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常公的愤怒
“娘希匹!”
看到这句熟悉的口头禅,自然就知道乃是号称千古完人的常公登场了。
话说这位近两天来心情可实在好不到哪里去,无处发泄的他,就只能在这行营之中乱彪脏话。
过去半年的中原大战,总归算得上有惊无险,除去在朱集车站的那一夜惊魂之外,大体还是比较顺利的,眼下阎西山已软、冯遇祥即散,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可偏偏沉寂已久的赤匪又跳出来拖他后腿。
只是常凯申肯定不会知道,历史上的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这场战争,同时开始准备对红军根据地发动围剿,虽然第一次围剿并不顺利,但勉强站稳脚跟的金陵政府,除去担忧外患之外,在国内已无同等水平的对手存在。
可因为程刚的插手,各地的红军势力早早崛起,一系列的反会剿在削弱了周边军阀部队的同时,也让常凯申没法将所有力量集中到中原战场上,只能一边小心提防赤匪的反扑,一边抓紧时间压制住反常联盟,大半年下来,脑袋上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下了大半。
对于自己如此的窘迫之态,常凯申肯定是要在日记中大书特书的,只是想他年轻时也算得上模样俊俏,头发多而浓密,如今却只得私底下考虑,是不是要让手底下的人弄个什么风尚,然后干脆剃个光头了事,也是心塞得紧。
顺带一提朱集车站的故事,那次可堪称常凯申最为危险的时刻。
本来在开战之后,国军的飞机因为红军的挫败已经大不如前,所以西北军虽然痛恨,可还不至于专门针对机场采取行动。
结果因为一个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冯遇祥居然知道,常凯申当时可能就在归德火车站的“总司令列车行营”,正巧五月底的时候,商都刚刚遭了一轮飞机轰炸,于是这位西北军总司令干脆派了手下的一支骑兵部队,奇袭归德机场,顺带试探一番行营的虚实。
说来也不过是个搂草打兔子的想法,对于莫名其妙送过来的情报,冯遇祥其实是不大相信的,说不得心里还会猜测莫不是常凯申专门给他的骑兵设下的陷阱,毕竟西北军的骑兵一直是对方的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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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扫清归德机场,一把火烧光十余架飞机后,冯遇祥的麾下大将郑达章,按照司令的指示前往火车站小心试探,结果还真让他遇到了小股精锐敌军奋力反抗。
这下郑达章可是喜出望外,心想还真有可能钓着了大鱼,连忙组织手下奋力围攻,势要把躲在里头的敌军高官彻底抓住。
当时也算是常凯申倒霉,和历史上一般,他身边只带着200名卫队住在列车上,而列车又没接火车头,欲战不敌,欲逃不能,近乎陷入绝望之中。
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归德城内的驻军赶来,深夜之中大战双方全都摸不清情况,本来郑达章也一直在提防可能存在的陷阱,担心孤军深入被困陷阱,所以见势不对便直接撤离了。
当然回去之后郑达章肯定不会说自己真碰上了常凯申,只是扬言确实有诈,本来也没多少的把握的冯遇祥,当时倒也不以为意。
经此一役,常凯申侥幸躲过一劫,顺带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而冯遇祥也是直到战败之后,方才偶然获知了事件的全貌,不得不扼腕叹息。
至于整件事的幕后黑手程刚,虽然没有达成最理想的结果,但勉强还是接受了,毕竟整个计划本来就是一次试水,他作为遥控者,根本没法确定一定能取得成功。
要知道,这里面首先需要联络西北军的潜伏同志,然后暗中将消息传递过去,还得想办法让冯遇祥相信,而且期待常凯申和历史上一般没有变动驻地,不确定的环节实在太多,稍有不慎就可能给己方同志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对于这些险招,总还是得考虑成功率和可能的代价,即便程刚想要孤注一掷,其他同志愿不愿意支持也不好说,而敌人是否配合更难以保证,所以总归是随手一棋。
反正历史还是存在不少的必然性,只要分析清楚了其中的脉络,以后总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只要不违背组织的原则,程刚也不会刻意排斥那些切实可行的办法。
这个暂且撇开不谈,回到十月份的中原战场上来,自从上个月东北军入场之后,常凯申就已经不再担心反常联盟那三位的威胁,现在的他只考虑应该如何将整场战事好好收尾,尤其还不能让那位结拜兄弟就此做大,平白送了件嫁衣。
但因为遭殃军一方在先前的剿赤过程中小受损失,未能在战场上占据足够的优势,使得两边力量对比并没有历史上那么悬殊。
