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武林公理
此时酒热正酣，觉清道人却来诉苦，他方一表态，底下便有早已收买好的蜀州豪杰大声喝道：“怎么会这样？彭大爷的东西是得了我们蜀州豪杰的保证，才让昆吾派的龟孙子乖乖交出来的，谁敢动彭大爷的东西，那不就等于不给我们蜀州武林面子吗？”
“说的不错，这是打我们蜀州武林的脸面！”
“没错，要我说，咱们蜀州的豪杰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定是有外人敢触我们的眉头！”
“要我说，定是那昆吾派弄得手段，假意归还，然后背后再行偷走！”
“对，就是他们，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外人还有这个胆子！”
“把昆吾派的人找出来！”
“听说今天昆吾派的人把投靠自己的盛京安一家老小都杀了，这说明什么，就是毁尸灭迹，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外人身上……”
“就是他们干的，好狠毒的心肠！”
“杀，杀了昆吾派的人！”
“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蜀州……”
……
现场气氛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顿时变得热切起来，而包括唐二先生在内，与会的秦钊、童定方等人却是面面相觑，明显看出里面的问题。
秦钊率先问道：“老童，看到了么？什么时候‘厥阴手’朴仁基变得这么大义凌然了……”
童定方冷嗤一声，用下巴指了指另一边的矮冬瓜，沉声道：“还有那个，‘毒番薯’赖九，身上的官司还没消，三司的人马还在四处通缉他呢，现在却摇身一变，为武林正义摇旗呐喊了……哼哼，这蜀州武林还真是大有希望呢。”
秦钊沉声道：“这里的气氛我不太喜欢，问题太大。老童，我要先走一步……”
“慢着，我跟你一起走！”
一些看出场内气氛不太一般的明白人，都开始有意识地拉远与这些人的距离，不过被激化的蜀州高手，还是差不多有数百人。
觉清道人满眼泪光地挨个答谢众人，彭俊臣更是晃荡着带着血迹的右手腕，大呼：“保卫蜀州武林正义！”博取众人同情。
魔门一方的众人，个个眼神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个种子今日算是种下了，不管日后如何发展，反正蜀州武林算是完全对昆吾派没有好感，并由此对襄阳的那个朝廷，没有好感。
此时觉清道人安慰地抱了抱满眼热泪的彭俊臣，耳畔传来彭俊臣不可抑制的兴奋之音，道：“绝情道长，这次我们成功了！”
绝情道人自信地一笑，道：“这次我们让昆吾派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这一次的行动，我暗地里还请来了个大助力……”
彭俊臣眼睛一眯，低声问道：“借了那边的人？”
绝情阴笑道：“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利用？毕竟，那边也一直等着这样的机会……有他出手，保证昆吾派一个人都走不掉。除掉了这个大祸害，圣主和帝君那边，都交代的过去。”
“呵呵呵，正是如此。”彭俊臣捋须而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鬼面如来’彭俊臣，数十年前无法无天，今日又投身魔门当一名小丑，以为天下英雄不知么？有胆子在此栽赃陷害，有没有胆子与我决一死战！”
这句话隆隆之声犹如九天之外神雷，立时传遍整座酒楼，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偏偏话语极为平静，并非那种声嘶力竭的怒吼，给人一种极其鲜明的反差，令人产生说话之人必是个气质温文尔雅，但却暗带一丝霸道的印象。
从声音发起的那一刻起，整个青阳阁内原本鼎沸的人声逐渐渐敛，到最后说到最后三句时，全场已达到鸦雀无声，连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见的可怕地步。
千百道目光同时望向大门。
彭俊臣心底狂然大怒，就在已方明显已经开始控制一群白痴般的武林人士之前，竟然有人直接掀开了自己的老底，这样一来，原本明显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的人，都会采取观望的态度，万一不幸被外人戳破，投靠魔门的罪名，可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
彭俊臣压下心中火气，淡淡道：“哪位朋友在外面乱嚼舌根？只凭这一点，老夫便轻易饶你不得……”
“在下孟源筠，彭老爷子是不是想要出手讨教一番呢？”
彭俊臣仰头大笑，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站起，森然道：“虽然你是后辈末学，但如此血口喷人，也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话音一落，整座大门砰地一声化为漫天木屑，轰然向内四散飞来……
