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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沈青葙周枕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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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葙自从怀孕后就很嗜睡,偶尔还会梦见年少的事,在收到来自九中百年校庆的邀请后,她捏着邀请函在沙发上睡着,梦见2013年的夏天。

高考在昨天落下尾声,沈青葙好不容易盼来的两天假期在新的周一到来宣告结束。

早上6:05分,床头柜上的小熊闹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沈青葙伸手关掉它,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粉色窗帘被清风吹起,挂在窗口的贝壳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沈青葙在床上又躺了十分钟,等到大脑开启新一天的工作,她才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赤脚走进洗手间洗漱。

南城九中规定每个星期一都必须穿校服,沈青葙的校服昨晚被保姆洗好晾在楼顶,她趿拉着拖鞋上了三楼,这几天天气炎热,衣服才过一个夜,就晾干了,还带点儿阳光的温暖。

沈青葙抱着收好的衣服,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路过云悄房间时,不经意望过去一眼,看见紧闭的米色防盗门,不由感叹,考完试的人就是不一样。

在房间里换好校服,沈青葙对着镜子扎头发,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两个马尾,发绳是棕色小熊,可爱又俏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托腮欣赏起来,嘴里喃喃:

“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啊。”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是冬稚的来电,冬稚在电话那边催促她:“青箱子,马上六点五十了了,你怎么还没出门?”

“七点了?!”沈青葙惊恐地瞪大眼睛。

冬稚对此无语:“你赶紧出门,我买好早餐了,在公交站等你。”

“岁岁宝贝,爱你哦。”沈青葙送给冬稚一个大大的亲亲,连忙背上书包跑出门。

早晨七点的南城天还是雾蒙蒙的,太阳躲在巨大的云层后,羞怯的露了半张脸,阳光穿过枝桠交错的树隙照在地面,拉成了影子。

冬稚面无表情的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沈青葙,把手里已经快冷掉的豆浆油条递给她:“22路公交车已经开走了一辆了。”

沈青葙道了声谢,贝齿咬了一口油条,声音含糊不清地说:“如果…待会等不到车,我…我们就打车去学校。”

“你请客。”冬稚语气没有温度。

沈青葙察觉到冬稚似乎生气了,咽下嘴里食物,讨好地笑:“嗯嗯,我请客。”

不知是怎么回事,原本七点零五分开来的那趟22路公交车,时间快到七点一刻时还没见到影子,沈青葙和冬稚只能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去学校。

高一(12班)规定每天7:20必须到达教室,沈青葙从出租车上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室跑,终于赶在秋贞婉进教室前来到自己座位上。

“你又起来晚了?”说话的是沈青葙的同桌牛佳琪。

她好笑的看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桌上大喘气的沈青葙。

沈青葙缓过气来,和牛佳琪说:“没有,是出门晚了,没赶上公交车。”

“欸……”牛佳琪还想说什么,余光不经意瞥见从教室前门走进来的秋贞婉,立马噤了声。

原本吵闹不堪的教室,在秋贞婉进来后变得异常安静,她走到讲台上,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上,不悦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冷笑着说:

“在三楼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你们是来学校念书的?还是来卖菜的?看看隔壁班,再看看你们,来教室了不知道拿书出来预习复习吗?”

高一(12)班所有学生大气也不敢出,只等秋贞婉在讲台上数落完他们,来了一句标志性结尾:“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早自修的铃声响起,秋贞婉才从教室离开,她前脚刚走,安静的教室再次闹腾起来,所有学生都在诉说对她的不满,还有男生捏着嗓子学她:“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在绕着操场跑完两圈后,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开始聊天:

“刚才跑步时,我看见高三在那边拍毕业照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学长和周学长都毕业了,剩下的九中男生就没一个能看的。”

“……”

沈青葙跑完步后,跟牛佳琪一起坐在操场边的花坛上休息,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听见那群女生在聊周枕鸿,喝水的动作放慢,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仔细。

“他们应该才开始拍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能看一眼,少一眼呢。”

几个女生手挽着手往高三拍毕业照的地方走去,声音逐渐消失。

“青箱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牛佳琪问她。

沈青葙把瓶盖拧紧,眼睫垂下,语气很淡地说:“不去,我要去画室。”

牛佳琪“啊”了一声,沈青葙已经起身离开,女生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

画室在操场正北方的多功能教学楼二楼,教室里摆满画架,角落里放置着白色的石膏塑像,窗外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枝叶茂盛,叶子在金色阳光下绿得发油。

