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烈火熔心(五)
第二百九十九章烈火熔心(五)
“回答我!”萨塞尔用钢铁摩擦般的声音吼叫,“阴影神殿呢?罗马第五军团的编制呢?”
不属于人世的咆哮震散如注的暴雨,白炽的烈火如海浪席卷,带着妖异的华美,将站立的人吹的东倒西歪,将厚实的铁盔化作发红的熔炉,将四肢和身体烤成焦炭,让逃跑者的身体自内而外爆裂开来,把马鞍和战车上的战士统统变成粉碎的祭品。四处分解的焦黑碎块满地滚动,地上堆积的尸体手臂都在颤抖,惊恐的呼喊直冲天际,瀑布般的炽烈白焰将近百米长的区域烧成水汽蒸腾的冒烟尸堆。
局面顿时一片混乱。附近隔绝术破碎后双眼流血的法师在罗马士兵的护送下朝山坡下方逃去。然后,趁着重新获得机动空间的机会,索罗姆和他的三个小儿子率领附近的重骑兵,越过萨塞尔的身体,重新发起冲锋。冒烟尸堆两侧一片混乱的罗马阵列伤亡惨重,让贵族们带领的重骑兵军团逼得连连后退。
这次成功激起了附近数个贵族家族的斗志,他们召集起还有马匹的骑士,端平长枪和盾牌,开始用大举反扑回应罗马人的冲锋。他们如狼群般冲击罗马的步兵阵列,有的罗马士兵被长枪挑穿身体,有的被马匹的铁蹄践踏,有的则被隆隆倒地的深潜者压在屋邸般沉重的尸身下方。眼见得附近又一个失去随军法师的步兵队开始逃窜,自由之城全身披挂的重骑兵们高喊着,“战火和荣誉!”继续发起冲锋。
萨塞尔没理会交战的双方,也没理会向他致意的自由之城的士兵和贵族,而是快步跑到战线末端的一个小山丘顶上,俯瞰整个平原和山谷——暴雨,狂风,浓烟,横冲直撞的战马和眷族,笼罩战场中心的巫术,数以万计的交战中的人,数以千记的不断死去的人。这幅残暴的景象几乎如同末日降临。刚才冲进罗马方阵中的重骑兵们,有的开始策马退后,以避开看似松散实则开始向侧翼冲锋的敌军,许多长枪折断,兵将也折损不少。索罗姆伯爵的一个儿子被部属抬了回来,伤势极重,剑锋上满是豁口,一条腿断了,眼看就要去见索罗姆伯爵刚才死去的另一个儿子了。
如注的暴雨仍在倾泻,战火冲刷卡萨斯平原。自由之城的贵族们咒骂着罗马人的老婆们和眷族杂交生出来的怪物——异种深潜者,一边喝令因恐慌而溃败的步兵方阵,咆哮着砍死祸乱队伍的崩溃士兵。战神的祭司隆隆擂鼓,敲击着一曲曲引人狂暴的巫术战歌。骑射手向两侧散开,雇佣兵朝后方退去,将箭雨撒向罗马军阵的头顶。冲锋的队列一波接着一波,每一秒都比上一秒声势更足,规模更大,逼得列成坚固方阵的钢铁战士节节后退。很多盾牌插满箭矢,很多手臂布满巫术留下的烧伤冻伤和枯萎的痕迹,许多人的盔甲上也都刺进了断裂的箭杆。军官们没时间安排战术,士兵们也没时间休息重整,只有一面面军旗倒下,一面面军旗重新竖起......
这时,仿佛是在这压顶的乌云下升起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太阳一样,身着红袍的焚城者出现在了这战场上。
不。
这怎么可能?焚城者是罗马第二军团的编制,第五军团呢?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第五军团呢?
浑身恶臭的眷族再次发出仿佛是几十张嘴在同时嚎叫的咆哮,沉重的铁钩砸翻一群聚集的士兵,盾牌粉碎,断骨和血肉混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四处横飞。
“你们这帮屁股尿流的废物!”
贞德大声咒骂着用剑脊拍打乱作一团的雇佣军和士兵,但这毫无意义。犹如濒死野兽的恐惧控制了他们的灵魂,大批恐慌的士兵连滚带爬地从深潜者挥舞铁钩的缓坡前逃开,只求远离这头狂暴的孽物。
“我主!”
贞德咆哮着,转身冲进尾随着眷族冲来的罗马骑兵队伍里,“这是我主的意志!”她全身披挂的战马撞翻眼前罗马骑兵的马匹,“我主赐予你死亡!”她怒吼着一剑砍飞那颗覆盖在红缨铁盔下的脑袋,然后回身一脚踹开战车上朝她挥剑的军官。战马狂暴地嘶鸣着撞向眷族宛若碎石堆的大腿,她用剑柄抡去,在它鱼腹般的腰间猛砍出一条胳膊长的豁口,白光闪耀的剑锋挥舞到尽头,刨开一匹战马的脖颈,让血如喷泉般冲上半空。那马人立而起,将骑手摔翻在地,接着跌落于暴雨中的泥泞。
跟随她的裁决骑士们驾驭战马,撞翻一排排意图偷袭她的罗马骑兵。贞德放声咆哮着,无视浑身恶臭的眷族横扫过来的铁钩,以人类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动作纵身一跃,一脚踩到它满是鳞片的崎岖臂膀上。
“我主!”她大喊着猛砍下去,劈断眷族挥舞铁钩的手臂,让沉重的武器砸落地面,溅起污浊的泥浆。
“赐予你!”第二剑,她劈开了眷族朝她抓来的另一只爪子。
“死亡!”第三剑,她劈开了眷族恶心的头颅,将它瞪视着她的狰狞的脸颊一分为二。深潜者发出犹如一百条濒死野兽们交叠的恸叫,轰隆隆地倒塌下去,滚落坡地,砸翻一排排呼叫着躲避的罗马士兵。她面前坡地的罗马步兵方阵迟疑了,但更多身着银甲的重骑兵丝毫没有犹疑地从步兵方阵两翼冲出,跃过横流的雨水,踏过死尸,挺枪发起另一波狼群般的冲锋。
“净化他们!”
贞德跳上马背,手中长剑白光闪烁,狂笑着呼唤出跃动的雷霆。接着,她策马冲入在激荡的雷电中惊呼的敌群,俯身,借着冲刺的力道划开眼前棕马柔软的肚腹,把嘶鸣着立起的战马劈翻在地,驾驭着钉有铁掌的马蹄,踩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骑手颅骨上,踏出乳白色的脑浆和暗红色的鲜血。全身重铠的裁决骑士紧随而至,用一阵狂暴的冲击把战车打碎,把长枪砍断,将盾牌下脆弱的骨骼一条条撞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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