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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九齿真心,呼风唤雨洗天清(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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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公子一看见岳天恩,手中团扇一挥,面前剑匣打开。

噌噌噌噌噌……

八柄飞剑接连激射而去,贯穿长空,切割流风。

周围的一些黑色树木反是被剑气波及,就被呼啸的剑气搅成碎末。

漫天的碎屑烟尘追随着飞剑掠过的轨迹,如同长长的彗尾。

空虚公子自信满满。

“我这八剑齐飞的绝技,当年师父曾经说过,只要练成了,天下能与我放对的妖魔不出三个。”

“据说这还是师父的师父的叔叔曾经教导过的话语,有历史的验证,今天这头妖孽,绝对是会被我最早拿下……”

他心中这些念头转动之际,八柄飞剑先后传来与坚韧物体摩擦的声音,接连停下。

烟尘稍微散去,只见岳天恩五根手指之间,夹了八柄剑的剑刃。

他先把龙女放在一边,双手一揉,把八柄飞剑揉成了一团废铁。

空虚公子瞠目结舌,噗的一口血,吐得像喷泉一样。

岳天恩将废铁球抬起来一点,像是在瞄准空虚公子。

空虚公子身边的四名黑面妇人连忙闪躲。

她们是太平公主的手下,见多识广,单独一个人的修为,都可以在空虚公子手下撑过上百回合,四人合击,能在十招之内把空虚公子打废,所以才能肩负起在这三年之中,不断监察、折磨空虚公子的重任。

但是前面那个猪脸妖孽未免太凶残了一些。

一只手捏了八柄飞剑也就算了,废铁球瞄准过来的那一刻,甚至让这四名老宫女生出了一种山水俱碎,天地惊动的大恐怖。

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缓刑犯,被这种铁球波及,那就太愚蠢了。

四名老宫女二话不说,一同施展遁法,化作四道暗淡的白虹,倏然远去于天际。

空虚公子血都顾不上喷了,连声咳嗽,对着那四名老宫女伸直了自己的手臂。

拉我一把呀!!

他很想这么喊,可是咳的太难受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空虚公子咳得从躺椅上翻了下去,趴在地上的时候,看见躲在山林之间的天残脚和五行拳。

那两个跟他定了赌约的家伙这时候一动都不敢动,他们不但不敢出现,甚至不敢逃跑。

因为那个高大猪脸妖孽的视线,在他们想要逃走的第一时间,就刻意的于他们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下。

八柄飞剑揉成的铁球,最后并没有砸过来。

岳天恩手托着铁球,扭头去看瘫软在地上的龙女。

龙女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曲线,已经发出不堪入耳的低吟。

“老夫刚认识的小丫头,你就在我面前这么败坏她的形象,你很有勇气啊。”

岳天恩左手一探,捏着龙女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手上渐渐加力。

龙女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变成了更不正常的涨红,脸型忽然变得极其丑陋,身体膨胀,想要挥拳击打岳天恩,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岳天恩站着不动,任凭那长满黑毛尖刺的拳头打在了他一眨不眨的眼睛上。