沈青葙走到自己画架前坐下,画板上是昨天还未完成的人像素描作品,她打开背包削铅笔,铅笔灰簌簌地往下掉。等到削好铅笔后,沈青葙抽出一张干净的画纸,准备作画,脑海不合时宜响起刚才那群女生的对话:

“能看一眼,少一眼呢。”

周枕鸿毕业了,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沈青葙咬唇,指尖跟着一用力,掰断了才削好的铅笔,白色画纸上也落下醒目的灰色小圆点。

教室窗户没关掩,燥热的夏风吹了进来,沈青葙耳边响起聒噪的蝉鸣声,一声紧接一声,叫得她心烦,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烦死了。”沈青葙把手里铅笔丢掉,烦躁地拿起脚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好几口水。

沈青葙手握着矿泉水瓶,扭头看向窗外,洁白的贝齿咬紧下唇,内心纠结不已。

她…她才不是要去看周枕鸿呢,她是去找姐姐。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自己,沈青葙从画室离开,高三拍毕业照的地方就在多功能教学楼旁的露天球场,她绕过人工湖,街道两侧的绿植郁郁葱葱,枝桠疯涨,阳光穿过树隙,拉长了她的影子。

周枕鸿拍完毕业照,坐在树下喝水,他视不经意抬头,看见人来人往的羊肠小道上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九中夏季校服,肥大裤脚不安分挽了上去,露出纤细脚踝,白色板球鞋,身形娇小,因为走路幅度过大,垂在胸前的双马尾一晃一晃的,有几缕发丝勾住漂亮的耳垂。

“姐。”沈青葙一眼就看见正和同学拍合照的云悄,唇角漾着浅笑向她奔来。

云悄跟几个拍照的同学告别,看着跑过来的沈青葙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在这拍照,恰好这节是体育课,我就来看看你。”沈青葙挽上云悄胳膊,余光似无意瞥向不远处树下的周枕鸿,又很快收回目光,看着云悄说:

“难道我不能来找你吗?”

云悄拿她没办法,笑道:“能。”

沈青葙跟云悄聊了一会,后者被林桀叫走,下课铃声也在此时响起,她双手插着兜,低头用白色鞋尖踢地上的小石子,有些心不在焉。

“枕鸿。”耳边响起秋贞婉略带凌厉语气的声音。

沈青葙抬头看过去,秋贞婉走到周枕鸿身边,母子俩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周枕鸿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跟秋贞婉说:“我去丢垃圾。”

秋贞婉拧眉看着他手里还没有喝完的矿泉水,问道:“水没喝完,丢什么垃圾?”

“不想喝了。”周枕鸿说着走向沈青葙身旁的垃圾桶。

沈青葙站在原地,在周枕鸿与她擦肩而过那瞬,呼吸停住,她闻到男生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心脏也跟着在这一刻加速跳动。

矿泉水瓶投进不锈钢垃圾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枕鸿单手插着兜往回走,路过沈青葙身边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跟着秋贞婉离开。

沈青葙看着远去的周枕鸿,他比上次她见他要清瘦了些,身高似乎又长了点儿,红黑色的夏季校服穿在他身上,异于常人的好看,身形被光影拉得挺拔。

砰砰砰。

沈青葙感觉到自己心脏不正常跳动,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在森林里乱撞。

等到上课铃再响起,沈青葙回过神来,跟云悄告别往教室走,想到自己刚才作为,又忍不住在内心唾弃自己——

沈青葙啊沈青葙,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呢!说好不喜欢周枕鸿了,可你还是因为他心跳加速!!!我代表月亮鄙视你!

高一期末考结束那天正好是今年高考出成绩,高三学生返校填报志愿,沈青葙结束最后一堂考试,从考场出来,手机滴滴响个不停,她打开一看,是江丛望发来的消息。

望望碎冰冰:「考完了吗?」

望望碎冰冰:「有空一起吃个晚饭吗?」

望望碎冰冰:「熊猫探头jpg」

……

距离两人上次聊天结束才过去半小时,江丛望就给她发来一百多条消息,如果不是那时还没有“社交牛逼症”一词,沈青葙会觉得江丛望已经是社交牛逼症晚期,她就没见过比自己还能絮叨的男生。

沈青葙无语回他:「没空,我要回家睡觉。」

望望碎冰冰:「有空啊!那我们在你学校正大门见哦!」

沈青葙回他六个点,收起手机,跟同考场的牛佳琪一起下楼,两人随着人群往学校正大门走,正聊着今晚吃什么,喧闹的人声里响起一道激动的男声:

“青箱子!我在这!”

