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可能
顿轻笑道：“那我可等着那一天。”
（注：1959年3月，钱德勒当选美国侦探作家协会主席，可惜，3月26日他便在加州去世，没能迎来他主持的颁奖仪式。）
好一会儿，布雷特·哈里迪进入正题:“好了，让我们来揭晓今年的最佳小说奖！”
雷蒙德神秘一笑：“你小子等着上台吧！”
佩顿闻言，感到意外的惊喜：“不会吧！金钱帝国可不是正统的侦探小说。”
雷蒙德是协会的核心人物，委员会几位常任理事之一，这些奖项的投票都有他的一份，他的话很有可行度，不必担心其信口雌黄。
雷蒙德不屑的说道：“你小子就没写过几本正统的本格侦探小说，再说，谁和你说是金钱帝国？”
“不是金钱帝国，难道是……”
佩顿正想着，台上揭晓了答案:“无证之罪——佩顿·克里斯！”
佩顿闻言，微笑着站起身来，朝着领奖台走去。
他的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他得过德加·爱伦·坡奖，但只是最佳处女作奖、特别奖。
而最佳小说奖是54年新增的奖项，也是最重要的奖项，就像是戛纳的金棕奖一般。
第一界获奖者是夏洛特·杰伊的《不打骨头》，第二任则是雷蒙德·钱德勒的《最漫长的告白》，都是经典。
《无证之罪》说实话，质量还差了一筹，他能获奖必定有着原罪系列的加持，作为嫡系，他总是能得到一些照顾的。
很快，佩顿走上台，微笑着说出来自己的获奖感言。
这感言是提前准备好的，他必定获奖，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而已。
“感谢委员会对我的认可，很多人说我不是一个侦探作家，是的，我不否认我的作品之中很少有侦探出现，《死亡笔记》或许是唯一一个我笔下侦探是主角的作品，但是你们都知道这个侦探有些特殊！”
台下哄堂大笑，的确很特殊，看过死亡笔记的人都知道，那主角全是披着侦探外壳的罪犯。
伴随着众人的发笑，佩顿嘴角微微上扬:“推理小说在发展，在爱伦·坡，阿瑟·柯南·道尔的时代，短篇侦探小说是社会的主流，我们都知道福尔摩斯是短篇系列小说。”
“后来e·c·本特利的《特论特最后一案》带我们走进了本格推理小说的开端。1920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阁下《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和弗里曼·克劳夫兹的《桶子》把推理侦探小说带进黄金时期。”
“再后来雷蒙德·钱德勒先生的硬汉派侦探小说在二十年代末开始崭露头角，而在这一时期，推理小说得到了更大发展空间，这一点，请容许我们向钱德勒先生致敬！”
说着，佩顿对着雷蒙德方向微微鞠躬，雷蒙德叼着烟斗，微笑着站起来，迎接众人的掌声。
佩顿笑道：“去年阿加莎·克里斯蒂阁下得到了终身大师成就奖，我认为钱德勒先生也是有资格的！”
众人看着钱德勒微微一笑，钱德勒则是有些尴尬。
他虽然傲慢自大，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与阿加莎·克里斯蒂阁下相提并论。
是他不配了。
硬汉派文学只是在美国有影响力，但是对方的影响力是全世界。
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谋杀案、罗杰疑案……这些作品就是对方最大的勋功章。
美国人评论的黄金时期的三大巨头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逻辑之王埃勒里.奎因、密室之王约翰.狄克森.卡尔。
简单说一下，上面三人，只有阿加莎.克里斯蒂是英国人，其余的两位都是美国人。
真要算起来，阿加莎.克里斯蒂阁下的存在，完全是给后面的两位增添含金量。
美国推理协会的终身大师成就奖的第一人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而不是其余的美国人，就能说明问题。
事实上，这两年都不会颁发终生大师奖，因为没人觉得能与阿加莎·克里斯蒂并列。
“这些年纯犯罪小说和心理悬疑小说在联邦开始兴起，当然，我本人也是其中的受益者，我们还带动了间谍小说的风行，各种警察小说也开始大行其道。”
“三年之前，英国出了一本007詹姆斯·德邦的特工系列的作品，我觉得很不错，推理小说就是要海纳百川……”
……
“派拉蒙有意将我的作品搬上荧幕！”
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佩顿看了一眼身旁的经纪人先生，淡淡的说道。