黑色的尖刺被他的眼球撞碎,拳头轰上来的反震力道,让那妖怪的整条手臂都炸成了血雾。

然而那血雾刚一浮现,就突兀的消失,空气中半点血色都没有残留。

紧接着,那只丑脸妖怪也急剧塌缩,最后变成了一根银色的长牙。

黑树林之中迷雾依旧,即使是妖怪已经被打死,也还是看不见真正的龙女的踪迹。

岳天恩仰头向天,吸了一口气。

他这一口气吸的太过深长,仿佛从深邃的海底传来了龙鲸的长吟,一个漩涡当即在黑树林中成形。

巨大的风之漏斗,让整个树林之中的雾气都吸扯过来,向着岳天恩的口中涌动过去。

强劲的气流让整片树林都在剧烈的摇晃,空虚公子被风卷起,眼看着就要没入那个漩涡之中,五行拳突然窜出,一把抓住了他,双脚扎根。

天残脚在五行拳背后拉住。

这时候他们已经看出那人根本不是什么猪脸妖孽,分明是一个武道通神的大高手。

东土的武道高手,历代以来多出自于军中,基础的时候所练习的武功,也只是涉及地煞法门中的一二种,所谓的武道通神,指的是达到天罡地煞,触类旁通的境界。

譬如说一个人根本没有学过大小如意法门,但是凭借气血操控,能让肉身膨胀至百丈,也能缩小如黄豆,这就是武道通神的明证。

当年三国时代,温侯吕布一箭射中万里之外、东海瀛洲仙山上的天府神门,就是以武道贯通了“纵地金光”这门天罡大神通,甚至能把神通赋予箭支。

虽然也因此触怒了瀛州仙山上的羽族仙人,举族之力,采集长生果,反转不死药的药性,酿造了一杯不死毒酒,助魏王绞杀了吕布。

但温侯的武力,仍被世人引以为传说。

五行拳他们想不到,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除妖,居然都能碰到这么一个完全没听过名号的强者。

这时,岳天恩一口气也已经吸尽,改为呼气。

难以形容的一场暴风,从岳天恩所在的位置扩散开来,一下扫荡,将整片黑树林都扫为平地。

龙女坐在云头之上,察觉云气有异,暴风袭来,正要抵抗,就听到一个从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

“找到了。”

接着,一直在龙女身边微笑的那个“岳天恩”,就被一巴掌捏碎,化作了一根银白长牙。

龙女看到真正的岳天恩现身,眼睛一眨,就明白过来。

“这妖魔居然精通变化之术,而且变幻所成的人物都没有什么妖气,把我都给骗过去了。”

“这些假人的筋骨虽然够硬,但却僵而不韧,只要你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们的动作形态跟真身是有很大差别的。”

岳天恩教导了一番。

龙女回想了一下,暗自嘀咕:“所谓动作形态的差异,不会大于一根汗毛吧,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岳天恩那蓬松茂盛的长发,还在暴风之中起伏。

暴风虽然是被他吹出来的,但气流搅动之后想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龙女连忙四下环顾,说道:“江流儿哪去了,你不会把他吹飞了吧?”

岳天恩不紧不慢道:“没事,老夫能闻到他吃的那些糕点的味道,在我吹气之前,他就已经不在地面上了。”

这附近的树木已经全被吹倒,显露出原本被黑树林环绕、掩藏着的一片沼泽。

岳天恩伸手一指:“他自己走下去了,不过现在正要出来呢。”

………………

幽暗的沼泽底。

小和尚双手合十,心不在焉的走着。

“岳天恩”和“龙女”在他面前引路,忽然身形一阵扭曲,化作两枚银牙,浸在泥沼之中。

幻象消失,真实的景象呈现出来,被无穷的淤泥和黑暗包裹着,江流儿却没有什么害怕的心思。

不是他突然变得大无畏了,而是因为他脑子里,还在认真思考流沙将军的那一段事情,参悟者那一段过往,没有多少余力留给外界。

因为脑子反应不过来,所以看起来什么都不怕。

引路的两个人消失之后,江流儿眨了眨眼睛,索性就坐了下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些淤泥是什么,仅是觉得好像天色有点黑,口鼻之间,仍可以自由的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只是左腿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

小和尚伸手摸过去,摸出一个骷髅头。

………………

从前,有一个出生在大唐东都洛阳的人,名字叫做朱刚烈,因为他生得实在太丑,简直就像是一个猪头顶在人脑袋上口中,牙齿还参差不齐,有人见上他一面就食不下咽,接连一个多月都要做累夜的噩梦,以讹传讹之下,他的名字就变成了猪刚鬣。

他出生之后不到半年,就因为相貌丑陋被家人遗弃,后来被一个瞎眼老妇人收养,养到十岁左右,老妇人也撒手人寰,周围的同龄人都排挤他。

邻里百姓纵有些善心的,也被他样貌吓得不敢亲近,这孩子就只能以乞讨为生,等到年纪稍长,有人用重金赏赐,招揽了大批的乞丐,去刺探一位前辈高人的洞府。

那可能是朱刚烈从出生以来最幸运的一次,竟有幸作为首个通过九齿凌余阵的人,从洞府之中,得到了那位前辈高人的传承,更借助洞府中的暗遁秘道,逃脱了外面那些觊觎之人的视野。

他不敢回到洛阳,远走千里,从前辈传承之中学来的种种法宝炼制之法,越发纯熟,脸戴面具,隐居在燕聚山西侧的黑沼泽之中,渐渐凭借着为人炼制法宝、售卖法宝等等,有了不小的名气。

