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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吐日吞霞,幽魂俱付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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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寇雪宜迎风拈出那把冰光烁烁的萼杖,那位在台下一直不动声『色』静眼旁观的上清掌门,蓦然神『色』大讶,脱口说道:

“圣碧璇灵杖?”

立在一旁的清溟,见掌门如此惊讶,便也问道:

“敢问师尊,这圣碧璇灵杖是……”

“唔,师侄有所不知,这圣碧璇灵杖来历可非同小可。我曾读过一本古经,内里记载不少奇谭怪说。有一篇,说道在那亘古不化的万仞冰峰上,如有能生长冰崖的清梅,则天地间至冷极寒的冰气,与天地间至清至灵的梅魂交相感应,数千年后便可生成这样的绝世仙兵,篇内称之为‘圣碧璇灵杖’。这灵杖又有一奇处,便是形态威力与持之者修为相互交应;看那寇仙子手中灵杖才具萼形,恐怕……”

说至此处,灵虚微微眯眼,朝台上飘击之人凝目一望,续道:

“想来她得这灵杖,也不过八百余年吧?”

“不错,真人眼力果佳!而据我所知,这样至阴至寒的冰魄与天地间生机最为盎然的梅魂,交感凝成的兵刃,又有个别名:‘阴阳生死杀’。”

说这话的,却是旁边那位天师宗教主张盛张天师。他看着台上流步若仙的女子,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死以阳击之,阴以生击之……灵虚老道,可否告诉我,为何你也似刚刚瞧见门下弟子施出这把不世仙兵?”

“咳咳!”

被老友这么一问,灵虚这才想起,自己光见着神物出世而只顾摆弄典故,却忘了旁边这位心思通透的天师老道。不过,也只微一沉『吟』,灵虚便微笑答道:

“这事儿,恐怕真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看在多年老友份上,我便泄漏四字——”

“水国波臣。”

说罢便即噤口,再也不肯多说一字。不过,天师闻听后倒似恍然:

“呣,这还差不多……想来,也只有那样地方,才能搜集到这样的奇宝神兵吧?”

后人有赋赞雪宜灵杖出世,曰:

亘古玄冰,元始上精,开天张地,圣碧通灵。五『色』流焕,七曜神兵,璇真辅翼,出幽入冥。招天天恭,摄地地迎,指鬼鬼灭,妖魔束形。神杵灵兵,威制百溟,与我俱灭,与我俱生,万劫之后,以代我形!

却说就在灵虚、天师二人议论灵杖之时,忽又有一位道姑急走过来,稽首道:

“灵虚真人,张天师,这台上田师侄,恐怕有些古怪。我们是不是——”

这过来说话之人,正是妙华宫长老玉善师太。玉善刚才见着碧华师侄跌落台后的凄辱情状,正是又气又急。开始时囿于比斗规矩,还不好如何发作。过了一阵,见到台上两女娃儿追打的异状,这位妙华长老也瞧出不对之处,便熄了一腔恚怒,过来请示上清宫主灵虚真人,是不是派出得力长老,上台去将那田仁宝擒下。

听玉善急问,灵虚真人却是微微一笑,道:

“玉善道友请宽心,我教早有安排——现下我上清宫四海堂高手尽出,当保万事无忧!”

“……”

就在心有不甘的玉善师太还要谏言时,忽见旁边转出一人,一揖禀道:

“灵虚师尊,各位长老,请允我上台察明情况。”

灵虚子见得此人请缨,当即大喜,应诺一声,便转脸朝玉善笑道:

“玉善道友,你看现下又有四海堂主亲自出阵,更是万事无虞!”

