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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裂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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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经人死了!”“智者死了!”“给智者报仇!”“殉难……”爆炸声刚落,绝望的叫声就从山路上响起。十几个大食匪徒主动翻越石墙,像发了疯一般朝唐军冲了过来,宛若扑火的飞蛾。

骆怀祖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老兵和新兵们拿着弓箭和弩箭一起招呼,转眼间,就将冲下来的大食匪徒,全都射成了刺猬。

战局瞬间变得明朗,不需要再浪费手雷,骆怀祖亲自带队,沿着山路快步前冲。跨越大食匪徒仓促垒就的障碍,踢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很快,不多时,就推进到了山顶。

沿途遇到的抵抗微不足道,剩余的大食匪徒们,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虏。骆怀祖性子谨慎,将弟兄们按伙分散开,沿着山顶各自向下搜索,拉网般将整个小山搜了一遍。直到确信没有任何敌军漏网,才命人将俘虏压到自己面前进行审问。

他本以为,众匪徒如此不顾性命,保护的肯定是石国的某个大人物。谁料,几个俘虏单独审讯之后的招供,经过临时担任通译的弟兄解释对比之后,表达的全是同样的意思:讲经人被杀了,自己也不想活了。按照经文所言,自杀者死后不得升入天堂。所以,宁愿被处死。

“讲经人,不就是大食和尚么?什么时候,大食和尚变得如此会蛊惑人心了,居然能骗得这么多人为他去死?!”骆怀祖楞了楞,眼前瞬间闪过长安、洛阳等地那些月牙教长老慈眉善目的模样,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在西域,大食和尚一直都这样,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一群大食来的追随者。动辄跟人拔刀?还自称善良和气。”临时担任通译的弟兄?在娑葛造反之前,曾经在碎叶做过一段时间商贩?熟知当地情况。听了骆怀祖的问话?立刻红着眼睛,低声汇报。

“娑葛造反之后?他身边也跟着一群大食人。给了弄来了很多兵器、骆驼和猛火油。据说还给了他很多钱。”一名细柳营伙长,也是碎叶本地人?在旁边义愤填膺地补充。

“怪不得出发之前?用昭一再命令,让我和任五尽量寻找会说大食话的弟兄当通译用!原来他早就知道,奕胡受了谁的教唆!”骆怀祖恍然大悟,嘴里轻声嘀咕。随即?便向临时担任通译的弟兄吩咐?“你带他们去辨认尸体,哪个是讲经人?”

通译听了,立刻领命而去。不多时,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汇报,“启禀掌书记?他们已经招供了,脑袋炸没了的那个就是。据说叫什么阿里?来自大食国的都城,在其国内级别很高。”

骆怀祖立刻没了兴趣?随口吩咐。“把阿里尸体抬到马背上,带着一起走。其余尸体放火烧掉!至于俘虏……”

稍作犹豫?他用力挥手?“成全他们吧!然后一起烧了!”

“是!”弟兄们答应着?快速去执行命令。不多时,山路上就传来求饶声和号哭声。但很快,所有声音就都消失不见。大伙用草绳将阿里的尸体捆在了马背上,然后重新跳上坐骑,踏着月色去追赶大队。

胜利带来的兴奋,让所有人都忘记了疲惫。大伙沿途不断更换坐骑,同时收拢被敌军遗弃的无主牲口,当天夜里,居然赶了一百多里路。在第二天凌晨,就于一座无名的小山旁,跟大队人马重新汇合到了一起。

“怎么全都停在这里了,莫非山上困住了什么大人物?还是镇守使另有安排?”骆怀祖的公开身份,是碎叶镇守使帐下的掌书记,位置超然。所以,见大队人马全停留在山下不去继续追杀敌军,立刻低声向前来迎接自己入营的任六询问。

“奕胡,奕胡在山上。那厮逃得太慢,昨天后半夜就被我们围困在山上了。镇守使担心天色太黑,弟兄们容易受伤,所以下令封死了下山的所有路口,叫大伙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等待天亮!”任六闻听,立刻眉飞色舞地回应。

“困住了奕胡?这个废物,连逃命都不会,居然也敢打碎叶城的主意!”骆怀祖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地数落。

昨天从石军一触即溃的情形上,他就预料到奕胡这回恐怕要在劫难逃了!却没料到,奕胡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然而,再想想奕胡的实力情况和出兵的大致时间,心中也就一片透亮。

这种蕞尔小邦,向实力超过自己百倍的大国主动发起进攻,本身就是一种找死行为。奕胡甚至连个国王都不是,被大食和尚忽悠几句,就敢领私兵冒险进犯碎叶,又怎么可能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蠢货在犯蠢,过后赔上所有家底和自己的性命,就再正常不过了。只可惜了那些石国将士,稀里糊涂就被送入了一场根本没希望打赢的战争之中,死后连尸骨都没人收敛。

正感慨之际,耳畔忽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跟着,一大队骑兵在张宝生的带领下,风驰电掣般冲向了不远处的山坡。

“莫非奕胡见走投无路,准备拼死一搏?”骆怀祖楞了楞,本能地抬起头,用目光看上骑兵们刀锋所指。却愕然发现,有一小队粟特人,正用旗杆挑着一片白色的葛布,跌跌撞撞地向骑兵们靠拢。

“妈的,真是丢人现眼。”骆怀祖立刻就明白了粟特人的来意,忍不住再度朝地上猛啐!

