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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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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惊华!

二郎神

第二日一早,戚浔带着《南燕归》的戏本到了书院,她来的尚早,傅玦和宋怀瑾皆未至,令衙差开了停尸堂的房门,便又看起手中戏文来。

这戏文越往后看,故事越是曲折,主人公二人历经艰险,仍难有情人终成眷属,哀婉凄楚的文辞看的戚浔心底发堵,也感叹这二人怎这般艰难。

周蔚进院门时,便见戚浔坐在回廊美人靠上看书看的专心,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回廊外侧,悄悄的探头去看戚浔手里戏文,待看清上头写的情意绵绵之语,周蔚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啊,我以为你在看什么,没想到你竟在看话本!”

他吓了戚浔一跳,戚浔无奈道:“这是昨夜去庆春楼寻来的戏本,我这是为了案子!”

周蔚从台阶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边伸脖子一边问:“庆春楼?你去庆春楼了?”

戚浔边看边点头,将书本一侧,不愿与他同看,周蔚瞧见她这模样轻声道:“你查案是查案,可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风月故事看的如此痴迷,莫不是……动了春心?”

戚浔轻啧一声,眯着眼睛挽袖子。

周蔚吓得立刻起身一退三步远,戚浔语带威胁的道:“你查案的时候胆小如鸡,挤兑我胆子倒是大了,我年纪不小怎么了?既知我比你大,还敢在我跟前浑说?”

周蔚半身躲在栏柱之后,梗着脖子道:“你也只比我大了半岁,又不是什么长辈……”

“半岁也是大,我还比你先进大理寺呢。”戚浔将袖子放下,眼刀扫他一眼继续看戏本,“这出戏是刘希去庆春楼看的最多的,我若不看,那你来看?”

周蔚哼的,“怎还论资排辈起来了,就知道欺负我了……”言毕又不敢继续与她顶嘴,磨磨蹭蹭坐回来,“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戚浔指了指屋内,“怎是那好看出什么的,今日验尸也不必验了,咱们两个别的不干,就看戏本子,去把屋内几本戏文都拿出来。”

周蔚对她的指派倒是十分利落听话,立刻将昨日林巍带回来的几本戏文拿了出来,他将戏文摆在靠座上,一本一本的看,“《金锁记》,常清写的,我看这本?”

戚浔头也不转的点头,“你看,看完了咱们来对一对,看看这些戏文有何异同,刘希去庆春楼只听了《金锁记》和《南燕归》,很是古怪。”

周蔚点头,也捧了《金锁记》来看,他是少爷出身,听曲看戏从前干的只多不少,看的也比戚浔快,没多时,他便觉寡淡无味,“这唱出来倒也罢了,花旦小生们唱腔好听,身段亦美,可如此看着,也不过是些俗套故事,有何异常?”

戚浔看了半晌,虽与戏文里男女主角十分共情,可说到底也只是个情爱故事,刘希却去庆春楼听了数回,这里头能有何玄机?

这时,周蔚又问:“你何时去的庆春楼?怎不喊我?”

“昨夜去的,还遇到了世子。”

戚浔头也不抬的答话,周蔚一愕,“世子?临江侯世子?”

戚浔嗯一声,“除了他还有哪个世子?”

周蔚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两眼,“世子见你也去了,说什么了?”

“也未说什么,世子也是去问案子的,后来听了半台戏,这戏本也是世子要来的。”

周蔚啧啧两声,“还和世子听了半台戏?你胆子真大。”

戚浔道:“我起初倒是想走,却哪敢呢,不过世子也并没那般可怕,与传言很不一样。”

周蔚有些不赞同,可见她看的专心,也不好再说,只继续翻那《金锁记》,看着看着,周蔚神色便有些古怪,一时看戏文,一时看戚浔,没多时,面生别扭,起身道:“这也就是普通戏文,哪有什么古怪,我瞧不出来。”

戚浔仔细一想,也道:“刘希去庆春楼并非与戏伶相好,听戏时还要了戏文看,足见对这出戏十分喜欢,可他都快要考状元了,且一个人不可能忽然性情大变,他出身富贵,也不可能是头次听戏,便也不存在忽然被戏曲吸引上了瘾的缘故。”

戚浔无奈的翻着书页,“难道这戏本子里藏着他考状元的诀窍不成?”

