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裁判所的命令
第二百三十二章裁判所的命令
“你这么说干什么,贝林,”女熟皮匠又问,“你原来最恨的不就是那些乌鸦面具吗?”
“那时候跟这时候不一样!别分不清事态变化了!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脓包比敌人还坏,——自己享受理事会发的津贴,一到关键时刻就想逃跑,要我说,那些乌鸦面具抓的好!最好都送进暗无天日的牢里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
“算了,别说废话了,讲点儿正经的吧:那些难民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对我们影响大吗?”阿多尼娅用因为常年劳作而涨的老粗的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子,打断了贝林的废话。
“虫子践踏了他们的房子,吃掉了他们的牲口,撞破了他们的围墙,烧光了他们的木头,把他们的人杀的只剩下一半,所以它们就是在报复!和帝国勾搭之后就开始报复我们!狗仗人势!独裁的罗马女皇真让人恶心——她杀光了所有异见者,自己却见到漂亮女人就去睡。我跟你们说,尼禄有一本画册,上面画的全是裸体的贝尔纳奇斯美女像。他们说,黑虫子之所以放掉那么多人,就是因为罗马人说,假使女皇保佑他们从罗马打到自由城邦,那一个贞洁的姑娘都不会留下!全部都要献给他们的独裁皇帝!”
“混蛋!”正在喝酒的厨子法塔隆醉醺醺地叫起来,一抡拳头,敲在桌子上,把酒瓶子和杯子震得哐啷哐啷地响。
“诅咒她!”集会所的老法师卡佐也醉醺醺地一拍桌子,老脸因为灌多了酒而发红,灰胡子给气的乱跳。
酒馆里顿时一阵乱糟糟的咒骂声、跺脚声、拍桌子的响声,酒杯和酒瓶子发出的哐啷哐啷连成一片,好像是在放大炮一样。
“逃难者的人数多吗?”萨塞尔开口问他。
“多!附近好多聚落的都挤进来了,像是鼠群一样,下城区的窝棚都塞不下啦。有些有钱有亲戚的可以往更高的地方走,但剩下的啊,都只能睡在大街上!”
“你骂他们鼠群干什么,贝林,”女熟皮匠问他,“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和同胞吗?”
“同胞?朋友?别妄想了!这样的朋友比敌人还坏,——吃掉你的牛,只给你留下两只角,你吃什么去?”
“理事会......应该会处理的吧。”
“处理?谁知道,老爷们都坐在上城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只有那些该死的小屁孩被忽悠成什么神圣儿童军团了,整天倒腾些有的没的事情。要我说,这帮逃难过来的就该赶快派去当苦工,没看到这该死的天然气又爆炸了没人修吗!昨天我躺倒在街上差点给冻死!”
“修天然气!”斯卡博洛醉醺醺地吼起来。
“独裁的女皇踩着我们本地人的尸体跳舞,”贝林继续说,“罗马人就不把我们当成人。他们说——你们全部都是缺管教的窃贼和杀人犯。——弟兄姐妹们,我们心地善良,用好酒好菜款待来卡斯城的罗马人,可是他们的女皇却要消灭我们,还要和虫子勾肩搭背要把我们都给宰啦!”
“你胡说,贝林。你什么时候招待过啦,你看见那个搞了一堆贵族小姐和夫人的罗马诗人乌尔科的时候,只会站的远远的,连骂都不敢骂一句!”
贝林脸气的充-血,红红的小胡子上满是酒浆,他愤怒地把酒杯砸在地上,摔碎了,然后嚷嚷起来:
“你等着,等到哪一天我发现那个乌尔科是间谍了,我就把他从他情妇的小窝里揪出来,把他挂到绞刑架上吊死!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最敢和罗马猪说不是的!”
这时,酒馆的主人巴哈撒人加哈尔裸着满是靛青纹身的上半身,宽皮带上别着一柄棍子,迈着比有些酒客的腰还粗的两条腿,从酒桶里接了半升葡萄酒,——送到萨塞尔和贞德桌子上,——接着把他两米多高的身子对着贝林靠过去。
“酒杯赔偿金拿来。”他把满是白色伤疤的大手掌摁到贝林秃了一半的脑袋上。
矮个子裁缝工的头顶就比加哈尔的腰高一点点。
贝林打了个哆嗦,酒顿时醒了,连忙强作笑容,掏出几个铜子儿递了过去。
顾客们哈哈大笑起来。酒馆又恢复了乱糟糟的交谈和吵嚷,只是话题变了,原本是每日的鸡毛蒜皮小事和贵族八卦,现在则是罗马人、虫子还有逃难的乡下人。
唯一值得一提的,十字教教堂附近那家人,关于他们失踪缘由的谣言和猜测——尚未来得及发酵,就被黑虫子和逃难者的话题冲到一干二净了。
此时的贞德已经灌下去了一整瓶红酒。
萨塞尔扶住裁判官的肩头,让她靠在他身上;那张皙白的、非常年轻的脸上——她年仅二十出头——略略地浮现出红晕。
“我喝不下了,萨塞尔,现在我通知你,剩下的酒都交给你了。”
贞德脸上挂着女酒鬼也很难做出的扭曲笑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她的嘴唇是濡湿的,和昨天一样,有些微微发凉——把她刚喝剩的半瓶红酒全部咕咚咕咚倒进他嘴里。
他们找加哈尔结账,来到外面空无一人的街上。
从雾蒙蒙的街角袭来一股冷风,萨塞尔深吸一口夜晚的冷空气,看到贞德打了个激灵。
“跟你说说昨晚没说完的事情吧。”她说着,在路边渗着寒气的长椅上坐下来。
“我要不要给你肚子里留种的事?”
“现在不适合开玩笑。”贞德哈出一口气,像白雾一样在纷纷落下的雪花中散开。
“好吧。”
“裁判所的命令先一步传过来了,比预计中要快的多。”
“也急的多?”萨塞尔若有所思的问她,“是很重要的命令吗?”
“裁判所的每个命令都很重要。”贞德断言道,“至于这次——我们需要保护一个来自教会研究所的学士,帮助那位学士记录贝尔纳奇斯的战场——至少说是这么说的。”
“只有我们?”
贞德用阴冷的目光盯住他,“你最好不要给我乱来,萨塞尔。博尔基亚主教派遣了一个小队的裁定骑士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而且研究所派遣来的学士也只会是高级施法者。”
“你就不能多给与我一点信任吗?”
“别跟我装腔作势,萨塞尔,我很清楚你是个什么人。”贞德拂掉她头发上沾落的雪花,“尽管这次来贝尔纳奇斯的学士很多,而且我们只负责其中一个,但每个学士都很难对付——特别他们还和裁判所完全不是一路人。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露出马脚,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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