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第37章
神学家的这一番实验,直接让所有科学家惊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最像是江湖骗子手段的圣水，作用居然这么神奇,甚至能让感染了病毒的实验鼠恢复知觉？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老道士：“……你早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老道士高深莫测的捋了捋胡子，“天机不可泄露。”
他当然不知道。
他也只是猜测。
既然星象显示今天开始,将会迎来天下太平的转机,而目前来看,对整个大陆上所有国家威胁最大的,不外乎是这场肆虐的病毒。
老道士平时一不做实验，二不读文献，压根不被当成正经科学家看待,也懒得跟人解释自己算的卦象,干脆赌了一把。
没想到这一把不但赌赢了,还赢得这么彻底。
圣水居然能恢复病毒鼠对痛觉的感知？
这个结果超出老道士的预料,不过他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后面的事情都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彭瑶赶紧把圣水全部兑换出来,交给科学家们加急研究。
老道士功成身退,得意的捋捋胡子，本来打算回去休息了,谁知道几个科学家临走之前顿了顿，又转了回来。
科学家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叫住老道士之后,朝他鞠了一躬,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们之前……错怪你了。”
说的不只是今天的事情，更是之前,老道士被他们忽视的那些日子。
虽然依旧不明白神学在科学里面应该分为哪一类，但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觉得神学家是个无所事事的职业了。
神学家愣了下，老脸一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咳……那有什么的？我都没放在心上。”
自己的专业被人当做是无稽之谈，神学家心里一开始确实是有点不高兴，但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许多人刚见到他的时候都不相信他所谓的玄学，有的人得到帮助之后，甚至还觉得是他做的手脚。
相比之下，这群科学家对他其实挺好的了。
即使也是不相信玄学，但科学家们对待未知事物的态度就跟平常人不同，平时听他给自己算命，也不会表现出不信任来，还会客气的找他买护身符，照顾他的生意。
神学家比较气的就是这个，明明不信，还来买护身符。
搞得好像他是专门为了这点钱，才给他们算命的一样。
所以后来他就不乐意跟这些人提起算命的事情了，即使确实是他算出来的东西，他也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提醒，免得这群科学家们又以为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找他买护身符。
买了不用，这不是浪费么！
说完见科学家们还是一副内疚的样子，神学家更不自在了，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研究这个圣水吧。多少患者等着呢，这个我可研究不来，得仰仗你们。”
科学家们这才缓了缓脸色，犹豫片刻，对老道士说：“我们从你这里买的护身符，都寄回家里，让孩子戴着了。自从戴了护身符，他们平时的磕磕碰碰少了许多，谢谢你。”
他们之前以为这只是偶然，就没跟神学家提起，现在才知道，他们眼中只是装饰品的护身符，其实是真的有效果。
这声感谢可比道歉管用多了，老道士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舒畅，笑眯眯地说：“不客气，不客气！”
彭瑶在旁边看着，似乎感觉到，横在二者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生疏感，在这一刻消融了。
科学家们很快进入了对圣水的加急研究，并对服用了圣水的病毒鼠进行了解剖。
可以肯定的是，这只病毒鼠并没有被治愈。
被病毒感染的伤口仍然呈现出灰白坏死的颜色，大脑对应的反射区也处于萎缩状态，一切跟其他感染病毒的小白鼠没有任何区别。
不同的是，在对病毒鼠的大脑进行测试的时候，科学家们惊讶的发现，没有服用圣水的病毒鼠，大脑几乎是一潭死水，感染病毒之后，大脑对疼痛等生理方面的反应微乎其微，反而是攻击欲.望极其强烈。
但服用了圣水的病毒鼠，大脑对疼痛的反射却格外活跃。
他们还对正常鼠的大脑进行了观察，发现服用圣水的病毒鼠大脑与疼痛相关的反射区位置跟正常鼠并不重合，原有位置上的大脑仍旧呈现萎缩状态，无论怎么刺激，都没有反应。
圣水似乎并不是治愈了病毒鼠的大脑，只是将痛感反射区迁移了。
这个发现就已经足够振奋人心的了。
科学家们对于治愈药剂的研究就卡在了这里——如何让患者恢复原有的感知。