周蔚走到她身边来,半蹲着翻看靠座上的其他戏本,“的确奇怪,这些戏文里虽大都是书生佳人的故事,却没有哪本戏文是教书生考状元的啊。”

他二人正狐疑着,院门口出现了一行身影,傅玦被林巍推着进院,刚一抬眸,便看到戚浔和周蔚凑在一处,戚浔捧着书坐在美人靠上,周蔚半蹲在她身边,因背靠遮挡,也不知周蔚在做什么,却觉二人颇为亲昵,他眉梢微抬。

周蔚正对着院门口,最先看到傅玦,他忙拍了戚浔一下站起身来,戚浔见状回头,见他来了,也立刻起身站好,二人恭恭敬敬行礼,傅玦没忍住多看了周蔚几眼。

待到了跟前,傅玦看到二人在琢磨戏本,他忍不住皱眉,“在看戏本?”

戚浔点头应是,“昨夜没看多少,今日还在看,不过卑职没发现其中有何关窍,卑职还是觉得刘希最大的执念应当是考状元,若说他忽然对听戏着迷,有些说不通。”

傅玦看了一眼林巍,林巍道:“今晨我们去了另外几家戏楼,发现刘希除了去庆春楼之外,还去过妙音楼,在妙音楼听的是一出《雨霖铃》,也是春闱之前去的,听了四五场,另外,他还去过登仙楼,听的戏文是常清写的《金枝记》。”

身后随从提着个小包袱,正是这几出戏文的抄本,林巍将包袱给她,又道:“刘希去的这几家,都未曾与戏伶有过沾染,不仅如此,他还问过《雨霖铃》演出的时间,也要过戏文来看,得知这出戏也是老戏,这几年日日演,他便放了心。”

戚浔越发觉得古怪,上前将包袱接过,里头抄本叠起来也有一小摞,“那卑职继续看。”

傅玦问她:“还是觉得戏文有异?”

戚浔道:“卑职眼下并无别的头绪,刘希既然在考前喜欢听这些,卑职觉得,这些戏文里头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像世子说的,他担子太重想找个法子宣泄消遣,那这几出戏也一定十分合他心意,可卑职眼下还未看出哪里合他心意。”

她心弦微动,忽而道:“不知与他关系亲近的人知不知道他喜爱这几出戏。”

傅玦便吩咐林巍,“将昨日问过的那几人叫来。”

此处是停尸之地,因此,当何有为几个过来的时候,面色都带着紧张和忌讳,眼神不住的往关门闭户的堂中看,待傅玦道出这几出戏之时,何有为几个都面露茫然。

何有为道:“没听过他提起啊,他平日里是想苦行僧一般的苦学,听戏狎妓这些事他从来不做。”

洛谌也道:“去岁春闱之前,他的确回家过一段时日,不过他说的是回家更能静心进学,他去戏楼多次的事我们都未听过,不过,杨俊或许知道,他们关系亲近,杨俊也在京中,那段时日,杨俊还去他府上找过他。”

戚浔听到此处眼瞳微动,刘希忽然喜欢听戏,而杨俊有可能知晓此事,随后刘希和杨俊皆被谋害,这岂不刚好证明了刘希听戏的行径十分古怪?

傅玦亦沉吟片刻又问:“曾文和可喜欢听戏?”

几人面面相觑一瞬,洛谌道:“曾文和家境寻常,应当不喜听戏吧,没听说他去过戏楼。”

于玢也道:“我也没听说过。”

傅玦若有所思,“你们可知刘希有心悦之人吗?”

