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最后的疯狂【4000】
没人想让‘梦境’毁灭。
黑白无常背负着责任。
高文不想背负毁灭世界的罪名。
灵鬼不愿违背高文的命令。
东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和普通人，想来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就迎来世界毁灭。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
高空中。
随着几天时间过去。
世界越发缩小。
原本还有着一定规模霓虹，现在已经只剩下东京这座城市，和周边五公里左右的土地。
城市里生活的人终于开始慌了。
哪怕他们的记忆被连续修改，还会经过三天一次的轮回，可是当站在楼上的他们，可以清晰的瞭望到‘世界的边界’时，无名的恐惧还是逐渐滋生出来。
终于。
在第七天时。
‘世界要毁灭了’这个‘谣言’开始在大街小巷上不断传播。
电视机、报纸、电话、周刊。
甚至在普通人茶余饭后，也会忍不住去思考。
“书上说粮食是从土地里种出来的，可是我们的世界没有种植用的农田，那我们吃的东西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应该是在富士山上吧？”
有人自窗口望向整个东京周边处，唯一存在的自然景观，最后给出这样一个结论。
“富士山是神山，山上有着神明，发现我们饿肚子后，神明会赐予我们粮食的。”
毫无疑问。
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讲，这将是他们进今后三天里，永恒不变的话题。
因为逐渐衰落的世界，和那一次又一次的修改记忆，已经令这些傀儡一样的人思维变得越发混乱。
“爸爸，今天我们要吃猪肉嘛？”
“哈哈，傻孩子，这个世界上哪有猪这种动物，我们吃的肉类都是用老鼠肉合成的啊。”
“蛤？可是电视上明明....”
“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电视上拍的这些画面都是在哪里拍的，富士山上么？”
中年男子开始沉思，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家里还有一些食物。
看着眼熟，吃着嘴熟，可他偏偏又记不得这些东西是什么做出来的。
‘是神明么？’
“爸爸，我饿了。”
背对着窗户的幼童捂着肚皮，嘴里嗷嗷的叫着。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
中年男子从孩子身后的窗口瞭望到外界，那座被命名为‘东京塔’的建筑，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再然后。
“咦，爸爸，家里这个黑盒子你是什么时候买的，你买他有什么用？”
“蛤？”
正觉得自己出现幻觉的中年男子抓了抓脑袋。
刚刚外面是不是有座塔?
然后，消失了？
等等。
那座塔是做什么的来着？
咦，这个大黑盒子......
中年人茫然了。
他觉得他的老婆应该就在那座塔里.....等等，他什么时候有的老婆？
再低头去看。
孩子正趴在茶几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爸爸，我饿了。”
“哦，爸爸这就去给你做.....”
中年男子的话说道这里，身影又是一顿。
他既然没有老婆。
那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等等。
这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中年男子看向孩子的目光，逐渐变了味道。
同样的事情，几乎出现再东京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不是来城里卖西瓜的吗？
咦？
西瓜这东西不是种在土里，可我们的世界既然没有土地，又为什么会长出西瓜来？
茫然。
无措。
思维扭曲。
到最后。
逐渐变得崩溃......
“妈妈，妈妈哪里去了？”
“你没有妈妈。”
“不可能，老师说过，我们都是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老师？你有过老师么？”
“我.....”
“哎，说好的和和美子去富士山上看樱花，可她上午时居然被妖怪吃掉了....好可怕好可怕。”
“就是.....对了，你也遇到妖怪了嘛？”
“遇到了啊，嘿嘿，吓你一跳吧，我和你说哦，我妈妈就是妖怪！”
“那你.....”
“我不是啊，不过...嘿嘿嘿....”
“和美子不会就是被你吃掉的吧....”
“没有，是妈妈啦.....”
“哇，今天感觉好奇怪哦，世界为什么是黑色的呢？”
“世界一直就是黑色的啊。”
“可是....可是....世界不是应该有太阳的么，就是一个一只燃烧着的大火球，日出日落，白天黑天.....”
