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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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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还挺愉快。

等他忍不住来捉人的时候,已经又是三个时辰过去。

这样稀里糊涂一天下来,饶是秦冬霖自身,都觉得自己这阵情绪来得毫无道理,甚至可以说无理取闹。

一天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随便闭个关都得用个一年半载,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了。

难不成以后,他闭关,处理政事,能时时刻刻将宋湫十栓在身上不成?

至此,秦冬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太黏着宋湫十了。

而除此之外,他还会时不时生出一些从前从未有过的幼稚较真,暗中比较,患得患失。

她的洒脱不在意,她对谁都一视同仁的好脾气,都能成为一根导火线,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烦躁起来。

可秦冬霖这样的性格,饶是历经三世,三十世,面对宋湫十,他都说不出口那句听起来甚至有些委屈的“你今天为什么不陪着我,不关心我。”这样的话。

因此,秦冬霖看着眼前明媚的面容,只是眼尾微微往上挑了下,伸手重重地揉乱了她满头青丝。

“走了。”他道:“天要黑了。”

时间一点一点逼近子时。

在天道现世的前一刻钟,世界树树灵也出来晃荡了,它翘着长长的胡子,叮嘱:“你这是第二次走天道,别的我不多说,神识和天道规则交融的过程会有点难捱,这个你自己也感受过,熬过这个,后面就轻松了。”

湫十原本还一直笑着的,直至现在,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将空间戒一个个翻出来,把能有点用的防护法宝都取出来,一样一样套到他身上,看了看变得流光溢彩,神情不太好看的男人,又撇了下嘴,又一件件取回来,也知道这些东西根本扛不了天道规则之力。

“我不紧张,你也别紧张。没什么,这都是第二次了。”

她煞有其事地道:“一回生二回熟。”

直到这个时候,秦冬霖才从她身上看到一点强压着的慌张。

他俯身,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耳朵,很轻地笑了一下,如同冬日落在枝头的第一捧雪。

就在此时,树灵低喝:“秦冬霖,时间到了!”

秦冬霖嗯了一声,俯身贴了贴她的额心,声线低而缓:“等我回来,嗯?”

湫十点了下头。

他无声哑笑,气息倏而远去。

湫十突然提着裙摆跑到窗口,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他:“秦冬霖。”

飞速掠至天穹的人影微不可见地顿了下,她伸手指了指敞开的楹窗,无声做口型:“我在这。”

她在这里,看着他,等着他。

秦冬霖清冷的眉眼一点点柔和下来。

从子时到晨光乍现,整整三个多时辰,湫十趴在窗台边,仰头看着那轮不断变换,挪移位置的圆月,出了满手心的汗。

放眼望去,游云等人的脸上全是激动,崇敬,还有一种见证奇迹诞生的欣喜。

这条路上,盛开的全是繁花,她却知道,皇权之下,满手带血的荆棘。

终于,东方破晓,晨光乍现。

第一缕日光洒落,天穹之上,绚烂的光雨纷纷扬扬飘下,伴有一阵阵仙乐。

雨落下的地方,尘封的土地上,一棵接一棵嫩芽从土壤深处钻出,干涸已久的泉眼,时隔多年,流出了第一缕清凉。

秦冬霖倚着剑,出现在云层之上。

湫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窗台边跃出去,又是怎么跌跌撞撞落到他身边的。

他的脸色很白,偏偏唇色如血,于是白的更白,红的更红,现出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危险和妖异来。

秦冬霖原本闭着眼睛平复呼吸,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看着那么小小的一只逆着风往他这边奔,看着她想伸手,想像从前一样扎进他怀里,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于是愣愣的,屏住呼吸小声地问他:“秦冬霖,你还好吧?”