几人显得有些意外,于玢继续道:“这从未听说过,他是家中独子,没听说过给他定过亲,而他在白鹿书院也几年了,也未见他与哪家小姐过从甚密。”

洛谌附和,“他这等家世,多半要等考中之后才会议亲。”

刘家虽是官门,可吏部员外郎的位置不上不下,刘家想给独子议一门好亲,自然要等他有功名之后,傅玦心知刘希必不会因情爱之事去戏楼走动,便令几人退下。

他们一走,戚浔便道:“世子,定是这看戏有古怪,刘希先死,杨俊紧接着被害,我还记得何有为说杨俊知道刘希被害之后颇有些焦躁和心神不宁,会否不仅是因为好友身亡才如此,若他知道什么,因此担心不安呢?”

傅玦点头,“我亦做此想,若是如此,曾文和的死,必定也与戏文脱不了关系,而刘希听过常清写的《金锁记》和《金枝记》,这两出戏或许也是关键。”

他看向戚浔手中的戏本,“戏文还当要看。”

说至此,他又看了眼周蔚,似乎想说什么,可临了却忍住,又转头吩咐林巍几个,“去查一查这个曾文和的家世,再去他屋子里搜一搜,看他屋内可有与戏文有关的,再找个人画一幅画像去戏楼里问,他若不比刘希去得多,戏班里的人必定忘了他姓名形貌,认画像最直接。”

林巍立刻道:“画画像很方便,这书院里作画好的人不少。”

这时间,戚浔已在指派周蔚,“这《雨霖铃》和《金枝记》刘希看过,我来看,另外几本交予你,可不许躲懒。”

周蔚顺从应是,却有些苦恼,他想起了以前在私塾里读天书的时候,他正拧眉叹气一脸苦相,却忽而发觉一道严肃的目光打量着他,他一转头,便见傅玦看着他,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只觉自己的心思被上司抓包,当下换上一副勤恳模样去了停尸堂旁的厢房。

房内戚浔正摆开桌案,想在此研看戏文,周蔚凑到戚浔身边,低声道:“世子好可怕,比少卿大人还可怕,咱们可都不得躲懒了。”

戚浔一脸莫名,“怎地了?世子说今日要看完?”

周蔚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能把我那点小心思都要看透似的……”

戚浔无奈摇头,“那你莫要偷懒耍滑不就好了?我倒没觉得世子如何可怖,他待我还算亲和,可见啊,上司们都喜欢勤劳的下属。”

周蔚一边思考戚浔说的是真是假,一边打开了《步步娇》。

园子里林巍回来的很快,来时洛谌和于玢跟在他身后,林巍道:“主子,属下问了,整个书院,洛公子和于公子的画技极好,我请他二人一道作画。”

傅玦点头,又道:“最好今日能画出来,你们与他相熟,想来也能画的惟妙惟肖。”

洛谌和于玢自然不敢轻慢,连声应下,又道天黑之前必能画出方才退下。

他们一走,傅玦又看向远处厢房,透过门窗,他能看到戚浔和周蔚相对而坐,都在翻看戏文,他忽然问:“这个周蔚是哪般出身?”

林巍没想到他会有此问,想了想才道:“他似乎进大理寺不到一年,家境应当尚可,瞧着他细皮嫩肉,又瘦胳膊瘦腿的,也不跟着宋少卿办差,反倒跟着戚仵作打下手,想必是个从前在家里颇为娇惯的。”

傅玦也做此想,“去细细打听打听。”

林巍应是,“宋少卿在书院内留有差吏,属下这便去问问。”

傅玦点头,林巍转身又走了,楚骞疑惑道:“主子怎么忽然对他有兴致了?属下瞧着,您待戚仵作还更看重些。”

傅玦一脸肃重之色,片刻后问:“你觉他二人般配吗?”

楚骞愣住,“您是说,戚仵作,和那小周兄弟?”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说不上来,周兄弟胆子太小了,瞧着也不是个能照顾人的,这……”他又很诧异的道:“您不会想给戚仵作指婚事吧?”

