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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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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艾瓦隆大陆。

正值寒冬,鹅毛般大片大片的雪花,自阴霾天空纷纷落下。辽阔的大地,高高的山峦,全被这无边无际的大雪所覆盖。一眼望去,整个世界就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漫天风雪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小点。

那是一行纵马狂奔的骑者。外围是七名黑衣骑士。护卫着中央一名抱着一个病恹恹小男孩的老人和一位身着白衣的美丽女子。

他们显然经过了长途跋涉和激烈的战斗,不仅几名骑士浑身伤痕累累,铠甲上满是刀斧痕迹,就连坐下战马,也是大汗淋漓,口鼻不住地喷着白雾。

一行人刚策马冲出地平线,便顺着满是积雪的山坡,一路狂奔而下。

战马在骑士的催促下奋力向前。马蹄在高速翻动中,翻踏起零碎纷乱的雪花。

奔出两三百米,忽然,他们身后的地平线上空,升腾起成百上千的箭矢。这些有着锐利箭头和白色翎羽尾翼的小黑点在短暂的滞空飞行之后,如同瀑布一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呼啸声,飞流向下,直扑前方纵马狂奔的骑者。

嗖嗖嗖。

沉闷而冷酷的声响,在这苍茫的大雪中,如同死神的低唱。

尽管擎着手臂上的护盾,并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可是,奔逃的骑士依然无法阻挡这一波箭雨对坐下战马的伤害。

只听见几声战马悲嘶,三名殿后的骑士的坐骑接连中箭,一头栽倒在地。巨大的惯性让战马的身体在雪地上冲出老远,刮起漫天雪花和黑色的泥土。

而马上的骑士却没有丝毫慌乱。在战马倒地的一瞬间,他们不假思索地纵身而起,空中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在地上。

前方奔逃的骑士没有停下脚步,三位落地的骑士也没有向同伴看上一眼。他们只是在落地的同时转过身,呈品字形排列,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巨大的盾牌,被猛地插在身前雪地中,随即,三名骑士同声暴喝,长剑自头顶向来时路划出雪亮的半圆,发出一记猛烈到极点的斩杀。

怒喝声中,三记刀芒,破空而出。

轰!只听一声巨响。骑士身前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三头由五色光芒组成的猛虎的前身才刚刚探出来,就被刀芒迎面劈中,化作万千流芒,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这消散的光芒旁边,另外三头光虎,却完整地蹿出了虚空。它们裹着风雪,如同惊雷般狂奔而至,一头撞在三名骑士面前的盾牌上。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

发动剑斩之后迅速手擎盾牌的骑士,脚下呈弓步,半侧身,用尽全力抵挡着三头光虎的猛烈撞击。

苍茫的雪原上,三个巨大的环状冲击波,以三人为中心迅速扩来。圈内的积雪,被狂风一扫而空,高高扬起的雪花,在空中组成了一道不住旋转的白色旋风,越升越高。终于,在中心膨胀的五彩光团推动下,向四周炸开。

一米,十米,二十米............

在那疾扑而至的五彩光虎的撞击下,三名骑士的盾牌,顷刻间就已经残破不堪,巨大的冲击力不仅将他们击退了二十余米,还将他们身体上本就破烂不堪的黑色铠甲撕裂开来,露出如同岩石一般坚硬,满布纵横刀疤的躯体。

咆哮的光虎,终于在一声无奈的虎啸声中,化作流光消散。

当三名骑士放下不堪使用的盾牌时,他们身上的铠甲已经化作了飞灰,脸上七窍也流出了殷红的鲜血。显然受了重创。

可是,他们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只静静地站在原地,怒目圆睁,凝视着来时的山坡。

蹄声如雷。片刻之后,随着如林的长矛闪烁的寒光,数不清的骑兵,如同黑潮一般漫过地平线,出现在眼前。

从高处看下去,这苍茫雪原上的骑兵潮,无限地向两翼扩来,一眼竟似望不到尽头。

可是,尽管占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但当追击的骑兵跃上山头,居高临下看着坡下的三名骑士时,所有人却都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战马缰绳。

一时间,无数战马人立而起,纷纷停下了脚步。

三名黑衣骑士,静静地站在两个山坡之间的平地上。面对千军万马,如同一道铜墙铁壁。

而在他们身后,白衣女子和另外几名黑衣骑士,已经纵马奔上了另一个山坡。

“希律律........”