猪刚鬣不想一辈子戴着面具做人,修为有成之后,身家富裕了,就有设想过许多改变面貌的方法。

然而他所得到的那门传承中,引天地水火之气,萃炼种种法器的同时,也是在萃炼自己的肉身,皮肉表象早已经跟他的修为本源连成一体,不可改易。

有炼丹药方面的大师,为他用药散护养肌肤,渗透肌理,调整五官,但他肉身如同法宝,药力根本渗透不进去。

有邪术士为猪刚鬣换脸,结果过不了三天,被削骨修改之后的俊俏面容,就会变回原本的样子。

有幻术高人用几乎练假存真的幻法,为他变化出英俊容颜,无论是外观还是触摸,都跟真实的俊朗毫无差别,可是只要他一动用自身修为淬炼新的法器,幻法就会被冲破。

纵然猪刚鬣送出再多的丹玉灵液,也找不到谁能给他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朱刚烈曾经也想过,大不了放弃原有的这一身修为,等到把容貌改好了之后,再重新修炼回来。

可是那个时候,他早已经在修行者之间有了许多仇怨,不知道多少人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动向,一旦散功,必定当场引来杀身之祸。

无奈之下,朱刚烈只好重新戴起面具,回到自己的黑沼泽,既然没了改变容颜的希望,他也就不再约束自己,穷奢极欲,衣食住行样样享受,召来妙妓歌舞,夜夜笙歌。

直到有一天,他救了一个被黑沼泽困住的受伤雀妖。

翠鸟妖精已经能够变化人形,在朱刚烈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见过他淬炼法器的模样,深深的为之痴迷。

“就算戴着面具,你雕琢法器之时的样子,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英姿雄伟的人。”

那一天之后,翠鸟妖精就开始追求这个怪人。

猪刚鬣被妖精的热忱打动,但始终碍于自己的真容,不敢接受那份求爱的心绪。

妖精看出他的心结之后,故意招来自己的朋友,其中有一些化形不完全的山精野怪,也是人身兽头,颇为骇人。

宴会之上,翠鸟与他们推杯换盏,勾肩搭背,毫不在意,引荐自己的朋友给猪刚鬣认识,猪刚鬣为之落泪,取下面具。

不久之后,他们就成亲了。

猪刚鬣不再愤世嫉俗,直觉上苍终究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一个这样完美的妻子。

翠鸟是白云与青山之间的精灵,喜欢与百兽为友,就算是一些死守降妖伏魔戒律的修行者,也将她视为灵兽,愿意与她往来。

翠鸟成婚之后,黑沼泽热闹了许多,有一些人即使听说过猪刚鬣的名声,也不在乎他的相貌。

那一段时日,朱刚烈做梦都是温暖和畅的,但正所谓物极必反,他开心过了头,便从这喜悦之中生出莫大的惶恐来。

他看着自己动人的爱妻,越来越怀疑,这样完美的人儿怎么会嫁给自己,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样貌吗?

就算一时不在乎,天长日久又如何呢?

她的那些朋友,哪一个不比自己生得英俊,有些妖怪化形之后,邪魅猖狂,更令猪刚鬣自惭形秽,疑心暗生。

翠鸟心思敏感,察觉到丈夫的变化之后,便主动疏远了那些过于亲密的朋友,恪守起人间的礼节。

猪刚鬣心里却更加恐慌。

“我有什么值得她如此退让,乃至于约束了自己的天性?”

“她与那些人若不是真的有鬼,又为什么这么主动的做给我看?”

猪刚鬣既爱又惧,越发多疑,悄悄给自己的宅院底邸打下重重禁制,将每一重门槛都祭炼成法器,每一张瓦片都是一个监视的手段。

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都通往猪刚鬣可以观察到的琉璃显影镜。

翠鸟发现之后,实在忍无可忍,找猪刚鬣开诚布公,猪刚鬣完全不肯听她分辨,恼怒之下,将她暴打一顿,废了她大半的修为。

翠鸟重伤昏厥,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丈夫跪在自己床前,叩首懊悔,百般恳切,翠鸟看他有悔改的意思,到底心软,就原谅了他。

但这猪刚鬣,根本是变本加厉,从那以后甚至不准翠鸟跟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交流,即使是家里的仆人,多跟她说了一句话,也会当场杀死,还要把血淋淋的尸体,特意拖到翠鸟面前。

