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其它小说 > 我有一个秘密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 第38章 捕头再见啊

第38章 捕头再见啊

目录
最新其它小说小说: 修仙模拟器列表九叔之茅山真传柯南之我被卧底包围了从修仙大学开始豪门女配不想拥有爱情唐末大军阀大怪兽格斗进化魔王奶爸我女友是up主成神从种田开始苍穹龙骑入戏之后我在盗墓世界开宝箱迪迦的传说娘娘腔被白富美包养后我火了我有一座海滨五星大酒店我在西游当魔王我的七个姐姐风华绝代我绑架了时间线

镇上发生了好几起案子,虽说卖货郎的死,查出是厨子和白莺合谋干的,而厨子被杀,是二姨太白莺所为。

可卖货郎被吃掉,只剩下一个头和一具骨骸,厨子的血无故消失,实在令人悚然。

那个李寡妇失踪被发现的一双绣花鞋,带着碎||肉的人||皮,至今不能确定是不是她的。

还有那张老板,诡异的从酒楼消失,出现在山里,黄单和戴老板莫名其妙从天坑里醒来,坑里的爪印……

这些都足以证明,镇上有妖。

而已经出事的宋家,叶家,戴老板,张老板他们都参与过田家的事,可见妖和书生之间有联系。

妖幻化成镇上的一员躲在暗中,冷静又漠然的当一个旁观者,要想看到它现身,只能用什么引它出来。

刘楚用了一招引蛇出洞。

当年的田家消失,是镇上最大的秘密,那里面藏着每个人的罪||恶。

他们想将那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臭,腐蚀,消散。

于是,那些人就可以照常生活,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发家致富,成为乡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性可以善良,也可以恶毒,可怕起来,世上的妖魔鬼怪都不及万分之一。

黄单跟刘楚通过推测调查出一些线索,还差两个关键人物。

刘楚有意将书生是田家后人的消息放出去,为的就是要在镇上掀起轩然大波。

人们因为心里有鬼,也为了可笑的传言,定会将书生弄死,越快越好。

一旦书生陷入险境,妖和另一个人应该都会坐不住。

这法子有些残忍,也很冒险,一个不慎,书生就会受伤,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事发时,黄单跟刘楚没有露面,他们都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书生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后面,周围全是人,他们重重呼吸,眼珠子发狂的瞪着。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

有人喊了声,“道长来了!”

大家伙立刻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着屎|黄色道||袍,蓄着山羊胡的老者手拿拂尘,慢慢悠悠走过来。

老者拿出一杆脏不拉几的小布幡,在虚空挥动几下,竟然出现一团火焰。

那团火焰对准书生,猛地一下就灭了。

众人看傻了眼。

老者也咦了声,“小伙子,你近日可是跟什么东西有过接触?”

书生还是那副模样,垂着眼皮,无动于衷。

老者将布幡收进袖筒里,拿出一个黄符夹在指间,他的嘴唇微动,装神弄鬼的念了一句什么,那黄符活了般从他指间飞出,直直飞向书生。

在碰到书生的一瞬间,黄符竟诡异的就被烧成灰烬。

众人大惊失色,这是妖邪之物在作祟,田家的人果然都该死,一个都不能活,必须死!

他们等不及了,焦虑的问,“道长,什么时辰可以施法?”

老者掐指算算,高深莫测道,“午时一刻。”

众人不满,还要等上好几个时辰,他们被冷汗打湿衣衫,不能再等了。

老者一甩拂尘,“诸位乡亲都安静安静,听贫道说一句,这法术可是要上达天庭,下至地府的,晚了,或者是早了,有一点点误差,都不能将妖灵彻底焚烧,还会给它逃脱的机会。”

大家伙听闻,都面露慌张之色,交头接耳了一通,不得不将手里的火把放下来。

那就再等等吧,妖灵是必须要烧死的,不然整个镇子就都完了。

黄单跟刘楚目睹这一过程,二人靠着墙根等后续发展。

上次那个要把黄单煮了的神婆在别村做法,刘楚偷偷拆穿,她和小厮被村民们追着暴||打,失足掉进粪坑里,浑身是伤不说,还吃了一肚子的粪||便,如今依然在床上躺着,半死不活,别想再作妖了。

镇上去神婆家,见她连床都下不来,神智还模糊不清,就合计合计,挑出几个腿脚好的,火急火燎的赶去较远一些的道观,把老道给请了过来。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堆积的层层乌云往四处扩散,将太阳光遮住,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像一口长久没刷的大锅,扣在钺山镇上面。

老一辈瞧着这天色,知道会下雨。

希望老天爷能长眼睛,听到他们的请求,让那场雨来的晚一些,等田家的人被烧死了,雨想怎么下,持续多久,都没有人关心。

谁也没有回家,都在这里干等着。

宋家的人被镇上其他人数落,有的破口大骂,要冲过去打架,被拦着的时候大声嚷嚷,说都怪他们宋家,把田家的人捡回镇上,否则张老板他们就都不会死。

有几个私塾里的学生一起去质问书生,问他是不是把老师给害了,还问他,叶老爷子和宋老夫人的死,是不是他干的。

书生一言不发,一口痰吐在他的身上。

场面乱糟糟的。

一群人在上演天底下最好笑的喜剧。

站的时间有点长,黄单的腿麻了,就靠着墙壁蹲到地上,眼睛望着斜对面空地上的书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讽刺吧,也有可能是麻木。

刘楚低声说,“还早,要不要先回去?”