傅玦没说话,楚骞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便道:“不过,他二人应当是朝夕相处的,虽说大理寺其他人都是男子,可相处的多了,情谊自不同,这个小周兄弟生的不赖,且对戚仵作也颇为亲厚,倘若家世尚可,倒可勘相配。”

傅玦不由仔细打量周蔚的眉眼轮廓,半晌,淡淡的转了目光,他默然未语,心底也不知在盘算什么,只等两盏茶的功夫之后林巍回来,才醒神般的看向他。

林巍喘着气道:“主子,问到了,周兄弟非京城人士,是泯州的,年岁十八,比戚仵作小半岁,入大理寺九个月,也的确如属下猜测的那般,父亲是泯州富绅,大理寺的职位是出钱进来的,宋少卿见他娇养到大,武艺也寻常,便让她替戚仵作打下手。”

他问完有些奇怪,低声道:“主子问他做什么?莫非对他不放心?”

楚骞轻声道:“咱们主子要做月老呢。”

林巍不懂,楚骞便朝厢房呶呶嘴,林巍看了片刻,顿时面露恍然,他哭笑不得道,“主子怎起了这心思,早先只觉您对戚仵作有些赏识,您眼下还想帮戚仵作牵姻缘不成?”

楚骞和林巍皆是直肠子,心底想什么便说什么,傅玦本未想那般远,却被这二人说的真有那回事一般,他蹙眉道:“不过随便一问,你们这些话可不好对外人说,免得败坏戚仵作名声。”

林巍和楚骞对视一眼,他忍不住道:“主子瞧戚仵作如此投缘?您从前虽对底下人也颇为操心,可戚仵作与咱们相识也不过月余。”

说着林巍又低声道:“还给别人做月老,您自己一把年纪也没个动静呢,戚仵作生的好看,属下还当您自己……”

傅玦义正辞严道:“胡言乱语。”

他一本正经的,林巍和楚骞跟随他多年,自也知道他性子,见状便知他们想错了,这时傅玦又道:“既在刑部,以后少不得要常打照面,大理寺又只有她一女子,难免需得考虑周全些,办差便是办差,若有人在办差时怀了别的心思,总归不妥。”

林巍回过味儿来,“属下明白了,主子是觉得戚仵作是女子,身边皆是男子,怕万一她与谁暗生情愫,打着办差的旗号徇私,弄那些风花雪月的名堂,不过属下瞧着,戚仵作和周兄弟更像姐弟,也都是颇为勤恳认真的。”

傅玦不愿再说下去,又往厢房内看了一眼吩咐道:“去明礼堂。”

楚骞应是,忙推着他朝外走。

厢房内的戚浔和周蔚自不知傅玦这些担忧,她二人看了半晌戏文,直看的眼酸背痛,周蔚无奈道:“看一本都觉艰难,更莫要说看这般多本,我看了半晌,也未看出花来,这些故事皆说的是些男女之情,只是常清起初写的尚且稚嫩,越往后越是离奇罢了。”

戚浔还在看自己的,听他这样说便道:“这也寻常,都是越写越渐入佳境的,我手中这本《金枝记》便是常清后来写的,文辞华美,还颇有内涵,文中男主人公更为吟风弄月的高手,这些诗词实在是觉赏心悦目。”

周蔚叹气,“这活计你果然喜欢,本就是些闺中姑娘家看的……”

戚浔不由白他一眼,“闺中姑娘如何?如今大周开办女学数年,学堂里有女夫子女学生,或许哪一日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到时候只怕比你们男子还要厉害!”

周蔚一听这话,正要驳斥,门口却传来一道女声——

“说得好说得妙!”

戚浔和周蔚齐齐转头,只见竟是孙菱来了,她今日披着件银红斗篷,面上薄施粉黛,整个人比那日更明艳夺目,她笑着走到戚浔跟前来,“戚姑娘,你刚才说的话,长公主也曾说过,她说只要一直开办女学,总有一日,寒门女子也能登科入朝的!”

戚浔和周蔚都站了起来,“拜见郡主。”

孙菱虚扶一把,“昨日我本要过来,可太后娘娘召见,我便未来,如何,你们的案子可查清楚了?”

戚浔抿笑,“没有这样快的,如今还在找线索呢。”

孙菱视线扫了一圈,“傅世子呢?怎未看到他?”