周边所有人的视线在这一刻全部聚集在沈青葙身上:“……”如果可以,她想掐死江丛望这个傻逼。

江丛望老早就看见了在人群里的沈青葙,她穿着黄橙色的连衣裙,漫画齐刘海,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有说有笑地跟同学一起走过来,在人群里是最好看的那个。

“青箱子,这是谁啊?”牛佳琪看着冲沈青葙兴奋挥手的江丛望,好奇问道。

沈青葙嫌弃瞥一眼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江丛望,扯了扯嘴角:“一个傻逼。”

江丛望见沈青葙停在原地不动,直接跑了过来,他本来就长得浓眉大眼,笑起来又阳光帅气,很容易招女孩子喜欢,他跑到沈青葙面前停下,点漆似的眼眸漾着笑意说:

“我在这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哦。”沈青葙语气无所谓,侧身和江丛望擦肩而过,“我又没让你等我。”

江丛望追上她,笑嘻嘻地说:“可我想等你啊。”

牛佳琪跟在沈青葙身边,看一眼旁边喋喋不休的江丛望,眼底充斥着八卦火焰,问道:“青箱子,你和这个大帅哥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

“我是她朋友。”

沈青葙跟江丛望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沈青葙无语白了一眼江丛望,脸上表情写着“我想理你吗”五个大字。

江丛望丝毫没察觉到沈青葙对自己的嫌弃,还乐呵呵地说不停:“我志愿填的南大,到时可以天天来找你玩了。”

“别来。”沈青葙脑壳痛。

江丛望眨眼,疑惑地问:“为什么?”

沈青葙瞭起眼皮,冷漠地看他一眼:“你心里没点儿1234数吗?”

“没有。”江丛望依旧笑呵呵的。

“……”沈青葙不想再理他。

一旁的牛佳琪捂嘴偷乐,整个九中谁不知道高一(12)班的沈青葙一张嘴好比诸葛亮,能把人堵得哑口无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有男生能把沈青葙堵得说不出来话。

江丛望那张嘴从离开九中校门到去小吃街时就没停下来过,沈青葙感觉自己耳边安了一个人形复读机,叭叭叭叭地一直叫她:“青箱子,你吃不吃烤面筋?”、“青箱子,你要不要喝奶茶?”、“青箱子……”

“……”怎么能有人比她还要像麻雀!

沈青葙快要崩溃了,小手紧握成拳举到江丛望面前,威胁他:“你如果不闭嘴,我就揍你了。”

江丛望是听云悄说过,沈青葙自小就学跆拳道,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黑带三段,据说最近正打算靠级。虽然面前女生的小粉拳看起来毫无攻击性,江丛望还是乖乖闭了嘴。

世界总算安静下来,沈青葙深呼吸一口气,转头问身边的牛佳琪:“琪琪,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牛佳琪视线在小吃街转了一圈,说道。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家粥店前,店铺是前不久才开的,复古风的装修,漆刷不久的白墙还贴着时新海报,店里很热闹,老板娘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待客人,不经意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沈青葙一行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要进来吃饭吗?”

沈青葙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江丛望两人:“要喝粥吗?”

“我都可以。”

“没意见。”

一行三人挑了最里面的位置落座,店里的服务员为三人递上一次性碗筷,又递了菜单,热情地推荐:“我们店里的招牌粥是玉米排骨粥和皮蛋瘦肉粥,你们看需要什么?”

沈青葙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名字,选择困难症又犯了,遂把菜单推到江丛望和牛佳琪面前:“你们点,我都可以。”

江丛望拿过菜单浏览,点了一份大罐的玉米排骨粥,征求沈青葙两个女生意见后又点了两份颇有南城特色的凉菜。

沈青葙拆开碗筷塑料纸,用开水消毒,一边问江丛望:“你怎么来南城了?”

