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忘记

莱琼站在府邸的阳台眺望着阴郁的天空。

他有所预感。

某个庞大的威胁在迫近他现在的位置。

但他没法弄清这到底是来自哪里，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弱与朦胧。

正是因此，他回忆起埃德当初的说法的似乎还，事情就显得特别的蹊跷，如今的他身为德古拉，对这种朦胧危险的感知却还没埃德当时口中的那么清晰。

而似乎其他狼人也没有埃德这么切确的感受。

到底是因为埃德在狼人中也算特殊的个体……

还是他当初听见的，其实是来自银月雕像的低声细语？

现在想来，当时埃德的毛发是纯黑色的——跟现在的莱琼完全相同，而正常的狼人都是银色毛发，而像是法恩这种猎狼者则是黯淡的灰色毛发。

也许两者都有。

莱琼已经感染了十位狼人。

直到现在，他还剩下两位血脉联结的名额，而即使还未进行联结的时候，狼人所表现出的忠诚就已经超越正常情况下的吸血鬼了。

他们的问题在于愤怒对狼人的影响高于鲜血对吸血鬼的诱惑。

而且严格来说，在黑夜的时候，吸血鬼比起狼人是全方位的强大，虽然在力量和身体强度上略有劣势，但即使没有银器，凭借着速度和自愈能力也能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而如果有银质武器，狼人没什么可能战胜吸血鬼，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无惧太阳，可在此同时，他们人类形态下也会比变身的时候脆弱无数倍。

这样完全合理，毕竟狼人是弗拉德最先的实验品，而吸血鬼则是他在消化了“失败经验”以后的成果，后者作为种族来说，本就全方位优秀于前者。

而最大的问题——即对太阳的恐惧，也并非吸血鬼本身的问题，在正常的情况下，吸血鬼本该在生态位上完全高于狼人。

在这些狼人中，兰斯顿是最优秀的个体，莱琼指的并非是身体的强度，而是对愤怒的控制力，其他的狼人都是在莱琼命令以后慢慢变回人类。

而兰斯顿是在几句对话以后自己解除变身的。

不过这些狼人都已经算得上意志强大了，至少在控制愤怒的方面，他们都是莱琼在全约顿市挑出来的佼佼者。

莱琼让这些狼人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中。

这也是狼人对于吸血鬼最大的区别——他们能继续维持着原来的生活，而无需担忧太阳会揭穿他们的真实“面目”。

他现在正考虑着两件事，银月可能带来的威胁，以及真理会。

“德古拉大人。”斯坦顿走到阳台前的瓷砖上，拘谨地站在莱琼身后。

真理会是否值得信任也是个问题。

拯救世界的组织未必是正义的组织，真理会肯定是强大的，但未必是善良的，即使真的是……

对莱琼来说也可能是敌人。

他们已经接触了，但显然双方还在相互怀疑，也抱有深深的忌惮，真理会虽然在明面上承认了他的身份。

但莱琼早就清楚，对方肯定没可能傻傻的将自己的秘密展现给这位熟悉的“陌生人”，如果他们真的直接完全信任自己，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们能完全地控制住莱琼/德古拉。

而从前德古拉与墓碑流露的信息来看，真理会与弗拉德接近于合作关系。

弗拉德也不是真理会的管理层——如果他能成为管理层，那么真理会也很可能会是那种世俗语境里的“邪恶组织”。

莱琼说道：

“说下吧，你是怎么遇见他们的。”

斯坦顿低头说道：

“其实我以前是位职业罪犯，在他们找上门前的时候，我犯下了严重的罪行，按照法律，本该被判处死刑。

“但最终他们决定将我关上一辈子，当时我满是不解，现在回忆，很可能是真理会出面进行了干涉。

“而在我入狱的两年半的时候，真理会出现了，他们给我提出了条件，我能离开这个臭烘烘的地方，但要给他们工作一辈子。

“我同意了。

“接着，在他们的安排下我改头换面，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还成了知名的企业家。”

莱琼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选外人去替他们工作。”

斯坦顿说道：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他们想要隐蔽自己，因此让我这样随时可以抛弃的罪犯来替他们工作，也许是他们想给我个机会。”

莱琼觉得可能还有其他理由。

斯坦顿继续说道：

“我的……”

斯坦顿面色茫然地愣住了。

他的什么？

斯坦顿惊恐地说道：

“我记得，我记得，明明有个人，他就在我很近的地方，他是真理会的成员，但他是谁，到底是谁……”

他越说脸上的表情愈发歇斯底里。

莱琼转过身，跟斯坦顿对视道：

“冷静下来。”

这句话几乎是命令。

而斯坦顿也随着胸膛的起伏，情绪慢慢地平复了回来：

“我记不起来了，莱琼先生，有真理会的成员，他就在我身边很近的地方，但是他是谁，甚至说他是几个人，男的女的，什么都没法想起。

“我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他，可能有好几个他！”

莱琼微微颔首：

“他们是真理会。”

斯坦顿瞪大眼睛：

“我越想脑子就越混乱，而且我还感觉有很多的事情都从我脑里消失了，我对他的看法，从他那里收到过的信息……

“什么都没了。”

而最让斯坦顿毛骨悚然的是，他明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