戚浔朝外看去,“世子……早先还在此呢,眼下或许是有了别的线索,他跟去问话了。”

孙菱拉住她手腕,“那你带我去找他可好?”

戚浔欲言又止,孙菱却已拉着她朝外走,口中道:“陛下本有意让他入兵部,可他却入了刑部,他纵然颇有智谋,可查案子却并非行军打仗。”

戚浔心知是要带这个路了,只得将手中书册扔给周蔚,又口型叮嘱“继续看”,而后便被孙菱拖出了门。

走出院门,孙菱才将戚浔放开,戚浔也不知傅玦在何处,只将她往明礼堂的方向带,“世子或许在明礼堂,少卿大人有另外的差事,这会儿或许回来了。”

孙菱不由叹气,“他的伤还没好,却接管这样难查的案子,实在让人担心,你不知道吧,我哥哥也老是查案,他总是东奔西跑,一年内有半年不在京城,可累了,希望傅玦哥哥不要这样。”

戚浔淡笑着,也实在不知如何接话,孙菱又看向她,“你知道拱卫司吗?不在六部之中,是陛下直掌的,朝中好多人都怕拱卫司呢。”

戚浔自然知道,拱卫司负责监察百官,天子直属,还负责查办朝廷命官们见不得光的案子,文武百官自然十分忌怕,“卑职略有耳闻。”

孙菱面上露出些骄傲神色,很快,二人到了明礼堂之前,然而明礼堂门口只有衙差守着,哪里有傅玦的影子?戚浔上前去问,衙差道:“齐山长适才从住处找出了几位死者的旧文稿,说要请世子去看,他们去后面寝舍方向了。”

戚浔一听,又带着孙菱往后面寝舍走,孙菱这时道:“戚姑娘,我昨日见到了长公主,与她说了你,她说有机会想见见你呢。”

戚浔赶忙道:“卑职位卑,怎敢面见长公主殿下?”

孙菱笑,“不是这样,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长公主对各个行当中的女子翘楚都十分爱重,我听人说你是罪族之身?若你当真得了长公主青睐,她便能为你脱了罪族之籍,到时候你或许能在大理寺做个小吏!”

戚浔眼瞳微暗,面上亦露惶恐之色,“多谢郡主美意,卑职族中的确犯过罪责,卑职如今顶着罪族之身也不算什么,都是应当的惩罚,不敢求除籍。”

孙菱有些诧异,“你当真如此想?”

戚浔应是,孙菱有些无奈,她眸光一转,却见不远处几个学子在一口井边洗衣,这几日天气转暖,正是洗衣晒被之时,可其中一人却举着一件袍子道:“这袍子上的墨渍未曾洗净,怎么洗的?”

另外两人看了看,都摇头,一人道:“不是我的,怎么沾染到里面去了?要拿去再洗才好……”

那是一件月白长袍,染了墨迹自然难看,孙菱若有所思,又对戚浔道:“罪族之身也没什么,就像袍子上染了墨迹,洗清便是了,若是长公主出面,定能帮你清的干干净净。若是别人,必定上赶着去求长公主呢,你竟然不愿意,罢了,我也不逼你,等你改了心思,大可告知我。”

戚浔自是道谢,没多时,二人到了竹林寝舍方向,正好又遇见一学子,问清齐山长的屋阁方向,二人便朝着齐山长所居之地而去,走了没一会儿,便看到傅玦和李廉几个拿着一叠文稿朝外来。

孙菱一见傅玦,立刻迎了上去,“傅玦哥哥。”

傅玦眉头轻皱,“你怎来了?”

孙菱笑道,“我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其一,是我哥哥来信,十日之后便要回京了,其二,是我昨日入宫,得知太后娘娘有意给你再加封赏呢。”

傅玦摆摆手令李廉先走一步,又看了眼戚浔,才道:“这些事未定,你莫要乱说。”

孙菱却道:“如今议和板上钉钉了,你是打败西凉的功臣,怎能不再加封赏?到时候西凉使臣入京,还要你震着他们呢。”

他二人说话,戚浔自觉当差当完了,便道:“郡主,那卑职便告退了。”

孙菱头也不回的点头,戚浔又对傅玦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追上李廉,她此前便与程佑安在京畿衙门当差,自然也与李廉相熟,便道:“李捕头,是什么文稿?”