“来找你玩啊。”江丛望笑嘻嘻地回答。

沈青葙哦了一声,把消毒的废水倒进垃圾桶。

三人开始聊天,聊起沈青葙高二选科以及后面高考的事,沈青葙偏科很严重,物理化学几乎从不及格,倒是语文作文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年级传阅,所以她选的文科,加上她是美术艺术生,艺术生历年录取分数线都比文化生低,她想要考一所好大学不是什么难事。

说话间,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桌,江丛望殷勤地帮两个女生舀了粥,装作不经意问沈青葙:“你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沈青葙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喝,贝齿咬着汤勺,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高考还有两年,对她来说还有点儿遥远。于是,她说:“不知道,到时再看吧。”

“南大的美术系在国内排得上号,你可以考虑一下南大。”江丛望提议道。

沈青葙满心都想着吃饭,语气敷衍地回道:“我知道了。”

一顿饭时间过得很快,牛佳琪要去上拉丁舞补习班,跟沈青葙两人告别离开,沈青葙等江丛望结完账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粥铺。

外面夕阳已经落山,湛蓝天际橘色晚霞大面积铺开,街道两侧的小吃店已经亮起灯,小吃摊前是手挽手出来觅食的少年少女,一切都充斥着烟火气息。

沈青葙背着书包走在前面,江丛望追上她,两人并肩行走,他出声问道:“你现在是回家,还是要去哪玩?”

“当然回家啊。”沈青葙说。

江丛望:“那我送你回去?”

“江丛望。”沈青葙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很闲吗?”

江丛望单手插着兜,唇角漾着散漫笑意,吊儿郎当地说:“高考完了,志愿也报了,我当然很闲。”

“……”沈青葙没话反驳。

沈青葙原本是打算叫安叔来接自己回彩虹巷,由于身边有江丛望这只跟屁虫,她改变了计划,决定走路回家,就当消食了。

回去的路上,江丛望那张嘴依旧没停下来过,沈青葙被考试折磨得提不起来兴致应付他,只恹恹地应和一两句话。

江丛望见沈青葙兴致不高,想方设法讨她开心,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他看见对街有推着小车卖棉花糖的商贩,问沈青葙:“要不要吃棉花糖?”

沈青葙往对街看了一眼,点点头:“可以。”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江丛望丢下这话,迈开长腿跑开。

沈青葙站在原地等江丛望回来,她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惊觉发现身后饭店招牌写着“庐阳酒居”四个字,酒楼正门上方还拉了一条巨大的横幅,写着——“恭喜周枕鸿同学荣获蜀省理科状元”。

沈青葙正走着神,面前停下一辆黑色小轿车,司机先从车上下来,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少爷,先生为您准备的晚宴已经开席了。”

沈青葙循着声音回神看去,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踝骨凹凸分明,她抬头,对上周枕鸿清冷深邃的双眸,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

周枕鸿冷淡嗯了一声,迈开腿与沈青葙擦肩而过,正要进酒楼时,身后响起男生清冽略带喜悦的嗓音:“来,给你买的棉花糖。”

他回头,看见沈青葙面前的江丛望,是上次在阆城见过的男生,他手里正拿着一只粉蓝相间的巨大棉花糖,说话时,黑眸弯弯,很是阳光。

“谢谢。”沈青葙接过江丛望手里的棉花糖,咬了一口,劣质的香精甜味在口腔蔓延开,甜得她皱眉,“好甜啊。”

“有这么甜吗?”江丛望弯下脖颈,要去咬她手里的棉花糖。

沈青葙侧身躲过,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你请我吃的,还想抢食吗?”

她护食的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两腮很鼓,像只小仓鼠,逗笑了江丛望:“行行行——我不跟你抢,走了吗?”

沈青葙又咬了一口棉花糖,口齿不清地说:“走吧。”

两人身影陷入人海中,最后消失成点,周枕鸿就站在原地目视他们离开。

周明江从酒楼里出来,看见儿子望着远处走神,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妈没有来吗?”

周枕鸿回神,语气很淡地说:“没有。”

周明江神情可见的失望,不过须臾,换上慈爱的笑望着周枕鸿:“先上去,爸爸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叔叔们。”

周枕鸿跟着周明江上楼,宴席之间,恍如提线木偶,任由周明江拉着他跟商场上的一众人吹嘘自家儿子有多优秀,等到晚宴结束,周明江喝得烂醉伶仃,趴在他肩上说:

“枕鸿…爸爸知道我早年对不起你们母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还是不肯原谅我幸好…幸好,你没受我们影响,还是这么优秀。”

周枕鸿听着周明江翻来覆去说对不起他和秋贞婉,内心毫无波动,等把人交给司机,拒绝司机送他回家的建议,看着黑色轿跑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群里,他才转身往回走。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街上的店面已经关门,行人匆忙,只有路灯的橘色光影在黑夜里亮起。

“棉花糖…棉花糖……好吃的棉花糖啊……”有卖棉花糖的商贩推着摊车走过来。

周枕鸿停下了脚步,叫住他:“多少钱一串?”

