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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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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清晨,朝阳初升。

无论场下有多少推断和猜测,金秋武比才是这四天博望城的主色调,齐昭华和翠羽就算思虑担忧,也无法阻止尚怀通走上擂台;而尚怀通任何孜孜以求的目的,最终也都要从武比上凭剑取得。

晨雾渐渐散去,武场之上空气澄明,两方对坐的观众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表情。

这是金秋武比的第二日,主擂还未开,但人已几乎坐满,而且绝不显得无聊——败者擂上早已开场了。

这些败过一轮的选手之间的搏斗某种程度上比昨天要精彩,因为甚少那种两三招就结束的局面了,大家是棋逢对手,招式之间总是差之毫厘,打得痛快淋漓又惊险无比,不时惊起叫好声。

裴液等六十四位选手仍是辰时过半走进武场,擂台已经合为更大的两个,台面高过头顶数尺。

裴液瞧了一眼,是一擂与三擂合在一起,二擂和四擂合在一起。在六十四进三十二的争夺中,自己这一擂下有杨颜、张墨竹、沈杳,以及昨日最后一场中那位使棍的张宗元。

另一擂则有尚怀通、李缥青、张君雪、古光,剩下的也多是门派弟子,显然在这一场中,两强之间已有可能提前相遇了。

今日裴液下来得早,抽笺尚未开始,诸人都散落闲聊。沈杳和张墨竹立在一处,两个都是各自门中管事的人,即便这种时候,谈的也是公事。

杨颜则抱着一个册子皱眉在看,裴液瞧了一眼,见是武比的奖励细则,少年正紧紧盯着最后一行:胜七轮之魁首,银一百两,授铜雀符,牒铭‘博望金秋·魁’,登阶丹一枚,东海剑炉丙下之剑,剑术《崩雪》,翰阁授名神京武举。

裴液记得十六强之后,每一层都会在之前奖励拔高的基础上,再增添一项新的奖励,等到了魁首这一层,已经过于丰厚诱人了。

不过少年反正只是盯着那门剑术。

张宗元则显然没有认识之人,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想认识任何人,他避开人群有相当的距离,一人抱棍沉默地倚在擂台之下。

昨日他一棍击碎肖丘的悍然历历在目,裴液犹豫了一下,刚想上去聊两句,却忽然一声鼎鸣,公人呼唤抽笺了。

这次裴液就在首位,走到盒子前,当先伸手摸了张笺出来,却是一个“柒”。

杨颜就跟在他后面,也摸了一张打开,裴液贴脸过去一看,却是个“捌”。

“算你走运。”裴液哼哼一声。

杨颜翻个白眼。

后面的抽笺也十分中正,沈杳、张墨竹、张宗元都没有撞到一起。

不过并不意味着这一擂的乏味,无论如何,选手素质毕竟提升了一个层级,即便那些稳赢的局面,胜者也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少了那种“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的情况。

裴液抽到的应当是几人中最强的签,对手是七蛟洞的四生弟子,即便放在今年,也是有机会进八强的选手。

日光越过看台照上擂台时,恰恰巳时鼎鸣响起,红绸收起,白鹭经天,在四周的声浪中,两擂四名选手同时走了上来。

本擂第一个乃是张宗元。

这名三十出头的男子至今不曾说过一句话,昨日一棍击破肖丘之后,虽然也有人说肖丘本事简单,易遭针对,但多数人还是认为男子是凭硬实力压过,也就是认为男子很可能是除了李缥青、沈杳、杨颜、张墨竹之外的第五名五生。

而今日,他的对手再次为这个猜测提供了有力的佐证——白竹阁的一名四生弟子,被男子一棍送下了擂台。

一次或是针对,两次须无侥幸,男子的表现为四强之选再次增添了一份迷雾,在这短短一刻钟内,赌馆之中“张宗元”这个名字上至少堆上去二十两白银。

之后沈杳也顺利胜出,再之后,便轮到裴液。

签序早已公布,众人凝目看着这位少年走上擂台,如果说昨日的温吞表现是由于对手太弱,那么今日他面对的绝对算是一个强手了。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比起这个之前谁都不知不晓,也没见强在哪里的乡下少年,七蛟弟子胜出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第二擂,第七场!裴液、魏广洲!”