话还要从上一次系统商店刷新，彭瑶从修仙世界兑换出来的灵泉开始说起。
科学家们对灵泉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之后，发现灵泉认识对目前被病毒感染的患者有很强的治愈作用，在疫苗的配合下，灵泉不但可以修复患者身体上的损伤，甚至能够对已经被病毒感，导致萎缩的大脑也有一定的修复作用。
灵泉的有效成分，科学家们早已经提取出来，甚至已经在合成有效成分，和配方调试的实验中取得了巨大进展，使得灵泉修复伤口的时间从原来的5分钟，延长到了10分钟。
别看只是短短几分钟时间的差别，这意味着病毒感染者受损的身体和大脑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修复，存活的几率高了不止一倍，提供给医护人员救治患者的时间也更加可观。
但仍然有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患者的感知能力。
这一次的病毒极其凶猛，不但会使人体肌肉坏死，更加恐怖的是，它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一旦病毒进入大脑，疼痛、饥饿等等感官上对应的反射区直接坏死，大脑细胞不可再生，也就意味着这些患者即使被治愈，也会变成一群没有饥饿，没有疼痛的无感患者。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目前世界上已经存在的病症当中，与这个病的症状最接近的，是无痛无汗症。
无痛症是一种遗传性.感觉自律神经障碍，即丧失痛觉，但智力和其他感觉正常。
对有害刺激丧失了警觉，意味着即使受伤，患者本人也很难感觉到，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肢体受伤，但却因为患者本人没有察觉，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而活生生的流血至死。
全大陆目前有记录的无痛症患者只有寥寥几十人，而直到现在，这个病在医学界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无人能够治愈。
病毒感染造成的后遗症比无痛症更加可怕，因为患者不光是丧失了痛觉，还有饥饿、冷暖等等所有感知，即使有灵泉的存在，治愈了身体和大脑上的伤口，患者也不过是一个清醒的、可以自由活动的植物人而已。
患者治愈之后，根本无法投入正常的生活工作当中。
不知道哪一天，哪个细小的伤口就会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丧命。
更恐怖的是，一个原本一切正常的人，突然丧失了嗅觉、味觉和触觉，就像是一张颜色丰富的水彩画，慢慢在观看者眼中褪.去所有颜色，变成单调的黑白。
这种突然的能力丧失，足以逼疯任何一个心灵不够强大的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后遗症比身体的残缺更让人难以接受。
正是因为这样的实验结果，让科学家们犹豫了，即使已经研究出了可以量产的治愈药剂，也没有立刻投入生产当中。
他们总觉得还差一点什么。
让患者真正痊愈，恢复成正常人的东西。
科学家们进行了无数次实验，把所有能够想到的，可能产生作用的东西都尝试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可以修复受损大脑的成分，而现在，终于让他们找到了。
圣水！
虽然圣水看上去对治愈感染者并没有什么作用，甚至是有些鸡肋，但对于卡在恢复患者知觉这一难关上的科学家们来说，简直就像是瞌睡来了枕头，赶了巧了。
圣水对反射区的迁移能力，不就是他们所需要的？
科学家们立刻对圣水进行了深入透彻的研究，最后果然不负众望，从圣水中提取出了可以激活受损神经元的物质，并将其与灵泉有效成分的合成物混合，研制出了全新的治愈药剂。
治愈药剂在三期临床试验体验者身上起效，看着患者从疯癫状态慢慢安静下来，眼神恢复清明，并向他们询问自己在哪的一瞬间，所有参与试验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一股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所有人默默按住自己左胸口上的国徽标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中却泛起了泪光。
这是陨星历2857年，距离未知病毒爆发的第93天，蓝国发布了全大陆首款完全治愈药剂，再度颠覆所有人对东大陆科研实力的认知。
一个月后，蓝国研制的治愈药剂运送到了各个大陆的势力手中。
蓝国发布治愈药剂的时候，同时上传了关于治愈药剂在三期临床试验中的实验数据，以及参与试验的志愿者后续治疗的跟踪记录。
将近100%的治愈率，以及志愿者出院后，几乎跟普通人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生活记录，让所有心存质疑的国家都闭了嘴。
其中甚至包括一直针对蓝国的武阳国。
武阳国自认医疗和科技水平领先于全大陆，一向不肯承认蓝国的科研成果，就连疫苗，也不肯买蓝国的，非得等自己的疫苗研制成功，给国民使用。