一声战马嘶鸣,白衣女子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大雪纷飞,天地无声。

眼前,一条大河横断前路。

原本此刻正值滴水成冰的严冬季节,大河的水面已经凝结成厚度超过三米的冰层。

可就在白衣女子抵达岸边山头的同时,一条条蜿蜒的裂隙,却陡然间满布河面。大地在震动,冰层如同波浪般起伏,片片碎裂。下方汹涌的波涛,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从裂隙中翻腾而出。巨浪击碎冰封,夹裹着块块浮冰,向下游奔涌而去,势不可挡!

白衣女子抬头,向对岸狂乱的风雪中看去。

呼啸的狂风,卷着大雪,在远方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帷帐。遮天蔽日。可是,片刻之后,这肆虐的风雪,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荡开了。一名看不清面目的红衣老人,缓缓而来。鲜红色的长袍,在雪白的天地间分外夺目。

老人慢慢地走着。

一步,两步........

从远方山脚到河边,是一段即便是纵马狂奔,也得整整一个祷时的距离。

可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如同踏破虚空。

七步.......八步.........

九步过后,老者已经在波涛汹涌的大河边站定。

然后,他轻轻挥了挥手。

云开,雪停,风歇!

天际号角齐鸣,清越的圣歌伴随着金色的阳光,穿过厚重云层之间的缝隙,洒落在大河滚滚波涛之间,铺展在山峦平原的积雪上。

天地,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而时间,却凝固了。

.....................

.....................

“哐当。”

眼见前路断绝,一名黑衣骑士忽然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大地上,双手握剑,单腿跪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前。

钢铁膝铠之下,积雪飞溅。

看见这名黑衣骑士的动作时,对面山头的追兵骑阵,忽然间一阵骚动。

追兵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黑衣骑士。他低着头,似乎在说着什么。在他之后,另外几名黑衣骑士,也以同样的姿势跪了下来。就连最初失去战马的三名骑士,也不例外。

这一刻,无论是挥手喝退风雪的红衣老人,还是身后山头虎视眈眈的追兵,似乎都没有在这七个黑衣骑士的眼中。

他们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穿着黑色战铠,摘下了头盔的他们,长着同样的黑色头发和一双魔鬼般的黑色眼睛。那背上红色的大氅和盔甲上红色的火焰花纹,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在黑色深渊中燃烧的烈火。

他们的身材,和追击的骑士们比起来并不高大。当他们以谦卑的姿势跪下时,他们的身躯,在这苍茫的大地上,更是显得愈发渺小。

可是,他们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就像他们马背上的骑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白衣女子淡淡地点了点头。

时间,再一次凝固了。

忽然间,一股决然的凌烈杀气,如有实质般从黑衣骑士身上升腾而起,直冲云天。

一道道红色的光环,从他们脚下的大地上旋转开来,越来越快,渐渐的,将他们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团红光之中。

片刻之后,这团红光猛然收缩,化作一团炽烈地火焰,附着在他们的身上。

四名黑衣骑士翻身上马,摘下了马鞍旁的骑枪,拨转了马头。三名立于山下的骑士,也同时从大地上拔出了长剑...........

“决死令!”

“疯了,他们疯了!”

惊骇的呼声顿时在追兵骑阵中响起。长嘶声中,几匹战马陡然失去控制,不安地人立而起。

短暂的静止之后,七名黑衣骑士忽然动了。

三人步行,四人骑马。

步行者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大步而行。骑马者自山头纵马而出。

雄健的战马仿佛被黑衣骑士身上附着的火焰点燃了,蹿入空中的时候,马眼和四蹄,同时升腾起明艳的火光。

战马顺山坡而下,先是小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马脖子上的鬃毛,在狂风中飞舞着。碗口大的铁蹄翻腾着,在雪地上踏出黑色的蹄印,翻起如同浪花一般的泥土,草根和积雪。

原本已经平静的天空,霎时间又风起云涌。

狂风卷着铅一般黑重的乌云,在天际翻滚流走;重又落下的飞雪,缭乱纷飞,遮迷人眼;金色的阳光,在流云的缝隙中忽隐忽现。一根根光柱忽而消失,忽而又落于平原山峦上。宛如一棵棵参天大树。

七名黑衣骑士,就在这流云下,在这飞雪中,在这立于这寂寥天地的阳光立柱间,带着浑身瑰丽的火焰,向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向着山坡上那道如同潮水一般的金属海浪线,咆哮而进。

.........................

.........................

“法林顿,前进!”