于是,就在玉善师太目瞪口呆、灵虚天师信心满满的目光中,那位十八未到的少年,一振玄黑道袍,离地飘然飞去。

这位破空而去之人,正是上清四海堂主张醒言。

开始时,醒言还好生惶惶,说道这自己门下弟子上台胡闹,至不济也得给他安上一个管饬不严之罪。只是,自寇雪宜拈出灵杖闪身飘击之后,醒言才觉着事情有些古怪起来。

当时,雪宜二指轻拈灵杖,如行云流水般挥击;杖头花萼,纷纭出数朵金霞烁烁的碧『色』花朵,围绕着田仁宝上下飞舞。与此同时,小琼肜的朱雀神刃,也脱手飞出,如两只燃灼的火鸟,流光纷华,残影翩翩,只在田仁宝要害处飘飞——这至『性』通灵的小丫头,已得了雪宜姊的告诫,晓得今日只要将这怪人『逼』得束手就擒便可。

可这番情形落在醒言眼中,古怪就古怪在,饶是雪宜琼肜二人的合击似乎无孔不入,但那位崇德殿弟子田仁宝,却偏偏始终不肯就范,在一片火影花光中,反倒似闲庭信步一般,身躯转折自如,穿梭往来,竟始终毫发无损!

就在这当中,这位往日整天沉『迷』找宝之人,还留有余暇朝台下师尊断续呼叫,让他们赶紧把这两个捣『乱』者轰下台去。

而醒言便是在灵杖神刃『逼』得最急之时,偶然瞧见那位“田仁宝”微胖的圆脸上,竟突然闪现出一道似曾相识的红光——就是这道转瞬即逝的光影,让他心中一动,蓦然想到一事,便再也坐不住,赶紧跑来跟掌门请命。

待得到掌门允许后,醒言便运转太华道力,朝高台上纵去——觉着御剑飞行练得不咋的的少年,此时还不知自己这太华纵跃,正是那“御气飞行”的雏形!

而在醒言离开后,那位法力高强的清溟道长,不待掌门示意,便已持剑立到一脸担忧的居盈少女之前。

再说醒言,在万众瞩目中跳到台上,便一挥手,让二女止住攻击。而那一直奔逃的田仁宝,见狠追的二人停住,便也立定身形,面不改『色』的朝这边笑着打招呼:

“张堂主你来得正好!”

“快将你门下这俩胡闹的女娃儿带下台去,以免误了掌门对我颁授灵丹!”

听他这么一说,小琼肜当即便要反驳,却被醒言摆手止住。只听他并未理睬田仁宝的请求,只沉声问道:

“初次相见,阁下可否告知姓名?”

“……”

对面之人,闻言只微微一怔,便放松面容憨憨笑道:

“呵~张堂主,我是田仁宝啊!虽然咱俩以前从没见过,但这次师侄已从嘉元斗法中胜出,名姓你也总该知道吧?”

田仁宝说这话时,无比自然,眉目语态,正与往日没有丝毫分别。

“你就是那个整日寻宝的田仁宝?”

“是啊!原来你也有听说过。不瞒堂主说,近日终于让我在山中寻着宝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日我在……”

田仁宝刚想滔滔不绝说下去,却被少年从中打断:

“那个不急,以后再聊。对了,我却想知道,罗浮山中像你这样的冒牌道魂,倒底还有几只?”

一听此言,那位一直嬉笑如常的田仁宝,勃然变『色』。怔愣半晌,他那张原本亲和圆团的胖脸上,已换成一副狰狞的神『色』。之后,靠得高台较近的道众,便听得一个不类人声的阴恻恻声音,正从台上不知从何处飘来:

“真是可惜啊……如果那枚九转固元雪灵丹早些到手,也不至被你门中老家伙看出端倪……”

“只是,就派你这小子上来擒我,你们这些所谓名门大派,也未免太过托大了吧?”

“也许吧。”

乍睹诡异情状,这少年竟似丝毫不为所动,语调不咸不淡的回道:

“你能否告诉我,田仁宝他还在吗?”

见眼前这少年,到这时居然还能和他对答如常,这位不知名的幽灵,还真有几分诧异。只微一思索,便见他狂笑起来:

“田仁宝?就是我啊!”

“你!”