作为齐墨的掌门,他虽然腹黑了一些,也喜欢忽悠别人为自己火中取栗,但心中至少有大事不成,一死了之的觉悟。像这种不考虑实力就挑起战火,打不赢立刻就跪的行为,实在令他无法理解和接受。

担心张潜心软,轻易就放敌酋一条生路。骂过之后,他赶紧安排麾下两名校尉,带着弟兄们去营内安顿。然后自己不顾疲惫,胡乱收拾了一下行头,就直奔中军而去。才进了中军帐门,就听见张潜柔声对人说道:“既然奕胡特勤是受了别人欺骗,才犯下如此大错,本帅的确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弟兄们辛苦作战,本帅也不能让他们白忙活一场。这样,你给奕胡带个话,说本帅准许他自赎自身。他本人两千两黄金,麾下弟兄,他想带走一个,作价二十两黄金。只要他缴足了钱,本帅立刻让弟兄们让出道路,放他……”

“不可!”骆怀祖大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帅案前,高声劝阻:“镇守使,两千两就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了他?!过后其他小国得知,进犯碎叶镇竟然如此便宜,即便打输了只要交两千两金子就能脱身,岂不是一有人煽动,就会……”

“掌书记稍安勿躁!”张潜笑呵呵地摆摆手,柔声打断,“你回来的正好,奕胡麾下的佘拓达干说,他们之所以进犯碎叶,是上了大食讲经人的当。我记得当初把你留下,就是为了捉拿一伙大食匪徒。却不知道那个讲经人,可否也在其中?”

“在,被我用手雷炸烂了,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骆怀祖又是一愣神,气哼哼地回应,“尸体我也带过来了,怕烂掉引起瘟疫,已经派弟兄们用硫磺和盐巴去处理了!”

“留着他作甚,烧掉,赶紧烧掉。张贵,你去!”张潜闻听,再度轻轻摆手。仿佛大食智者阿里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一般。

“是!”张贵答应一声,快步出帐。路过骆怀祖身边之时,却悄悄用胳膊碰了下后者的肩膀。

骆怀祖原本已经对张潜的表现有所怀疑,顿时,心领神会。却不敢将态度转变得太快,继续装出一幅不满的模样,叉着手提醒:“镇守使,大食讲经人已死,奕胡当然什么责任,都可以往他头上推!但是,奕胡身为怛罗斯之主,还是石国国王的亲弟弟,他如果心中对咱们碎叶没起半点儿歹意,那大食讲经人还能用蒙汗药迷晕了他,然后代替他调兵遣将,攻入碎叶境内?”

“对啊,他杀人放火的时候,怎么没意识到自己上当,打输了就意识到了?”

“如果此刻他打进了碎叶城,他能幡然悔悟么?”

“掌书记说得对,镇守使,贼人奸猾,切莫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镇守使,别跟他们废话。下令攻山,末将愿意做先锋!”

……

在场的将领,反应都不慢。相继挥舞着手臂高声叫嚣。仿佛张潜如果不同意大伙继续进攻,他们就会发动兵变一般。

“掌书记请听在下解释!各位将军,请容在下解释。”下山来求饶的石国达干佘拓闻听,连忙赔着笑脸,向四下拱手,“石国怛罗斯城达干佘拓,见过掌书记。掌书记和各位将军有所不知,调遣兵马进攻碎叶,的确是我家特勤亲自下的命令。但是我家特勤年少,不知道人心险恶,又不幸拜了大食智者阿里为师。所以才此人的哄骗之下,犯下如此大错。我家特勤,知道自己罪不可恕。然而,大唐毕竟是天朝上国,不会跟我们这些化外蛮夷一般见识。如果镇守使能放我家特勤一条生路,非但昭武九姓,会广颂镇守使仁厚之名,我家特勤,也愿意拿出足够的赔偿来,以示悔过的诚意!”

“化外蛮夷?你说得倒是顺口。蛮夷就可以胡作非为,如此,大伙都当蛮夷好了!以后,老子带人去你石国杀人放火,也一句我乃化外蛮夷,就可以不受任何约束!”骆怀祖听得连连撇嘴,但嗓门终究还是比先前小了许多。

“掌书记乃天朝贵胄,怎么可能是化外蛮夷?!”那石国达干佘拓脸皮也足够厚,为了能让奕胡活命,什么自轻自贱的话,都说得出口,“只有我们这些不读书,不知道好歹的,才是蛮夷。但我们这些蛮夷,也知道大唐对周边各国向来优厚。所以,发现自己犯下大错之后,才抱着一丝侥幸,请求大唐将军的宽恕。而不是选择顽抗到底,跟大唐将士拼个两败俱伤。”

“你倒是拼啊,看看有没有拼个两败俱伤的本事?!”任五听得大怒,皱着眉头叫嚷。

“你还是拼了吧,看看能拼掉几个!”