伊沃尼·伯纳闻言有些惊喜，把作品搬上好莱坞可以在世界范围之内扩大影响力，对于许多作家而言，这都是巨大的荣耀。
更别说，除却荣耀，其中还有实打实的利益，几乎不会有作家拒绝这件事。
即便是拒绝也是——得加钱。
前些年就有好莱坞的公司联系他，只是boss一直不松口，现在听自家boss的意思，这是松口了。
“boss，交给我，我和他们谈！”
佩顿点点头：“嗯，派拉蒙是有经验的，雷蒙德的马洛系列做得就不错，你去谈吧，我只有一条，版权必须掌控在我们手中。”
“是！”
不一会儿，看着伊沃尼·伯纳离去，佩顿继续闭眼沉思，本来他打算日后成立自己的电影公司，拍自己的作品。
但是现在他有意打造自己的出版社，或许计划要改变一下，这个时间段将作品搬上好莱坞，扩大影响力，正合适。
至于自己的电影公司，只要版权在，也无需担心。
“还有，兰登书屋那边也该了断了！”
……
兰登书屋，成立于1925年，相较于那些历史悠久，例如芝加哥大学出版社，纽约出版社，都有明显的底蕴差距。
但是在后世，兰登书屋去发展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大众图书出版集团，其中少不了一个重要的家伙——其创始人贝内特·瑟夫。
这是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他拥有一个出版家所应当具有的一切品质。
尤其是对大众文化发展的准确判断和令人目瞪口呆的策划能力，使他把一本本畅销著作演绎为传奇。
从一套现代文库起家，让罗斯福总统为他的书做广告，求着海关没收他的书，以便突破美国法律的禁令……一次次匪夷所思的精妙策划令读者对他的书产生了兴趣，更记住了兰登书屋的品牌，使得兰登书屋成为现如今著名大大型出版社，赶超了无数的前辈。
这家伙是一个商人，聪明的商人，努力把自己包装成为文化人，得到大众和学术界的普遍认可。
在长期的出版生涯中，他和许多作家、诗人、剧作家成为了友谊深厚的好朋友，他用真诚对待作者编辑同行，赢得了生意，也赢得了友谊。
这种真诚的友谊，使他成为作家的第一读者，抢得出版先机。
他和主流文学界人物结交，扩张人脉，他的关系网遍布整个文学界。
在一定程度上，他能够影响到国家图书奖、普利策奖……许多主流奖项的颁发，《恶魔人格》获得提名就有这家伙的推动。
纽约，联合大厦。
“伊沃尼·伯纳怎么说？”
一名头发斑白带着金丝眼镜的老人平淡的说道，他穿着非常的考究，一丝不苟的发型，得体的西装和白色的衬衫，加上胸前的一支金色边框的钢笔，更是承托出一种文化人的气息。
说着，老人却丝毫不抬头，继续认真的完成手中的动作。
老者正在慢条斯理的剪切了一只雪茄，使用“雪茄刀”轻轻的剪开冒顶，他剪得很平整，
保持切口清洁平顺，否则抽起来就不顺当了，这是他多年的经验。
听说西部的牛仔吹雪茄，都很简单的用牙咬开，真是粗鄙，简直是对雪茄的践踏。
那些劣质的烟草、大麻难道不能满足他们吗?
剪切雪茄——虽然身旁就助理可以帮助他完成这个过程，但是他却坚持自己动手，在他看来只有自己剪切的雪茄才是真正富有灵魂的！
当然，助理可以帮忙点烟!
老者很喜欢那个踏着红色高跟鞋，穿着轻薄的衣裳的年轻金发助理，半蹲在沙发前，乖巧的为他点烟的模样。
虽然到了他这个年纪，身体开始需要保养，不宜操劳，办公室的大沙发都许久没有震动过，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保持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动动手，养养眼总是可以的。
他的那些作家朋爷爷多是如此，文人本性，他自诩是一个文人，自然是如此！
站在老者身前与他汇报的中年人是他的大儿子，也是集团的继承人。
中年人摇摇头：“那个家伙一直在拖延，之前放出风声，其余出版商给予了高额的版税，我以为他是想要更高的版税。”
“但是之前我联系他，说重新签订一份更高级的合同，这家伙都没有太多的动心。”
“同时，亚拉巴马州出版界的一些朋友告诉我，去年，小克里斯收购了一家印刷厂，他或许是想要成立自己的出版社。”
贝内特·瑟夫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儿子，眼中带着莫名的意蕴。
“阿拉巴马出版界的朋友？我可不记得我们家族在阿拉巴马出版界有朋友！”
“记住在利益面前，没有朋友，我们是商人，是资本家，不要和那些文化人交流多了，就带上他们的风气。”
“原罪系列是一座金矿，佩顿·克里斯更是一座金矿，阿拉巴马州出版界那些家伙丢失了这座金矿，现在又想来离间我们，乘虚而入?”