一听此言,原本镇定的少年勃然大怒,仓啷一声将腰间佩剑拔在手中,高声怒喝:

“无耻邪魔,今日别想走下这高台!”

“哈,终于忍不住了?果然还是年轻小辈啊。”

“田仁宝”阴阴一笑,张狂道:

“走下高台?我又何必要走下这破台。既然行藏已被你们看破,那今日我九婴神就大显威灵,将你们这些上品魂魄通通噬炼,增上几千年神力,再破空飞去,重归神王大人麾下!”

“啧啧,已经很久没再用过噬魂神法;今日正得机会好好练练!”

说到这儿,这个占据了田仁宝身体的“九婴神”,伸『舔』着舌头,似乎正回味着久未尝过的美味,垂涎欲滴。

听得神怪这番话,那位一直在台下戒备的玉善师太,立时一声招呼,门中得力弟子立即奔拢围圆,结阵待变。

而那位九婴怪,忽又瞥见醒言手中提着的那把剑器,便不由放肆的大笑起来:

“其实刚才本神只是逗你一下。你那位田师侄,魂魄犹在;你若要来砍,便快动手,哈哈!”

见少年身形微动,又自止住,这幽灵不由更加得意,刺耳笑道:

“凭你、就想将我降服?!”

“也未可知。”

面对狷狂的神怪,醒言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如常。

但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却让那位沉寂千年、憋到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展现神威的老魔,顿时勃然大怒,怪叫道:

“无知小辈!若是你早生几百年,听到本尊威名,恐怕早就『尿』裤子了!”

刚说到这儿,忽又想起一事,便桀桀怪笑道:

“莫不是你想倚多为胜?以为那样就——”

刚要嘲笑,却嘎然顿住。原是这只千年老魅,忽想起刚才那两把神出鬼没的火刃,还有那支盛气『逼』人的灵杖,便立时只觉着背后冒起一股寒气,生生止住狂言。眼珠一转,便换了个口吻,激将道:

“其实也难怪。虽然是名门正派,但毕竟是年轻小辈,没甚真本事,也只好仗着人多了!”

“前辈说得极有道理!”

“呃?!”

九婴怪闻言大惊,心说:

“这些拘泥不化的所谓正教道徒,何时也变得这般狡猾?唉,可惜八丈神最近不知跑哪儿去,否则本神又何须惧他!”

正自懊恼,却又听那少年续道: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我面前这位,只不过是个只会大话唬人的寻常妖鬼而已。这样小鬼,我一人足矣!”

一听这话,九婴神自是喜怒交加,而在台下不远处正约勒门人结阵的玉善师太,听后却在心中叹道:

“倒底还是个没经历大场面的年轻后生。只被言语一挤兑,便失了分寸!”

而那位离得稍远的灵庭道人,因为向来并不修习道法,听不太清台上说辞,便着急问身旁掌门师兄:

“师兄,看样子仁宝师侄是中了邪魔,怎地醒言还敢在那儿和他闲话?我们是不是早些派人将那邪魔降服?”

见他着急,灵虚笑着安慰道:

“师弟且莫着急。我想那邪魔,恐怕是憋了很久,就让他再多扯会儿闲篇。”

不过,尽管嘴上说得云淡风清,灵虚还是跟张天师、玉玄大师招呼一声,聚集起门下得力弟子,与玉善一道,将正中高台团团围住,以防变起突然,让无辜道友遭了不测。

且不提台下一阵『骚』动;再说台上,那位少年堂主还在大咧咧的招呼着:

“琼肜雪宜,你等都站在原处不得妄动!今日这捉鬼功劳,我就老实不客气,一人独包了!”

“嗯,想我当这四海堂主时日不久,也没立上什么功劳,今日正是良机!就让我拿手中这把神剑,一下劈了这占人躯壳的无耻鬼徒!”

