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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节 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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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一脚把汉室的政体重新踢回军国主义。∈↗,

关中和北方郡国自然是高呼天子圣明,体恤士民。

但南方就不同了。

北方是武人的大本营,也是直面匈奴压力的第一线,几十年来,北方的地主豪强,官宦世家,其实已经与武将集团合为一体。

之后将近千年,关陇武将集团,就是决定王朝命运,天下兴衰的主要力量之一。

但南方承平日久,什么匈奴,什么夷狄,都跟他们离得远远的。

对于外敌入寇,也没有什么切肤之痛。

地方上的豪强地主,脑子里面想的,也只有怎么兼并更多土地,获得更多财富。

北方士族,传家之训是:以末致富,以本守之,以武一切,以文持之。

但到了南方,事情就掉了个个。

南方士族,以袁盎来说吧,袁氏家族压根就没想着往军队发展。

袁盎的子侄,基本都拼命在家乡兼并土地,鱼肉乡邻。

窦婴的好基友,武将出身的灌夫,富贵之后,也是如此,最终惹得天怒人怨,全族被诛。

南方士族里,顶尖的家族,尚且如此,就不必提其他人。

所以,南方郡国的反弹,也就在情理之中。

不过,些许杂音,刘彻都懒得理会。

自有庞大的武将列侯集团去料理那些家伙。

与枪杆子比起来,这些人的抗议和不满,就像小姑娘的挣扎一样。除了引起大汉们癫狂的笑容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此刻的南方却依然是躁动不已。

盐铁官营。外加亭长、里正今后要用退役伤残士卒,这两个政策压下来。整个长江两岸,都是压抑无比。

假如说,长安是中国的政治中心,那么,临淄城无疑就是中国的商业中心。

这里的手工业无比发达。

临淄城去年最新统计的常住人口户数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八万户!

而这八万户中,最起码有三分之二是依赖手工业为生的。

庞大发达的手工业制造,一方面为齐王提供了数之不尽的财赋齐王一岁在临淄所收税赋,就超过了五千金,钱粮更是无数!

另一方面。却也吸引了无数的食腐鬣狗,闻着味道,循着踪迹,不计死活,前仆后继的涌入临淄。

秦末之时,彭越、栾布,这样的英雄豪杰,最初也不过是临淄城中的大商人的奴仆。

汉室成立后,围绕临淄城中的灰色利益。发生的各种械斗、刺杀、混战,不计其数,死者的尸体,沉在湖里。埋在井中,丢弃在下水道,直到变成白骨。也无人察觉。

而最近十年,类似械斗与仇杀。在临淄城中几乎绝迹。

不是因为齐王终于开始管控临淄的地下势力了。

而是因为,临淄城的地下世界。被统一了!

事实证明,不止官府能带来秩序,‘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同样能带来秩序。

如今的临淄城,明面上是齐王刘将闾的,但在暗地里,在私底下,这座城市的真正主人,名为:刀间!

刀间今年四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个子矮矮的,身材有些发福,一张脸笑起来,两只眼睛都能眯在一起,任谁初看了,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位和善友好的大叔。

但任何一个知道了此人发迹经历的人,恐怕都不会用‘和善’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

二十年前,刀间只是临淄城里一个小作坊主的庶子。

按道理来说,刀间这一辈子,都没可能有什么大出息。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无常。

二十年前,刀间的父亲经营的作坊,被临淄城里的一位大商贾盯上了。

随即,就有着许多临淄城里的‘英雄豪杰’,上门劝说当然是带着棍棒甚至刀枪。

有人说:贵人看得起你们刀家,是你们刀家的福气,赶紧献了作坊,拿上一笔丰厚的补偿回家享福吧。

也有人笑呵呵的道:前两个月,某某不愿意将作坊卖给贵人,结果全家‘意外’溺死在自家的水缸里。

更有人不客气的道:交出作坊地契,饶你们一命!

这样的事情,别说过去,就是现在,也时常发生。

大多数的作坊主,遇到这样的情况,都只能选择拿钱走人。

但刀间的父亲仗着自己曾经是齐悼惠王的宫门侍卫,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家里还有四子,俱是临淄城里数得着的好汉。

因此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三天以后的半夜,刀家所住的宅院与作坊燃起大火。

有人曾看到,起火以前,有一伙蒙面人,拿着刀枪,闯进刀家,然后刀家传来了厮杀声。

但这种事情,根本当不得证据。

临淄城的官差在查验后,当即就辟谣,说什么刀家是意外走水,全家都是被火烧死的。

倘若事情就这么了结了。

很快就会被人们所遗忘。

一个全家死绝的小作坊主?谁会记得?

