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落日余晖并州计
马孟起兵分两路，让马岱亲自去关中查探刘封坟冢之事，自己则是带着强端等阴平而来的氐人轻骑冲杀出去，先行进入弘农待命。
只要马岱消息传来，他立刻就敢出兵豫州。
同时这里的消息他以最快的速度传向了并州，告知此时刚刚到达西河正在稳固并州的刘备以及还在定襄和吕布纠缠的关羽。
而豫州的事情慢慢的已经在天下间发酵了起来，刘封已经死了，而且死了挺久了。
正所谓人死债清，不管刘封之前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逝去的那一刻，他的恩怨过往就已经成为了彻底的过去。
不论是谁，也应该将它忘记，至于他留下的东西，无论好坏，暂且让他留下。
那或许是他唯一能够让后世之人记住他的东西。
真假好坏自有后人评说，这是世间的规矩，得让人知道，他刘封在这世间存在过，也正因为这个规矩，才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冲上去，挽救这个大世。
用刘封的话来说，他们都已经在肉体上毁灭了，你还要在精神上毁灭，那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一起毁灭吧！
而现在，何宴干的就是这种事情，将所有和刘封有关的一切全都毁灭，只要这场大战打不完，那么他的记忆就会越来越少。
若干年后，他刘封仿佛从来未曾在这人世间出现过一般。
就如同风中的飞絮，飘着飘着就彻底的散了。
马超连刘封死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如此？
河东郡兵马调动在天下人的预料之中，甚至他们用脚丫子都能想的明白，若是刘备和马超这一次熟视无睹的话。
那么下一刻他们要发生的事情就是针对刘封遗留之子刘赟的刺杀。
因为刘备默许了刘封的消失，也就默许了这个孙子的消失。
是还不想得到近在咫尺的那个位置，绝顶之位与天下一统相比，恐怕这天下间能够分得清，克制得住的不过区区一二人罢了。
刘备的儿子们...以及他们身后之人，哪个又能克制得住？
这是一条毒计，也是一条阳谋，没有了刘封缺少嫡长子的刘备，在某种情况下和曹孟德膝下的处境是一样的。
但刘玄德处理的方式和曹孟德却是截然不同，不过这不妨碍有人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至于对天下的毁坏...等天下一统了，大不了重新再来，怕个什么！
豫州的兵马也在频频调动，甚至这一张大网都可以说是名目张代的朝着马超张开，一副你只要敢于冲进来，我们就直接扑杀过去的模样。
并州刚刚稳定下来，刘备正在满怀热情的接受从并州返回中原的百姓们。
他们在塞外虽然有不少的损失，生活的却也不是那么的不如意，如今回到并州重新安家落户。
刘备第一时间给他们准备好住处和农田，还有这段时间的救济之粮，让他们能够安居乐意，对于再次内迁的胡人，他也直接往关中继续迁徙过去。
北地，上郡，雁门这些地方的内迁胡人已经太多了一些，若是继续下去，就算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的野心。
可是将一久，他们也会成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而且他记得孔明和文和子扬等人都说过，这北疆虽然适合异族人生活，但我等需要的是异族人变成汉人，而非是让他们适应。
所以刘备这一次给他们选定的目标是关中的蓝田渭水还有三辅之地的冯翎扶风，以及现在彻底被杜畿马超所掌控的河东等地。
这些地方是刘备准备好的再次大兴屯田之地，将这些人迁徙过去，也方便屯田所需的劳力。
天灾还没有过去，但如今袁敏的水域布置已经完成了大半之多，有渭水，湟水，还有天池等地的屯田地。
百姓们虽然日子苦了一些，累了一些，休息的时间少了一些，不过最起码不会轻易的被饿死了。
不过就在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一切变得更好之时，这不好的消息就直接传了过来。
“马超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你且看一下吧。”刘备看完战报之后脸色阴沉，将信帛递给了一旁的法正之后，也直接看向了另一边的卢毓。
“当初老夫想要让你回归长安，给你些许官职让你出仕一方，你却说你想要在这并州修习，如今你感觉自己如何了？”
“回主公，感觉尚有很多不足之处。”
“哦？”刘备此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儿子相仿却和自己同一个辈分儿的小师弟不由的笑了起来，“不知道你最近在跟着什么人修习？”
“这并州之地，处处都是高人，乡野之农夫，山间之猎户，官衙之小吏，关隘之将领，他们都是某家的先生。”
“你说这话有上古先贤之风，怎么这是做起学问来了？”
“少君说，我这辈子不是做学问的料子。”卢毓轻笑，“少君算不得聪慧，也算不得有天赋，不过却总能直指人心，或许这本就是他的天赋。”
“是啊，封儿有他的天赋，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如今他死了，却总有人想要让他仿佛从未出现过...”
