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沈屹不会自作主张地替温柠接电话。
他只是在心中好奇了一瞬，便收回看向手机屏幕的视线。
既然是用全名做的备注，那这个人跟温柠的关系应该不是很亲密，沈屹这么想着。
温柠这一觉睡得沉，第二天早上才看到来自陆舒扬的未接电话。
幸好提前给他改过备注，不然就要穿帮了。
沈屹比她起来得早，已经做好了早饭在等她。
男人眼神透着餍足，又补足了休息，这会儿精神很好，跟昨天的憔悴判若两人。
吃完早饭，沈屹开车带她一起上班。
路上等红灯的间隙，他提议：“正好顺路，不如以后我每天接你上班？”
温柠想了想，快到陆舒扬开学的日子了，他应该没时间来找自己，和沈屹碰上的几率不大。
她正好不想在早高峰开车，这样还能在路上多休息一会儿，于是点头答应，“可以啊，我一般九点到十点之间到公司。”
“那我八点半到你小区楼下。”
“行。”
“那晚上……”
“看我几点下班吧，如果时间凑巧，我就蹭你的车回来。”
“好。”沈屹很乐意地应下。
高架桥有点堵车，沈屹怕她觉得枯燥，本来想跟她说说话，可是看她很认真地看手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出言打扰。
而温柠此时正在跟陆舒扬聊天。
温柠：【昨天有点累，睡得早，没接到你的电话，找我有事吗？】
陆舒扬：【没什么，就是前天晚上我突然被我爸妈打电话叫回去，我怕姐姐生气。】
温柠好笑地回复：【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年纪小，你爸妈不放心你住外面也是人之常情。】
陆舒扬：【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腹肌，本来准备昨天给你看的。】
温柠：【没事，那就留着下次再看。】
前天晚上在酒吧里，其实温柠就已经摸到了他的腹肌，比起之前的确明显了不少。
陆舒扬：【好！等我开学了，我爸妈就管不到我夜不归宿了。】
温柠：【嗯嗯。】
车子开进停车场，发动机的声音停下。
沈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跟温柠告别，就被倾身过来的她凑过来亲了一下。
“我不忙了就过去找你。”温柠捧住他的脸，暧昧地咬了下他的下唇，眼神暗示意味十足。
时隔十年，沈屹的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感，体力也棒。
她不介意忙碌的工作之余，偶尔去找他放松放松。
沈屹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吻打了个措手不及，呆愣地怔在原地。
温柠细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下巴，笑颜如花地提醒：“口红印记得擦。”
他终于迟钝地回过神，正想说些什么，温柠已经关上车门下了车，卷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女人身上诱人的香水味远去。
沈屹用指背擦了下唇，果然擦下一片淡红的口红印记。
他盯着冷白手指上的痕迹，想起她刚才说不忙了去找自己，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
刚回到工作室，梁疏影就蹦蹦跳跳地凑了上来，“温老师，昨天又有个端游想跟我们合作。”
“工期急不急？急的话我这边还同时有好几个订单，暂时腾不出手。”
梁疏影点头，“那边说有点急，不过他们也没要求必须老师您来画。”
“行，那就先安排小陈和那边对接吧，他还没尝试过端游的立绘，我帮他把关。”
温柠举办工作室的时候正缺人，就在校友群里拉了几个以前认识的学弟学妹，他们也正好想跟个靠谱的老师带，双方一拍即合。
“好的，那我给那边回个话。”说完正事，梁疏影在温柠旁边的位置坐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温老师，您昨天怎么一天都没来上班呀？”
温柠正在整理各种文件和日程表，云淡风轻地答：“照顾一只流浪猫。”
小姑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在哪遇到的流浪猫啊，您决定收养它了吗？”
温柠弯了弯唇，“嗯。”暂时收养。
“有照片吗有照片吗？我可以给它买点猫粮吗？”
“没有，”温柠把一摞文件放到她手里，好笑道：“赶紧干活，争取下班前干完，免得耽误跟你男朋友的约会。”
梁疏影连忙拖着办公椅回到自己桌前，“保证完成任务！”
忙了一上午，温柠中午才有空看手机，看到周原发来的消息。
周原：【卧槽，柠柠我才发现，你跟那个小男生在酒吧被人拍下来发朋友圈了，那人还正好认识闻尧。】
他发来了一张截图和一个视频。
截图里的朋友圈是他们的共同好友发的，下面评论区，闻尧留言问了酒吧地址。
温柠看到那个视频才明白，为什么沈屹会知道她跟陆舒扬的事。
她一开始还猜测，是不是沈屹的朋友正好看见，原来是有人发朋友圈不小心把她拍进去了。
