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再反会剿（下）

“老穆，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在一片枪炮声中，带着各村支前民兵前来运送物资的程刚，找到了正在后方阵地观察敌情的一营营长穆虎三。

“诶，我滴程主任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前面不到一千米就是敌人的阵地，万一一个炮打过来你怎么办？”面对敌人的试探进攻，早有准备的穆虎三神色淡然，颇有一番后世的风范，也难怪程刚一过来就想着来找他了。

作为主力部队，二十八团自然被委以重任，确定敌人行踪之后，整个团就受命在这片山地间构建阵地。

战前会议时，考虑到集庵到甬鑫之间没有合适防御的地形，东面敌人在这一路上还能通过水路运输，为了减少战斗损失，大家决定将大部队从甬鑫一带收缩回来，然后由李书记亲自带领三十一团的三营留守进行游击作战。

这时的将领们虽然还没有总结出集中优势兵力消灭一处敌人的战法，但在思想上已经有所体现了，对于东西两面的敌人，大家也并不陌生。

比如这次明显就是西守东打的计划，相较于屡屡败仗的赣敌，湘敌的士气和战力明显要稍强一些，故应对战斗力较强的湘敌取守势，以小部力量钳制，对战斗力较弱的赣敌取攻势，集中力量打击。

这点也从兵力部署上可以明显看出来，作为主力的二十八和三十一团都被集中到东面，就是为了在挫败敌人锐气之后，迅速剿灭对方。

珞肖山脉一带本就有着山峦重叠的特点，而位于山脉中段的根据地，更是被一条条的山岭切割成了好几块。恰好在甬鑫和凝岗之间，就有这么一处马蹄形的山地，开口正向着甬鑫县城，可以说是一处天然的口袋阵。

为了搭好这个口袋阵，迎接东面过来的五个团（上章有误，东面应是2师5团，西面一个师），整个四军投入了两个团加一个营的兵力，这个安排和历史上并无不同，但部队的战斗力可算是天差地别。

主力团二十八团且不说，即使是湘南农军组建的二十九团，也早已今非昔比，装备上自然不用多说，程刚蚂蚁搬家似的运来的莫辛纳甘，已经足够给整个军五千多人换装了，再加上子弹复装的全力开工，各级指战员们算是彻底没了后勤包袱，难得打一次富裕仗。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士气和训练上提升，不用像起义时那样拿着梭镖和敌人的子弹对阵，肩上扛着水连珠，腰上挎着手榴弹，胸前的口袋里还有满满的好几排子弹，这种安全感对于士气的振奋可是无比强烈的。

而在训练方面，大家都知道好的枪法就是靠子弹练出来的，换在之前物资匮乏，恨不得每发子弹都能打到敌人身上，怎么可能舍得用来训练。

而程刚第二次过来时，就在42位面购买了一套简单的手工子弹复装流水线和大量的原材料，当时这玩意还是从一个乡的民兵仓库里找到的，和它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套有着“七人背”之称的手榴弹生产线，当然原材料自然是另行购买。

所以会师之后，复装子弹就开始陆续出产，各个部队也随之开展了实弹打靶，甚至还特别安排了一场实弹演习，如此从上到下心里都有了底。

再加上新式练兵法的效果更是显著，在深入观摩之后，各位将领一致认为，倘若训练时间足够，整个军对上北伐时的主力部队都只会是毫不逊色，即使现在时日尚短，也足以吃下东面这个被早已被吓破胆的老朋友。

不过料敌从宽，虽然各部队现在都已经变了一番模样，但该做的准备肯定都需要做好。因为情报及时，东面的两团一营都是提前开拔，因此早了敌人好几日就占据好了阵地。

锄头铁楸都是战士们在劳动中用熟了的，土木作业也是训练时的重点之一，所以等敌人好不容易摆脱游击队的骚扰进驻此地时，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这一排排严密的战壕。

全部阵地主要可以分为两处，西南的老西岭和东北的新西岭，都是把控了甬鑫凝岗两地通道的战略要地。穆营长所在的二十八团就被安排到了老西岭，而敌人也没有客气，直接派了两个团过来争夺。