贝内特·瑟夫的语气无比的轻蔑，中年人忍不住反驳:“我知道阿拉巴马州的那些乡巴佬信不过，所以从其余方面确定了事实，印刷厂是真的，他们绝对想要打造自己的出版社。”
听得这里，了解到自家儿子不是一个简单就相信竞争对手的傻瓜。
贝内特·瑟夫点燃雪茄，吸了一口，笑道：“那又如何?不是还没有打造自己的出版社吗？谁不想赚更多的钱?”
“况且我们知道佩顿·克里斯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自主性极强，不受人约束，他的经纪人不过是一个台面上的傀儡。”
“这样的人有野心，想要成立自己的出版社，很正常!”
“但是在一切没有成为现实之前，只是想法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的是打消他的想法，而不是任凭一些人的挑拨，就一手送出我们挖掘出来的天才！”
中年人听着，轻轻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贝内特·瑟夫审视这中年人。
思索了一阵，中年人回答道:“对于小克里斯，我们最好不要直接威胁，我们可以联系他家人、朋友，劝服他，给予他更高的合同。”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从舆论、销售渠道打压他，让他明白，离开兰登书屋，得不偿失!”
“嗯，是个法子，对付一般人倒是够用了，但是对于克里斯和原罪系列不够！”贝内特·瑟夫摇摇头说道。
中年人有些困惑，不解的看向自家父亲。
“毫无疑问，佩顿·克里斯是个天才，当初《恶魔人格》出版之后，我就想过通过家人和朋友等方式绑住他，就像尤金·奥尼尔等人一样，但是对方的年纪和性格让我的计划搁浅。”
“对方自主性极强，想要通过其余人，包括家人来影响他，很难!”
怀柔的手段不行。
“至于说威胁，更是难以成立。”
“克里斯的书就是销售量的保证，谁都知道原罪是金矿，渠道商们不会舍弃这一块利益，在渠道商打压他行不通。”
“就如同，当年我们拥有《尤利西斯》，所有的渠道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至于舆论？我们能有什么优势？你手中有他的丑闻？强行制造舆论，反而是成全了对方。”
“况且一旦我们出手，那些出版界的‘朋友们’，可不会白白看着，一不小心，火就会烧到我们自己身上。”
“父亲，那应该怎么办？”
贝内特·瑟夫吐出烟圈:“谈下去，给他一份拒绝不了的合同!”
“多少版税?外面的小出版商愿意开35%的版税给他，难道我们真的给他35%？”中年人说着，不由得摇摇头，显然这个价格完全不是他们可以答应的。
通常一家出版商在扣除了宣传、税务、人工、渠道等各个方面的成本，最后得手的利润莫约在65%——40%。
其中的差距很大，主要体现在出版商本身的实力。
现如今，佩顿能拿到手其中的15%，已经是顶级畅销书作家通常的数额。
但是真要是给35%，那显然不是他们可以接受的，这是破坏市场的！
小出版商完全可以把从来拥有过的利润大方的承诺承诺出来，但是他们兰登书屋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他们旗下可不止佩顿一个作家。
贝内特·瑟夫摇摇头：“你去问问他，兰登书屋的股份，他感不感兴趣！”
“父亲！”中年人想要说些什么。
没给中年人说话的机会，贝内特·瑟夫说道:“好了，不用多说，这是捆绑他最好的方式！”
“我们不可能给他35%的版税，其余作家不会愿意，但是我们可以让他成为我们的一份子，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
……
良久之后，贝内特·瑟夫躺在沙发上闭眼沉思，助理与他按摩太阳穴。
他只要睁眼就能看到金发助理胸怀宽广，其中风光使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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