黄单摇头。

万一他一走,妖就出现了呢?他得在这儿守着,一下都不能离开。

刘楚从怀中拿出一块饼递给给黄单,“吃点东西吧。”

黄单接到手里,“我不喜欢吃韭菜。”

刘楚把他鼻尖上的细汗抹去,“那你把外面的皮吃掉,韭菜我吃。”

黄单啃一块面皮,口齿不清的问,“四毛他们有消息了吗?”

刘楚说没有,“急什么,人要是真的还在镇子里,就肯定会被抓到,跑不掉的。”

黄单干脆坐下来,身子靠着男人。

他把饼外面一圈全部吃掉,里面一圈带韭菜馅的给男人吃。

刘楚嫌弃,“啃的乱七八糟的。”

黄单说,“我已经有尽量啃圆一点了。”

刘楚三两下吃完,“少爷,看饼被你啃的那样儿,就知道你的牙齿不整齐。”

黄单说,“很整齐。”

刘楚侧低头,一脸不信,“那你张嘴给我看看。”

黄单张嘴。

一片阴影靠近,紧接着,他就被男人亲了,吃了一些口水,还带着淡淡的韭菜味儿。

一大片的乌云飘过来,天暗下去很多。

雨快来了。

老者盘着腿,合眼在地上打坐,他两只手搭在腿上,手心向上,中指微微往里曲,掐着拇指,一副仙法高明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忽然就睁开眼睛,手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书生,“小伙子,你有此劫难,是你命里的定数,再世为人后,务必积善德,切莫做作||奸||犯||科||之事。”

书生置若罔闻。

待老者说时辰已到,众人欢呼,火把一个两个的丢过去,晒干的木柴很快就被点燃。

火烧起来了。

四周那些人把眼睛睁大,屏住呼吸,激动又疯狂的看着柱子上的书生,等着他被大火吞噬。

一直都没发出任何声音的书生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极其悲凉,也充满嘲讽,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带着怨毒的诅||咒。

书生抬起眼皮,缓慢地扫视着面前的一张张人脸,他笑着,怜悯的叹息,“你们互相看看自己的样子,谁才是妖邪之物……”

人群骤然死寂,火把朝书生那里砸去,快了快了,田家的最后一个人就快要被烧死了!

等他死后,镇上就会太平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突有一阵狂风刮来,人们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滚烫的木柴被卷到半空,砸的到处都是,有人躲开了,有人被砸个正着,惨叫声连连。

那风来的突然,停的也很突然,人们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发现柱子上的书生已经不见了,只有断裂的粗麻绳掉在地上。

“啊——”

之前几个拿火把的男人和老者都在地上打滚,烧红的木柴把他们的衣服点着了,皮||肉已经开始烧焦。

好一会儿,大家伙才反应过来,找东西去试图把火打灭。

离了一段距离,有墙挡着,黄单没有受到妖风的袭击,他看清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救走书生,那斗篷的帽沿下有一双银色的眼睛,还露出半张脸。

是戴老板。

黄单早该想到的,他深呼吸,那晚一伙人在酒楼商讨事情的时候,那身上喷着刺鼻的香水味,妖娆多姿的女人就不是戴老板了,是妖幻化而成。

后面接触的,都是妖。

刘楚也看见了,“戴老板凶多吉少。”

黄单说,“镇上还有什么命案没有查清的?”

刘楚说没有,“不对,有一起命案没破,就是那李寡妇。”

半响,黄单看刘楚异口同声,“是戴老板!”

当时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巷子里,地上有一双绣花鞋,还有几块黏||着碎||肉的人||皮,如果没有鞋,不可能靠人||皮确定死者的身份。

会不会是妖在那里吃了戴老板,不小心掉了几块皮,至于李寡妇的绣花鞋,是在后面无意间掉那儿的。

他们会下意识的把两样东西结合到一起去,或许从一开始就走凑了方向。

李寡妇的失踪可能跟这几起案情不是一回事。

通过这段时间的猜测和调查,黄单已经可以判断,妖不是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的,不可以随意幻化成人形,有限制,需要达到某些条件才行,否则也不会在这几个月里只幻化出戴老板的样子。

没多想,黄单怕妖变一个身份,就抓紧时间在心里喊系统先生,面前就出现任务屏幕,他将戴老板的名字填上去,屏幕上盖了一个“已完成”的金色印章。

任务完成,黄单还在原地,在这个世界。

他记得,上个世界是在经历了孤独之后才脱离的,这个世界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去经历。

空地上的人没散,都被恐惧撑起来,身体腾空,窒息的感觉越发浓烈。

“是妖,田家与妖勾结,我们要怎么办?”

“找找找、找刘捕头!”

“刘捕头再厉害,他也是个凡人啊,怎么能跟妖斗?妖可是会吃人的啊——”

“不行,我不能留在镇上了,我要走,越远越好,不能回来了。”

“我也走,去找我二姑去。”

“去哪儿啊,田家的人还活着,他如果想为自己的家人报仇,我们到了哪儿都没用。”

“报什么仇?我们当年是替天行道!”

