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几天不见,赵跃进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抱着一本书,只是走路的姿势怪怪的。
赵跃进本来是打算去找周梅芳打听一下林桃的住址,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到了林桃。
别看他挨了林桃的打,可疼完之后,心里头一点儿也没恨林桃,反而觉得新鲜。
可不是新鲜么,在林桃之前,哪敢有女的动手打他啊。
所以当林慧找到他给他出主意的时候,他立马就开始‘改造’自己。不就是装有学问的人吗?不是什么难事,戴副眼镜,拿本书就不行了,厂里的书呆子都是这样的。
赵跃进:“林桃,咱们又见面了。”
林桃警惕地看着赵跃进,声音发冷:“赵跃进,你又想干什么?”
赵跃进一本正经:“你别误会,我上回那是喝多了说胡话,我平时真不是那样的。其实我这个人平时很爱看书的,而且这回我可是真诚向你道歉的。要不今晚我请你看电影吧,你看成吗?”
“我看不成。”林桃冷着脸拒绝,转身就要走。
赵跃进手里拿的那本书崭新无比,一看就是新买的或者买来都没翻过。真正爱看书的人,怎么可能是这样。
更别说赵跃进的素质如何,林桃上回已经领教过了。
“别这么绝情嘛,我不是都跟你道过歉了吗?你是不知道厂里有多少女的想跟我一起出去看电影,要是知道了你就不会拒绝我了。”
赵跃进跟在林桃身后,像块狗皮膏药。
林桃加快脚步还是甩不掉他,还被他的话恶心得够呛。
她露出嫌恶的表情,脚步更快了。
另一边,机械厂,厂长办公室内。
江宏才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成蹊,问道:“怎么样?你外婆的病好点了吗?通知你爸了没有?”
李成蹊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我外婆身体没什么事,是那位打电话跟外婆哭诉她这个后妈当得有多么不容易,我这个继子二十七八了还不结婚,外人都误会她是她不帮着张罗。外婆跟着着急我结婚的事,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一趟的。”
老人家为了他的终身大事也操碎了心,催着他去相亲。
还是他跟老人家说自己已经有了钟意的对象,保证在今年年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老人家这才肯放他走。
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算不上好,李成蹊能理解老人家的心思。
江宏才无言,难怪李成蹊这个不喜欢他那个继母,手伸的也太长了些,电话都打到外婆那里去了。
李成蹊问:“江叔,之前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天急着去接外婆的电话,当时以为林桃是厂职工,也没来得及问太多关于她的事情。谁知道一问才得知厂里并没有林桃这个人。
他走之前便拜托江宏才打听一下关于林桃的事情。
江宏才却道:“这事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了,那个小姑娘是我们一个厂职工的外地亲戚,她说小姑娘怕厂里找她的麻烦,当天就已经坐车回泸县了。”
李成蹊没想到接了一个电话,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问:“她是泸县人?有具体地址吗?”
江宏才看着李成蹊微皱的眉头,看得出来他对小姑娘的重视。
叹了口气:“这才是难办的,那个职工说她跟她亲戚平时也不太走动,这回是对方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想找她介绍一个的,刚好厂里办了这个舞会,她就推荐了过来。对于亲戚家的具体地址,她也不清楚。”
是难办,不知道具体地址,只知道是泸县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多谢江叔,我再想想办法。”李成蹊站起身来。
李成蹊从厂里出来之后,便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他住在城南的那家旅馆。
江宏才本来是邀请他住进家里的,只不过李成蹊不太习惯住别人家里,况且江宏才家里有一大家子。
路上的时候,李成蹊不自觉地想起了林桃,想起她明明害怕,却又挺直的脊背,和她倔强的抿起的唇。
说来也奇怪,两人明明就见了一面,也没说几句话。
可就是这么奇怪,他惦记上人小姑娘了。
虽然没有林桃的具体地址,但是李成蹊在泸县那边有战友在公安局上班,他可以去托人去查查看,这样找起来也容易些。
心里有了数之后,李成蹊心头的那股烦躁消散了些。
脚步轻快。
可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赵跃进,你还要我再说多少句,我不可能喜欢你!你别再这么没皮没脸的跟着我了!你还想再挨一脚是不是?”