声音带着点故作坚强的哽咽。

说实话,不怎么好。

折筋断骨的痛,那种绵长的余韵留在了四肢百骸每一处,他现在呼吸都是破碎的。

秦冬霖看着那双圆圆的眼,漆黑的眼瞳动了动,半晌,他瘦削的长指落在她眼睫下,声音沙哑:“哭了。”

湫十吸了吸鼻子。

秦冬霖稍稍动一下身体,就是伤筋动骨的痛,他倾声,将下颚轻轻嗑在她的发顶上,问:“哭什么。”

湫十将脑袋埋到他颈窝一侧,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几乎要融到他的血液里。

他不由得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笑起来那么好看,哭起来又能让人心都软成一片。

秦冬霖慢慢抬手,捏了下她藏在发丝里的脸颊,视线里是急急奔过来,或带着喜悦,或带着激动神情的淞远,皎皎等人,他低声开口,几乎是在哄她:“人都来了,帝后哭成这样,不怕被笑话?”

她不吭声。

小妖怪很少有哭的时候,她一直将那句“人鱼公主的眼泪比宝石还珍贵”的话奉为真理,从小到大,秦冬霖见她正儿八经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显然,被那句话洗脑的不只宋湫十,还有他。

他不喜欢见她掉眼泪,从前那种假哼哼都不是很受得住,以至于让她次次得逞,更别提这样无声无息动真格的。

半晌,秦冬霖稍微有了些力气,抬手揉了下她的发,薄唇微动:“宋小十,别哭了成不成?”

“你走天道,还是我走天道?”他有些好笑地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顶,问。

第90章好看

清晨,日月交迭,曦光如春风般从剑冢向四面八方拂过。放眼望去,整片中州大地,如同一张巨大的尘封已久的古时画卷,历久弥新,终于等来了焕发生机的契机。

远处,铅灰色的天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开了一角,露出里面绵柔的蓝与白,群山之上,坚硬的凝土崩碎,一点点绿色探头探脑地爬出土壤,在光秃秃的山体招摇成连绵的一片。

更远处,古老的城池,曾经繁华热闹的酒肆,人来人往的街巷,也沾染上星星点点的活力,慢慢从沉睡中苏醒。

皎皎等人站在几座木屋前,无声看着这一幕,心绪难言。

这世上的人大多普通,生活就是一日一日重复昨日,即使身居高位如他们,身上也或多或少被枷锁捆绑,有不得已要做的事,不得已要见的人,而今时今日,他们都知道,为了留住这份平凡和普通,有些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劫后余生的喜悦,来之不易的鲜活。

男人那边已经开了一桌,就连一向不爱闹腾的淞远和秦冬霖也都一前一后落座,酒过三巡,中正十二司那群人将桌子拍得震天响,一个比一个来劲。

湫十和皎皎,还有赵招摇则在另一件木屋的隔间,围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木桌坐着,为了配合今日的气氛,皎皎从芥子袋里翻出了一坛用白玉坛封着的好酒,举着摇了摇,神秘兮兮地道:“这坛酒还是中州未尘封前埋下的,酿酒时加了一块冰原山脉里的雪穗,松针里还混着牡丹花露,这么多年过去,味道肯定独特。”

湫十神情蔫蔫,从夜里到早上都不大开心,听皎皎这么一说,倒也十分给面子地推了推跟前的酒盏,道:“这么多年过去,中州尘封前埋下的酒,现在挖出来,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好价格。”

“是啊,那些酒肆茶馆……”皎皎才开了个头,就拖长了语调叹息了一声,问:“平衡市价这样的事,不会又要落在我头上吧?”

赵招摇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话语温柔:“中州苏醒,君主和湫湫暂时又不能留在都城,可想而知接下来中正十二司和长老院会忙到何种境地,这些事之前就归你管,如今再换人,未免手忙脚乱,你且再忍一段日子吧。”

湫十顿时将脑袋靠在赵招摇的肩头,模样亲昵,附和了声之后,问:“招摇,你要不要进朝堂任职?”