“就是啊,要是我们晚一步,整个镇子都会毁在田家手里。”

众人静了一小会儿,又开始议论纷纷,一个个的全都慌了,六神无主。

黄单跟刘楚转身,从墙根那里离开。

他们还没回府里,四毛就赶过来禀报,说人抓到了。

西边山脚下,一个小院里,气氛紧张。

捕快们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见识过挺多的场面,几番站在鬼门关的门口,现在却对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神情高度戒备。

本能的觉得很怪异,但是又说不上来。

一个捕快舔发干的嘴皮子,“老大来了没有?”

贴门站的那个往外面伸脖子,没见着人。

相比较捕快们的警惕,娟儿却很平静,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显得很瘦弱,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片刻左右,门口那捕快激动的喊,“老大来了!”

其他人拿着刀的手都跟着一松,整个后心全被汗水打湿了,说出去都嫌丢人,他们一个个的,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吓出一身汗。

刘楚让弟兄们都出去,在外头守着,他和黄单俩人进了屋子。

天更暗了,空气里能嗅到雨的凉意,快了。

黄单说,“娟儿,我让你离开镇子,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蹲在那里的娟儿没有反应。

黄单看一眼刘楚,眼神询问。

刘楚抱着刀倚在门上,微微昂首,示意他继续。

黄单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来,“你不但没有离开镇子,你也没离开宋府,那天我在厨房喝的冰糖雪梨水,是你煮的,你一直在某个地方窥视着我,知道我会去厨房查你的事。”

他困惑,“可是你为什么给我煮雪梨水?你知道德,做这件事,会引起我的怀疑,将你暴露。”

刘楚幽幽的|插||进|来一句,“宋少爷,还能是为什么,人家喜欢你呗。”

黄单,“……”

娟儿还是没有反应。

示意自己的男人别乱吃醋,黄单看过去,目光停留在墙角的女孩身上,没有恶意,“娟儿,你是会说话的吧。”

娟儿的肩膀轻微颤了颤。

黄单是在试探,看女孩那一霎那的反应,看来是真的了,“在高门大户人家做事,哑巴是最能让主子们放心和信任的,因为那张嘴永远说不出去一句话。”

“你想接近我,让奶奶把你安排给我做通房丫头,就得是哑巴,只能是。”

娟儿闭口不答。

黄单自顾自的说,“娟儿,你为什么要进宋家,接近我?”

刘楚张嘴,被一道眼光警告,他撇撇嘴角,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

屋里有三个人,只有一个声音。

黄单没有从娟儿嘴里问出一个字,他的眼睛闪了闪,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你既然一直在镇上,想必也知道上午发生的事情吧,都在传书生是田家的后人,大家把他绑到柱子上,要将他烧死,不过……”

顿了顿,黄单说,“就在前不久,书生被神秘人救走了。”

娟儿攥着袖子的手指松开。

黄单捕捉到了,他好奇的说,“为什么书生是田家的后人,就必须要把他烧死?娟儿,你知道原因吗?”

娟儿又没有了什么动静。

黄单看向刘楚。

刘楚领悟到自家婆娘的深意,他嗤笑一声,“听道长说,那书生身上有妖邪之物,不烧死,就是害了镇上的人。”

黄单跟他唱戏,“那田家怎么会出事的?也是那个原因吗?”

刘楚有意提高音量,冷漠道,“据说自从田家人来了镇上,灾难就开始了,他们是死有余辜!”

娟儿猝然抬头,暴露出眼里的情绪,有仇怨,憎恨,悲痛。

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遮掩。

到这时,娟儿明白了,屋里的两个男人是在故意说出那番话,说田家的不是,让她露出破绽,她上当了。

黄单跟刘楚眼神交流,他拿出那块玉佩,“娟儿,你看这是什么?”

娟儿看到晃在半空的玉佩,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这玉佩是书生的东西,我看见他戴在脖子上。”黄单将玉佩握住,“刘捕头已经查明,这是田老爷花高价买了,在儿子的百日宴上当众拿出来过,是送给他的礼物。”

他摩||挲着玉佩,“这上面刻有安之二字。”

娟儿的眼皮动了动。

黄单说,“奶奶说你不识字,但是你会写这两个字,我曾经无意间看见书房里有一小块碎纸,应该是你在打扫的时候没忍住,偷偷提笔写了几个字,写完以后就烧掉了,没注意到一块碎纸飘进书桌底下,上面就是写的安之。”

娟儿的气息变的紊乱。

黄单说,“当时我也没多想,就以为你是怕奶奶对你有意见,所以才瞒下来的,现在我才知道,你好像不止会写字,还会作画。”

“之前我画了一副荷花,觉得不满意,让你扔掉,捕快却在茗苑一个废弃的房间里搜到了,我记得画上面本来只有一只蜻蜓,却多了一只。”

娟儿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垂放的手攥在了一起。

刘楚的脸绷着,不太好看。

接到这一线报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把画上多出来的那只蜻蜓给抠下来。

他都没见过这位大少爷的画呢,没想到给别人抢先了,还偷偷收藏,画两只蜻蜓,成双成对。

静默几个瞬息,黄单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娟儿,你告诉我,书生是田老爷的儿子,你呢?”