“没有哦，你不要乱想了，乖乖来吃饭，你想想啊，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大火球，那么我们干嘛还要造那些路灯，再者说，就算真有火球，它也不可能一直燃烧的嘛，估计就像只蜡烛一样，嗖的一下就烧光了....”
“是这样的嘛？”
“乖，快来吃饭....”
“哥哥，我饿了。”
“嗯。”
“哥哥，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啊？我们不是该有爸爸妈妈的嘛？”
“嗯.....”
“哥哥，你去找到我们的爸爸妈妈好不好，椰子饿了，你找到他们，让他们回来给我们做饭。”
“好。”
八九岁的幼童茫然的点了下头。
歪歪扭扭的跑出自己家的院子，看着眼前越发陌生的街道，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寻找爸爸妈妈。
也就在这时。
他身后的家，包括他那个刚五岁的妹妹，就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擦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就消失掉了。
这一刹那觉得自己又一次失去了什么的小男孩，下意识回头去看。
空荡荡的。
“咦？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饿啊。”
“好饿啊.....”
“我想吃东西.....”
“咦？吃东西....我记得那边有东西可以吃？”
已经不知是第几个昼夜，一名身上披着褶皱西装的年轻人，双目无神的向旁边的街角走去。
很香的味道。
他被吸引力。
然后。
就在这处拐岗内，他看到一群脏兮兮的人，正蹲在一口冒着香气的锅旁边。
下面有火在燃烧。
香味从锅里飘出。
里面炖着肉。
一片的地上还有着许多金色的发丝，上面还带着血丝。
看到这一幕的年轻男子，耐不住腹中饥饿，快步跑过去挤进人群。
“分我一点，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铁锅旁其他人闻言，纷纷以奇异的目光看向他。
然后。
露出诡异的笑容。
当规则改变时，人类是否还能保持文明的骄傲？
问这个问题的人，一定非常的可笑。
这几天东京城内所发生的一切。
让高文想起了一个不愿意去回想的地方。
可是现在.....
他刚到大都市那会儿，经历的那七天新手筛选，所面对的背景世界，似乎就和眼前这座城市差不多？
“嗯，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不过再这样发展下去.....没准就变成那样子了。”
想到那段一天一换地方的‘七天之旅’高文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火焰使烟杆燃烧。
一直到末尾。
被高文掐灭，扔到烟灰缸里。
实际上这上面还遗留了一部分没完全烧完。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看着烟灰缸里的几段烟屁股，高文竟然把它们取出来扒开，把里面没被燃尽的烟丝取出放到一张纸上。
几根烟屁股内蕴含的烟丝，连接到一起后，就又变成了一根香烟。
做完这一切，高文就像是完成了一项很伟大的‘项目’，冲着一旁眼巴巴看着的狼朵朵点了点头，微笑着冲她道：
“怎么样，你男人厉害不！”
狼朵朵：“？？？”
他在说些什么？
“哎，思维对不上路，真是没有成就感。”
说着话，高文抓着狼朵朵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揉。
高文不知道大都市是怎么想的。
又为什么把它扔到这里，让他有机会观察到这‘世界毁灭’的一幕。
可看到这些后。
高文似乎就发现了，那所谓无尽的‘魔性都市’的地盘，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大了。
就和之前高文做的一样。
如果把每一个泡泡世界都形容成香烟，而泡泡毁灭的过程，也就变成了香烟燃尽后留下的烟屁股。
当然。
泡泡里剩余的‘烟丝’可能并没有那么多，而且其中一部分也被其他路过的泡泡世界，和真实世界所吸取了过去，只留下一小部分既真实，又没有消失的.....垃圾？
毫无疑问。
世界毁灭后所生下的，就是烟头一样的垃圾。
可是当这样的垃圾积少成多，经过漫长时间的转换后，所储存的量救可以重新制造出一根、一盒、一条、甚至更多更多的‘香烟’。
而这些新的香烟，因为是泡泡破灭后筛选出的‘物质’，其本质又是‘真实’的。
当这样的真实，海量的堆积到一起，又会发生什么？
魔性都市应运而生！
它既不属于真实世界，本身却又无比真实。
它有着无比庞大的面积，却还在无休止的继续扩展。
它明明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可是生存者们依旧能够不断发现崭新的‘区域链条’。
它沟通真实，连接虚幻，又独立于两者之间。
虚实转换。
无所不能。
疯狂的。
狂妄的。
高文。
嗯。
高文自己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猜测就一定是对的。
可是思路么，有了就是有了。
就算错了，也不耽误他现在做的事情。
东京变得更小了。
人口密度也变得更加的拥挤。
食物吃完了，就吃别的。
嗯.....讲过笑话，这些饿着肚子的人，居然没有‘互相残杀’。
不是因为他们多有纪律，或者愿意一起共度难关。
而是因为.....