“三元。”卖棉花糖的大叔笑呵呵地比了个三。

“要一串。”周枕鸿又补充了一句,“要粉蓝色的。”

大叔笑道:“好。”

周枕鸿看着大叔把染色的砂糖倒进制作棉花糖的机器,机器“嗡嗡”作响,大叔一手拿着签棍,粉蓝色的砂糖成线裹在木签上,很快变成一只巨大的云朵形状,大叔把做好的棉花糖递给周枕鸿,他道了声谢,付钱离开。

周枕鸿看着手里巨大的棉花糖,轻咬了一口,绯色薄唇染上一点儿糖色,劣质香精的甜味在口齿蔓延开,甜得他皱眉。

他不懂,这么甜的食物,沈青葙为什么这么爱吃。

周枕鸿只吃了一口棉花糖就没再吃,拿着它往家走,一路上吸引不少侧目,进教师公寓后,有跟着家长出来乘凉散步的小孩看见他手里的棉花糖,眼睛放光,哭闹着要妈妈给自己买,家长哄着自家孩子离开。

到了单元楼下,周枕鸿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开始化掉,顺着木棍往下滴水,掌心黏答答的,很难受,但他就是不想丢掉,拿着快化掉的棉花糖回到家里。

秋贞婉在客厅里备课,听见开门声响起,抬头看见周枕鸿手里的棉花糖,拧眉:“你怎么吃这种垃圾食品?快丢掉。”

“妈,我成年了。”周枕鸿无缘无故来了这么一句话。

秋贞婉眉毛皱得更紧:“你成年了也不能吃这种垃圾食品,对你身体不好,是不是你爸……”

“不是。”周枕鸿打断她,当着秋贞婉的面咬了一口快化掉的棉花糖,“是我自己想吃。”

“枕鸿。”秋贞婉感觉自己作为家长的权威受到挑战,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拉扯长大,为了让你爸后悔辜负我们母子俩,妈妈这些年来受了多少委屈?”

“你如果还挺听我的话,就把这垃圾扔掉。”

周枕鸿没有照做,当着秋贞婉的面慢条斯理吃完已经融化的棉花糖,抬头对上秋贞婉愤怒的眼睛,他语调依旧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因为您是妈妈,所以我无条件服从您,但我是人,不是您为了跟爸赌气的工具。”

“周枕鸿!”秋贞婉愤怒吼道。

周枕鸿似没有感受到她的怒火,自顾自地说:“您让我远离她,休学在家复习,我听了您的话,但——”

“妈,我成年了。我想以后人生,由我自己做主。”

无论来路黑暗或光芒,他再也不想做父母手中的提线木偶,照着他们定好的道路行走,他想堂堂正正做一个人,真正的掌控自己的人生。

“你——”秋贞婉完全没有想到周枕鸿会这么跟自己说话,她看着面前身形高挑的少年,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脱离自己掌控,让她感到烦躁,摔下狠话:“我当你今晚顶撞妈妈是无心的,但是你得写三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不然不许吃饭。”

周枕鸿扯了扯唇角,没有搭话。

从五岁那年,周明江跟秋贞婉离婚,她就开始对他军事化管理,不允许他和小伙伴玩,回家做完作业就得学奥数英语,最开始他还会反抗,质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孩可以玩,他不可以。

秋贞婉会打他一顿,然后抱着他哭:“枕鸿,你是妈妈的全部,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必须优秀,必须很优秀到让你爸爸后悔抛弃了我。”

久而久之,周枕鸿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漠,真正意义上成了秋贞婉手中的学习机器,除了学习上课,他的课余生活再无其他。

直到沈青葙无意闯进他的世界,她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她是明媚的,活泼的,一举一动就像个小太阳,无时无刻不再吸引他的注意。

她总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在他面前说个不停,最开始他觉得她聒噪。

后来相处,他发现原本耐不住性子的女孩会陪着他在图书馆枯燥的坐上一天,虽然是在睡觉,她会跟他分享每天的趣事,没把他逗笑,自己倒是哈哈笑个不停。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实际上心细如发,看穿他一切想法,看穿他爱吃甜食,又别扭不说,总想法设法给他喂各种甜食。

……

周枕鸿的世界黑白分明,沈青葙就是无意闯进他世界里的一抹艳色,她明艳活泼,让他死气沉沉的世界变得生机勃勃。

“我回房间了。”周枕鸿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周枕鸿的房间是完全封闭式,黑色窗帘遮住窗外皎洁月光,书桌正上方是他从小到大因为“犯错”写的检讨书,贴满整张墙,右手方是一张单人床,灰色床单,床面整洁又干净,左手方是一张巨大的书柜,摆满他从小到大获的奖杯。