裴液走上擂台,他确实比第一场认真了许多——四生的对手,在基础素质上已与自己立在了一个等级,胜负已算是“打过才知道”了。

裴液依然是抱剑执礼,但对方的动作却显然已显出紧绷来——当日诗会之上,他是在场的。

也就是在捕捉到这抹紧绷时,裴液不禁一笑。

面对强敌并非不能紧张,但摆出剑架之后的紧绷才代表的是慎重与压力,从行礼之时就开始僵硬,只能说明心性未到,未战先怯了。

这其实倒令裴液有些失落,抽到这个名字时沈杳说这名字在七蛟洞也算崭露头角,他本打算打得痛快些的。

裴液隼一般掠上,不同于昨日冯光遂的处处设计,少年的轨迹笔直而清晰,剑路也干净简单。破土,蝉部第一式,剑势自下而上,力气发三留七,真气后多于前。

若这是一盘象棋,这一招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当头炮”。

魏广洲虽然确实紧张,但毕竟不至昏头破胆,他横剑下封,回以一个中正的“跳马”。

但在两剑相交的瞬间,事情立刻就不对了。

剑上传来的力道骤然加重,似要突然一举破敌,魏广洲一惊之下立刻同样发力。但在自己真气爆出的一瞬间,剑下的对抗忽然消失无影。于是魏广洲又是一惊,他知道自己要立刻变招,但手中之剑一时哪里能听使唤,只能勉强倾身一格,损失架势,幸运地听到了“叮”的一声交击。

但这“叮”立刻化为变调的“铮”,对方上一刻还在横劈的剑不知为何忽然化为柔蛇,已是沿剑而上,眨眼竟已要点中自己手腕。

魏广洲终于醒悟这是在“剑”本身难以逾越的鸿沟——这根本不是公平的象棋,对方的车在满棋盘乱飞!

对方的第一剑就是蛇的芯子,当双剑交击的那一刻,它就精准把握到了这只猎物的力度与反应,继而就是冷静的斩杀。

魏广洲咬牙撤步,想奋力最后一搏——好歹要出一式攻剑。

但已没有这个空间了,手腕尖锐一痛,长剑“叮啷”坠地。面对七蛟洞弟子,裴液没再展露出上一场的温和与耐心,而是干脆地拿下了胜利。

而后他仍是退步抱剑,行了一个端正的承让礼。

场上响起一片欢呼,哪怕是不温不火的胜利,那也是胜利,在这里,只要胜利就可以赢得人们的好感。人们终于看出这少年或者就是这般温和性格,虽然看起来不够痛快,但也总算认识了“裴液”这个人。

再之后,杨颜、张墨竹俱都稳稳拿下。裴液目光转向第一擂时,少女也已然得胜,朝这边挥了挥手。

这次被她送到败者的又是自家人,楚念正垂头丧气地在败者后面等待分配。裴液忍俊不禁,少女朝他露出一个莫可奈何的笑容。

之后那一擂上张君雪与古光也分别拿下胜利,而后全场再次迎来了至此最高的呼声——尚怀通站上了擂台。

他的动作和上一场如出一辙,没有行礼,也没有停步,他握剑径直向前,再次一鞘将刚刚行礼完毕,正犹豫要不要出剑的对手重重抽下了擂台。

身着蓝衣的年轻人瘫倒在台下,血吐在地上,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半天无法站起。 这对手和上次几乎完全一样,年轻、使剑,犹豫胆怯,而且依然只有三生,确实不值得男子耗费更多精力。

唯一不同的是衣服。

第一日的简子敏穿着白色的白竹门服,而现在倒在地上之人却身着蓝衣,上面影印着蛟龙。

这是“银雾”门服,他是七蛟第三洞弟子。

“.”场上出现了一霎时的寂静。

对阵信息已早已公布的,每个人都知道场上两人的身份。如果说昨日是以直报怨,今日这等重手是为何?众人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在这次武比上,这名男子心中好像不会有“点到即止”四个字。