当这怒吼声伴随着七道黑色的身影,冲入无边无际的敌阵时,滚滚大河边负手而立的红衣老人眉头微微一皱。

白衣女子缓缓下了马,与红衣老者隔河而立。雪风中,长裙飞扬的她,宛若恰要凌风飞去的仙子。

她伸出手。晶莹如玉的指尖,拈住一朵雪花。柔软的雪花,落到手指上的时候,忽然变得坚硬而锋利。如同一片透明的六边形刀片。

红衣老子摇了摇头道:“不用白费力气,你不是我的对手。”

白衣女子放开手,任冰花在自己身旁悬浮旋转,拈住了另一片雪花。

“你太固执了。”

红衣老人叹息一声。

“何必为了一个孽种和一群被神所抛弃的罪人,把自己也葬送在这里?”

白衣女子柔和的目光骤然一凝,抬起头,淡淡地道:“你说的孽种,是我的儿子。你说的罪人,是我丈夫和他的同伴。”

“可现实是,你丈夫已经死了。你的儿子,也注定要死。”老人的声音如同大河中漂浮的坚硬寒冰。没有丝毫的感情。

“是因为那个婚约吗?”白衣女子仰头看着漫天雪花。

“是,又不是。”老人的目光,越过白衣女子,看向她的身后。

远方,七个黑衣骑士已经如同七把锋利的刀子,刺进了追兵骑阵。挡在他们前路上的敌人,要么被他们的骑枪捅开一个血洞,要么就被他们的长剑劈开半边头颅。

鲜血在空中飞溅。战马的嘶鸣,刀剑的撞击和伤者的惨叫,交织成一首让人胆寒的交响乐。

七条黑线,翻卷起血色浪花,向着骑阵纵深蔓延。

看着红衣老者紧皱的眉头,白衣女子嘴角,浮现起一丝风情万种地微笑。

“十位骑士,二十名士官,就七次突出重围,击杀了你们超过四百人。看来,教廷的骑士团也就能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平民。”

红衣老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种斗口,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况且他比谁都明白,这些黑衣骑士们,是一群怎样强悍的存在。能够以四百人的牺牲将白衣女子和她的护卫逼到绝境,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老人的目光收回来,落在了女子身旁那个病恹恹的小男孩脸上。一片片雪花,在白衣女子手指间凝结。然后飞旋着漂浮在她的身边。就像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

成千上万飞旋飘落的雪花中,那个注定会因为一个婚约而丧命的小男孩,正沉默地看着自己。

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漂亮男孩,天真纯朴,目光却充满了戏谑。

红衣老者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凝固了,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铁青。

白衣女子笑了起来。当那如同鲜花怒放般的美丽笑容,让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的时候。身旁的老骑士和小男孩的身影,忽然亮起一团白光。而当白光消散的时候,老人和男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级幻术法轴!”老人的声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

“没想到,你会用自己为饵,让那个孽种逃脱。”老人脸上,是因为极度的羞恼和愤怒而涌起的青色,“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白衣女子脸上的笑容平静而温柔。雪花,在她身旁越聚越多,一片片旋转漂浮着,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

“一个中了【毒龙之涎】的毒,经脉尽毁,连斗气都无法修炼的孩子,”红衣老者攥紧了拳头,冷哼一声,“别说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就算他有命长大,又有什么用?”

“那可说不准!”白衣女子抬起头,幽蓝的眼睛,清澈而妖异:“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力量,是神也无法抹去的!”

“杀!”

远方,一位黑衣骑士咆哮着,将手中的骑枪刺入敌人的胸膛。当鲜血自枪尖飞溅开来的时候,旁边敌人的利斧,已经砍进了他的手臂!

可是,黑衣骑士的手臂并没有断掉。

当刀斧加身的那一刻,附着在他铠甲上的火焰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一边吞噬掉他手臂上所有的血肉,一边修补着碎裂的手臂骨。当他整条右臂都变成一根白骨时,他手中的骑枪,依然坚定而有力,纹丝不动。

“该死的异端!”被战斗吸引了注意力的红衣老者,目光愈加森冷。

黑衣骑士,在人群中前进。

他们的手臂、大腿、小腿、乃至胸口、头颅,随着刀斧加身,而一一化为白骨。前进的速度,也随着四周不断上涌的敌人越来越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风雪中传来的怒吼声和刀剑撞击声,越来越低。

当七名黑衣骑士那如同火焰般的大氅,终于消失在敌人无尽的浪潮中时。白衣女子完成了最后一片雪花的凝结。

战斗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身后山头,除了伤者的哀嚎,战马的嘶鸣和幸存者心有余悸的喘息外,就只是一片如同坟墓一般的寂静。

白衣女子的目光,从天空中一片随风飘荡的火红色大氅碎片上移开,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追兵,最后落在大河对岸红衣老者的脸上。

“你们可以欢呼胜利了。”她轻轻地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漫天大雪,看见了那悠扬圣歌传来的天国大门,“不过别忘了保守秘密,一旦今天的一切泄露,你们往后的岁月,都将在法林顿无休止的报复中煎熬。”

红衣老者铁青着脸,没有答话。远方山头上,一干追击的骑士更是浑身是血,目光惊惧。

即便将那些黑衣骑士视为异端,可所有人却都不得不承认,这些长着黑发黑眼的骑士,是任何跟他们为敌者的噩梦。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魔鬼生下的怪胎!