翠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形容枯槁,合翅返还为卵。

猪刚鬣为了救她清醒,往长安寻觅宝药,刚好遇到了薛夫人入长安,听说了薛仁贵和他夫人的故事。

据说薛仁贵年少之时,身份低微,为人木讷,还不能言语,他夫人相中了他之后,却不顾家中阻挠,为其苦守多年。

直到薛仁贵神通成就,随军出征,一举成名。

那时太宗皇帝在山上眺望阵中,只见一白袍小将,持方天画戟,冲阵斩将,所向披靡,敌方阵中三十六只青铜铁面,能引到千里雷云的山精,被薛仁贵一人提弓射杀殆尽。

太宗皇帝赞曰:“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薛仁贵平步青云受封大将军之后,也不曾忘了自己家中发妻,亲自去接妻儿入长安。

那一日,猪刚鬣在积雷阁千宝楼上,凭栏而望,看见那名布衣荆钗、双手粗糙的妇人,拘谨的坐在车上,视线都不敢往两边去看。

他那时候也已经听过薛仁贵的威名,见过白衣神将的风采,更知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倾城美人只盼能得将军一顾。

猪刚鬣心中冷笑。

这样的妇人,与薛将军天壤之别,接入长安只怕也是顾全声明,做做样子,如同家中添了一名仆妇罢了。

七日之后的花灯节,猪刚鬣探听得,要让翠鸟重新化生而出的丹药竟极其宝贵,要他大半身家才能换取一枚,心中犹疑不定,戴了面具走在花灯下,冷眼看着那些熙攘的人群。

一座九层千秋八角琉璃玉景灯下,猪刚鬣望见那白衣将军换下了战甲,衣着雅致,眼中有神威无限,都化了一腔柔情,只伴着身边貌不出奇的妇人。

那奇灯是异人施法造就,要有人能破解其中机关谜题,就可以获得这盏奇灯赠与。

妇人身边的孩童对那灯万分渴望,薛仁贵意气干云,上前一试。

分明提气一掌就能击破所有机关的盖世神将,连一道谜题也猜不出来,只好低声回来向自己妻子赔罪。

那一个瞬间,猪刚鬣不知怎的,分明花灯依旧,只觉得好像已经换了人间。

他幡然悔悟,上前破了谜题,将灯送给了薛家之子,马不停蹄的换取了丹药,回到黑沼泽之中,救回翠鸟。

他好像当真悔改了,为翠鸟重新打造了一座洞府,不设下任何监察的禁制,亲自出门去,拿自己宝库之中珍藏的法器一一赔罪,将翠鸟的那些友人全部请回。

到这里为止,这似乎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

如果是那种脑子迂腐的酸儒,这个时候,只怕就盼着翠鸟原谅丈夫,如此又是一段佳话。

假如是脑子稍微清醒一些的人,也许会劝翠鸟与猪刚鬣和离,这种男人就算真悔悟了,难道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在一起吗?难道以前的伤害就会消失吗?

反正人间的名声也影响不到妖精,翠鸟只要离开了,依旧是歌吟山川,朋友泛天下的祥瑞灵兽。

就算当场离开,找人来报复猪刚鬣,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翠鸟没有。

她有些心软,不忍就这么抛弃曾经由自己苦求得来的丈夫,她又有些害怕,不敢离开。

翠鸟以为,猪刚鬣若真的悔改了,他们终究可以抹去从前的伤害,回到最美好的时候。

只要是猪刚鬣是真的悔改了。

但问题是,就算猪刚鬣在翠鸟面前的时候,表现得无比像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又怎么能够确定他是真的悔改了呢?

他暗地里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心中抱有什么样的念头?

这一刻言笑晏晏,下一刻会不会就翻脸无情?

他今日是好的,明日又如何?

这一回,翠鸟不敢相信了。

那个时候,猪刚鬣已经不禁止她广邀宾客,翠鸟常常与好友宴饮,也结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少年人,同样也是修行法器炼制之术,只是他手段浅薄。

翠鸟跟在猪刚鬣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见识自然高明,也能对那个少年人指点一二,少年对她既亲又敬。

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翠鸟从前的事情,义愤填膺。

“我本来无比景仰朱大师炼制法器的造诣,就是当年在洛阳看见过他留在那里的一件法器,惊叹于其美感,才走上了这条路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夫君……已经悔改了。”

“纵然已经悔改了,朱大师,不,猪刚鬣在我心中的形象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翠鸟动容,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纵然当年是一颗纯挚真心,被啃噬过九次之后,留下了九九不尽的齿痕,还哪里能回到当初?