温柠：【闻尧为什么要针对我？】
周原：【我不知道啊，可能是不想看到他兄弟为情所困？柠柠你放心，闻尧之前来找我打听你的事的时候，我一次都没跟他说过。】
让温柠疑惑的还有一点，视频里她和陆舒扬都坐在阴影中，面容看上去略有些模糊，镜头又是一闪而过，除了很熟悉的人还真的很难把她认出来。
沈屹认出来理所应当，但闻尧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温柠的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她中午去了趟沈屹那里，这次倒不是想跟他亲热，只是今天早上跟梁疏影聊起流浪猫，隐约有了点灵感，但还没办法把它具象化。
所以她想趁着中午休息，多跟沈屹接触，好尽快把合作方要求的彩蛋人设给定下来。
温柠侧坐在他怀里，身姿曲线婀娜，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如果让你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自己，你觉得是什么？”
沈屹沉吟片刻，“只能是动物么？”
“不是动物也行，只要让你觉得跟你有相似之处就行。”
沈屹想了半天，最后给出的答案是：“石头吧。”
“什么？”温柠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石头？”
沈屹缓声道：“你以前说我像石头。”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恐怕早就把这句话给忘了。
温柠确实不记得了，“我以前这么说过吗？”
“嗯。”
女人媚眼如丝，妖精似的贴上他的胸膛，琼鼻红唇，微微下垂的眼尾却显得无辜纯情，娇甜道：“你才不像石头呢，对不起沈乞乞，我再也不这么说你了。”
估计只是她当时无心的一句气话，没想到会被他放进心里。
沈屹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眼神黯淡下去。
她没说错，他这个人就像石头一样，古板又无趣，所以才留不住她的心。
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肯定很没意思。
温柠看到他沉默可怜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痒痒的，跪坐在他腿上，支起上半身，抱住他的脑袋亲了下去。
先是含着他的下唇轻柔摩挲，然后舌尖娴熟地顶开唇齿，与他的亲密勾`缠。
沈屹的手指插`进她蓬松的发间，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止不住颤动。
他的技术进步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生涩。
分开后，温柠唇瓣亮晶晶的，气息微促，笑着感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傻乖傻乖的。
沈屹第一次被她夸，心尖被热意填满，也弯起眼睛很浅地笑了下。
他们后来又亲到一起，温柠的手抚上他凸出的喉结，稍微用力地按了一下，他身子顿时紧绷起来。
她的裙摆上移，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西装裤，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白皙细嫩的小手顺着往下，鲜红指甲按在干净的衬衣领口，正准备解开第一枚扣子。
门在这时被敲响。
温柠暂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办公室的门。
外面的人转动门把手，发现门没开，疑惑问道：“咦，怎么锁上了？”
听出是闻尧的声音，沈屹眼神微变，压低声音跟温柠解释：“是我朋友。”
温柠善解人意地从他腿上下来，指了指里面的休息室，无声地用口型说：“我去里面躲一躲。”
沈屹点了点头。
温柠脱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没发出声音静悄悄走进了休息室。
关上门前，她提着高跟鞋的系带，俏皮地对沈屹眨了眨眼，笑意温柔，惹得后者耳尖泛红，又羞涩起来。
总觉得他们这样很像偷情。
沈屹喝了口水，敛下心神，起身走去开门。
素来没什么耐心的闻尧已经等急了，有些暴躁地走进来，“你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怎么还锁上门了？敲半天门都不开。”
“刚在休息，没听见。”
“怎么这个点儿休息？”闻尧刚在沙发上坐下，忽然动了动鼻子，“我怎么好像闻到香水味了？”
清甜的幽香若有似无地拂过鼻尖。
沈屹坐在他对面，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曲起，手肘撑着沙发扶手，冷淡问：“有事？”
闻尧当自己鼻子出问题了，把这事丢在一边，“你昨天干嘛去了？”