说罢,玄裳飘飘的少年便跨前一步,双手举剑,两眼直往“田仁宝”身上『乱』瞄,似乎正在寻找合适的下手处。

醒言这一番做作,直把眼前这位重见天日不久的幽灵气得浑身颤抖,脸上筋肉不住抖动。随着一阵有如嚎哭的尖笑,这位受气的鬼尊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还敢来把本神当功劳算计!”

“今日这世上,除了神王天尊,还有谁能治我?不过你这无耻小厮不顾同门之谊,我却不能让你坏了这副好皮囊!”

说到这儿,气急败坏的九婴魔一阵怪啸,双目圆睁道:

“好!我算你有志气!那本神就让你来砍上一剑,看看你这‘神剑’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正在台下或戒备、或恐惧、或观望的道客,便突见台上那位上清田仁宝,背后忽然蒸腾起一阵黑雾,乌烟渐聚渐凝,眨眼间便有百来只可怖的鬼面骷髅结聚成形,在黑云中动『荡』挣扎,不停发出凄厉渗人的嚎叫。

霎时间,这飞云峰上方原本清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乌云蔽日,阴风阵阵,眨眼间这天下道门圣地,便回『荡』起千百声怨恨深结的鬼哭神号!

见眼前九婴幽鬼现出这般惨厉模样,醒言也不敢怠慢,赶紧运起防身的旭耀煊华诀,让身上氤氲起一层淡淡的黄光。摆手止住正跃跃欲试的小琼肜,醒言便朝那位已经立定等他来砍的鬼灵威严喝道:

“好个老鬼,也有这般胆气!居然敢生受我这把修炼半月有余的神剑,佩服佩服!”

一听少年这威势十足的场面话,那魔灵头后上方千百道气势喧天的鬼面魔焰,倒似突然一窒。正自全神戒备的九婴鬼灵,闻言不禁又怒又好笑,心说好歹上清也算千古名门,怎么就容得这么个少不经事的蠢材上来胡闹!他心中又想到,自己用这招“怨灵格御大法”全心戒备,是不是太过抬举眼前这小娃?

“嗯,吓唬吓唬眼前这些无知小辈也好!”

魂有旁骛的魔神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言行粗莽的少年,心中正想道:

“呼~这厮终于立定下来了啊……正好来用那一招!”

于是,台下众人便见这位上清堂主,全身黄光流动,双手高举铁剑,踏前一步,便似要用力朝下砍去——当此时也,见少年举剑要劈,最紧张之人反倒不是那位要挨剑的魔神,而是田仁宝的掌殿师尊灵庭子。见醒言真的要劈,灵庭立时大惊失『色』,便要大声呼喊让他不可鲁莽——而话还没出口,却见到那座阴风惨淡的高台上,突然闪耀起冲天的光华!

台下灵虚等人看得分明,就在少年上前一步,靠近邪魔作势欲劈时,他身上那层柔柔的护身法光,蓦然光华大盛,柔淡的黄芒瞬间化成激『荡』的紫焰金霞!

目不及交睫之间,灿若霞霓的紫气金泉,已凝如虎豹龙蛇之形,如脱缰野马般朝那夺人神舍的恶灵奔踊扑去!

“……”

冥风阵阵、鬼气森森的老魔,还未曾回过味来,便被一片恐怖的金霞流光盖顶淹没!无数头扭动『乱』舞的阴魂怨灵,一触到这阵灿若金阳的明烂光焰,便如雪遇沸汤般澌然消灭。而用邪法炼化它们的恶主人,也在这大江海『潮』般的太清阳和之气中,转眼便要遭灭顶之灾!

这炫耀辉煌的灭魔大法,正是上次差点被夺魄送命的少年,暗自回思演练过不知多少回的炼化鬼魅妖魂之术。现在这声势滔天的龙虎焰形,正是原本无形无『色』的太华道力,流卷飞腾,突出身外,借旭耀煊华之光而杂糅生成的灭魔之焰。原本,这法儿只是醒言以防万一傍身用,却没成想,今日在这本应平安无事的嘉元会上,竟会大派用场!

