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请自来

成功降落之后，在当地战士的配合下，程刚把飞机挪入充当机库的草棚中，同时还自己上手做起了检查。

这也算是以身作则吧，毕竟有水平的地勤人员，现在可就锐京机场培养出了几个，甚至在其他大部分地方，连正规的地勤都不存在。

红五军这边就是这样，派了两个有小学文化的同志过来，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兼职，反正机场是临时改过来的，离部队驻地很近。

不过程刚也不会介意这个，事实上大部分飞行员到了其他地方，都会要承担一部分乃至全部地勤任务，而且说不得还要负责给当地的同志进行教学。

另外话又说回来，自己坐的飞机如果一点底都没有，还真不敢随意往天上飞过去，甚至一些谨慎的飞行员即便是在锐京，起飞前也得自己先看看，实在是出的事故太多了。

还没等程刚做完最后的检查，忽地草棚外就传来一声带着浓厚川味的呼喊：

“哟，州官来咯！”

得，听这称呼，程刚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干脆也没有回应，只是偷偷一笑，然后继续闷着头查看着引擎状况，期间还煞有其事地皱着眉头，似乎这里面藏着什么致命的故障一般。

“嘿，程大主任这是怎么了嘛？生气咯？”

草棚为了采光，本来就是一副四面透风的模样，所以刚一进来，刘懿就把程刚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倒也不以为意，而是打趣地问了一句。

对此程刚自然不甘示弱，直接顶了一句回去：“我哪里生你刘书记的气哦，是你生我气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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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来我往，阴阳怪气的对话，除了听得旁人一脸懵逼不知所措之外，实际并没有产生其他的不良影响。

毕竟若是对这两人熟悉的话，大概就知道这不过是两个熟悉得不行的战友，在这悄咪咪地插科打诨罢了。

与此同时，程刚与刘懿也知道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两人相视一笑，狠狠地拥抱在了一起。

“哈哈，行了行了，我还一手油没擦干净了。”抱完之后，程刚转头看向了和刘懿同来的一人，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机油，再上前和来人握手。

“黄军长，我这趟不请自来，没关系吧？”

程刚这一过来，红三军的书记和军长就都跑来迎接，一方面是他的身份和财力作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程刚代表的肯定是以李润石为领导的红四军前委。

而且应该明白的是，所谓的红四军前委，现在已成为红四、五、三军实际领导机构，这是从早期鹏石穿上山，程刚大力支援装备起就有的迹象。

后来虽然在红四军初到赣南时，有大半年的时间双方没能建立联系，只能各自为政，但好歹还有程刚这个媒介存在。

再加上留守的红五军中本就有大半早先红四军二十九团的部队，以及张梓青等高级指挥员，所以关系依旧还是保留着。

最后电台成功搭建并建立联系后，马上红四军前委又获得了中央的背书，所以占据领导地位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至于红三军，这里大半的枪支弹药、所有的军训教员、还有作为精锐存在的一个营，都是来自于红四军，虽然红五军也支援了一批指挥员，但还是稍逊一筹。

当然了，如果要建立正规意义上的领导机构，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到时中央苏区建立起来后，一切自然就名正言顺了。

抛开这些不谈，以程刚的性格，哪怕知道自己备受重视，但肯定也不会干出那种恃才傲物的行为。

和刘懿之间那是多年的战友情谊，而黄工略之前就见过不少次面，所以也算是比较熟悉的同志，大家这才没有怎么在意。

甚至说对程刚的到来，这边的两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因此黄工略才会笑着回道：

“程主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是恨不得你就到红三军来工作了，就怕你嫌我们这里台寒酸咯。”

当初黄工略是和鹏石穿一起发动的萍疆起义，后来起义失败，鹏石穿离开前往槿甘山，而黄工略则继续流转于湘鄂边界，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程刚便是在前去支援的时候与他相识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大家自然都清楚，只要这位程主任过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雁过拔毛，肯定是会留下些什么。

所以别说黄工略表示欢迎，就连刘懿也毫无脾气，只要程刚肯多搞来一百支枪，就算再让他从锐京到集庵再走一个来回也愿意。

客套几句后，三人也没有继续在机库内逗留，而是来到了附近的指挥部驻地。

走着走着，程刚似乎发现了有些不平常的事情，“上回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不少部队驻扎，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得了？”

