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捂上眼
他希望这样的眼神只是因为他，而不是透过他看别的男人。
没有人甘心做替代品。
奚迟跟他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气氛和上来时大不相同，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各有所思。
然而吃着吃着饭，男人又按耐不住吹牛的冲动，开始讲述自己年轻时的光辉事迹，是怎么跟随老板发家的，这个工厂又是怎么变成了旅游山庄。
他准备开口否认，霍野却像怕他说出答案似的，突然再次靠近，低头用嘴唇堵回了他要说出的话。
到了山下，终于起床了的三个人已经在等他们了。
这时候他们三个也都看出气氛不太对。
回到房间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想了想，编辑了一条消息准备发给霍野。
然后男人像拖着一条麻袋一样，直视前方，拖着他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地上留下了一条深红色的痕迹。
钱夹内层这样的位置,他一定还在想他。
霍野还是第一次看到奚迟紧张的样子，他忽然不忍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对方了，这肯定会让奚迟感到难堪。
野哥，这肯定就是你的不对了，奚医生这种性格你都能跟别人吵起来。周雷壮着胆子说。
奚迟这又想起，他还霍野之间，好像还有很大的问题。
奚迟心跳快了一拍，侧身在狭窄的门廊里给他让出位置。
说完被霍野带着寒意的眼刀扎中。
周雷一琢磨，走出去追上霍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问：你俩今天怎么回事，我感觉你们都不太对劲。
周雷又凑过来，拍着胸脯道：来来来，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可以找你大雷哥倾诉，保证不说出去。
周雷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小姑娘么？这么敏感？有个前任旧照不是很正常。
霍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现身，奚迟觉得他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又隐隐有些担心，周雷和孟一文一直拉着他逛这逛那，他没找到机会联系对方。
不是的。奚迟表情不太自然地开口解释。
但是到了路比较陡，因为下雨湿滑的时候，霍野还是会先走下去，对他伸出手。
是真的。
他呼吸间全是薄荷糖的味道，被舔舐过的触感微凉而湿润，令人止不住颤栗，应接不暇，头脑发晕。
站在酒柜前，他挑选出一瓶葡萄酒拿出来，刚要转身，后颈被狠狠地击了一下，瞬间失去意识晕倒在地，玻璃瓶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地板上洇开了一朵花。
奚迟心跳如鼓，果然，当年霍以辞的死和赵鹏升可能有直接关系。
亲吻越来越深，他都快要有点靠着门往下滑的趋势。
奚迟盯着他欲言又止时，他终于抬起了眼，目光里跳动着灼人的热度，在雾蒙蒙的冷雨中，看得人心里一跳,唇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施焱先笑着问：怎么，吵架了？
周雷看得直摇头，夹着烟道：那现在就当你已经是替身了，接下来怎么办，你还喜欢他么？
空山新雨，秋意正浓，他惬意地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浇浇花喂喂鸟，一边感慨年轻时的辛苦，都是为了现在的生活。
管它什么呢，都是男人嘛，有啥过不去的？周雷摆摆手，走走走，我叔叔过来了，在酒店等着请咱们吃饭呢。
周雷嚷嚷道：叔，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他忽然体会到人生艰难的感觉。
霍野瞥他一眼，转身道：我去找他说清楚。
简直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奚迟心想，赵鹏升事业越做越大，肯定要和自己的过去割席，不让别人抓到他的把柄，眼前的男人不可能进入他目前公司的管理层，只能被他放在这个山庄当个经理。
男人骂完赵鹏升，又骂他儿子赵晔坤，完了后神秘地跟他们说：赵晔坤出事后，赵鹏升老婆已经崩溃到住院了，赵鹏升还能在外面人模狗样地谈生意，你们知道原因么？
回忆起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奚迟在台下暗潮涌动的灼热视线，那天晚上意乱情迷的初吻,都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嗯。
霍野发现他脸色不对，心里以为他还在在意刚才的事，过了一会儿也站起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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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在旁边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心率越来越乱，霍野不知道人格分裂的事,现在不知道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身后传来周雷扯着嗓子的叫喊声。
奚迟的背撞上了门板，门锁振动发出哐地一声响，霍野将他抵在门上亲着，一只手垫在他头后面，像是怕他在坚硬的木门上撞痛了，与这贴心的动作相反的是格外急切的吻，在他恍神间已经强势地撬开了他的唇齿，毫不留情地侵夺着他每一寸柔软的角落。
奚迟吹了会儿风，平复了一下心情，如果绑架案真的是赵鹏升所为，霍忱必定不会放过他，他不能预估霍忱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霍野松开他时，两个人的气息都有点不稳，霍野看着他，看见那双墨黑色的眼睛里面氤氲的潮气，向来清冷的目光也沾上了热度。
眼看着霍野脸色骤然变黑，周雷忙改口道：其实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你看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家乡在哪么。
于是他啪地合上钱包，递还给奚迟，扯紧了雨衣的帽檐，低声道：走吧。
霍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蒙了上去。
然后他握着奚迟稍有些凉的手，感受着柔软的掌心和突出的指节，心里又酸得要命，那张照片看起来是个海洋馆，那个男人也会和他牵着手逛海洋馆么。
周雷认真道：你会不会其实是个克隆人呢！就是用奚大夫前男友的基因克隆出来的。
霍野没好气地一把拨开他的爪子。
他胸口发闷，再也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菜肴上，找了个借口准备起身透透气。
他去找奚迟攀谈，奚迟知道他的事迹后，从心里感到厌恶，态度也看得出冷淡，加上霍野偶尔开口堵他一句，不一会儿周雷的叔叔就没意思放弃了。
霍野没接，拿出一盒戒烟的薄荷糖倒了一颗。