只一瞬间超过百人被破碎的木屑伤及，人员登时倒了一大片，人人倒地痛苦哀嚎。
而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楚灵虚一人一剑，衣白如雪，发白如月，淡然走来。
“后辈末学的事，彭兄暂时放一放，先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如何？”
“你是谁？”彭俊臣面色凝重，在楚灵虚出现的那一刻，以及对方缓步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察觉，这个敌人，绝对高明的超乎想象。
楚灵虚哂笑一声，淡然道：“刚才彭兄连着绝情道友一番挑拨，到了现在却连在下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可笑了。”
觉清道人眼睛一眯，沉声道：“你就是昆吾派的掌门？”
“不错，昆吾楚灵虚。”
觉清道人一声厉喝：“来得正好，今天正好让我们蜀州群豪向你讨个公道……”
吼！
四周不少人员齐声附和。
楚灵虚冷冷一笑，沉声道：“魔门中人，也配说讨还武林公道？”
“混帐，你凭什么说老夫是魔门中人，凭什么说老夫是‘鬼面如来’？拿不出证据，休想离开此地……”
“证据？你们说我昆吾派劫了你们的东西，暂且不论那东西是不是你们的……你又有什么证据？”
绝情道人哈哈一笑，伸手一展，指向四周，道：“我们众多蜀州武林同道便是证据，我们这么多人怀疑你，就算没有证据，你也得给个解释！”
“对，我们就是证据……”四周人群齐声附和。
“哈哈哈……”
楚灵虚仰天长笑，声盖寰宇。
绝情道人得意之色一闪而逝，阴声道：“你笑什么？害怕了？壮胆子？”
楚灵虚笑得眼泪都流淌了出来，左手摸了摸眼睛，失笑连声，道：“我笑我好笨，竟然忘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绝情道人众多高手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楚灵虚，随时都可以一举将其格毙，就算没有蜀州武林高手的帮忙，凭借现场彭俊臣、自己、赫连志雄、林守真、晏四海等人的功夫，楚灵虚插翅难飞。
故而此时的绝情道人极为闲适，面对瓮中之鳖，有什么可怕的？
不但是他，就连彭俊臣，以及周边众人也是同样如此，俱都是冷笑连连，准备看一出好戏。
楚灵虚摇头笑了笑，道：“这个世道，所谓的公道，其实还不是比谁拳头大？你们人多，所以你们不需要证据，你们的话就是证据……那如果我说，我的剑利，是不是也不用证据，我的宝剑就是证据呢……”
绝情道人脸色一变——
“楚灵虚，你什么意思？”
“我？这个意思——”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众人面前登时耀出一片月光，直如明月最为美丽的时分……
楚灵虚一出剑，所有人都是同时反应，但当大家的刀剑刚刚出鞘的时候，他的“月如玉”已经刺入一名蜀州高手的咽喉！
这倒霉的高手就是之前童定方提及的“毒番薯”赖九，长得如同矮冬瓜一样的他，手中正攥着一枚按下机簧的黑色暗器，只要一松手，便会炸开。
但属于他的时间，此时永远地定格在了此刻。
叱！？
谁也没有想到，处于劣势的楚灵虚会率先动手，而且一出手便已有一名己方高手当场毙命，四周其余人等气急败坏，同时向楚灵虚攻来。
而此时楚灵虚的宝剑从赖九的咽喉拔出，带起一蓬鲜血的同时，剑尖在赖九手中的暗器上轻轻一拨，登时那黑色圆筒便飞了出去，直面迎向左侧彭俊臣、赫连志雄这些人。
蓬——
圆筒临空爆炸，大量白色的烟尘瞬间扩散开来……
“小心，烟里有毒！”
这倒谁都看得出来，因为瞬间便有外围几名功力不济的家伙当场昏迷不醒，那圆筒中装的，竟然是迷烟，是用来把敌人迷晕的下作暗器。
不过这东西此时在楚灵虚的剑下，倒是立了一功，瞬间阻挡住了来自彭俊臣和赫连志雄这一侧的攻击，虽然只有几个呼吸之间，但对于楚灵虚来说，却已足够。
面对另一侧绝情道人、林守真、晏四海等人的联手攻击，楚灵虚依旧从容不迫，淡然一笑，白色长发发出微微光芒，手中“月如玉”再次，一团月光、白云般的剑气轰然扩散。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瞬间眼前的美丽，明明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偏偏白云月光所及的地方都刹那间变得安静如同深夜，但密集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同时到来，几大高手登时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手中的兵器更是瞬间重了百倍。
好强大的气势，好骇人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