娟儿不言语。

黄单说,“叶府的管家跟我说,他在处理田家那些干||尸的时候,发现少了两具,一具是书生,另一具,是你吧。”

娟儿的脸部神情模糊。

“田夫人是菩萨心肠,来镇上后经常给穷人赈济施药,还去庵里捐赠香火钱,她有一次从庵里回来,在路上救过一个人,带进田家养伤,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起大火,是他在最后赶回来,将你和书生救出来的。”

黄单直视过去,“那个人是妖幻化的,对不对?”

娟儿依旧是一声不响,她那张嘴比黄单预料的还要难撬开。

刘楚跟黄单又开始唱双簧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宋少爷,依我看,先把人关起来,严|刑|拷|问一番,不管是藏了多少东西,都会一点点的吐出来。”

黄单蹙眉,不赞同,“娟儿是我的人,她的事,理应交给我宋家来管。”

“你们不用在我面前做戏了。”

屋内多出一个声音,很好听,清澈干净,“我知道你们的秘密。”

刘楚朝黄单勾勾唇角。

黄单站起来,能开口就不错了。

他没有指望能从娟儿嘴里问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所以说那些话,是想去观察对方的表情,从中判定真假。

“的确,我们是在做戏。”黄单说,“娟儿,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句话如同一根钢|针,扎进娟儿的心口,她面露嘲讽的笑意,“神明?在哪儿啊?”

“少爷,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神明。”

黄单说有,“你不是看见了吗?神明已经把报应发放给应得的人身上了。”

娟儿哈哈大笑,笑声里有着无尽的悲凉和恨意。

黄单说,“对了,那救走书生的人,我看见了,是戴老板。”

娟儿脸上的笑容凝固,眼帘垂下去。

黄单说,“今年三月份,戴老板出过一趟门,蜘蛛岭一带常有土||匪出没,她早就死了,从外地回来的不是她,是妖幻化的。”

“妖喝血吃肉,身上有味儿,所以才喷那么浓的香水,是吗?”

娟儿的手指抖了一下。

黄单将那一丝细微的变化收进眼底,“娟儿,愿不愿意说一个故事给我听?”

娟儿没有反应。

黄单坐回去,右腿抬起来,架在左腿上面,“你不说,那我给你说一个。”

他撑着头,将刚才通过试探娟儿得到证实的几个信息整理整理,结合从叶府管家那儿听来的,不快不慢的讲起一段往事。

十六年前,田家搬来钺山镇,变成镇上的大户。

两年后,田家的产业越来越多,东大街最好的地段全是田家的,吃的穿的用的,一律都是田家领头。

当时宋叶两家完全被田家压制,一些新客户不愿意跟他们合作,连老客户都被田老爷子的一套经营方式给收服,他们生意越来越难做。

不止是宋叶两家,还有镇上几个商户的财路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夏天里,镇子里死了好几个人,宋叶两家和商户们都觉得时机来了,他们就在背地里联手谋划,死掉的几个人家属拉着尸体去田家,说是他们家施的药有问题,害死了人。

一些流言就传来了。

田家人去找仵作,当着众人的面验||尸,说是一种流传病。

因为很多人在场,所以这验出来的结果影响极大,大家都慌了,他们不明白,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就出现流传病了呢?

在那时,流传病对人们来说,就是天灾。

没过多久,镇上来了一个巫|师,他在大街小巷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田家大宅门口,说是这家人把妖灵之气带到镇上来了,损伤了镇上的龙气,才会带来厄运和灾难。

起初只是有个别人相信,但是流言扩散的很快,许多人议论说以前镇子里一直相安无事,唯一外来的就是田家。

人群真正恐慌,是在又接连死了十几个人之后,他们什么也想不了,只想按照巫师说的去做。

只要镇上的龙气恢复了,天灾就会消失的。

三更半夜,那些人去把田家围住,绕着外墙一捆捆的放柴草,点火。

镇上有一些人不赞成他们的做法,觉得那么做,会遭到天谴。

但是那些人的力量太弱,争吵和劝说,阻止都起不到半点作用,最后还被人群给围起来打了一顿,关起来了。

火越烧越猛,田家的下人发现有烟,大喊着着火了,田老爷和田夫人抱着孩子,所有人往门口去跑,有火把从墙外丢进来,拦住他们的脚步。

门外有大锁套在门环上面,周围是熊熊大火,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

有痛苦的惨叫声从火里传了出来。

巫师说那不是田家人叫的,是他们身体里的妖灵在挣扎,再等一等,就能将妖灵全部烧死。

宅子四周都有人把守,只要看到哪个人形火球试图翻墙,就会用棍子给打回墙里。

大火把豪华的宅子烧成一堆废墟。

镇上的人终于放下心来,妖灵一除,龙气就会恢复了。

收尸的工作落在叶家,叶叶父让管家去处理。

管家一个人在废墟里清理出三十一具尸|体,有田家嫡系,旁支,下人,他发现尸体少了两具,在废墟里仔细寻找,还是没发现什么,犹豫过后选择了隐瞒。

田家人被烧死后,宋叶两家开救助站,免费给人们看病的同时,还施药三个月。

流传病得到控制,人们不禁感到庆幸,还好他们把田家人都烧死了,不然死的就是他们。

那场大火,和田家这两个字,都成为镇上所有人的禁忌,谁也没有再去提过一个字。

田家的产业被宋叶两家和商户们瓜分。

宋叶两家分的大头。

田宅改建成酒楼,戴老板用田家的钱,把酒楼开的风生水起。

至于药材铺,自然是落到了张老板手里。

日子过的很安宁,除了叶府的管家,没有人知道,田家少了两具尸体。

那少的两具尸体就是书生和娟儿,他们几年后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回到镇上,在宋家潜伏,伺机报复,要当初害他们家破人亡的那些人血债血偿。