桌上有一台老式台式电脑,旁边是叠如山高的题卷书籍,周枕鸿拉开椅子坐下,手里还握着那根已经吃完的棉花糖木签,糖水已经凝固,掌心一片湿黏。

周枕鸿凝视一整面墙的检讨书许久,最后动手撕掉,然后丢进垃圾桶,余光不经意瞥见书桌角落一本笔记,他抽出一看,是他给沈青葙归纳的高一学习重点,在两人吵完架后,她就把他送给她的东西全部还了回来,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像是真的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周枕鸿翻开笔记,第一页上残留着烧烤油渍,他眼底漾出淡淡笑意,能想像沈青葙看笔记时是在吃烧烤,两腮鼓鼓的,像只仓鼠,她会在看见不懂笔记时,停下吃东西,皱紧眉思考,然后烧烤的油会滴在笔记本上。

他翻完那本笔记,眼睛有些作疼,前些日子因为复习过度,周枕鸿眼睛出了问题,秋贞婉领着他去了一家老中医诊所看病,医生给他开的药里,有一味药材是青箱子。

青箱子的作用是明目,清热。

周枕鸿本以为自己跟沈青葙拉开距离后,他的生活会回到原点,可他的世界早因她的闯入被打乱轨迹,处处充斥着她的痕迹。

在吃药治疗那段时间,周枕鸿觉得自己不止眼睛出了毛病,他也生了病,这种病只能一味叫“青箱子”的药才能治好。

周枕鸿从手边的木签,看见染了油渍的笔记本,忽然生出一个决定,他想改志愿,为自己,也为找回失去的她。

黑屏的电脑在夜里亮起光亮,周枕鸿登上志愿网,把第一志愿“京华”改成了“南城大学”,他看着屏幕亮起“提交成功”四个字,唇角上扬,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想做自己,想为自己而活。

当晚,周枕鸿给沈青葙发了好友请求,却一直没有等到验证通过。

秋贞婉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周枕鸿向以往来跟自己低头认错,周四下午上班,听见鹿澄问她:“秋老师,你家枕鸿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南大了,你知道吗?”

这个消息震惊得秋贞婉说不出来话,当晚下班后,她回到家找周枕鸿问这件事:“你为什么瞒着我把志愿改成了南大?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前途未来开玩笑!”

“妈,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周枕鸿面对秋贞婉的质问,依旧语气平淡。

秋贞婉指着他脸道:“你立刻!马上!把志愿给我改回来,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你。”

周枕鸿只是用一双清冷、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她:“妈,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不会让您失望。”

“你——”秋贞婉看着他,似乎明白什么,“是因为那个叫沈青葙的女生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她成绩差,不学无术,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怎么可以喜欢上这样的女孩?”

“您定义一个人的品格,是看学习成绩吗?”周枕鸿淡声反问。

秋贞婉语气理所应当:“不然?成绩差的学生,这辈子就注定了是差生,是低人一等。”

“我不赞同您的观点。”周枕鸿说,“她很好,性格开朗,会画画,虽然成绩差,但在努力学习,您是她的班主任,最应清楚这一点。”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是我配不上她。”

秋贞婉愣怔地看着周枕鸿,她无法否认周枕鸿的话,沈青葙成绩一直在进步,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绘画比赛也拿回一等奖,是她从最开始就对这个女孩抱有偏见,打心眼就不喜欢她。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如果你不愿改志愿,那就准备复读。”秋贞婉坚定自己没有错,说完这话就离开,还把周枕鸿反锁在房间,不准他出来。

沈青葙总觉得秋贞婉最近看她格外不顺眼,在她的化学课上,次次找茬,甚至一连好几天都把她请去办公室喝茶,理由是课上不好好听讲,还布置了一万字的检讨书下来,让她周一上课交到她办公室。

“唉。”沈青葙看着写了一半的检讨,趴在桌上叹气。

正跟她视频的云悄坐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听见沈青葙的叹气声,好笑道:“你怎么惹着秋老师了?”

沈青葙也是懵逼:“我怎么知道,她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最近跟更年期一样,天天找我茬。”

沈青葙低头继续照着百度抄检讨书,听见云悄说:“我听说周枕鸿好像把志愿改成了南大,你知道这事吗?”