然而这一次，武阳国却彻底沉默了。
治愈药剂的效果有目共睹，更重要的是，武阳国境内因为病毒死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由于对自己国家医疗水平的自信，在接种疫苗之前，武阳国一直没有把这场席卷全大陆的病毒当回事，在自己的疫苗研制成功之后，直接制造了一大批，用于建立国民免疫屏障，甚至因为蓝国免费接种的例子在前，他们也选择了限时免费接种，来显示自己的仁慈。
可疫苗接种当天，场面却并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盛大。
蓝国第一批疫苗一共7000万支，接种第一天，从凌晨四五点钟就已经有人在医院门口排队，之后更是每天都爆满，7000万支疫苗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全部接种完毕，剩余没有接种到的国民，几乎把预约软件都给挤爆了。
连蓝国都能做到这种程度，武阳国觉得自己作为医疗大国，国民对疫苗的热情肯定比他们更高。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开放疫苗接种之前，武阳国疫苗预约软件一直是爆满状态，武阳国算着人数，直接制作出了亿支疫苗作为限时免费的接种额度，开放接种当天，所有政客都严阵以待，等着打蓝国的脸。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直到医院开门，别说是民众了，就是前来采访的媒体，都没有几家。
跟蓝国疫苗开放接种当天的盛况不同，武阳国的医院门可罗雀，偶尔才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溜进去，进行疫苗接种。
半天过去，接种人数才只有寥寥数十万。
武阳国的领导无法理解。
之前预约的那些人呢？
他们都已经开放了免费接种，不用国民出钱打疫苗了，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人来接种？
他们都不怕病毒了吗？
疑惑的政客们打开社交网站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别的地方。
一个网友拍摄了自己窗外的景象，许久没人打扫的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明显被病毒感染了的人，在大街上互相攻击，嘶吼咆哮声不绝于耳，宛若许多影视作品里，丧尸来袭的景象。
这个网友将镜头转回屋内，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地上堆了一堆冬天穿的厚衣服，每一件都已经破破烂烂，无法再穿。
孩子饿得连哭都没有力气，网友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心疼孩子，还是对政府无能的绝望。
她低声控诉道：“这就是‘全大陆医疗水平最先进的国家’。我们现在已经断粮了，周围街区，能够找到的食物，都已经被搬空。没有人给我们送食物，我们的过冬衣物已经在一次次的外出中全部被破坏，我们连家门都不敢出去。请问我们该怎么做？出去跟感染者决一死战？为了一支‘限时免费’的疫苗？”
目之所及的混乱和冷清令人触目惊心，而社交网络上随处可见的，都是类似的遭遇。
有网友根本不敢出门，也有网友鼓起勇气冲出家门，结果还没到医院，就在半路上遭遇感染者们的袭击，厚实的冬装也无法抵御病毒的侵袭，只要有一小块身体被划破，生的希望就此被剥夺。
能够到达医院，顺利打上疫苗的，都是运气爆棚的幸运儿。
政客们看着这些动态，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当中。
武阳国一直以来对自己医疗水平的盲目自信，甚至是自负，让他们对这场病毒的危害性没有准确的认知，更没有采取有效的行动，而之前的放任和漠视，间接导致了今天这些惨剧的发生。
这么多条人命，都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而与此同时，那些购买了蓝国疫苗的国家，早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免疫屏障，社会秩序在缓慢的恢复当中。
有的友好国家看到他们国内的惨状，主动提出可以传授他们自己的经验，帮助武阳国一起抵御病毒。
在医疗领域向来是领头羊的武阳国，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别人帮助的地步？
武阳国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但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在亿支疫苗，最终只接种了不到一半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中，他们败得很彻底。
于是在蓝国发布完全版治愈药剂之后，武阳国第一次主动联系上了蓝国，提出了购买治愈药剂的意向。