“少君有没有出现过，这天下自有论断，不是烧些记载就能解决的，从古至今的斩获纷飞，无数典籍被斩获焚毁。
可这天下的传承何时真正的断绝过。
少君曾言，若是觉得时代不太好，那就去创造一个时代，若是先人们都和我等一样忧虑不断，那就没有什么先贤存在了。
主公其实是多虑了。”
“你未曾看战报，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世家自有世家的规矩和道路，这些年卢家虽然断绝了不少，但小子也没有虚度光阴，有些事情其实小子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比主公慢上分毫的。”
“那，你如何看？”
“其实小子想问孝直先生应该如何看？”卢毓将目光安抚能够字啊了一旁的法正身上，此时的法正也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到两个人都看向了自己，法正躬身行礼，然后只有了最简单的话语来回答。
“打！”
“为何？”
“为了主公之大业。”法正再次行礼，“若是旁的某家便不多言了，可若是此事，看似再对少君下手可动的却是天下之德行与主公之基业。
若是主公不管，麾下之人难免生出什么不轨心思。
到时候主公也是进退两难，若是下手狠了便会让人诟病，若是下手轻了，那这件事情便真的没完没了了。
所以某家的意思是，打，狠狠的打！”
“他们早有准备。”
“有没有准备都要打，损失再重也要打。”法正一如既往的坚持，“若是...若是主公不想一脚踏入那曹孟德的陷阱之中。
不如这一次我等出壶关而攻冀州。
那曹子桓不是正在驻守邺城么？”
“如今壶关之外的兵马可不少，曹洪与朱灵都在此地驻守，若是强攻恐怕得不偿失，而且我等这般做却有些...”
“先让人去马超那里等待消息，想来马孟起已经让人前去关中了，若是这里面说的都是真的，那马孟起定然不会有所保留。
他会第一时间冲入豫州为少君讨回公道。
那个时候我等再等到豫州开战之后，冲入壶关之中就是了。
豫州争端一起，云长将军在塞外攻打吕布，曹洪这人志大才疏，贪财粗鄙，想要破他也不是那般为难。
只需要动用甄姜姑娘麾下的商队便可。
等到我等攻破曹洪大营之后可以直指邺城，到了那个时候便可以逼迫曹孟德回军，同时也能让天下人知道，不要什么事情都做。”
“好！”刘备听完之后没有发现哪里出现问题，便微微点头之后，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一旁的法孝直。
而等到法正转身离去布置的时候，他再次看向了一旁的卢毓。
“子家，如今你可以说一说了，你对这件事情是如何看的？”
“其实...小子一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小子曾经问过少君，这天下这般混乱，为何主公和少君父子要走这一条看着就不像是对的路。
是因为这条路真的有什么可取之处，还是因为沽名钓誉四个字。”
“这话...若是在外面说出来，你会死。”
“明白，所以主公与少君都是真正仁义有德行之人，你们不会杀了小子，甚至不会惩罚小子，而且也会给小子解惑。”
“当初，封儿如何回答？”刘备突然感觉有些累了，在一旁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就这么直接坐了上去，将卢毓招到了身边，听着他说着他在并州发生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只是少君告诉小子，乱世之中道德沦丧，这仁义就显现了出来，哪里有什么真仁义假仁义？
有人说仁义乃是修身齐家治国之本，其实不过就是诸侯乱世看拳头，但是治国难不成也要看拳头不成？
我乃是将军之子，你家新娘子长得好漂亮，我能先带走么？
这可不是治国之道？
唯才是举，不崇德行，这当然是拳头最硬，但日后他和他的子孙就真的不想登上那个位置？
他都这般岁数了，他的儿孙也都长成了，他们改的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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