不久之后,她有了第二个男人。

那时候翠鸟心中十分害怕,她的行止已经有些异样,不过猪刚鬣好像完全没有怀疑她,海陶白白说,看她跟那少年相处的不错,要不就把那少年收为弟子。

后来翠鸟与那少年纠缠更多,更加明白自己陪在猪刚鬣身边的时候,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快乐,于是想要与猪刚鬣把事情说清,却又遭到少年阻拦,说是怕猪刚鬣发狂。

翠鸟想起旧时,心有余悸,于是向猪刚鬣请求,为她的弟子——也就是那少年,打造一件最好的法宝。

这是猪刚鬣从长安归来之后这么久,翠鸟向他提起的第一个要求。

猪刚鬣欣喜若狂,满心都是要为爱妻打造最好的法宝,他翻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光是萃取材质的过程就花了将近三百日。

而这还只是辅料。

猪刚鬣自己的肉身经受炼宝水火之气这么多年的锤炼,是他身边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因而他取下自己的九根肋骨,作为这一件法宝的主材。

整整三百六十五日,猪刚鬣练成了毕生之中最得意的一把九齿银梳。

他亢奋无比的拿着这件法宝去找翠鸟之时,却先在门外遇到了神色有些慌张的少年人拦阻。

猪刚鬣没有在意,先把九齿银梳向那少年人展示,还说起这件法宝的收放口诀,作诗一首,赞扬这件法宝的威能。

少年人喜不自胜,说正是师父让他出来取这件法宝去看,看过之后才肯见猪刚鬣。

猪刚鬣不疑有他,送出法宝。

那少年转过身去,手捧银梳,默念口诀,反身一挥,就在猪刚鬣脑门到小腹之间,添了九个窟窿。

那一把九齿银梳,果然是猪刚鬣毕生之中打造最精良的一件宝贝。

连一声惨叫都没发的出来,当场要了他的性命。

翠鸟掩着衣衫慌张跑出,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见了这凶杀的一幕,立即痛斥那少年,却被少年两句话哄得回心转意。

尸体的眼睛睁的滚圆,看着雪白的肤色,看着翠色的衣裳,看少年沾着血的俊朗容颜,看那两人一同商量如何处置猪刚鬣的尸体。

少年要再打两下,让猪刚鬣魂飞魄散,翠鸟还是决定放猪刚鬣去投胎转世,他们最后决定施法把这尸体封到黑沼泽底,隔绝怨气灵气,以免尸体之上生出妖魔。

然而那少年想要拔出银梳之时,才发现银梳不知为何,竟与猪刚鬣的尸体融合归一。

“不可能!”

“这件宝贝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分明是刚刚出炉的,既不是他的本命法器,怎么会这样容易被他尸体吸走?”

少年满脸困惑,百思不得其解,随即狰狞的笑道,“也好也好,本来还想给你留一具全尸,既然你不肯跟这银梳分离,便一起来做我的法宝吧。”

“我陆北求法百家,却都说我器量不够,只传小术,不传真法,这黑沼泽,你这一份家业,就是我日后踩在他们头颅上的一块踏脚石。”

他正要收起那具尸体的时候,有一头野猪在沼泽之上,如履平地,冲到近前。

“哪里来的孽畜?”

几件法器飞到半空斩去。

野猪视若无物,鲜血淋漓中,从尸体里咬出了一把九齿银梳。

那银梳骤然放大,化作一把九齿钉耙。

野猪甩头,钉耙撕裂了一件又一件法器,把脸上沾着鲜血的人身上开了九个洞。

光阴变迁,黑沼泽周围升起了黑色的树木,凡是误入此间的人,最后都成为了沼泽之中的白骨。

直到今天有个小和尚,在沼泽底,手抚骷髅头,看见了这段往事。

骤然间,头顶传来隆隆的闷响。

那是有暴风过境,隔着淤泥传下来的响动。

这声音惊醒了小和尚。

江流儿起身,手中多了一把无齿的梳子,两边淤泥分流,让他一步一步走向沼泽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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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做藩王太太请自重神医娇妻是大佬我怀了男主的孩子摊牌了我就是首富苍穹龙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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