但事情的反转,总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一年以后,临淄城爆出一件惊天大案,临淄巨贾,传说中乐善好施,与人为善的大作坊主王某,全家被人杀光,护院与奴仆都没活下来一个,脑袋全部被割下来,挂在辕门上。

随后,有一个男子来到官衙自首,言称自己乃是去岁被灭门的刀家庶子,此次杀人,乃为复仇,与他人无干!

顿时,全城哗然。

按道理,这样的人,做下这样的案子,哪怕是自首,也免不了一死。

可谁成想。齐王宫居然插手了,王宫里的一位贵人传令临淄内史。说:血亲复仇,天经地义。此等义士,应该法外留情。

士林舆论也纷纷同情,许多人都称:汉家以孝治天下,忠臣孝子,应该褒奖,怎能诛杀?

于是,刀间就这样被无罪释放。

过后,大家才知道,刀间当年之所以逃过一劫。乃是因为他身材矮小,火起之时,被母亲和兄长塞到后院的一个水缸中,凶手当时因为害怕官府赶来,匆匆离去,所以没有细查。

而刀间逃过一劫后,却是隐姓埋名,借着一位父亲过去同僚的关系,投身到了齐王身边一位大宦官的兄弟家里做奴仆。在那位大宦官兄弟家里,结识了许多弟兄,大家肝胆相照,听闻了刀间的遭遇后。愤愤不平,于是一起助刀间复仇。

这样的说法,到如今。已经渐成公论。

事实到底如何,只有刀间。自己心里清楚。

随后,刀间靠着‘孝子’的名头。认识了许多有分量的大人物,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慢慢的在临淄城里打下了一片天地。

两年后,刀间认识的大人物越来越多,投奔他的‘英雄好汉’也越来越多。

刀间于是,将自己的家财拿出来,购置豪华的马车,华美的宝剑,镶嵌着宝石与珠玉的首饰,名贵的青铜器,让这些‘英雄好汉’乘着那些豪华马车,带上宝剑、首饰与青铜器,拿着他的门贴,到处拜访那些贵人。

这些贵人,当然也有着种种烦恼。

譬如,某位王子喜欢斗鸡,但总找不到合适的雄鸡。

某位列侯爱好美人,但是,齐地的女子温婉有余而媚劲不足,颇不如意。

又有某位世家子弟,总爱策马狂奔,但不小心撞死撞伤了平民,担心被人告到长安,惹来廷尉和御史。

这个时候,刀间手下的‘英雄好汉’们就非常善解人意的主动出手了。

爱好斗鸡的王子,没几天就见到了让他心花怒放的一只矫健雄鸡,从此斗鸡战无不胜。

喜欢美人的列侯,不久后就得到了十余位从邯郸来的娇媚美人,每一位都有着种种技巧,一颦一笑都那么的迷人。

撞死撞伤了平民的世家子弟,很快就得知,有人去了临淄衙门自首,坦承就是自己不小心撞伤或撞死了人,甘请上官治罪,还愿意赔偿死伤者。

而那些死伤者的家属,很快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以及许多方方面面的威逼利诱,于是,纷纷撤诉。

民不举而官不纠,何况苦主都已经得到了赔偿,犯人也认罪伏法。

世家子弟担忧的祸患消弭于无形。

于是,大家都觉得,刀间这个朋友,确实很好。

然后,临淄就成了刀间的天下。

任你是何方豪杰,那路英雄,进了临淄,立刻就有人上门,招揽。

说是刀公赏识你的才干,愿意认你为义子或者义弟。

拜了刀间的英雄豪杰,立刻就得到了如山的财富、满屋的美人。

不愿意的,常常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而官府更是对刀间的所有行为,大开绿灯,就是犯事了,或者有把柄被某些愣头青抓住了。第二天,就有着上官前来训斥,不开眼的,常常不是被罢免,就是被调到一个冷清的衙门。