李廉将文稿给她,“是年前两次考试的文稿,考得策论,今日齐山长将文稿整齐准备下发的时候,发现了几位死者的,因世子早前吩咐,几位死者的私人物品都有可能是证物,他便先交给我们过目,适才我看了,没什么特别的。”

戚浔拿在手中翻看片刻,也的确是些晦涩文章,李廉这时道:“我要回衙门一趟,这些东西你带回停尸之处,与其他证物放在一起。”

戚浔应是,与李廉在路口分开,她仍回停尸堂来,刚走到门口,便见周蔚一边看书一边打瞌睡,戚浔不由拍了拍门板,直吓得周蔚一个猛子跳起来!

这一下惹得戚浔发笑,周蔚看清是她,苦着脸道:“你吓死我了,我正梦到被追杀,有一把匕首,就这样直直刺入我心口……”

戚浔好笑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被追杀?”

周蔚抚着心口道:“忘记了。”说着一看戏本,“定是看戏文看的,我还是没瞧出不寻常来,倒是做这些古怪的梦。”

戚浔将死者文稿放下,又投入了看戏文之中,“那也得继续看,不看完不死心,万一有什么被遗漏呢。”说完她又道:“实在不成,你就看一本,其他的留给我。”

周蔚也不至让戚浔做那般多,仍与她一齐往下看。这一看便至日落西山,孙菱早已离开,这时,宋怀瑾才归来。

明礼堂内,宋怀瑾道:“跑了五家,这五家公子与刘希都是年少玩伴,早年走的十分近,他们都不知道刘希对谁动情过,且为了考状元,自从进了白鹿书院,刘希与他们的联系便越来越少,他们也都说刘希极想中状元。”

“本朝二十岁之前的状元屈指可数,刘希曾说,他要在二十岁之前高中,如此便可令他父亲扬眉吐气,他幼时便薄有才名,因此也不是不可能,可去岁落第之后,要隔三年才有春闱,他这一愿望是彻底实现不了,也因此,他去岁性情大变,他几个旧友也知道。”

傅玦便将戏楼所得告诉宋怀瑾,宋怀瑾叹气,“如此说来,不是刘大人说的什么与戏伶相好了,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听戏。”

傅玦看向戚浔和周蔚,“戏文里瞧出什么来了?”

戚浔道:“这几本戏文里有不少书生故事,卑职看了个大概,也未瞧出什么,只凭那些故事,卑职只能想到,刘希苦读数年,十分想过戏文里神仙眷侣的日子。”

说完戚浔自己都不信,“可他终究还是想考状元的,便是想寄情于此,也不该是在春闱之前耽误时光。”

戚浔看了一整日,也是头晕眼花很是疲惫,这些戏文单着看或许引人入胜,可若是一齐看,还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那便有种大海捞针的无力之感,可她冥冥之中,又觉得答案就在戏文之中,只是她未摸到门道。

“罢了,今日你们也辛苦了,明日再看,回去歇着罢。”

傅玦话音刚落,于玢和洛谌在外求见,侍从请二人进来,便见洛谌拿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画的正是曾文和。

傅玦吩咐宋怀瑾,“劳烦宋少卿明日拿着画像去查查,看曾文和可曾去听过戏,如今这些线索,都指向了几处戏楼。”

宋怀瑾应是,带着戚浔几人一同下值,戚浔走到半道,又回去将几本未看完的戏文带了上,她打算挑灯夜战。

归家用完饭食已是人定初刻,戚浔点亮灯盏,一看便看到了子时之后,直到一连串的炮竹声响起,她才猛然醒神,她呼出口气看向窗外,心知是上元节到了。

待收回目光落在书页上,她眼瞳忽而一缩,眼前的戏文页上,她竟看到了一句眼熟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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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又奶又凶逆流诸天都市神眼仙尊三国有君子海贼世界没有救世主武侠仙侠世界里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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