沈青葙笔尖一顿,眼睫颤了颤,说:“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悄看见她开始走神,有些无奈的笑,沈青葙总是说她在感情里是胆小鬼,可她自己同样是,在被周枕鸿拒绝得彻底后,一接触到有关周枕鸿的话题,立马逃开。

周一上午大课间,沈青葙把写好的检讨书交到秋贞婉办公室,准备离开时,听见秋贞婉在和一个老师聊天,对方问她:“你还把枕鸿关在家里吗?”

“他不听话,当然让他尝点苦头。”秋贞婉哼了一声。

男老师笑道:“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你也多听听他的意见。”

沈青葙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教室,后面两节课都神游天外,讲台上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下午秋贞婉要去省上参与教研活动,沈青葙放学后拒绝了牛佳琪一起回家的邀请,在教室做完值日,拎着书包下楼,她脑海里响起今天在办公室听见的对话,等再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周枕鸿家楼下。

“我来这做什么?”沈青葙拍了下自己脑门,要转身离开,脚尖才迈出半步,又缩了回来,自我安慰道:“我就上去看看他笑话,绝不是担心他。”

周枕鸿家在四楼,三楼到四楼的感应灯坏了,沈青葙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照明,迈着小碎步跑到四楼,按照记忆里唯一一次来周枕鸿家里拿笔记的印象,找到相应门牌号,掉漆的绿色防盗门在深夜里看起来有些恐怖,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去敲门,敲三下停一下,又敲。

“谁?”门后响起周枕鸿冷冽的嗓音。

沈青葙咬着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门后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沈青葙?”

“……是我。”沈青葙沉默许久,说道。

后来在一起,沈青葙问周枕鸿为什么隔着门就认出了她,他说:“你敲门的方式很特别,敲三下停下,又再敲。”

沈青葙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找周枕鸿拿笔记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敲他家的门。

门后没有声音,周枕鸿以为沈青葙走了,出声问:“你走了吗?”

“没有。”沈青葙说,又怕周枕鸿误会自己是对他纠缠不清,立马找了个借口:“我…我是来找鹿老师的,碰巧敲错了门。”

周枕鸿太了解沈青葙,他发出很轻地笑声:“嗯,敲错了门。”

“你为什么改志愿?”沈青葙问出内心疑惑。

周枕鸿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门,沉默了一会儿说:“想改。”

沈青葙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旋即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周枕鸿都跟你划清界限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去找鹿老师了。”沈青葙觉得做戏要做到位,借口要走。

周枕鸿听见下楼脚步声响起,叫她名字:“沈青葙——”

沈青葙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手指捏住书包带,语气不知所措:“干嘛?”

“对不起。”周枕鸿再次跟她道歉。

“哦,我已经不在意了。”沈青葙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静,内心却是把周枕鸿问候了一遍,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叔叔做什么,臭周枕鸿!

“还有事吗?”沈青葙打算回家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你不是要去找鹿老师吗?”周枕鸿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

沈青葙眼见自己拙劣谎言被拆穿,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她气鼓鼓地反驳周枕鸿:“我去哪管你什么事,要你管啊!”

她背着书包急忙往楼下跑,男生清冽嗓音在安静楼道响起,温柔又缱绻:

“管我的事。”

“——我想追你。”

南城夏夜的风是湿热的,室外的树上蝉鸣不歇,周枕鸿的声音顺着风拂过沈青葙耳边,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安静夜里格外醒目。

沈青葙从梦里醒来,视线瞥见窗外万家灯火,有点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低眸一看自己从沙发回到卧室的床上,理智才恍然回笼。

“醒了?”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沈青葙抬头,周枕鸿正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进卧室,他似乎才到家,还未来得及换衣服,身上是一件白衬衫,衣料熨烫得没有一点儿褶皱,袖口卷起,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青葙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周枕鸿看见她吃东西还像个小孩,鲜红的果汁顺着白皙指尖往下滴,他用纸巾给她擦掉,温声说:“才回来一会儿,下次别在客厅睡。”

“好。”沈青葙乖乖应下,跟周枕鸿聊起自己做的梦,问出当年那个问题:“周周,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周枕鸿把她搂在怀里,喂了一颗草莓。

沈青葙:“改了志愿,留在南城。”

那晚之后,沈青葙再次加上了周枕鸿好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似乎就像普通的异性朋友一样,直到七月某天,秋贞婉来找沈青葙谈话,言语之间都在怪沈青葙小小年纪就勾引男人,毁了自己儿子未来。

沈青葙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就反驳秋贞婉:“秋老师,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能把周枕鸿勾引到手,还能后面因为您跟他吵架?”

