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无双之怒
少年看着远方的山头，那是黑海祖山，高约十万八千米，是七海世界的最高峰，少年看着这座祖山，莫名的就有眼泪流出眼眶，只是他并没有抹去，只是静静的流泪看着，良久后，从他身后才有声音传出来。
“无双啊，又在悲春思秋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在了少年身后。
少年身穿麻布衣，非常朴素的衣装，身上毫无装饰，无金无玉，看起来仿佛一个苦行僧，但是他穿得心安理得，神色平静，就如同穿着最为华丽的华服那样，既不会让人觉得傲慢，也不会让人觉得卑微，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给人的感觉，那就如同山川自然那样，就在那里，就是如此，却有一番摄人的自然威势。
少年也没有抹去自己的眼泪，只是淡然转身抱拳，恭敬的说道：“老师，您来了。”
少年身后是一个中年壮汉，浑身肌肉纠结，他乐呵呵的看着少年道：“不必尊称啊，我只是传你技艺，而非是你的师傅，说说看，今天为何而哭？”
少年摇了摇头道：“只是悲，而非是哭……老师，您说这天地会长久吗？”
中年壮汉愣了一下，也同样看向了那黑海祖山，良久后才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若你问我人是否可以长久，我肯定说不，若你问我心相神相是否会长久，我也会说不，但是你问我这天地能否长久……我不知道。”
少年笑了，带着对中年壮汉的一丝赞赏……非常奇怪的，明明他叫中年壮汉是老师，地位肯定是中年壮汉为高，但是他这种赞赏依然让中年壮汉有了一种荣耀一样的感觉。
“是啊，老师，天地能否长久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我们只是人类，我们只是生命，当我们全都消逝时，这天地依然会如此，并不会因为我们的消逝而有任何改变，我所感叹的就是这个，相比于天地，我们人类太过渺小了，所以我们对于天地来说到底算什么，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到底算什么，我们从什么地方来，该去到何处？我们该做些什么，才能够让这个世界清楚明白的知道，我们来过，我们存在过，我们奋斗过……”少年又一次看向了那祖山，他喃喃的说道。
中年壮汉想了半天，才摇头道：“难难难，人和天地比起来真是渺小得不值一提，我想不出你所说的答案，你呢？你有答案了吗？”
少年笑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老师，我不喜欢黑海的制度，奴隶制其实已经脱离了它原本的意义……生产力和生产水平所导致的社会制度，这方面的知识我读过古书，也知道一些，其实早在很多年前，黑海已经不再需要奴隶制了，只是某种秩序的惯性一直延续了下来，但这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中年男子立刻大惊失色，他急急的问道：“你打算革命？无双，这个可是……”
“我知道。”少年依然笑着道：“黑海的奴隶制度其实已经与整个黑海的世家门派，所有拥有力量的上位者血脉相连，若是革命，那必然是死伤无数，这是破坏秩序的事情，生命毕竟是生命，如此激进，我所不取，我取中庸之道，可以采用赎买政策，以别的利益来进行交换，然后一步一步的开启民智，最后让社会进行从底层到高层的和解，或许见效慢，但是终有成功的一天。”
中年男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又想了想道：“可是要做到这一步，需要的利益太过庞大，这可不是一两个古代遗迹，或者一两处新土地开发所能够做到的，你的打算呢？”
少年笑看向了黑海西方，那高耸入云的地方道：“没错，单独以黑海的资源是无法做到这一切的，所以需要的是整个七海，如果说能够做到的话，那唯一能够做到的组织也只有一个……人类联盟。”