而与那次火云山不同,现在这位少年堂主,自炼化过一只千年老魅之后,便如突破瓶颈,那轮源自天地本原的太华道力,与当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与此相映衬,他那原本即使不加掩饰也只能现出黄光的大光明盾,现在竟流『荡』激耀着千万道细若蛇蚓的紫『色』电芒!

于是,只不过眨眼功夫,那位猖狂的老魔,便已经烟消云灭;原本挺身伫立的田仁宝,终于“咚”一身重重栽倒在地。横天而降的祸患,也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再说醒言,一见田仁宝倒地,赶紧收起噬灭『乱』魂之光,强压下四筋八骸中正翻腾不已的新入道力,探步飞身上前,将臃倒之人一把提起。

就在他便要飞身下台之前,这位上清堂主忽又似想起什么,便立定脚步,站在高台之中向四方朗声说道:

“各位道友,想必刚才都已看得分明,我上清门下这名弟子,不幸被邪魔附身,『迷』失神志。不过方才在我上清太玄真法、‘金焰神牢镇魂光’之下,这鬼魅恶灵已经冰消云散!”

他这句话中的‘金焰神牢镇魂光’七字,说得真可谓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无比。原来,正是醒言生怕众目睽睽之下,刚才那障眼法儿效果不好,让台下这些有识之士将其往九婴魔刚提过的“噬魂”邪术上联想。于是便运用急智,现编出个说辞,让他们只来得及细细咀嚼每个字儿的涵义,便再也无暇去往啥邪恶的“噬魂”上联想!

其实,少年倒是多虑了;看到方才那一番宛若神唱的绚烂法术,又有谁的想象力,能大胆丰富到少年担心的那种程度?

于是,在众人仰望中,那位奇兵突出的少年堂主,袍袖一拂,提着沉『迷』不醒的上清弟子,凌空跃下台来。

在他身后,两位宛若仙童神姬的女孩儿,也秀发飘飘,凌风飘下台来——原本她俩都挽着发髻,但她们堂主节俭,往日并未给买什么额外的奢华头饰,于是在自己发簪都做了手中武器之后,这两位四海堂女弟子,便只好任自己青丝流散如瀑,在半空中浮风飘舞。

这一次,台下众人终于瞧得清楚:先前两次都是倏然闪现的娇小女娃儿足下,现在竟似缭绕着阵阵『迷』蒙的云雾!

且不提雪宜琼肜二人回返凉棚,用朱雀簪、绿木簪重又整理好发髻;再说醒言将田仁宝拽到掌门面前,三教德高望重的长老便都聚集过来,看这中邪弟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再去看时,这个躺在地上的田姓弟子,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手足不能动,周身便似痿痹一般,浑没有丝毫知觉。

见此情形,灵虚叹息一声,右掌微伸,一道柔白光华自手中『射』出,笼照在田仁宝身上。又过了片刻,灵虚收回白光,朝周围道友说道:

“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可能那老魅要用仁宝心魂比拟平常音容笑貌,因此并未噬去魂魄。只不过,现下他三魂六魄俱已稀淡,不过得一年两载,是不能再苏醒过来了……”

听得此言,众皆黯然;灵庭闻听,更是怃然而悲。

安顿好田仁宝的身躯,上清掌门灵庭真人便飞身上台,朝四下正自窃窃私语的各方道友慨然说道:

“今日这事,是我门中弟子不循正途,痴『迷』寻宝,幻想仙路道途一蹴而就,才致得妖魔夺舍附身,蒙得今日这场大祸。不过,刚才幸有我教四海堂堂主张醒言,施我上清太玄正法,才将这大干天和的千年鬼灵一举剿灭。”

“上清门徒田仁宝之劫,当值贫道与各位道友一同为戒!”