话说，机场也好、机库也罢，不过是为了便于理解强加的名词罢了，实际上这里的作用就是部队训练的操场，只不过其中一段专门平整过罢了，反正现在的双翼机在一般的土制地面上都可以起降。

也正因如此，程刚在刚来时就注意到了附近部队人数不对的情况，特别考虑到刘懿刚刚带着教导大队的学员们过来，以这边大半都是赤卫队、游击队的兵源水平，理应先安排一段时间的整训才是。

面对程刚的这个提问，刘懿和黄工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最后两人相视一眼，终究还是刘懿说出了真相：

“现在部队已经开拔去集庵了，如果你再晚来一会的话，我们也得走咯。”

说这话的时候，刘懿的脸色并不太好看，试想一下，新官上任，三把火连一把都没烧起来，这下面的同志就开始自作主张了，换了谁都高兴不起来。

对此黄工略也是颇为尴尬，看着程刚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能解释道：

“攻打集庵的计划是从2月份就开始制定的，后来根据前委的指示，部队一直在进行训练，前不久支援了一批军火过来，大家的士气都很高昂，所以……”

“明白。”程刚点了点头，大概的情况他已经猜出来了，“那这样吧，我们先去集庵县城看一看，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急。”

组建红三军、开辟赣西南根据地，将赣西的槿甘山与赣南的锐京连通，这是程刚先前设想的第一步，既然敢做这个设想，他自然就清楚这边的部队到底是个什么尿性。

别说刘懿这个初来不久的军委书记，就连黄工略也不过走马上任不到两个月，只是前几天才完成了基本的整训工作。

程刚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有印象，当时的红三军已经有了明显改观，但部分问题依然存在，可以设想黄工略面临的困境。

根据他自己的汇报，就任之初，黄军长就发现自己面临的局面十分严峻，军队虽然组建起来了，但问题很多，大致有以下几类：

1、士兵成分复杂，既有农民，有无业游民，也有白军哗变士兵，有被俘军官。普遍觉悟低，素质差，文盲多。

2、装备差，枪很少，很多人扛的是大刀长矛鸟枪；服装也不统一，穿的花里胡哨什么都有。

3、纪律差，农民意识严重。三军刚成立时，他到下面的三纵队讲话，结果看到部队集合稀稀拉拉的，很多人披着大衣，吊儿郎当，根本没点军人的样子。

二纵队也差不多，士兵们经常衣着不整，袒胸露臂，嘴上叼烟，集合时嬉笑打闹，群众纪律也很差，抓到俘虏搜腰包，乱拿群众东西。

4、地方观念重，只想在家乡本土作战，不愿到外地打仗。此外，游击习气也很严重。

5、本位主义，有一次部队打了胜仗，有了一部分缴获，当时一纵枪多人少，而三纵枪少人多，黄公略要求一、三纵队彼此调剂一些枪支和人员，结果双方都不干，还互相争吵。

6、部队战士普遍文化水平很低，大都是文盲，比较愚昧。

甚至有次部队在赣江边行军，遇上小火轮经过，听到小火轮的汽笛声，新兵们一下子就跑了一大批，因为他们都以为那是小火龙的吼声，而小火龙是要吃人的。

后来经过黄军长大刀阔斧的整顿，红三军的情况大为改善，至少上次程刚开着飞机过来时，不会有战士觉得这是天上来了支飞龙，然后一哄而散了。

——前者不敢完全保证，但最起码战士看到了“飞龙”，不会首先想着逃跑就是。

而且，毕竟红三军是一支各路杂牌糅合而成的队伍，党组织在其中到底有多大的威信，乃至于其中部分党员到底能不能和上级思想同步，都得打上个问号。

所以刘懿过来之后，并不能完全控制部队的走向，为了帮手下擦屁股，还得把从红四军带来的一个营派过去压阵，着实是不容易。

对此程刚倒不觉得奇怪，不然李润石也不会觉得发电报还不够，要让他亲自过来一趟，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过来了，前委的态度就已经表明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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