即便金陵政府还是靠着金钱攻势顺利瓦解了敌方,可在战后的布局中还是难免留下了一些后患,因此常公现在没法完全从中原战场上抽身出来,只能硬挺在这,指望能够凭借着胜局趁机会掺些沙子进去。
如此一来,对于赤匪的围剿就不得不延后了,反正常凯申是根本不指望手下的何应沁能够独立完成这项任务,后者连兵权都没有,只靠着勉强集合来的杂牌和民团,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半年里不断飞来的战报已经说明清楚了。
好在的是赤党那边也未能如愿以偿,喊得震天响的“饮马长江”口号,最后落了个一地鸡毛,顺便还让常凯申抓着机会把各大城市的潜伏匪徒给清查了一遍。
唯一被攻陷的大城集庵,最后还是成功夺取了回来,至于洪城那边,目前赤匪应该一直是久攻不下,虽不至于如鲁迪平所言“匪徒尸横遍野”,但估计也是损失惨重,让常公好生宽慰。
只不过现实会要更加残酷,常凯申也好,鲁迪平也罢,都不会知道所谓的洪城围攻战,现在已经快要变成了王凯和汪洱卓的练兵场,一队队新兵们在舰炮射程外的工事里按部就班地进行实战演练,可谓是好整以暇。
至于鲁省长报文中谈到的所谓“余部奋勇杀敌”,先不谈是不是真的存在敢冲上来的敌军,即便真有,除去让红军多消耗些物资外,没不会给造成多大的损失。
只是在所有人,包括赣江上炮艇里的洋人看来,整片战场上枪炮齐鸣好不热闹,确实符合传统概念里民国战场的模样,至于不断呈递上去的战报,下面不会信,上面也不会信,到底真实情况如何,那就只能靠猜了。
最后还有传闻中窜入江北的那支赤匪,莫名地给人忌惮之感,为此常凯申专门命令位于豫省的第三军团,调派了几个师回防江城行营,以免被赤匪趁虚而入。
但对于所谓的两万大军过江的消息,常凯申其实是嗤之以鼻的,他自恃通晓军事,若真赤匪真有那两万大军,别说集庵、虞城了,就是洪城潭州怕也早已沦陷,哪还可能是如此局面。
只不过,即便是所有反动派中对红军最为重视的常凯申,也根本不可能预料到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农村的红色力量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还是抱着自己的那老一套观念,认为唯有抱紧洋人的大腿,占据城池等富裕之地,才有争霸中原的底气。
因此在常凯申看来,虽然赤匪不知走了什么路子,从赤俄手中拿到了如此之多的援助,但考虑到天高地远,也不可能真成什么大气候,无非还是裹挟民众的那一套,只需学文正公一般,屠个一干二净即可。
当然,癣疥之疾也需早早根除,前阵子常凯申就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中原局面稍稍稳固,他便立马着手回师围剿赤匪,绝不给其继续施虐的机会。
但偏偏这些安安饿殍未能如他所愿,在大别山中闹腾了一年多的匪患如今居然已经有了蔓延趋势,不只是平汉线被无端切断,就连他设在豫省后方的仓库也被烧了好几个,也难怪常公会在行营内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后者就不多说了,相当于菊花被捅,这肯定是要找回场子了,虽然不至于像五月份在朱集车站那样惊出一身冷汗,但多少也算是个威胁。
至于前者,所谓的南北交通大动脉暂且不提,要知道,前几个月常凯申设在前线,专门为西北军将士提供各式服务的娱乐场所,那些妓女、烟酒乃至鸦片可都是靠着铁路线从江城运来的。
若是军火粮草没能及时送上也就罢了,反正现在也不会有大仗要打,可若是那些用来瓦解拉拢敌人的攻心良策,没有了弹药支援,后面想要稳住局面可就得多花上不少心思了。
既然知道铁路被断,已经萌生退意的冯遇祥会不会忽然又支棱起来,他手下那些沉溺于花花世界的虾兵蟹将会不会又想待价而沽,这都是吃不准的事情。
遇上如此麻烦,常凯申除了下令部队迅速肃清匪患外,偏偏就只能在行营内无能狂怒,又如何让他能平复住心情。
说到底,即便再有自信,红军的诡异发展还是让常凯申不自觉地恐惧了起来,本以为只有盘踞在赣闵省界的李王赤匪有些威胁,却没想到这鄂豫皖又忽的雄起了,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后面的发展。
更何况想到那北渡的一支赤匪,若是鄂豫皖的局面与之有关,那么李王匪军之盛怕还要超出原本的想象,一边猛力攻打洪城,一边还能派兵北上搅局,完全不合常理。
当然,骂人还是要骂的,除去国内的赤匪、冯阎等人外,连带着北边的苏联也派上了名号,顺带日记里又多出了几段“持正之语”。
但不管常凯申说上多少句“娘希匹”,又或者偷偷记下多少笔小黑账,红军在鄂豫皖的局面终究还是打开了。
除去豫南那边因为靠近敌方大军而有所收敛外,其他两方面都在抓紧时间肃清内部的反动势力,还时不时外出袭扰,使得整个十月份里,一场由常凯申临时发动的剿匪行动,再一次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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