这个城市中那些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的妖魔鬼怪们，开始了它们对这个世界的收割。
一部分有着真实本质的妖魔，开始袭击人类。
另一部分，则是袭击它们的同类。
掠夺‘真实’。
为即将出现的‘世界破灭’准备好自己的资粮，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准备，可以‘偷渡’到另一处‘世界’中去。
是的。
它们只袭击人类后，只是夺取人类身上那微不可闻，几近于无的‘真实’。
那点东西。
是真的少得可怜。
如果说当初桂言叶的‘真实’分量是一，那么一个‘普通人’也就是高文眼中的‘气团’，也就只有十万分之一。
几近于无。
可蚊子再少也是肉。
积攒的多了，总能起到一些作用。
所以。
这些妖怪都疯了！
身高十米，体型庞大的‘哥斯拉’行走与楼层之间，口中时不时吐出一道道毁灭光波，消灭前方拦路的军队。
一脚下去就把一辆坦克踩成小肉饼。
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在它眼中就像是个大号玩具。
而城市中那些捣乱的‘剑圣’和‘阴阳师’，就变成了经常会叮咬它的蚊虫。
“呜哦！”
又是一道毁灭光波飞过。
黑鹰坠落。
残存的人茫然的看着头顶发生的这一幕。
“哥斯拉？”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物啊！”
“这不正常，世界上既然有这种怪物存在，我们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快看，那边有....是大天狗，是大天狗出现了！”
在世界与现实的双重削弱下，人类的理智与文明的积累已经变得越发薄弱。
可每当世界即将毁灭，就总会涌现出一些特殊的人。
拯救世界，或成为帮凶。
这名身穿蓝色长袍的阴阳师，选择了后者。
就见他叽里咕噜的对着哥斯拉嘀咕了一堆，似乎是在劝哥斯拉和他一同去猎杀其他拥有大量‘真实’的妖怪，放过城市中的普通人。
哥斯拉怪笑起来。
完全没去理会蓝袍阴阳师。
而是直奔拦路的大天狗抓去。
是。
蓝袍阴阳师想的很好，以正义的名义去猎杀其他妖魔，这样既能获得更多的真实，又能混个好名声，说不得还能得到这些普通人的帮助。
哥斯拉觉得，眼前这只大天狗，就是因为这个才选择和蓝袍阴阳师合作的。
可是哥斯拉不这样想。
为什么？
因为世界就要毁灭了啊。
距离‘世界毁灭’也不知剩下几天，这时候与其去抓那些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也不一定能吃的到的妖怪吃，它干嘛不直接吃下面这些容易吃到的呢？
质量不行没关系，它可以用数量去补。
毕竟有着好多。
当然。
如果有不要命的、不怕死的妖怪敢跑到它的面前。
哥斯拉自然不会拒绝这份送上门来的‘美餐’。
就像是眼前的。
阴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