书生和娟儿利用人心的欲||望,贪婪,狡诈,自私,从中推波助澜。

宋邧氏,叶父,二姨太,张老板,卖货郎,戴老板……这些人都死于他们的算计当中。

赵老头没有参与,所以他活着。

宋大伯对书生很好,所以书生用计让他去了外地,逃过一劫。

叶蓝目睹过叶父带人去烧田家,她极力反对,跟叶父闹的很凶,甚至冲开人群往火里跑,要去救田家的人,最后被打晕了才消停。

在那之后没几天,叶蓝被叶父送出国,她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去庙里请主持为田家人念经超度。

这是黄单从管家那儿得知的。

叶蓝心善,所以哪怕她是叶家的千金大小姐,也没事。

黄单扮演的宋家少爷原本是要死的。

他平时待娟儿不薄,从不打码欺辱,得到一次考验的机会,就是在山洞的天坑里面。

如果黄单抛下坑里的妖,自己走了,那他会死在山里,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那次神婆说黄单身上有妖气,确实是有,他跟妖待过,但是只需要修养几天就可以了,不需要丟锅里煮。

至于黄单昏睡不醒的原因,不是娟儿在药里做的手脚,是宋家旁支,想借刀杀人。

在那之后,黄单又从宋老太太手里救下娟儿,最终给自己争取到一条活路。

书生和娟儿的心里都有一个账本,一笔笔的记着,谁欠了田家,谁是无辜的,他们很清楚,不会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妖没有杀人,或许对它而言,活人是生命,死人是食物,它跟在后面吃肉喝血,长长能量。

人类的恩怨情仇,跟它没关系,救田家的后人,已经报了恩情,所以它可以说是参与了,也可以说是一直在某个地方旁观。

屋内的声音停下来,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响,下雨了。

有凄厉的哭声夹在雨声里。

黄单还有几点没有想明白,“当年骑楼倒塌,是那只妖救的叶蓝吧?”

娟儿模糊不清的说,“世人都说妖残忍。”

“殊不知人才是最残忍的。”将那句话接下句,黄单又问,“书生为什么会在我面前吞口水?”

刘楚哼哼,“这不是废话吗?对你有意思呗。”

黄单说,“你别说话。”

刘楚吃瘪,偏过头翻了个白眼。

黄单说,“我猜测,书生当年命悬一线,是妖损耗修为将他救活,他沾染了妖的一些习性。”

这也可以解释,妖不是很厉害的原因。

娟儿呜咽,“有什么办法……哥哥活的太累了……”

看来还真是那样。

黄单拍拍小姑娘的后背,没说安慰的话,显得太苍白。

换成是他家里遭遇那种不幸,他也不可能放下过去,放下仇恨,往前看。

娟儿哭的很厉害,单薄的身子颤动不止,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悲伤和绝望全部发泄出来。

刘楚把人拽开,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当我是死的啊?”

黄单说,“我就是拍了两下。”

刘楚咬牙,“我两只眼睛都看见她紧紧抱着你了!”

黄单,“……”

从小屋离开,黄单跟刘楚在街上的一个饭馆里吃饭,他们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饭馆里没什么人,街上也是,都还没有田家的事里面走出来。

伙计很快就上了酒菜。

黄单拿起筷子,在一盘土豆丝里拨拨,夹一筷子到嘴里,他蹙眉,“没你烧的好吃。”

刘楚的唇角一勾,“那是。”

他倒一杯酒,“大少爷,你凑合凑合,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天天给你烧饭做菜。”

黄单的声音模糊,“好哦。”

刘楚喝口酒,“你在试探娟儿的时候,做的很不错。”

黄单说,“还可以吧,如果你做,会更好。”

刘楚一怔,随即坏坏的笑道,“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黄单,“……”

俩人安静的吃菜喝酒,像一对老夫妻。

片刻左后,黄单说,“妖对田家已经是仁至义尽,它晚上还会以身犯险吗?”

刘楚啧一声,“书生不会不管娟儿,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黄单明白了。

书生会有法子求动那只妖的。

饭后,黄单跟刘楚在街上闲逛一圈,回了府里。

这个时间点,离天黑还早。

刘楚在院里练刀。

黄单坐在石桌边喝茶吃点心,嘴里就没停过,等到刘楚歇下来,他刚吃完两盘点心。

刘楚一边拽着布巾擦汗,一边喘气,“你不是吃过午饭吗?还吃了两碗饭,怎么回来就一直在吃?”

黄单说,“我在想事情。”

刘楚见四周无人,就把布巾扔桌上,弯腰去拍青年的肚子,“至少有五六个月了。”

黄单问道,“你想当爹?”

刘楚摇头说不想,在他耳边说,“我只想当你的相公。”

黄单说,“你已经是了。”

刘楚坐在他的腿上,“还不是,我们没拜堂成亲。”

黄单推推男人的后背,“你先从我腿上离开,我们再聊。”

刘楚的发梢有汗滴落,他快速在青年的唇上亲一口,“让我坐一会儿。”

黄单很无语,“这边不是有好几个凳子吗?”

