭敬敬地屈膝给皇帝行了礼:“皇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帝。

自打今年六月进宫后,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皇帝了。

皇帝看来与过去简直是判若两人,瘦了,憔悴了,明明还不到四十的人此刻却老得好似有四十五六了,鬓发间多了不少银丝,还有额头以及眉心都有一道道深刻的皱纹。

皇帝也在打量端木绯,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然后淡淡地笑了,“端木家的小丫头,你方才去哪儿了?”

端木绯抿了抿唇,眉心微蹙,回道:“回皇上,臣女下午恰好听闻宣国公重病,就跟孟少夫人去宣国公府探望宣国公。”

说话间,端木绯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皇帝眯了眯眼,眸色幽深,追问道:“宣国公怎么样了?”

“回皇上,臣女没亲眼见过宣国公,只见到了楚二夫人,楚二夫人说宣国公重病,家里乱,没法招待臣女,让臣女回去。”

皇帝的手指慢慢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有沉吟之色。

前方的舞姬们跳完了一曲,就井然有序地退下了,跟着又是新的一曲奏响了,清澈婉约如那天宫之乐。

皇帝看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丫头,那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端木绯露出几分赧然之色,不好意思地福了福,“皇上,臣女坐久了马车会头晕,就在京里多歇了一会儿。”

皇帝怔了怔,想起去岁南巡时好像听涵星说过这丫头会晕船。这小丫头一贯娇贵。

皇帝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似乎有几分满意,跟着眼底闪过几分游移,似乎还在怀疑端木绯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改了口,挥手道:“丫头,你回去坐下吧。”

端木绯再次屈膝行礼,就退回到了端木纭身旁。

“蓁蓁,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端木纭连忙招呼端木绯,对着桌上的菜肴点心指指点点,告诉她哪个味道好。

比如这蜜汁胭脂鹅脯肉嫩而丰,鲜香美味;比如这莲藕糕甜润清香,细腻爽口;比如菌菇枸杞乌鸡汤浓香鲜美,入口淳厚。

端木绯津津有味地吃着,看看歌舞,赏赏厅外夜空中的圆月,好不惬意。

今日的宴会上的每一个都是精心安排的,无论是歌舞,还是那些倡优表演的百戏,亦或是登台的戏子唱的曲目,都多少与中秋节有那么点关系,也算是十分应景了,看得宾客们不时交好。

酒过三巡时,不少人已经都有了几分醉意,脸上红彤彤的。

端木绯的胃口委实是不大,这才吃了一炷香功夫,肚子就圆鼓鼓了,她忍不住就艳羡地朝斜对面的封炎和李廷攸看了看,心道:真好啊!他们可真能吃!

又是一曲罢,厅内静了下来。

一排穿着一色青蓝色褙子的宫女进来了,捧着一个白底莲花瓷壶娴熟地给众宾客添酒水。

那中年內侍也捧着同样的白底莲花瓷壶给皇帝的杯子里添了酒水,然后含笑道:“皇上,这是今年江南进献的中秋贡品‘莲花白’。”

“莲花白”透明清澈,略偏一分浅浅的绿色,沁香扑鼻,那是一种如莲花般的清新香味,钻入鼻尖,勾得人食欲大开。

皇帝正目光怔怔地看着厅外,等酒水满上了,他才回过神来。

皇帝若无其事地高举起手边这杯“莲花白”,朗声道:“各位爱卿,这‘莲花白’堪称一绝!趁这中秋佳节,朕敬各位爱卿一杯!”

“臣敬皇上。”众人也高举酒杯,回敬皇帝,席宴上一片君臣和乐。

皇帝仰首一口饮尽杯中之物,目光不着痕迹地又朝厅外望了一眼,似在赏月,眸色微深。

现在就只等国公府来报丧了!

皇帝执起酒杯,再次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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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末世开宝箱嫁给表哥之后逍遥侯万道剑尊不可名状的赛博朋克大龟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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