这两个团也算是赣军中的精良部队，来自刚从东北调来的第九师，师长则是杨驰声，相较于差不多被红军打趴下的杨若玄的第二十七师，这支队伍倒还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

当然，在对面看来，这赤匪显然是早有准备，自从队伍进驻甬鑫之后，各个方向的骚扰层出不穷，而且武器装备也颇为精良，差点让他们误以为赤匪主力就在甬鑫一带驻留。

可到了老西岭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赤匪早已是鸟枪换炮，之前遇到的还是小儿科，主力部队还在这等着他们呢，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战壕，战斗还未打响，就让人失了三分胆气。

没有办法，对面到底是虚张声势的假把式，还是真枪实弹的主力军，就只能拿命去填去试了。好在为了示敌以弱，红军那一开始并没有显露太多实力，倒是让那边的两个团长暗自松了一口气。

再回到红军这，穆营长的一营就在阵地的最前线，因为要放松敌人的警惕，前面几次试探之后，就直接放弃了几条匆匆挖造的壕沟，现在敌人与营指挥所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说个不好听的，万一有哪发炮弹没长眼打了过来，这可就算是报销了。

作为军人，穆虎三当然不会怕这个，越靠近前线就越能把握住战况，这点危险不过是小儿科罢了，相较于胜利而言不值一提。可是旁边这位可是全军的宝贝，真出了个万一他可承担不起。

“放心吧，我就来了解一下，东西放下了我就走，这次的弹药我可没短你的，好好打哟。”这位未来的统帅此时还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比程刚还要小不少。刻意结交之下，平时大家本就处得不错，即使到了战场，程刚也不忘说几句俏皮话开开这位小弟的玩笑。

“少废话，你别在这给我添乱就行了，本来好好地，你这一过来，我还得看着你。”嘴巴虽然还是不饶人，但穆营长的注意却已经转向了前线，程刚带来的望远镜确实不错，做工精良，视野清晰，敌人的试探攻击来了好几轮，估计马上就要动真格了。

“我知道，前面的阵仗不过开胃菜，现在才是开打的节奏，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野战医院已经搭好了，别让我在那看到你。”程刚也知道此时他的身份不适合久留，但又忍不住想要来看一眼战场，从现在的情况看，自己这边准备充分，确实很能让人放心。

“哼，就算挂了彩也不会去你那的，我可不放心让你这个业余医生来给我动手术。”这句评价让程刚颇有些悻悻的味道，他确实是个业余医生，没啥经验，全仗着中学生物攒下来基本常识和这大半年来的突击学习，每次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都只能临时抱佛脚。

但是也没得办法，其他领域还好说，医疗这一块可算是最吃经验的了，整个根据地里他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好歹有个胆大心细的性子，真上场了也能硬着头皮干下去，效果算是差强人意。

好在上个月想办法从集庵县城那边请了一个陈医生过来，虽然也只是个专科生，而且程刚也没从历史中听说过这人的名号。但好歹人家有基础，又是职业医生，对于根据地的医疗工作还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的，而且人家能留下来，还是这边好说歹说费劲心思的结果。

毕竟程刚还有一大堆事要操心，不可能专心投入到医学上，而那位陈医生倒也是好学的性子，年纪不算大，来了根据地就扎进了图书馆和实验室，这里大量的病人足以供他实践，真要能活下去说不定还能成为建国后的大牛，程刚心想这回算是捡到宝了吧，只是不知道历史上这位到底是怎样的命运。

不过这些都是瞎想了，现在的重点主要还是野战医院，毕竟离战场不远，除了组织内部人员之外，后方医院的医护对于上前线来还是有些恐惧心理的。这种情况确实也不适合强迫人家过来，所以这次所谓的首次正式的野战医院，实际也不过小猫两三只。

最后没得办法，程刚也只能继续上场了。后勤方面的安排他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更细节的方面其实能力也有限，平时都是交给奋老负责。这样一来，程刚还是去野战医院能够发挥些作用，事实上他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整个医院从选址到搭建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程刚走后，穆营长也没有很在意，他一贯是这样冷淡的性子，对于程刚一贯以来如同大哥一般的照顾，说不感激肯定不可能。但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战场，哪怕占据再多优势，敌我兵力的悬殊仍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大坎，作为指挥员他必须全神贯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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