刀间的事业,也是越做越大。

手下的义子义弟,越来越多。

到如今,刀间手下义子义弟之类的人,数以千计,还有着万余外围人员,作为打手。

别说临淄,就是整个齐国,刀间都是事实上的地下国王。

在许多时候,刀间的话,比官府还有效。

如今,齐国就有民谚传说:宁爵毋刀。

意思就是,与其外出求取官爵,还不如给刀间为奴来的逍遥。

整个齐国的‘英雄豪杰’们也争相以为刀间义子或者义弟为荣。

但今天刀间的心情却很不爽。

刀间不快活了,自然有人倒霉。

“去告诉城东的李家、王家还有赵家,这个月的例钱翻倍,还有,城西的那些子钱。到了该收息的时候了,马上派人去收。还不起的穷贱,统统抓起来。雒阳那边可还在等着奴仆用!”刀间将这些日常吩咐下去,立刻就有数位大汉领命而出,呼啸一声,顿时无数的汉子跟着他们外出。

“父亲,今日是怎么了?”刀间身边,一个少年小心的问道:“往日里,父亲大人不会如此心急,更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

刀间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

他只得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这儿子也没辜负他的期望,确实有着继承他产业的能耐。

不过十六,就已经能将里里外外打点的似模似样,许多事情,刀间如今都可放手让他去做。

刀间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如此……”

刀间知道,草莽多豪杰。

往日里,他行事也是极有分寸。

一般,都是和气生财。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绝不动用武力。

即使迫不得已,动用武力,那也常常会留一分情面。实在不行,才会杀人。

因为刀间知道,杀人。常常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更加复杂。

而刘氏对杀人大案。更是极为严厉。

若是不小心,被那些长安来的御史或者廷尉的官吏听到风声。他刀间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当年的朱家,后来的郭奉。

这些曾经显赫天下,让整个汉室灰色势力奉为精神领袖的大人物是怎么死的,刀间可是清清楚楚。

在地方上,任你如何煊赫,刘氏的刀兵一至,那可就立为齑粉了!

这些年来,为了不让自己被长安注意到。

刀间每岁收入的一半,都花在了孝敬齐王王宫贵人和各衙门身上。

从上到下,打点的非常仔细,就连看门的门房,也能得到一份。

这样,才让刀间的名字,成功的消失在刘氏天子历年以来的迁徙名单上。

但是,这样的日子,恐怕要一去不复返了。

先是,北边传来风声,当今天子要在天下设立盐铁衙门,以平价售卖盐铁。

这对整个天下的商贾,都是一记重拳。

但,没人能动摇长安的意志。

即使是齐王、淄川王、胶西王等齐地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据说也只能偷偷埋怨,甚至不敢公开议论盐铁官营的得失。

若只是这样,忍忍也就算了!

毕竟,长安还没有禁止民间私营,大家虽然看要面对官府平价盐铁的冲击,但总有办法避免。

这些时日,临淄与雒阳、宣曲、曲阜之间,不断通信、使者往来,大家基本已经形成了共识:若盐铁衙门成立,大家就尽量控制手下的平贾们,让平贾们去与盐铁衙门商议价格,然后趁机重金贿赂那些盐铁衙门的官员,这样,至少能保证大家的利益,甚至可能还能小赚一笔!

官府的平价盐铁,大家可以全部吃下去,然后转手加价卖到市场上。

可是,刚刚搞定盐铁对策。

又一记重拳袭来!

长安天子明诏天下,从今往后,那地方亭长、里正要优先从退役伤残士卒里选拔。

还有持着天子节的天使,将赴天下郡县巡视、谒问和督查此事。

而,这一招,在刀间看来,却是要断他的跟,除他的命!

这里正、亭长,看似卑微,却是刀间的发家立命之本。

他刀间能发达,靠的就是,义子、义弟以及手下们,都与齐国的亭长、里正关系密切,甚至本身就是亭长、里正。

靠着这些人,他刀间才能高买低卖甚至肆无忌惮的放子钱,还能消息灵通,知道齐地的所有动静,熟悉每一位贵人的喜好。

倘若亭长、里正换人,那么,他刀间二十年的辛苦经营,瞬间就要倒塌,想要恢复,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若仅仅是这样,刀间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毕竟,这天下,是姓刘的。

刀间虽然能在临淄称王称霸,看上去比齐王还威风。

但刀间很清楚,甚至不需要齐王,只要齐王的某个心腹说句话,他刀间立刻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义子、义弟。可以为他刀间欺压平民、中小地主甚至大商人。

但没有一个人敢在那些世家、列侯面前多说一句。

像是去岁,刀间手下的某人。无意在路上冲撞了一位从济南国来临淄游玩的少年。

而刀间在得知了那位少年的身份后,立刻就让人杀了那个义子。自己赤身**,背着荆条,跪在那少年下榻的某个庄园前,花了许多钱财,用了许多人情,才摆平了这事情。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少年姓颜,乃是济南颜家的庶子,他的兄长。就是当今天下炙手可热的天子心腹,如今已经官拜丞相长史丞,传说是内定的九卿,整个南方的骄傲,亦是南方的希望。

这样的人物,地位已经不下于南方诸侯王了。

就是齐王,也要以礼相待,甚至屈节相交。

这样得世家中的人物,哪怕是庶子。也非刀间所能触怒的。

一旦触怒了,那就是灭门之祸!

