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抗
东宝那边过去两天后，果然又接到了集英社的电话。
相比于东宝，集英社更坦白一些，态度也更加委婉。只是建议由清水彻担任故事设计，由七见奈奈美负责作画的《你的名字》休刊一段时间，
至于对外的说法，集英社建议解释为外出取材，并主动保证会全力化解这次意外带来的负面影响，争取早日恢复连载。
面对这种情况，清水彻也只能选择接受。毕竟在解决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之前，强迫集英社在自己和永田町之间选边站，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现在就只剩能年玲奈那边暂时还没感受到压力，永田町总不能逼着nhk撤下《海女》在红白歌会上的演出吧？
接到集英社通知后又过了几天，清水彻踩着突如其来的暴雪，推开了nhk音乐厅的大门，正巧遇上《海女》剧组的彩排。
由于播出后引发的巨大反响，《海女》被安排在年末的红白歌会上演特别节目，并由能年玲奈带领着演唱剧中三首歌曲。
清水彻进门时，正看到能年玲奈在台上唱第一首歌，台下则零零散散坐着区域等待进行上场排练的歌手。
从歌声中听出她的情绪还算不错，又在台上的伴舞中找到了白石麻衣的身影，清水彻刚走出门旁的阴影，打算在看席最后排找个位子坐下，突然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同时投向自己，台上的歌声也中断了一瞬。
等到排练结束，一道头顶蝴蝶结的红色影子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舞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来到面前也不开口，而是仰着头露出笑脸。
“还笑？刚才在台上卡壳了吧？”
“嘿嘿，”本来还在傻笑，但看到清水彻放在额前作势欲弹的手，能年玲奈捂着额头连忙解释，“这次是走位练习，只排练舞蹈动作，所以唱歌什么完全没关系的。”
“那也不能走神。”
本想着更严厉一些，但面对着她耍赖般可怜兮兮仰望着自己的表情，清水彻也是无奈，只是扯了扯她头顶的蝴蝶结发饰略作惩戒，同时递过去一个“等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
不过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最近有没有从nhk这边听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能年玲奈摇了摇头，“不过我从上井小姐那里听说了东宝和集英社的事，实在是太可恶了…”
正听着她义愤填膺的表达不满，清水彻注意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能年玲奈转了转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往左手边移动了一小步，连带着自己也跟着转身。
“但是东宝也很过分，居然想糊弄清水桑…”
一边留心关注着她，清水彻同时稍稍转动脖子，向自己身后瞥了一眼。
白石麻衣就站在那里，右手抱着左臂，长发从耳侧垂下，眼睛瞧着地毯上的纹理。
看上去似乎是有事找自己，但因为自己刚才的转身动作而失去了搭话机会，一时陷入踌躇。
察觉到能年的小心思，清水彻也没有点破，陪她聊了几句消磨掉排练间的休息时间，等能年玲奈被导演叫过去训话时，清水彻发现白石麻衣也已经走开。
既然她没有再来找，那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
这样想着，清水彻又看了眼舞台，同迎面走来的训霸圭打了个招呼，便同他一起离开大厅中央，来到了侧门后的一间无人休息室中。
今天来nhk，本就是应训霸圭的邀请。
“茶、咖啡、可可，清水君你要哪种？”
“普通的热茶就好，”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清水彻玩笑道：“怎么今天准备这么齐全，难道是某种特殊优待吗？”
“嘛，这个…”正在接热水的训霸圭居然顿了片刻。
“嗯？”
“这不是听说东宝和集英社的事了，”训霸圭放下两杯热茶，在清水彻对面入座，“你…最近不太顺利吧？”
“还行，至少还没有要求我退出文学界的人蹦出来。”
“那就好…”
虽是附和点头，但训霸圭看上去却有些犹豫。
“怎么，”清水彻主动询问，“难道有人也向nhk施压了？”
“你怎么…”
刚一开口就知道失言，训霸圭在惊讶后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没错，永田町那边有人递话，说希望撤下《海女》在红白上的演出。但怎么可能？我们nhk上下就指望着《海女》来提振今年红白歌会的收视率。不过一口回绝之后，那边倒也没什么动静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清水彻点点头，“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只是这个，”训霸圭搓着两只粗糙的大手，“实际上，我们最近在策划拍一部反映福岛事故民众受灾情况的纪录片，不知道清水君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惊讶于他的邀请，清水彻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哦？我记得nhk之前一直是‘保持中立’吧，怎么突然变了态度？而且，看看我现在的情况，你们真的打算策划这件事？”
“这个…其实是有特殊情况…”
清水彻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搓手速度不断加快的训霸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nhk不播出商业广告，主要依靠民众缴纳的收视费维持运作，这一点清水君你也应该很清楚了。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不带任何政治立场地播报新闻、制作节目。”
“但有人的地方就存在各种关系。我们现任的松本台长因为是企业高管出身，与东电那边关系不错，所以一直不允许播出直接谴责东电的节目，但也始终没打算为东电开脱。”
“不过就因为他没有直接站在东电和现任政府一边，居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非但指责他背叛了国家，更是选了一个右翼分子来做下一任台长。这一点我们nhk上下绝对不能接受！”
听到这里，清水彻忍不住反问道：“所以你们就打算制作这样一部纪录片，作为对下一任台长任命的回应？”
“没错，”训霸圭用力颔首，“即使无法违抗国会对于台长人选的决定，但我们nhk职工也必须展示出我们自己的态度，nhk不应该成为任何政治派别的工具！清水君，你能写出那种小说，肯定也对东电和政府不负责任的态度很不满吧？所以加入我们怎么样？我们一起来做一部反映真实的纪录片！”
面对着训霸圭貌似诚挚的邀请，清水彻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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