“私事。”沈屹眸光微闪。
“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打给宋高朗，他说你把后续的合作交给他，自己离开酒店不知道干嘛去了，可把我给担心坏了。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
闻尧的视线在沈屹脸上睃巡，见他确实不像心里压着事的样子，稍微放下心，“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吧？”
沈屹漆瞳沉静，“看到了。”
“看到了就行，这下你应该能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做兄弟的知道你心里难受，就不多劝你了。”
沈屹适时转移了话题，“宋高朗刚给我消息，说合同已经签下来了。”
闻尧以为他不愿意多谈伤心事，连忙接过话茬，“那就好，我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就担心这事黄了。”
休息室里有个百叶窗，从里面能看到外间，外面看不到里面。
温柠透过窗户，在闻尧起身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正脸。
张扬的红色短发，单边戴着银色耳钉，尖巧的下巴，肤白唇红，鼻梁挺直，有点像海报里妖妖艳艳的男明星。
看到他的长相，温柠总算明白，为什么闻尧一眼就能认出她了。
这不是她某个只谈了一周的前男友吗？
她记得闻尧当时比自己高一级，后来他跟沈屹成了同班同学，应该是留级了吧。
不过……她去过不少次沈屹的班里，居然一次都没注意过闻尧，也是奇怪。
闻尧出去后，沈屹看向休息室，喊她：“温柠？”
温柠从休息室走出来，理了理头发，“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了。”
“好。”
离开沈屹的办公室，温柠急匆匆地走向电梯间。
她的运气不错，闻尧在等电梯，还没走。
温柠弯起唇，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而闻尧在听到脚步声之后，也从手机里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闻尧脸上的表情仿佛见了鬼，手机差点被吓掉，“温，温柠。”
温柠眼中笑意加深，“好久不见啊，前前前前前前前…男友。”
闻尧咽了咽口水，“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刚才来找沈屹的时候，我就在里面。”
闻尧惊呼：“你在里面？！”
“对啊，不然我还不知道，原来是你给我找的麻烦，给沈屹看了那个视频。”
“我，我就是给他看了怎么样？”闻尧梗着脖子，试图让自己理直气壮，“你自己做都做了，还怕别人帮你宣传？”
电梯在这时候抵达本层，门缓缓打开。
余光瞥见宋高朗朝这边走过来，温柠拉着闻尧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闻尧把自己的手腕从她手里解救出来，脸“噌”一下红了，炸毛地大声嚷嚷，“你干什么？我，我有女朋友了。”
温柠轻嗤一声，“谁问你了？你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尧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脸颊憋得通红。
温柠手臂环胸，慢悠悠地开口：“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你来干什么？”闻尧狐疑防备地盯着她，好似她是什么会吸人精气的妖魅狐狸精。
“我当然是来感谢你了，谢谢你让我跟沈屹的关系更进一步。”
“你什么意思？”
“刚才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们可就不方便给你开门了。”温柠意味深长地说道，唇边含笑，眼眸映出潋滟水光。
闻尧听出她的意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知廉耻。”
“谢谢夸奖。”温柠不怒反笑，眉眼生动，“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姓谢吗？怎么改姓了？”
“不关你事。”
“以前你长得有点黑，现在倒是顺眼多了。”温柠搭在臂弯的手指点了点手臂，侧眸看他。
闻尧猛地别过脸，脸上火烧一般，“你，你给我注意分寸。我可不是沈屹，被你耍得团团转。”
“哦。那你脸红什么？你不让沈屹靠近我，不会还对我什么想法吧？”温柠放轻声音，不动声色地和他拉近了距离，对着他红透的耳朵吹了口气。
闻尧像是被烫到连忙跳到一边躲开，语气都变得不稳，“你还敢撩我？就不怕我告诉沈屹？”
“你去告诉啊。我猜，我们两个谈过这件事，你应该从来没跟沈屹说过吧。”