霍野想过自己绝对和奚迟的前男友有相似之处，但没料到会像到这种程度。
奚迟通过猫眼往外看，看见霍野立在门口，薄唇紧抿看不出情绪。
薄荷糖在他齿间被咬碎了，霍野眼神微沉：当然。
进门之后，他哼着歌，打算小酌一杯，并没有发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好他妈离谱啊。周雷睁圆了眼睛，还有这事，这不就是老刘电视里的八点档。
他捏着钱包的手指忍不住收紧,呼吸艰涩，心里嫉妒得快要疯狂，恨不得擦除照片上奚迟身边那个身影。
什么替身啊……都没给他说句话的时间。
他捏起嗓子道：原来我只是她的替身，你爱的只是她的脸！
周雷眼神在他俩中间扫来扫去，贱兮兮地笑：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是没睡啊。
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也遮不住散发出来的匪气，热络地招呼着他们，装得人模人样，但没说几句话，就暴露出了粗鄙的本质。
奚迟止不住皱起眉头。
奚迟每次专注地看着他,对他微笑的时候,会不会在想其他人？
立在他身后的男人本来面无表情，眼神漠然，此时因为这种脏兮兮的情境，忍不住皱起眉，俯身抓起他没沾到酒液的一条腿，眼中难掩嫌恶。
周雷在烟雾缭绕间摆出一副情感大师的姿态：那你只能接受，给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覆盖掉别的男人的记忆，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
看没人显示出好奇，他也不尴尬，接着说：他还有两个私生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上小学了。哎，他真是命好，明明造过那么大的罪孽，还能有俩孩子。
周雷眨眨眼：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还是？
孟一文跟着用力点头：就是就是。
周雷的叔叔跟他们吃完饭，看出他们也无意让自己参加接下来的活动，就回了自己的山间别墅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霍野：周雷，出大事了，你今晚就被我暗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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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种情况下,他要说其实你就是我前男友,你是他的副人格之一，霍野会信么？又要怎么接受。
嗯。霍野有一丝好奇地看着他。
砰砰砰——
打开门，霍野走进来看着他，开口道：奚大夫，我们聊聊？
即使是周雷叔叔这种人渣，也皱起了眉摇头：那孩子真是可惜啊……唉，不说这个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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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野把他拉到没人的窗户边，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前男友，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奚迟疑惑道：我没遇到他，他出去了吗？
还没有打完字，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猝不及防被捂住了眼睛，奚迟还没搞清他想干什么，炽热的吻又落了下来，黑暗中感官尤为显著，霍野给地盘打标记似的，带着醋意舐咬着他的唇瓣，让他脊背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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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哥，奚大夫！你们看到日出了吗？孟一文远远地挥着胳膊打招呼。
我这儿的服务员，那绝对是全市度假山庄里最漂亮的。男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粘在进来倒茶的女服务员身上，不瞒你们说，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来我这消遣。
霍野用力咬了咬牙：滚吧。
没事，估计是调整心态去了。周雷挥挥手。
这种闪躲的态度仿佛是默认，霍野眸光又暗了一分，往前一步问道：我对你来说，只是他的替身么？
在酒店华贵的包厢里，奚迟见到了周雷这个叔叔。
周雷探过头来问他：怎么样，野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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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听见他的话，呼吸默默地收紧了。
但霍野并没有往里走，站在门口，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涌动着暗潮，声音有点沉闷：你留着和他的照片，是不是还在想他？
忘了忘了，你们都不爱听。男人打量了两下奚迟，你这新朋友一看就是文化人，看来我得注意管住我这嘴，不能让你丢人了。
他们乐队刚成立的时候,在网上发歌，有人评论风格像国外某支乐队，可以当作代餐，周雷都能换号去跟人互喷。
加油野哥！周雷在后面冲着他的背影嚎，往好了想，说不定是你失忆了，说不定你是人格分裂呢！
不好了！野哥，你在里面吗？出大事了！
奚迟不知道他指的是霍言清，还是霍闻泽，下意识移开视线避开了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等他回到包厢时，一桌的人都在，除了霍野的位置空了。
他干嘛了啊？孟一文替他问出了想问的话。
离得太近了，奚迟被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擒获，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喉结缓缓地滑动了一下。
说到激动处，周雷的叔叔啐了一口：姓赵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发达之后就把我们一脚踹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霍野没有拉上雨衣的帽子,此刻雨珠不停落在他睫毛、鼻梁以及紧绷的唇上。
那后来他们之间的相处,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在奚迟眼里又是怎么定义的？
霍野眉间凝着一层浓雾，半晌才艰难开口：我看见他前男友照片了。
这时他身后的门忽然震动了几下，让人神经一紧，他们同时僵了一下。
不是没可能啊。周雷嘟囔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自己拿了根，又递给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