刘楚没皮没脸,“凳子哪儿有你的大腿舒服。”

黄单,“……”

他又去推男人,“起来,我腿疼。”

刘楚耍赖,“不起。”

黄单腿上的份量特别沉,不是一个人,是一只大猩猩,他就想赶紧让男人起来,结果不假思索的说出一句,“我想做。”

这三个字是万能的,在什么时候都管用。

刘楚一听,就立刻起身,拽着黄单回房,脚把门踢上了。

房门打开的时候,已是黄昏。

刘楚出去了,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脚步飞快,引起下人们的侧目。

等那房门又一次关上,下人们在走廊交头接耳。

“你们说,两个大老爷们在房里,能干什么啊?一干就是一整个下午。”

“不知道哎,应该是在干很大的事情吧。”

“我听厨房那边说出门买个菜,匆匆忙忙的就回来了,说是外头传的那么厉害,大家都很害怕,少爷和刘捕头十有八||九是在谈上午的事。”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什么都没做,妖来了,也不会害我。”

“你这话说的,好像姐妹几个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一样。”

“就是!”

“好了,都别说了,真是的,你们是想把妖招来吗?”

下人们都是脸色一变,加快脚步离开。

房里,刘楚在给黄单擦洗过后,找干净衣衫给他换,活儿干的很麻利。

黄单奄奄一息,眼角还挂着泪水。

他任由男人给自己穿里衣,再套外衣,扣扣子,套上袜子,整个过程都处于半死不活状态。

刘楚给青年穿上第二只袜子,“你这爱哭的毛病……”

黄单的声音哑哑的,“不是爱哭,我只是怕疼。”

刘楚皱眉,“没理由啊,我们都好多次了,你应该不会疼的。”

黄单偏头,伸手去比划,“你是这样的,我能不疼吗?”

刘楚的面部抽搐,说那没办法,天生就是那样子,没法变小了,他俯身,在青年的鼻尖上|咬||一口,“大少爷,你只有疼?不快活?”

黄单抿嘴,“越快活,越疼,越疼,就越快活。”

刘楚的呼吸猝然一顿,变的粗重起来,他直勾勾的盯着青年,目光灼热,能把人烫到,“你敢说你这不是在勾||引我?”

黄单说,“出去,把门带上,我要睡觉了。”

刘楚往青年脖子里蹭,“不出去,我要跟你睡。”

黄单说,“那你听话,别无理取闹。”

刘楚的眉毛顿时往上一挑,眼角吊着,凶巴巴的低问,“我无理取闹?”

黄单说,“现在就是。”

刘楚,“……”

黄单趴的浑身都疼,“你给我翻个身。”

刘楚也不气无理取闹的事儿了,他关心的问,“要侧躺,还是平躺?”

黄单说,“侧躺吧,不压着屁股。”

刘楚抱着青年的腰,“下次我轻着点。”

黄单也不去挑他撒谎的前科了,要是挑起来,都不知道从哪年哪月挑起,“好哦。”

房里静下来,俩人依偎着躺在床上,一个累的睡着了,一个浑身是劲,压着体内的热血,亲亲这亲亲那,玩的挺高兴。

亲了好一会儿,刘楚就凝视着怀里的青年,他抑制不住的笑出来,独自傻乐,满脸的幸福,“真好啊。”

我的大少爷,能遇见你,喜欢上你,你也喜欢我,真好。

当天夜里,小院发生打斗。

刘楚带着四毛他们把前来救娟儿的妖围住。

妖还是那身斗篷,脸也是戴老板的脸,它没有喷香水,那股子腥臭味令人作呕。

四毛他们吓的不轻,手里的刀都在抖,好半天才缓过来。

刘楚说,“你往后站,找个地方躲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说着,他就提刀挥向那只妖。

黄单四处看看,躲在一处角落,扒开灌木去看战况。

他的双眼微微一睁,没想到刘楚一个普通人,竟然能跟一只可以化形的妖不分上下。

四毛被扇飞,砸在黄单旁边,他捂着胸口,哇哇吐两口血。

黄单问道,“没事吧?”

四毛说死不了,他手握紧刀柄,往地上一撑,又趴下了。

黄单把他扶起来。

四毛拿手背擦擦嘴边的血,“宋少爷,披着戴老板那皮||相的妖太可怕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

黄单说,“没有啊,刘捕头占上风。”

“不可能……”

看到老大的长刀横扫,在妖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时,四毛嘴里的那个吧字冻结在舌尖上。

黄单说,“妖伤口流出来的血不是红的,是乳||白色的,它是椰子精?”

四毛好奇的问,“什么是椰子?”