中年男子沉默半响才道：“真的决定了吗？要加入人类联盟？这个联盟……可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哦。”
少年又笑了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道：“人类联盟或许内有猫腻，更有其独特的主张，但是无论如何来说，它都是自太古，远古，上古之后，人类到目前为止最为接近共主的组织，若要实现我的抱负，那么人类联盟必不可少，而且它并非是恶，组织本身是没有善恶区别的，所拥有的其实是一种偏向性，所以我希望在未来能够掌控人类联盟，以达到偏恶为善，当然，这需要时间，就如同这黑海的改变也需要时间，更还有比的海洋，都需要时间……”
“老师，你知道吗？其实世间可以变得更好，不要那么偏激，行之正道，处之中庸，这世间就可以变得更好……老师，或许我们终将逝去，但是我们的精神，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故事必然会留存下来，然后一代一代的激励未来的子孙们，告诉他们，我们无论是恶也好，无论是善也罢，在这片天地下，我们为之奋斗过。”
中年男子看着转身冲他恭敬抱拳的少年，他苦笑着道：“所以……你是要出山了吗？五十载时光可真是匆匆而过，你在你师傅那里的一百五十年，在我这里的五十年，还有你自己游历的五十年……也是到了该出山的时候了，无双啊，你可做好决定了？”
少年抱拳道：“是的，师傅，近有黑海之乱，远有蓝染天下的威胁，这世间已经到了大争之世，我要出山了，也要去见一见蓝染天下的团长蓝竟陵，他是一个好人，好人是该有好报的，好人是该有糖吃的，我不希望他一错再错下去，或许吧……”
少年灿烂的笑着道：“他会和我成为好朋友的……在此之前，希望师傅给予我最后的指导。”
中年壮汉缓缓的抱拳道：“那么……你可准备好了？”
少年点头，然后两人同时出手……
“天地烘炉……”
“阴阳大磨……”
最后，少年胜，他走时用一种平淡但深藏感情的话语说道：“老师，我很爱这天地，也爱这世人，我啊……想要守护这一切，改变这一切，但是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所以我就更无法容许任何人去毁掉它，任何人都不允许，大破灭也不行！若有此人此事，我世无双……必阻之，灭之！”
黑海西部，长寿高原，黑海连接青海之处……
“降龙十八掌！极意！六龙战野血玄黄！”
“相对无限次元走廊！相对不破之壁障！”
黑摩天苏醒了，出乎他预料的苏醒了，这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真理之座，是黑家最后也是最强的底蕴，自黑家创族以来，这是第三次动用，每一次动用都需要以自身精血为引，血祭整个黑族至少三分之二的嫡系血脉，这也是黑家异能血脉溯根的来由，这异能是以真理之座血祭为根由所得到的家族遗传，无论其在何方，只要引动真理之座，都可以将其隔空摄来，这并非是血脉本身的力量，而是真理之座渴求血祭的本能之力。
在黑家的资料记录中，任何一次动用真理之座，主祭人可以幸免，但是别的黑家族人至少会有三分之二永久死亡，然后主祭人会进入到真理之座中，成为程序中枢控制系统，所以主祭人实力必须达到神相才可以做到，若是不然，甚至连血祭这一步都无法达成。
而启动了真理之座后，主祭之人是没有操纵能力与控制能力的，真理之座会智能的清除一切带有敌意的敌人，以及周边的大部分地区，之后主祭脱离，真理之座会自动重塑黑海祖山……没错，黑海祖山其实已经有过两次重塑了，这祖山早已经不是以前的祖山了。
但是这一次，黑摩天苏醒了，他的敌人从郝启那个等级人类变成了一个机甲，一个一看就厉害得一塌糊涂的机甲，这让黑摩天很是愣神，然后他惊恐的回忆到了什么……
据说……只是据说，真理系统一共有三个部分，其中两个部分已经彻底毁灭，而剩余的这个部分是相对真理，启动它需要中枢控制系统，它会依靠自身程序来战斗，但是如果出现了它自身程序都无法解决的敌人，并且自身程序判定在此战斗中会出现真理之座彻底损毁的情况下，它会唤醒中枢控制系统，然后由使用者自行判断是否脱离……毁灭前的脱离！