说完，看到闻尧心虚的表情，温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闻尧咬了咬牙，强行找借口挽尊，“哼，我不说是因为我早就把这件事忘了。我谈过的女朋友那么多，你又不是多特别，哪能每一个都记住。”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阅尽千帆？我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肯定还是——”
“还是什么？”闻尧没发现自己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电梯刚好到27层，温柠后退半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动了动唇，轻蔑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就背影潇洒地走出了电梯，艳丽的裙角在他视野中飞扬而过。
被她轻描淡写地拆穿谎言，顺道还被眼神羞辱了一番，闻尧浑身的血都朝着头顶涌去，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温柠，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
闻尧几乎要被她气疯了。
温柠心情颇好地轻哼着歌，经过空中天桥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想到刚才闻尧被气得快吐血，她顿时觉得浑身舒爽。
临走前，她说的那两个字是——处、男。
本来只是个中性词，但在那种语境下，这两个字就足够对闻尧造成万点伤害。
她没想勾搭闻尧，只是因为他阻挠自己跟沈屹在一块，所以对他看不顺眼，故意气了他一通。
估计能让他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办法安生吃饭，谁让他多管闲事。
接下来几天，沈屹每天都会接送温柠上下班。
原本说的是，如果他们下班的时间凑在一起，她再坐沈屹的车回去。
结果最近这段时间，沈屹每次都“刚好”跟温柠一起下班。
路上，温柠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还没问你住哪儿？”
“明湖湾。”
“靠近砚池那个别墅区？”
沈屹有些惊讶，“你知道？”
温柠当然知道。
因为陆舒扬家就住在那里。
说不定他们在小区里还碰过面，只是互相不认识，所以没留下印象。
不过明湖湾和她住的地方完全在相反的方向，沈屹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要绕上一大圈，哪里顺路了。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温柠看向沈屹，“上去喝杯水？”
“好。”
“换个地方停吧，最好别停树下，不然一晚上容易落东西。”
沈屹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重新启动引擎，停进了地下的停车场。
坐电梯上楼，来到门口，却看到有个快递放在那里，估计是敲门没人应，就直接给放那了。
温柠不喜欢把快递箱带进屋里，在外面拆开箱子，拎着里面的包装进了屋。
沈屹认出鞋盒上的标识是有名的高端品牌，看包装像是男款的球鞋。
他随口问：“你买的东西？”
温柠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嗯，亲戚家有个小孩要上大学了，我给他买的开学礼物。”
沈屹没有怀疑。
洗完澡，温柠给陆舒扬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开学礼物送给你。】
陆舒扬：【姐姐，这周我爸妈出差不在家，你可以来我家看我吗？你还没来过我家呢。】
温柠：【你家住哪儿？】
陆舒扬：【明湖湾a-16栋。】
温柠：【行，到时候再定具体时间。】
陆舒扬：【姐姐，其实我有个更想要的开学礼物。/可怜/可怜】
温柠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什么，【等我检查了再说。】
陆舒扬：【姐姐放心，我锻炼得很认真的，这次绝对不会让姐姐失望了。】
听到浴室水声停下，温柠关上手机丢到旁边。
沈屹的唇带着温热的水汽，沿着她细嫩的脖颈向下，印下一串湿漉的水痕。
趁沈屹打开小方盒，温柠问他：“对了，你家住哪栋？”到时候她得尽量避开他家，免得碰上了说不清楚。
“a-17。”
温柠瞳孔微微放大，他居然跟陆舒扬是邻居。
这样的话，到时候她去找陆舒扬，很容易会被沈屹撞见。可都已经答应了陆舒扬，突然反悔也不好。
沈屹不知道她的担忧，俯身在她肩头轻轻`咬了一下，嗓音微哑，“在想什么？”
温柠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笑了笑，“没什么。”
希望沈屹这周末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