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姐妹
雷霄和赵满仓两人刚走到满花楼前，便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啜泣声从前面传来。
青楼门前女人哭，逼良为娼？这在大明可是重罪！
知法才能犯法，雷宵最近研究了下《大明律》，其中记载：凡娼优乐人买良人子女为娼优者，杖一百。
如果没有使银子贿赂执刑衙役，杖一百基本也就等同于死刑了。嘉靖三年“大礼议”的时候，廷杖一百，打死了多少大臣。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雷霄和赵满仓顺着声音走进围观的人群。
只见一个美艳的半老徐娘，竖起葱指正指着一个身穿短褂，面容阴沉的中年人不断叫骂着。
“徐老三，你个王八蛋，你们金花坊还想不想再开下去了！”
“给老娘把这丧门星赶紧弄走！不然明天老娘就找人砸了你们那破赌坊！”
雷霄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见女人如此骂街，忍不住对赵满仓问起那女人的身份。
“那是花满楼的老鸨，人们都叫她花姨，为人最是彪悍，许多花满楼的客人都被她骂过。”
赵满仓对花姨的评价也是道听途说，只是看花姨现在这样子，说明人们对她的评价也并不算空穴来风。
见那中年人被骂的哑口无言，花姨又指着不远处带着一个十来岁小孩，哭哭啼啼的女人骂道：
“哭、哭、哭，你爹还没死呢！想嚎丧去金花坊去哭，老娘这楼子还要开门做生意，这一晚被你这丧门星耽误了多少客人！”
这时有知道内情的围观者看不惯花姨的做派，忍不住开口劝道：“花姨，你不买大的，好歹把那小的买了，也算给自己积点阴德。”
“看到没有，赵大官人倒是心善，你们姐俩赶快给赵大官人磕头，让他出一百两银子把你们买了，好去赎你那赌鬼老爹。”
“花姨，老赵倒是有这个善心，但没这个胆子，家中的河东狮要是见他买回去一对姐妹花说不定老赵都得被扫地出门。哈哈！”
人群中一阵哄笑，花姨也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开口劝说的男人，嘲讽道：“没这个胆子还说个屁！”
这时那挨骂的中年人也开口了：“花姨，这姐俩就算没什么姿色，但也能给楼里姑娘浆洗衣物，好歹也算两个劳力，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不然九爷那我交代不过去。”
花姨眉眼一斜，指着地上啜泣的姐俩，道：“徐老三你少拿马九压我，姑奶奶不吃这套。你要是送过来两个姿色平庸的农妇，老娘都能咬咬牙收了，你睁开眼瞧瞧，这两人是什么货色。
大的只能看一半脸，另一半脸比鬼都吓人。小的瘦的皮包骨头，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老娘开的是青楼不是善堂，你真以为我这是个女人就收！
别说男人看了她的脸兴奋不起来，老娘刚才看了她的脸一眼，现在都直泛恶心。废话少说，赶紧带着人滚！”
围观的人听到花姨的话，纷纷看向那瘫在地上啜泣的姐妹。
小女孩穿着破烂的衣服倒是看不出身形，只是睁着一双凸起的眼睛麻木的看着姐姐。
而她的姐姐虽然用垂下的发丝遮盖了小半右脸，但仅仅露出来的那一部分便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一块赤红又布满青黑色血管的胎记覆盖在女人脸上，由于长时间处于饥饿让人似乎能透过胎记看到女人皮肉下的筋肉白骨。
被花姨称作徐老三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对着姐俩道：“我已经看在大家亲戚的份上仁至义尽，花姨不买你们姐妹，那我只能返回去禀告九爷。只是赌场的规矩，你爹估计是过不了今晚了，你们姐俩日后好好过日子吧！”
徐老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姐俩被花满楼的龟公丢到角落。围观的人群顿时散去，没人再想看到那姐俩一眼。
“见过两位爷，可需要小的介绍姑娘，或者有相好的姑娘，小的去给您摘了她们的牌子。”
雷霄和赵满仓刚一进花满楼，一个面貌猥琐的龟公便热情的招呼道。
“去春花房间，顺便带我我这位哥哥找个年轻的姑娘。”
赵满仓掏出几枚铜钱打赏了龟公后，故作成熟的安排道。
“好嘞，小的给您带路，姑娘一会就到。”
通往花满楼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上身只穿一件无袖马褂的汉子，他们露在外面的胳膊筋肉鼓起，宛如钢浇铁铸，腰间配着样式独特的短刀。
这种刀刀背厚实，刀身有巴掌宽，但长度只有尺半，名称叫做“片刀”，是看家护院的刀客最喜欢用的武器。片刀适合近身搏杀，劈砍威力不亚于斧头，一刀下去就能断颈斩首。
因为花满楼面向的都是江湖糙汉子，动不动就会抽刀子，所以为了防止客人由于争风吃醋而见血，楼里安排的这两个汉子都是练习过外功的三流武者，普通人很难在这里闹事。
走到两个壮汉身前，龟公看着赵满仓腰间的六扇门制式雁翎刀，笑着说道：“爷，带着兵器去见姑娘多不吉利，您把兵器交给小的，小的安排人给您的宝刀擦洗擦洗！”
赵满仓来过一次，知道花满楼的规矩，将腰间的雁翎刀摘下交给龟公，而那两个原本面无表情的刀客见赵满仓交刀，就闪开了一条道。
上了二楼，一排门户出现在雷霄眼前。已经关门的厢房是有客人的，没关门只有门帘挡着的厢房是没客人的。没关门的厢房上挂着姑娘的名号，赵满仓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写着春花二字的房间。
“嘻嘻，赵爷，奴家就知道您是个守诺的汉子，果然今晚来了。”
赵满仓刚一进门，便见一个女人热情的搂住了他粗壮的手臂，巧声说道。
那女人腰肢似柳，胸脯高高鼓起，外穿一件粉色襦裙，梳着云髻，一双嘴唇红艳似血，嘴角有一颗美人痣，脸上带着挑逗性的媚笑。只是眼眉间遮掩不住的皱纹，显示出了她的真实年纪。
想来这就是春花，只是没想到赵满仓这小子也有曹贼之好，估计是从小缺乏母爱的缘故。雷霄路过房门时瞅了一眼春花的样子，心中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