黄单说,“一种水果。”

“……”

四毛心想,他还是去帮老大吧,“宋少爷,你再往后面去点,要是你有什么事,老大会哭死的。”

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四毛已经发觉老大跟宋少爷有着不单纯的关系,他之前没说,这次是怕出意外,才一时嘴快,就给蹦出来了。

黄单一愣,就赶紧重新找地儿躲,一下都没耽搁。

自己没有什么武力,不能出来傻站着,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有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宋家的下人和祠堂的教员们都过来了,他们还没打,闻着味儿就干呕。

黄单看出来了,能跟妖打的,只有刘楚。

妖就是妖,黄单藏那么隐蔽,还是被它发现了。

它在确定一时半会对付不了刘楚后,就将目标锁定刘楚唯一的弱点,也是致命的弱点。

黄单的背后是墙,他已经没退路了。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刘楚踢黄单挡下妖的那一击。

妖趁机伸爪抓向刘楚的命门,突然就有一道白光乍现,在场的人都被刺的闭上眼睛。

他们的视野恢复,刘楚倒在地上,妖不知所踪。

那晚的一幕,在镇上传开。

刘捕头英勇神武,借助神明之力将妖打死了,他为此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大家伙都说刘捕头是镇上的福星,还给他打造了一尊石像,和镇子入口的石碑放在一起。

刘楚的情况,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黄单的任务完成了,他每天做着三件事,一是等刘楚醒来,二是等着脱离这个世界,三是整理宋老太太的遗物。

一天下午,黄单在烧老太太身前穿过的一些衣物,掉出来一个小簿子,他翻开来看,还没解开的一个迷惑得到了答案。

原来田家被烧时,原主就在田家附近,他看见了妖,直接吓昏了过去。

因为受到惊吓,原主生了场大病,忘掉了那晚的事。

当时老太太也在场,所以她是知道世上有妖的,也知道跟田家有一层关系,却没看清妖飞出田家时,怀里搂着两个孩子。

否则,老太太会斩草除根。

几天后,黄单带刘楚回了山里。

没人给自己烧饭烧水,也没有伺候的下人,黄单只能自己来,手上烫个泡,切个小口子,他就疼的蹲在地上哭。

等那阵疼痛缓过去,黄单还是在哭。

没人给他擦眼泪。

住在深山老林,白天还好一点,到了晚上,哪怕是沙沙风声,门被吹动的吱呀声,都能脑补出十多部恐怖画面,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黄单把门窗都关上,脱鞋躺进被窝里,手臂搂着男人,“我不知道什么就走了,你快点醒过来。”

男人没有丝毫反应。

一天一天的,黄单在山里陪着男人,跟他说话,说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知道怎么了,菜地里的菜长的不好,很多都枯烂了。”

“做饭好难,我学不会。”

“刘楚,我的肚子好饿,想吃你做的菜。”

“我在竹林里捡了一片竹叶,想学着你那样吹出小调,结果手被竹叶割破了,流了不少血,很疼。”

“昨天降温,我没找到厚衣服穿,感冒了,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下雪了,山里有没有野兔啊,我去打水的时候没见到过。”

“阿嚏,水都结冰了,冰块很厚,我敲的时候没注意,掉冰|洞里面去了,衣服湿了没有别的可以换,我什么也没穿,太冷了,在你的怀里暖一暖啊。”

“我做了酸辣白菜和醋溜土豆丝,照着你放的东西,每样都放了,还是很难吃,我没倒掉,全吃了,因为你还没有醒,不能给我做好吃的。”

“系统先生告诉我,今天是除夕,新年快乐。”

“刘楚,我生病了,很难受,我使不上来劲,下不了山,看不了大夫。”

“跟你说,我想你了。”

“刘楚,你怎么还没醒啊……”

“我要病死了……刘楚……”

刘楚一觉睡醒,已过二十年。

他在床上躺了几秒,有所发觉,就低头看去,见着怀里有一具白骨。

那白骨的头颅靠在刘楚的肩窝里,手骨搭在他的腰上,每根骨节都是曲着的,抓着他的衣服。

白骨是一种信赖,依靠的姿势躺在他的怀里。

刘楚呆愣住了。

深山老林里的蛇虫鼠蚁,鸟兽都在觅食,休息,睡觉,玩耍。

忽然有一声无助的哭喊从小屋方向传来,它们纷纷受惊,吓的四散而逃。

那哭喊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老林里一片死寂,没有哪个活物敢动弹,都被一种恐怖的悲伤给吓到了。

直到深夜,哭喊声才停止。

一切恢复如常。

二十年里,发生过很多事。

叶家千金大小姐在阜城开了八家服装店,她和自己的弟弟相依为命,至今未嫁他人。

衙门的那些捕快个个都有妻儿,四毛家的小四毛快成亲了。

赵老头晚年过的很安静,葬在乡下,落叶归根。

这些年里,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是,钺山镇发生地||震,整个镇子都被埋了,吞噬掉了大多数人的生命。

从此以后,镇子成为一个死镇。

县城更加繁华,有两个男人在街上走动,一个是妖,一个是书生。

妖已经不是戴老板的皮相,而是一个英俊男人,那是他自己的相貌,当年救叶蓝时便是这幅摸样。

那次交手,它受伤严重,至今都没痊愈。

在这二十年里,书生无数次问起那个人的去向,妖都没有提。

哪怕是娟儿在病逝前请求妖告诉她,还是没有得到答案就离开了人世。

他们兄妹两个都很关心那个人的事。

即便已经查出是对方设计,书生的身份才会暴露,差点命丧火场,娟儿也会被抓,他们还是没有去怪去怨。

这次书生又一次提起,他只是习惯了问一问,没想过会从身边的人口中听到什么。

然而,男人却是说了。

书生听完,不禁感到后悔,他还不如不知道,这样就会和从前一样,以为那个人和刘楚在某个地方,过的很好。

二十年后的今天,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男人说的有点多了,不光断了书生这些年的念想,还说刘楚是妖,“他在这世上活的太久,想做人,就封印了自己,成为一个人,那天与我交手,破了封印。”

书生不解,“既然刘楚是妖,为什么不能救活他?”