没有理会任何人的任何反应,尚怀通面容平静地走了下去。

“除非.他确实把这视作阻碍。”

——

秋月高挂。

街上是一种热闹过后的极静,裴液和李缥青沿着街渠走着,月亮把影子拉得极长。

“所以他们还是为了进修剑院。”少女背着手,踢踏着步子,“师父是这么说的。”

“隋大人当时的口风是要他夺魁后自去少陇受试,但那要等到明年春日了,七蛟洞等不起,尚怀通也不会满意的。”李缥青继续道,“师父今日去州衙打听了——隋大人当时和我们分别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和刺史等人告别时,又和骆德锋尚怀通聊了小半个时辰。”

“聊了什么?”

“那如何知道。”李缥青摇摇头,“或许他们自认有足以使隋大人改变口风的东西。”

“这东西咱们是很难知道了。”

“对然后,我们还委托白竹阁去查了张家。”

裴液惊讶:“还真去查了啊?”

“既然发觉不对的迹象,当然要查啊。”李缥青看他一眼,“而且你知道吗,还真有些发现。”

“什么发现?”

“张家家主来了。”

“.武比这么大的事,来看看自家子弟的表现不是很正常吗?”

“对,但在今天之前,张家的表现一直是他不会来的。”

“.”

“然后他也确实没来。”李缥青继续道,“但在今天,他悄悄地进城了。”

“.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他甚至没和张家人会合,进城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少女手上绕着小木剑,“令白竹和翠羽都找不出来,那多半是在七蛟翼下了。”

“.”

“反正,我们会尽量在明晚之前把他找出来。”

“好找吗?”

“嗯两条路子——一来现在七蛟的‘翼’多是残破的,我们只要瞄准那几个完好之处便是了;二来这件事既然已落在我们眼里,那张家现在正在城中,无论如何也有法子可以想。”

“哦”裴液缓缓点点头,一抬手道,“那个.尽量别伤了和君雪的和气。”

“.”李缥青翻个白眼,“伱是不是弄不清张君雪站哪边。”

“.毕竟是宗族,若张家出了事,我想君雪也不会高兴吧?”

“谢谢裴少侠提醒,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要灭门。”

“.”

这是九月初八的晚上,金秋武比的第二日就此过去,三十二人已经决出,若要给武比分个上下部分的话,那条线就该划在今晚了。

从明日开始,对战将骤然激烈,二生的选手会几乎绝迹,三生也将成为被大片筛选的层次,即便四生,在今年也很难说安全——前两天已经有三个前车之鉴了。

但同样的,奖励也会迈上另一个台阶。

并非这般巧合,而是州衙的奖励本就是照着这条线设的。

“胜一轮之六十四人,银一两。”

“胜二轮之三十二人,银五两。”

“胜三轮之十六人,银十两,授铁鱼符。”

在不痛不痒的几两银子中,陡地出现了一样堪为终身倚仗的东西,在许多武者眼中,这就是本次武比的最高终点了。当然,要拿到这枚符,除了明天要得胜之外,还要再胜一场才行——要么向前赢得十六进八,要么向后抵挡住败者们的挑战。

正是在这样一个前夜,依然在观柳楼用过餐之后,李缥青倚在窗子上,问裴液要不要去和她师父见一面。

裴液之前当然是和这位老人家碰过面的,不过当时骤变之下老人过于忙碌,只是专程来道谢了一番,并无深谈的时间。

这些天来少女总是传达师父想再见见他却腾不出身的遗憾,直到今夜,才终于有了一份紧巴巴的空闲。

裴液当然不能说自己没有时间,自然是连忙点头,得到了少女欣然的微笑。

“咦?又下雨了。”身边踩着月光的少女忽然顿住步子。

裴液抬起头,明月澄空之下,确实有无形的冰凉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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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她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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