皎皎给她们都倒上一杯,酒香顿时漫出来,听了这话,也说:“以你的实力和能力,三品以下,绰绰有余了。”

赵招摇思索片刻,摇了下头,道:“赵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若进朝堂任职,言官只怕会立刻上奏。”

“赵家本就背负污名,彻底没落,不必再因我承受更多。”

世事总是如此,一个人身上,只要有了一个污点,便成了别人可以肆意攻击的豁口,从谷底而起的人,想要重回高处,总会经历比寻常人更多的曲折和刁难。

而赵招摇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性子,不争不抢,淡泊宁静,对权力和地位没有太大的追求,自然也不愿再淌这么一趟浑水。

湫十和皎皎想想曾经的赵家,也都没说话了。

皎皎带来的那坛酒是好东西,入喉丝滑,并不很烈,前头微涩,后有回甘,既有雪一样的清冽,又有淡淡的松香,果酒一样绵密香甜的口感。

“不瞒你们说,这个帝后,当得久了,也无趣。”两墙之隔,湫十抿了口酒,倒也真敢说:“要管的事太多了,我有自知之明,吃喝玩乐最在行,若让管事,一日两日都还好,长此以往,实在没这个耐心。”

赵招摇才想接话,就看到皎皎不断冲她使眼色,后者忍着笑偏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阿兄就在另一座屋里坐着呢,这话湫湫自己说还好,我们若是附和,以我阿兄的性子,别说平衡市价了,怕是得让我扛着扫帚出去扫大街。”

赵招摇一愣,旋即笑起来,当真听了她的,没有多接话。

“诶。”湫十去瞅皎皎,“我人还在这呢,当我听不见?”

“阿嫂。”皎皎一边抿酒一边道:“嫁给我阿兄当帝后,不想管事,便让底下的人去管,真有推脱不开的,就去我阿兄那撒撒娇,哼两声,保准都替你解决了。”

说罢,她挤眉弄眼地用手边的雪扇拍了拍湫十的手背,道:“真不想嫁?那先前阿兄走天道的时候,你还红眼,抱着我阿兄许久不撒手?”

湫十顿时无话可说,伸手抚了抚秀气的鼻脊。

赵招摇也难得跟着打趣她,声音含笑:“湫湫你是没瞧见,我被皎皎拉着上前恭贺君主的时候,君主才从天道走下来,脸都煞白了,还一边伸手去接你的眼泪,一边笑着哄你,世界树看了都啧啧称叹。”

两个人一起拿话堵她,湫十顿时有点遭不住了,她将手里的酒盏往前一推,道:“来喝酒,明日我和秦冬霖要出中州,今日不醉不归。”

皎皎和赵招摇跟上。

于此同时,两墙之隔的木屋,草坪外,一张大圆桌,围坐着十几人,秦冬霖居主位,淞远陪坐,中正十二司那群人有机会跟君主饮酒,拿出的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席间,他们一个接一个举杯,敬秦冬霖,敬淞远。

确实难得有如此放纵的时候。

秦冬霖这个人,说他高傲,他也高傲,冷着脸的时候,可谓极其不近人情,可偏偏有的场合,他拿捏得很准,比如这酒,他并不沉溺其中滋味,可若要喝,他也能喝。

酒过一轮,秦冬霖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这就意味着这一轮结束,他不再饮酒了。

“君主,我敬您,感谢您为中州百姓,为我等的付出。”坐在涑日旁边的人举着酒盏站起身,敬秦冬霖。

高坐主位的男子长指敲在桌沿边,半张清隽侧脸暴露在晨光中,脸色尚白,精神却好了不少。他举了下杯示意,却没再饮,音线低醇:“常年不饮酒,不胜酒力,再喝,明日要耽搁正事了。”

放在往常,中正十二司那群人清醒的时候,敬酒这事,便该到此为止了。

秦冬霖顶着那张脸,即使是笑着说话,都给人一种不疾不徐的压迫感。

可这酒一坛一坛的灌下去,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松了,所谓酒壮怂人胆,这以前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敢尝试一二。

游云就属于其中最胆大的一个。

他胆子大,脑子也灵活,端着酒盏起身时,还笑着撞了下那个敬酒被拒的同僚,大声道:“你这样不行,得说些君主喜欢听的。”

中正十二司作为帝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这些人平时都正儿八经的,少有这样肆意闹腾的时候。因而淞远见此情形,也只是看着,并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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