“除了治愈药剂之外，我们还希望预定一些防护服和防护衣。”
这一消息传出去，整个大陆上的所有势力顿时哗然。
医疗水平最高，也因此高傲无比的武阳国，居然向蓝国低头了？
武阳国先前挤兑过蓝国很多次，甚至公开表示蓝国的疫苗没有用，让大家不要购买，所有人都以为，蓝国肯定会刁难武阳国一下。
涨价可能不至于，但口头上肯定会占点便宜回来。
但蓝国并没有。
蓝国按照市场价，将治愈药剂和防护服、防护衣正常卖给了武阳国，甚至听说武阳国的病毒肆虐严重，还派出了自己的医疗队伍前往指导帮助。
虽然说这场病毒是全大陆共同面临的挑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置身事外，但蓝国的做法，可不是一句大度就能概括的。
如此不计前嫌的行为，直让武阳国无地自容。
可以想见的是，这场人类和世界之间的残酷战争结束后，各大陆的实力排名，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阳国，杜克市郊区的一幢小房子里。
杜里克将家里最后一点能吃的东西煮成汤，给了两个孩子吃下，自己却只喝了一点水，穿上厚实的皮外衣跑到门外，检查过自己在周围设立的陷阱都没有被触发，求助的标志也没有倒下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被附近的感染者出现之前，回到了家里。
他们这个小镇人口很少，只有几千人，大部分都在病毒来临之前就逃走了，剩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并且没有被感染的，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人在感染病毒之后，无法接受治疗的话，短短几天时间就会死去，但也有例外，杜里克遇到一个奇怪的感染者，三个月了还活着，甚至不断袭击他们镇子里企图出去找食物的居民。
很多人都死在了这个感染者手里。
杜里克带着两个孩子，根本不敢离开家，为了降低消耗，他每天除了出来检查一下陷阱和求助牌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敢做，立刻回家躺下休息。
慢慢的，他们的食物也逐渐告罄，杜里克把自己所有的食物都给了两个孩子，饿了就喝点水，睡觉，企图熬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新闻上说了，疫苗已经被研制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人来这个小镇上。
小镇外面的公路都没有车子驶过的痕迹。
可能他们都以为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吧。
杜里克回到家里，脱下厚重的外衣，一阵眩晕顿时袭来，将他几天没有吃饭的身子重重的砸倒在地。
他太久没有进食了，仅靠喝水，并不能维持一个成年人的日常消耗。
杜里克感觉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
等这阵眩晕过去后，杜里克艰难的爬起来，本来平时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床上躺着，靠睡觉熬过饥饿，但今天他却没有，缓慢的挪动身子，来到书房，把自己早已经写好的遗书拿出来，摆在了孩子们的房门口，随后来到地下室。
这里有一台大型的绞肉机，他父亲以前是香肠制作工厂的员工，后来工厂倒闭了，工厂没钱付工资，就把这台绞肉机给了他们。
杜里克一家就是依靠这台绞肉机，才比别人多活了那么一段时间。
可如今，他们也弹尽粮绝了。
杜里克爬到了绞肉机上方，望着眼前巨大的、刚好能够容纳下一个成年男人的漏斗。
肉都是从这里进入绞肉机，然后被打成碎末。
杜里克内心涌起了一阵恐惧，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他感觉浑身虚脱一般的无力。
他仔细回想自己的一生，最后思绪回到了楼上努力让自己睡着的两个孩子身上。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病毒肆虐的日子里，不哭不闹，饿肚子了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是他这个父亲无能。
他的遗书里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大女儿已经10岁了，他这几天有意教了她一些烹饪的技巧，并让她上手尝试，做些肉饼填饱肚子，应该不在话下。
小的那个也已经三岁，按理说不该吃太多的肉，但这个情况，也无法考虑太多这方面的事情。
希望他们被救走之后，能够找到不错的领养家庭。
杜里克在绞肉机上思考了很久，长时间的饥饿让他的脑子变得迟钝，直到10分钟之后，他才抬手，摸到了一旁的开关。
“啪！”
老式的开关发出巨大的响声，绞肉机轰隆隆的运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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