可惜,刀间哪怕已经是如此小心了。

但还是要面临大祸!

“为父得到消息……”刀间坐着轻叹道:“长安少府,已经将为父的名字放进了今上陵邑迁徙的名单里。想要保住咱们刀家的财富和地位,就要花钱,而且不是小钱!”

“太长公主、少府、济南的颜家、梁国的梁王。还有负责筛选迁徙人的丞相府官吏、廷尉的司职,每一个关系都要打通。这花的钱,恐怕要上万万……”刀间掰着手指头说:“而且。即使花了钱,也未必能把事情办成,其他人或许能摆平,但梁王与太长公主,这样的人物,却不是钱财就能搞定的,还得讨其所喜,前段时间,为父听说,梁王长史公孙诡的弟弟在雒阳买了宅子,却缺一批忠心好用的奴仆,为父花了许多关系,才与这位贵人取得了联系,本来是想徐徐图之,借着这个机会,与之交好,但如今,却只能马上送一批奴仆给他,希望他能为为父引荐公孙先生,这样或许能见到梁王的某位王子或者妃嫔,代为通传,说些好话!”

“啊……”少年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在他看来,他家的财富,比王侯还多,他家的下人,也不逊世间许多王宫,交际的贵人,多是列侯两千石,往来的俱是贵胄。

怎会落到连梁王的面都见不上,需要曲线绕路的地步?

难道说动某位熟悉的贵人,牵线搭桥还不行吗?

刀间苦笑一声:“别奇怪,我家或许在旁人看来,已是万户素封,比拟王侯,但在那些大人物看来,我就是他们的一条狗,需要的时候,自然是以礼相待,但遇到这样的大事,却是如人唯恐避之不及!”

刀间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可知道,雒阳的师家,此刻已经被长安来的御史,全部抓起来,甲兵押送,要送去关中,为天子陵邑之民!”

少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雒阳师家,那可是比他家还顶级的巨贾,门下食客上千,仆数千,财富累积数万万之多,交好的列侯勋臣,排起来能绕雒阳一圈,据说,连今上的心腹,奉车都尉剧孟,都曾受过师家人情。

这样的顶级大贾,居然就这么倒了!

真真是不可思议!

少年自然清楚,看上去师家的财富还在,土地也还在,奴仆也还在。

但人离乡贱,一旦被迁到关中,家里的财富、土地、庄园、奴仆立刻就是他人的盘中餐。

少年曾亲眼见过许多幼时临淄的大贾、豪强是怎么倒台的。

常常长安来的人,刚刚将那些大贾、豪强押走。

不过半年,那些大贾豪强,就纷纷变卖家里的产业,许多时候,都是贱卖。

一个往日价值百万的宅子,常常十万钱不到就出手了。

官府、王宫、豪强、其他大贾,面对这样被迁往关中的家族,是不会留情的!

更可怕的是,就连往日的奴仆、下人,也会趁机在主人身上咬一口。

而这些人,连一句怨言都不敢说。

只要稍稍说了,那立刻,以往的黑材料、证据还有罪案,都会出现在廷尉的大门前,然后这个家族,立刻就是下狱论死,男的统统成为刑徒,女的沦为仆役、女婢,绝无幸免!

只有忍痛割肉,满足了方方面面的要求,才能保全性命和一部分的财产。

可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人进了关中,关中那边的大户、贵族和豪强,也都挥舞着刀叉,想要吃肉。

想要平安,想要无事,就得满足他们。

常常,一个关东家产数千万,甚至数万万,奴仆以千记,土地万顷有余的大户,进了关中,不过三五年,立刻就成了一般人家。

只有极少数的人,有着大智慧大毅力,才能在关中那边重新崛起。(未完待续……)

ps:坐了一天车,总算到家了,白天跑衙门,晚上码字,从此成为房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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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老子是癞蛤蟆真千金拿了大佬的剧本三个大佬的宠妹日常终极学生在都市大唐第一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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