“最后,送你们一个预言吧。”白衣女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红衣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野中,一道阳光穿过乌云,如同天堂的圣光,将山头那一袭随风飘动的白衣笼罩。女子身边成千上万的雪片,都腾空而起,旋转着,宛如一朵洁白玫瑰的花瓣,绽放开来。

一瓣,一瓣.......

当这些花瓣随着女子慵懒的懒腰,绽放到极致的时候,忽然齐齐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转弯,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回射!

一朵赤红玫瑰,在凋零的雪花中,无声怒放!

即便冷酷如红衣老者,也禁不住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眼皮剧烈地颤抖着。

血咒!

竟然是血咒!

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词,在他脑海中翻滚不休。他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对自己如此狠的女人!

当他的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大河对岸雪白的山头,只剩下一片殷红。

远方天际,诸神天空之城那悠扬的圣歌已经进入尾声,天国大门,在缓缓关闭。半空中,一滴鲜血,随着一阵香风,滴落滚滚大河,汇入浪花之中,消失不见。

“十五年后,天国毁灭.............”

只有白衣女子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悠悠回荡。

.......

.......

星转斗移,时间飞逝。

转眼之间,已经是十四年过去。

发生在冰霜长河边的惨案,似乎已经渐渐被人遗忘,而因惨案引发的连番激荡风云,也如同那年冬季的风雪般,再如何猛烈,终归云消雾散,了无痕迹。

只有其中的一些故事,渐渐变作了吟游诗人口中的歌词,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极少数极少数的人们心头,那飘然若仙的白衣女子和那些黑衣骑士的身影,却因为一个血咒的存在,不但挥之不去,反而愈加清晰。

救赎历318年。

圣索兰帝国南部群山之中。

哒...哒...哒。随着清冷而从容地几声马蹄声响起。一面红白相间的长条旗,缓缓探出了山头。

旗帜被风撕扯着,猎猎作响。宛若一条蛟龙,扭曲着,挣扎着,不断试图脱离旗杆的控制,却一次次被扯回来。在风中抖得笔直。

随着旗帜越升越高,一名红衣骑士的身影出现在山巅。

他身着通体银亮的铠甲,头戴银色头盔。浑身上下只能看到头盔护面罩的t形缝隙中一双冰冷的眼睛。

奋力向上的战马,在山巅悬崖边停下了脚步。

狂风从山头掠过,拂动骑士背上一直延伸到战马臀部的黑色斗篷、战马的马毯边和手中旗杆上的红白长条旗,呼啦啦作响。

此刻正值黎明前,太阳还隐于群山之后。

天空中,一轮红色魔月在飞走的云中若隐若现。大地上群山起伏层林如涛。树叶在呼啸的风中摇曳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波接一波从山上卷到山下,又翻过山头向远方汹涌而去,声势如大海狂潮般惊人。

而山巅的一人一马却纹丝不动。仰头看去,宛若渐明晨光中的一尊石雕。

随着骑士的到来,几只原本在白云中熟睡的云雀在惊叫声中扑棱着翅膀离开云层,飞向远方。从这些对危险感知极其敏锐的云中精灵的视角看下去,数以百计的银铠骑士和上千名扈从正如同一条金属长龙,于蜿蜒山道和峡谷中沉默前行。

而在这大队骑士的身后,一个存在于这片山脉中上百年的地精村落,已经变成了烈火中的灰烬。村落四周,到处都是地精矮小肮脏的尸体,绿色的血液汇聚成河,汩汩流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云雀奋力高飞,然后籍着空中的风,半收翅膀,如同闪电一般射向远方。

骑士所在的山巅距离越来越远。

当一座高高的雪山巅峰从这群云雀的翅膀下掠过时,地形开始急剧下降。一望无垠的茂密森林、长满青草的连绵山丘、牛羊成群骏马奔腾的牧场,大片大片的麦田和满布车辙的泥泞道路,飞快地向后退去。

更远处,辽阔的大海,海边一个在清晨的阳光中渐渐热闹起来的城镇,以及城镇边上一座巨石垒就的城堡,已经出现在眼前。

那里的人们,全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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