男人说妖并非无所不能,“关于这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况且,刘楚醒来,自己心爱之人已经是一堆白骨。”

书生的身子一震,难言的悲伤在心里蔓延。

男人轻叹,“妖不能动情,他动了,所以为此付出万年以上的修为。”

书生抬头,“刘楚是妖,也会死?”

男人说会死,“他流泪了。”

书生愣怔,“不能流泪吗?”

“不能。”男人说,“妖族每流一滴泪,就会减少一百年修为,一旦修为耗尽,就会变成原形重新修炼,或者消失在天地间。”

他笑笑,“像我,不足千年修为,一滴泪都不能留。”

书生问道,“那刘楚是变成原形,还是消失了?”

男人不答。

他带书生前去深山老林。

一排小屋落在眼前,杂草丛生,布满岁月来过的痕迹。

书生推门进去,看到小院里立着一块墓碑,他一步步走过去,在墓碑前蹲下来,伸手去抚||摸上面的木纹。

院里的杂草长的更加茂密,风吹过来,那一片绿色都弯下了腰背。

书生看见旁边有一株植物,像草也像花,细长的茎叶缠着墓碑,亲昵又温柔。

不知道怎么的,书生就觉得这株植物就是刘楚。

那种感觉非常强烈,所以他很确定,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他是重新修炼了啊。”

男人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两年后,书生来县城办事,不知怎的,就骑||马上山。

小屋还在,院里的墓碑也在,只是那植物却不再紧紧缠着墓碑,枯萎的叶子掉在地上,根茎腐烂了。

男人说,“大概是觉得无趣吧。”

所以不想修炼了,选择消失在天地之间。

黄单出现在小区里,他站在原地,单手拿着手机,电话那头是同学的声音,正在通话中。

“明天同学聚会上,那谁也会来。”

黄单的脑子还停留在任务世界,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到这里,只过了几秒,时间点的差距大到无法估算。

“那谁是谁?”

老同学说,“就是那个谁啊,你知道的。”

黄单,“哦。”

他往前头,“明天我会去的。”

老同学在挂断前提醒,“早点来啊,大家伙很久没一块儿打篮球了!”

通话结束,黄单将手机放回公文包里,他看看周围,是熟悉的环境,每天早晚都会经过。

黄单再次抬脚,步子迈的很大,决定不看不听不说不闻,一路低头回家。

前面过来一个短卷发大妈,手里拿着收音机,放着《好日子》。

她边走边哼唱,走的那叫一个欢快。

黄单立马拐进另一条道,刚庆幸把大妈甩掉,就踢到石头,隔着皮鞋都能感觉脚趾头受伤不轻,他疼的他立刻就抱住那只脚蹲到地上。

有狗叫声响在耳边,黄单想起来,小区物业严格要求不准养狗,他意识到不对,猛地一抬头,视野里的花草树木就全变了。

小区还是小区,却不是自己住的小区,很陌生,“……”

一只小黑狗从草丛里窜出来,黄单吓一跳。

他看着小黑狗冲自己摇着尾巴,一副老相识的样子。

小黑狗抓住黄单的裤腿。

黄单这一看,发现自己的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脏球鞋,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他又穿越了。

耳边是一道声音,不知道带的哪儿的口音,听起来有点像是舌头没捋直,“小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蹭林先生的裤腿,你就是不听,快过来!”

黄单不想转头。

可是脚步声已经停在自己身后,绕到了前面,来人是个中年女人,身材比较胖,修身长袖连衣裙把肚子勒出好几层。

“林先生,你的脚没事吧?”

黄单擦擦眼睛,垂着眼皮说,“……没事。”

中年女人不轻不重的踢小黑狗,对着黄单说,“林先生,你们白领这么辛苦啊,我看你这总是加班,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呀。”

黄单嗯了声,脚趾头很疼,他忍着没哭出来,怕引起中年女人的一惊一乍。

中年女人看出黄单不愿多谈,就往楼道里走去。

黄单看到面前也有一块石头,跟他踢到的那块摆放的位置一样,石头形状也相似,他抽抽嘴,一屁股坐下来,吸吸鼻子。

突然响起一个叮的声音,他在心里问,“系统先生,又是你吗?”

系统,“是的,黄先生,又是在下接待的您。”

黄单,“哎。”

他也不多问了,问了也是白问,实习生能接触的都是一些杂事,系统先生也是无能为力。

黄单的脑子里出现一大堆记忆碎片,不受控制的组合。

这副身体的主人叫林乙,二十四岁,是一名设计狗,在公司连续通宵加班刚回来,到小区楼底下出现心悸的情况,死在这里。

黄单的面前出现任务屏幕。

【602出租屋的一封联名信:我们怀疑出租屋里有人在偷窥,不知道是谁,必须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www.。m.

目录
吕布的人生模拟器被大佬们团宠后我野翻了精变斗罗开局当圣子万域之王至尊瞳术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