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你完了萨塞尔
第五百一十章你完了萨塞尔
天知道。
萨塞尔继续眺望贞德。现在她离得更近了,足以让他看清对方身上的装束。贞德的头箍被光明神殿的祭司卸掉了,取而代之则用缎带将头发扎起。这倒没让他感到奇怪,那玩意本来就是个人风格浓厚的装束,当然不可能允许带到仪式上。此外她穿着仪式用的修身银甲,考虑美观多过实用,下则身套着金边装饰的白袍,那也是光明神殿的高级神职人员服饰,和主教会穿的服饰相似,但本身设计混杂着军队制服和祭司法袍两种风格,是神殿骑士专有的样式。
这时她的确美的出奇,仿佛整个身体轮廓都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晕,就像是联结着更宏伟的事物。
也难怪被人叫圣女殿下。
漆黑的拱门上传来鸟儿振翅飞翔的声音,在洁净的晴空下高高扬起。阳光穿过飘舞的旗帜,倾泻而下。至于贞德挽起袖筒的那支手臂,在舞动的旗帜下显得如此平稳。她肌肤上的圣油在阳光下闪耀,那上面铭刻着经文,光明神殿的经文,就像每个高级神殿祭司手臂上才会有的纹身。
萨塞尔猜测,如果把自己的种子涂在她手臂上,拿自己的下半身擦过那些神圣的经文,最后用她备受尊崇的旗帜擦拭自己的那里,那一定会感觉很奇妙。
这可能吗?
谁知道。
寂静无声,寂静到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贞德拿左手提着仪式用的银剑,抬起挽着袖筒的赤裸右臂,向上高举起光明神殿的旗帜。她沉默不语,用灼灼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寂静。除去少数对信仰缺乏敬意的贵族,很多人甚至连呼吸也都忘记了。这些狂热的疯子跪拜在那段经文下面,就像在用裁判官金色的荣光洗涤灵魂,甚至有人在亲吻土地,感谢对真神纯粹而完满的服从......
贞德的眼睛就像是两颗燃烧的火炭,射出越来越强的灼烈目光。
于是在这神圣的寂静中,响起了她的声音,起初和初春午后的阳光一样明晰温暖,逐渐变得越来越高昂,最后变作震耳欲聋的撕裂人心的可怕怒吼:“在这片土地上,这个包庇邪神及其族裔的帝国,他们的存在就是对神的侮辱。当我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当我伸手触摸这里的时候,我的灵魂就能预感到可怕的未来——天变黑了!太阳变红了!像是血!我看到将要降落瘟疫和诅咒的暴雨!我看到城市和山岩都要破碎,像冰雹一样倾落下来!但我要问,——这是为什么!”
萨塞尔眯眼看到那些祭司跟随着贞德,神殿骑士们则一一下跪,他感觉到裁判官的声音中掺入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阳光在苍穹下曝晒着大地,鸟儿惊起巢穴,羽蜥龙低吼,贞德的声音正让听者的神志变得疯狂。这样的声音!这声音不是在宣读仪式的致辞,而是在说呓语,突然间就把这数以万计的人牢牢抓住,推动着他们的灵魂奔跑,就像是暴风席卷落叶。它能在人们心中激发出热情和崇敬,甚至是思想,不仅仅是迷茫和狂热,它只靠语调就能煽动激情和愤怒。
萨塞尔瞥了一眼米特奥拉,确认她眼里没有近似的情绪,才继续听。
贞德那金发飘扬的前额下金色的瞳孔燃烧着怒火,赤裸的右臂挥舞着旗帜。
“时间到了!我们不能再和他们的商队维持交易,我们不能再从他们肮脏的手中购买珍玩,我们不能再用金币换取他们污秽的巢穴里生产的粮食!谁再与他们交易,谁就是不可饶恕的异端!我们不应该压制怒火,因为我们不应该忘记自己被邪神的族裔践踏的过去!因为我们不应该再同出卖自己的国度交媾!我们要转动锁头里的钥匙,打开那些异端藏污纳垢的小箱子——把他们罗马的臭气放出来,不然,人们就要在里面窒息了!怒火,信徒们,我们要展示怒火!”
萨塞尔在滚雷般挥舞着手臂的信徒中眺望。极目可见,人群如暴风中的浪潮一样涌动,雷霆般的嘶吼连成一片,就像无数在水面上呼吸的鱼,尽管越来越洪亮,这些嘶吼还是能被贞德的声音盖过去。
“我把话说出来,那些和罗马人维持着交易的异端都要吓得脸色煞白,因为他们出卖信仰换取财富的基础都要动摇!但是,我们不应该忍受,我们不应该忍受那些不洁的、藏污纳垢的、亵渎神明的手玷污我们的精神!任何一个在光明注视下成长的信徒,都不应该再染指这种污秽的行为!我们理应诅咒该受诅咒的他们,我们不需要他们令人作呕的冠冕!”
战争。
“战斗!”贞德挥舞着旗帜高喊,“我们!要!战斗!”她通过无数高举的双手将她发出鸣响的词句传向四面八方。这些词将揭开无比可怕的未来的幕布——而且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一个序幕。
人群彻底爆发了,成千上万个声音与贞德相呼应,好像田野里在狂风吹拂下的麦穗,麦浪起伏,后浪推前浪。成千上万个号叫声与武器撞击盾牌的轰鸣汇合在一起,响彻整个广场,震撼着天空和大地。萨塞尔的思绪在这狂热的暴风里越来越清晰,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无比清楚,必须在贝尔纳奇斯挡住帝国侵略的脚步,必须避免这条战线被打穿,避免这条战线成为帝国占据七城大陆的新补给线。
这也不过是序幕。
然后贞德突然把目光落在他脸上......神圣得不可思议的目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祭司伸手将仍然盯着他们看的米特奥拉引向一旁。萨塞尔猛然间发觉,这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站着,自己则正对上贞德那张年轻的令人讶异,却仍在用金色的荣光洗涤着遍地跪拜人群的面孔。
四周的人群在高喊,但他们之间却安静的不可思议。
贞德的神情平静,她的金色眼睛闪动着......闪动着......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柔,没有其它任何人能听见:“去议事厅等我,萨塞尔,否则你就完了。”
萨塞尔什么都没说,直接压低兜帽离开了。这种场合他要怎么发表意见?他建立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优势就被这一轮宏大的仪式压灭了?好像他就是被她信手掐灭的烛火?
他在狂热的人群里挤出一条路离开,某个念头仍让他的脑子僵硬不已。
如果这种状况一直维持下去,那我们的立场可能会倒转。
那样的话我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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