虽然分别几日,但是李成蹊记得这个声音。
他朝另一个拐角处走过去,就看到林桃冷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皱着,想要往前走,却被赵跃进挡住了路。
这边是小路,没什么人来,赵跃进装文化人也装够了。
他以为林桃也就是装装清高,他顺着她再装装学问人,她也就顺坡下驴,一切都好说了。
没想到这样油盐不进。
赵跃进懒得伪装了,露出个猥琐的笑容,打算朝林桃动手:“小堂客挺辣啊,我还真就喜欢辣的。你就别装了,都来参加舞会了,不就是想找个条件好的吗?你跟我吧,跟了我,我让我爸马上把你弄到咱机械厂来。不比你……啊……”
赵跃进说话的时候,林桃的目光越过他,注意到了朝他们走来的李成蹊。
再次见到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心跳的好像快了些。
赵跃进的手还没碰到林桃,就被另一只健壮有力的胳膊一把拽住,接着咔吧一声,赵跃进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撒手,快撒手,手断了手断了——”
疼,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李成蹊和林桃好像听不到,互相看着彼此,都有话想问,都有话想说。
林桃:“你……”
李成蹊:“你……”
李成蹊一只手捏着赵跃进的胳膊,一只手插兜:“你先说。”
林桃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白净的面颊泛起红晕,抿唇道:“我、我就是想问你,你不是机械厂的工人吗?我跟我嫂子打听,她说没听说过你。”
“我不是。”李成蹊摇头,“我是来这探亲的,江厂长是我叔叔,具体的事情我等会儿都会跟你说的。你嫂子说,你是泸县人,回泸县了?”
林桃的脸更红了,低头道:“我不是泸县人,我家就在湘城。”
又猛地抬头解释:“但我嫂子也是为了我好才这么说的,因为我走之后,厂里就派人来打听我的消息了,我嫂子怕厂里找到我会找我的麻烦……”
其实林桃还想问问他,怎么厂长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了这事不是她的错,不会因为这件事找她麻烦的,扭过头就去找她嫂子。
可没好意思问。
接着便听李成蹊说道:“你嫂子误会了,厂里不是想找你麻烦,是我让江叔帮我打听的。”
林桃:“啊?打听我?”
“我当时以为你是厂职工,后来去问了才知道不是,只能找你嫂子去要你的联系方式。”李成蹊坦荡道。
林桃的脸更红了,但心里头又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小窃喜。
她原本还因为自己去向周梅芳打听李成蹊,而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自己会不会太主动了。
要是李成蹊没这个意思,也没想着找她,她反而去找他,见到了之后又要怎么说,又该说些什么。
可此时此刻,她的那些担心全部都烟消云散。
李成蹊的话,让她明白,在这事上她不是单方面的。
李成蹊和林桃对话的时候,赵跃进正在承受从胳膊处传来的非人痛楚。
脸色发白,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嗷嗷地求饶:“大哥、大哥,你们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先把我胳膊松开啊,我胳膊断了,真断了……”
李成蹊瞥他一眼,朝林桃说道:“对付这样的人,应该直接送到公安局,让他好好的接受一下思想教育。”
林桃点头表示支持:“嗯。”
两人将赵跃进扭送到公安局,赵跃进还妄图倒打一耙,见了公安就开始哭诉:“同志,同志救命啊,你们赶紧把他给抓起来,这人把我胳膊都打断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李成蹊正好有个退伍的战友在公安局当队长,听了李成蹊说的经过,派了个女公安给林桃做笔录。
林桃还是第一次来公安局,有些无措地看向李成蹊。
李成蹊朝她点点头,她便跟着女公安走了。
至于赵跃进,直接派了个公安对着他的胳膊又咔吧来了一下,在赵跃进的鬼哭狼嚎中警告:“□□的调戏人小姑娘,胆子不小啊,关一阵子好好做做思想教育再说。”
趁着林桃做笔录的时候,李成蹊和战友在走廊上抽烟。
战友问:“你对象?”
李成蹊笑了下:“目前还不是。”
“哟,那你可得抓把劲了,咱们这些老战友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战友来了劲。
恰好这个时候林桃做好笔录出来了,李成蹊说了句“我尽力”便朝林桃招招手,向她介绍战友。
“向前,我战友。”
也是因为这句话林桃才知道,原来李成蹊是个军人。
她说他看起来怎么一脸的正气,身姿也挺拔如松呢。
因为这个身份,林桃对李成蹊的好感又多了些,因为她爸爸也是个军人。
从公安局出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从县里坐牛车回家还得花个把小时,林桃提出自己要回家了,回家之后还得做晚饭。
李成蹊道:“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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