“你这孩子,懂不懂尊师重道,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秋贞婉气得手指发抖,瞪着沈青葙。

沈青葙做人标准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反之同理。她轻飘飘地说:“我可没见过那个老师因为教不好自己儿子,来找学生麻烦。”

“你——”秋贞婉觉得今年犯太岁,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沈青葙急着要去上美术课,没时间继续跟秋贞婉耗下去,背上自己的画板就要离开,不经意抬头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周枕鸿,有些心虚地抿唇,她刚才顶撞他妈妈,会不会惹他生气啊。

谁知周枕鸿进来一言不发拉着她往外走,倒是沈青葙自己愣住了。

后来不知道周枕鸿跟秋贞婉谈了什么,秋贞婉终于不再反对周枕鸿报考南大,沈青葙再没心没肺也有点明白周枕鸿是因为自己留在南城。

他说要追她,喜欢她,是真的。是在用自己实际行动证明。

在一次周末周枕鸿给她补习时,沈青葙问他:“周枕鸿,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问。

“不去京华,留在南城。”

“对我感到愧疚吗?”他笑了一下,如冰雪消融后的初晴一样温暖,“那后面两年好好用功,为我考来南大。”

“……”

周枕鸿的答案一如往年:“不后悔。”

沈青葙因为怀孕的原因,情绪十分敏感,眼界一颤,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可我…对你有点点愧疚…因为我,影响了你的未来…”

她怕周枕鸿多想,举起手用拇指抵住小指尖形容道:“就…就这么一点点啊。”

“乱想。”周枕鸿用指腹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黑眸紧盯着她明亮的大眼,一字一顿说:“如果未来没有你,也不需要什么未来。”

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唯有一味青箱子,是他的救命良药。

好在药到病除,他的世界再非荒芜一片,渴望的太阳也朝他奔来。

从此世界有了明亮的光,也有了鲜活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这对也超级好磕的!!!不过番外就到此结束了,全文也就此完结啦!!!我们下本再约!!祝大家中秋快乐!!!

下本开《和顶流成了国民cp》,大家动手收藏一下,顺便收藏一下乔乔的专栏吧3

文案:

十五岁那年,岑柚对骆闻钦一见钟情。

可论辈分,她得叫他小叔叔。论年龄,她比他小了八岁。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偏岑柚是个倔性子,为追赶骆闻钦脚步,不顾长辈反对,只身进入娱乐圈。

等她因电影《追光》一夜爆红,摘得影后桂冠,拥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骆闻钦却忽然恋情曝光,通稿称其女友是他同系小师妹,亦是他亲口承认喜欢多年的女孩。

岑柚得知消息,大病一场。

病好之后,绝口不谈爱恋骆闻钦之事,一心尽扑事业上。

影后岑柚年少成名,演技精湛;影帝骆闻钦娱圈顶流,神颜逆天。

二人同为网友口中的无冕之王,却是王不见王,只得拉郎视频日日相逢,cp超话也是冷如北极。

直到某日一档明星平行时空恋爱真人秀《春日恋歌》横空出世,官宣压轴cp竟是骆闻钦和岑柚,一时全网哗然。

就当众人满心期待综艺播出时,两人却以骆闻钦岑柚毫无cp感荣登热搜榜一。

自此“青柚”cp粉歇下磕真人心思,只当二人合作一部偶像剧。

谁知随着综艺一期期播出,相较其他三对cp官方式营业,骆闻钦和岑柚互动自然,随便一个眼神都能甜得观众恨不得化身民政局按头两人立刻领证。

等到综艺最后一期直播上线,隐忍多日的两家唯粉奔走相告二人合作结束,拒绝捆绑。

直播中岑柚三杯倒,抱着骆闻钦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骆闻钦…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了八年…八年!”

骆闻钦勾唇:“那想不想和我试试?”

酒醒了一半的岑柚:“?”

直播间的两家粉丝:???

夹缝中生存的“青柚”cp粉:奶奶,您磕的cp是真的!!!

-「孤夜里最温柔的月亮,爱上了春日里最明媚的太阳。」

妖孽腹黑影帝x傲娇美艳影后

单向暗恋到两情相悦/八岁年龄差/双处双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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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之首华娱之流量天王成神祗的我在聊天群传道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鸿蒙天帝被六个大佬宠野后我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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