此后,灵虚子便宣布本次嘉元斗法,妙华宫弟子卓碧华胜出。又因她身受邪法中伤,一时不得上台,“九转固元雪灵丹”便由她大师兄南宫秋雨代为领受。在颁授之时,灵虚真人倒隐约发现,这位代为上台的妙华公子,对答间竟也似有些魂不守舍。睹此情状,灵虚子在心中喟然叹道:

“唉,谁又能预想今日尽会出了此事。看来,以后我上清门中,也需要多方整饬一下。”

与灵虚等人有些兴致缺缺不同,台下那些前来观礼的四方道友,却又有不同的想法。

对那些第一次前来参加嘉元会的道友来说,这几天里,虽然盛典热闹隆重,斗法也似眼花缭『乱』,但总觉着这举办嘉元会的罗浮山上清宫,也属平常,并不如往日传说中的那般神奇。不少人心中,不免生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想法。

直到刚才,目睹上清宫四海堂那几位神仙般的少年男女斩妖除魔,才让这些即将兴尽而返的道客悚然动容,立时改变了原先有些冒渎的想法:

“原来,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于是这上清宫在道门中首屈一指的地位,又在各教道友中得到加强;四海堂主张醒言这个陌生的名字,也牢牢刻到不少有心人心上。而那些上清宫本门年轻弟子,更是在心中忖道:

“原本便听得些风声,说是上次南海郡剿匪战事,全赖我教这位少年堂主方得取胜。今日看来,这传言恐怕也有几分真实。”

待南宫秋雨领过丹丸玉盒下得台来,那位一直就有些神思不属的张盛张天师,此刻突然便似恍然大悟:

“难怪那名字听起来这般耳熟!原来,是我教中也有个法阵叫作‘冰焰天牢缚魔阵’,倒和这少年刚说的法术名字很是类同!”

…………

且不提飞云顶上接下来的散典仪程。就在飞云峰背阴之处,一株生长于半空崖缝之间的盘曲虬松上,有两位道服老者,正擎着陶杯在那儿喝酒。

饮到酣处,只见其中一位老道,将口中之酒咽下肚后,咂了咂嘴,意犹未尽道:

“唉,其实那个老魅,我已注意多时;只一时酒忙,孰料却被人先下手。”

“否则我那积云鼎,又省得我几月气力……”

瞧着万般后悔的老头,对面侧卧松干之人翻着醉眼,笑嘲道:

“老飞阳,不是我清河说你,你那炉子,也忒费柴!”

原来,这两位放着压轴盛会不参加,只在这僻静处躲着喝酒之人,正是积云谷的老汉飞阳,还有那个醒言的旧相识老道清河!

被清河这么一说,那飞阳一时语塞;又闷了一口酒,便跟眼前酒友挤眉弄眼道:

“嘿,方才你那个饶州小徒使出的法术,也就和‘噬魂’差不多吧?威力还真是不小啊。”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醉眼惺忪的老道清河,却一翻身坐了起来,跟眼前嬉皮笑脸的老汉一本正经的说道:

“飞阳前辈,刚才你没听清?张堂主用的法术,叫‘金焰神牢镇魂光’。”

“……”

飞阳停住口边酒盅,朝跟前这位一本正经的老道注目半晌,然后忽的笑了起来:

“呵,我终于明白,为何上清屹立千年不倒,门下弟子袍服都比别派光鲜——原来,都是掌门选得好啊!”

“上清掌门,永远都是些喝不醉的酒徒……”

喃喃语毕,飞阳将手一招,便有一只在松间嬉玩的猴子,跳『荡』过来,捧起挂在老头身旁松枝上的锡酒壶,给两人陶杯中满满斟上。然后飞阳把手一挥,又将它发还,于是这只敬酒野猴,重又归回群中嬉戏。

“喝酒喝酒。”

二人同时举杯。

于是盘曲如虬的高崖青松间,又是一阵觥觞交错。而山间不知何时又升起白茫茫的岚雾,便将这俩兴致盎然的酒徒团团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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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卡诸天无敌的我以为自己是弱鸡无敌神婿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水蜜桃我的钢铁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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