一掌巨龙出，不，这一掌是六头巨大神龙出，每一头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直撞向前，而在破损圆球的正前方，一圈一圈如同镜片一样的空间不停闪现，这六头巨龙撞入到了这空间之中，然后就如同镜面相对那样，这无数的空间轮流相交，形成了一个类似镜面无限走廊的地方，但是这股力量太过庞大，庞大到这镜面无限走廊都无法负荷，一声巨大炸响，镜面无限走廊破碎，剩余的力量撞在了圆球正前方出现的无形壁障上，然后这壁障也同时破碎，但是趁着这个时间，黑摩天已经操纵圆球脱离了原本位置，剩余的力量已经十不存一，但依然扭曲撕裂着空间咆哮向前，在这长寿高原山耕耘出了一条巨大轨迹线，然后继续撕裂向前，撞到了那天空上的青海处，撕裂了大地一路爆炸前进，最终将一块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岛屿陆地给炸成了碎片……
与金属圆球相对的机甲此刻已经是破碎了大半，头顶的金属圆轮只剩下了五分之一不到，身后的十三光翼只剩下了四只，机甲本身的金属也崩碎了四分之一左右，就刚刚那一掌，机甲头顶的圆轮又崩碎了些许。
“郝启，距离解体还剩下十六秒，剩余十秒时开始倒计时读数。”
“知道了……十六秒，够了！”
郝启一声怒吼，左手空明拳，右手太极拳，两招合力，太空卸劲就此启动，一轮太极图冉冉升腾，更还有乾坤二色混杂其中……
“太空卸劲！乾坤大挪移！”
“万物皆空！”
技能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郝启在外的这么多年可不单单是一直锻炼等级人类力量那么简单，系统中的各种武功他都有锻炼尝试，在系统武功本身走到尽头时，组合出来的特效却给予了他一种惊喜……比如这一招！
霎那间，巨大的吸扯力由近及远，那正在急速逃窜的金属圆球立刻停顿在了半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机甲所在狂冲而去。
“不！不可能！相对……”
黑摩天的操纵速度其实比真理之座自身的操纵要慢，他还在属性过程中，只是那非凡的战斗经验肯定是远超真理之座的，但是现在却体现了其弊端，他的操纵速度太慢了……
紧接着，一只金属巨手盖住了金属圆球，黑摩天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让他恐惧到只想逃跑的声音……
“抓住你了！”
“不！相对灭世弹！”
“降龙十八掌……”
恐怖的爆炸波动从青海下方的黑海边缘处不停传来，整个青海已经陷入在了天灾之中，死伤人数正在飞速上升，到了这个地步，青海某小楼中的青年再也笑不出来，但是他也没打算出手，或者说……真理之座与那突然出现的机甲的战斗力超过了他预料，超过了他预料许多倍，他已经在考虑是否进入到自家底蕴中，不然在这里都不安全啊……
“该死的人类联盟，该死的三大长老，你们耍我！？还有那该死的……咦？那是什么？”
青年猛的抬头看向了天空，他看到了光……
世无双从一片虚无的外中进入到了七海世界大气层里，他判断了一下方位，这里约莫是青海和黑海的边界处，这种如同游子回家的感觉让他心情舒爽，但是下一瞬间，他看到了在下方的一切，那一切的一切，以及正在解体的机甲与正在解体的金属圆球，还有在青海中根本没有看到的人类联盟三大长老，以及在黑海北方正在灼烧一丁点绿意的那微弱火焰……
“山川破碎了，人世污秽了……”
穿着麻布衣的世无双看着大地，看着一切，他低声念叨了这一句，接着那充满狂怒的咆哮声响彻天地。
“你们……都干了什么啊！”
霎那间，从天空顶端，一片白光充塞天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此气如白虹，贯穿天地间，此气至刚至大，至阳至烈，几无可御……
此世无双，世无双……浩然正气！
回归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