“来来来,赶紧回去,让你家特勤率部冲下来,大伙两败俱伤!”

……

张贵、史金等将领,也纷纷开口,对石国达干佘拓的威胁不屑一顾。

“不敢,不敢,我只是,只是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形。我家特勤现在,根本没有本事伤到诸位一根脚指头!”那石国达干佘拓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果断躬身谢罪。

“行了,他已经服软了,大伙没必要不依不饶!”见佘拓态度恭顺,张潜也不为已甚,笑了笑,摆手制止大伙“痛打”落水狗。

“是!”众将拱手退开,手按刀柄在两旁站立,一个个,瞅着石国达干佘拓的脖颈跃跃欲试。

那佘拓被看得头皮发麻,赶紧又讪笑着拱手:“感谢镇守使宽宏,感谢各位将军大度。我等回到石国之后,必然另有赔罪之物送上,以谢今日不杀之恩。”

“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你回去告诉奕胡,他本人两千两,他麾下将士,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二十两一位。我要黄金,或者能跟黄金等值的珠宝。他想赎多少人走,都随便。啥时候交齐了,啥时候我放他下山回家。”

“多谢镇守使!多谢镇守使!”那石国达干佘拓先是跪倒在地,千恩万谢地给张潜叩头,然后却不肯立刻离去,而是死皮赖脸地笑着讨价还价,“镇守使容禀,两千两黄金虽然不多,可我家特勤如果只一个人下山,肯定无法活着返回怛罗斯。而再为其他将士赎身的话,我等手头,我等手头一时半会儿,恐怕凑不出多少钱来。”

“二十两黄金一个人,你还嫌贵。你说你自己,值不值二十两黄金!”张潜立刻皱起了眉头,以手拍案。

“不贵,不贵,绝对值,绝对值!”佘拓吓得匍匐在地,连连叩头,“只是,镇守使,我等昨天败得太惨,随身辎重都丢光了。能凑出特勤一个人的赎金,已经需要将山上所有人身上的财物搜个遍。根本不可能凑出更多。而如果保护的人太少,特勤在归国途中出了错,恐怕会影响镇守您的威名。”

“这么说,本镇守还有责任将奕胡平安送回怛罗斯了?”张潜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住不撇着嘴质问。

“不敢,不敢。但,但石国之内,说不定有人不希望特勤回去。而他们做了恶,肯定会胡乱栽赃!”佘拓口才的确便捷,立刻哭泣着,给出了最新解释。“届时,非但我家特勤没有机会,真正改过自新。镇守使明明大仁大义,却也会背负上一个恶名。所以,还请镇守使宽容一二,让我等先少出一些赎金,剩下的,待回到怛罗斯之后,再想方设法为镇守使补齐!”

“这样?”张潜将信将疑,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勉为其难地点头,“也罢,我准许你家特勤,交了他自己的赎身费之后,就带一千亲信下山离开。那一千人,可以携带铠甲兵器一起走,我不收他的赎金,他算欠我的,可以打欠条!剩下的粟特人,也按照这个价格,他回到怛罗斯之后,可以随时前来赎买!”

这个让步,足够巨大。登时,你石国达干佘拓,就感激地连连叩头。

“但是欠款,要有利息!”张潜笑了笑,理直气壮地补充。“而利息,我说的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石国达干佘拓唯恐张潜返回,连声答应,“镇守使尽管说,我等绝不还价。”

两万两黄金,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目。然而,对于一国特勤来说,却是九牛一毛。所以,为了能尽早脱身,他当然什么利息,也敢答应。

张潜要的就是这一句话,笑了笑,推心置腹地说道:“我把条件撂到这,你可以让奕胡想一想,愿意答应就答应,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他带一千人走,算欠我两万黄金。从今天起,每天利息是本金的一倍。从这里走到怛罗斯,快马加鞭用不了六天。十天之后,如果他能把欠账和本金,一起给我送到阿史不来堡,这次入侵之罪,就一笔勾销!如果答应了,却没做到,这笔欠账,我就找石国国王就讨,无论经过多少天才能讨到手,利息都照旧!”

“这,多谢镇守使,在下这就去劝我家特勤答应。这就回去。还请镇守使稍待。”达干佘拓眨巴了半天眼睛,也没算出来两万两黄金在十二天后,会变成多少。犹豫着拱手,请求张潜准许自己回去向特勤奕胡请示。

“你尽管去,但是一个时辰之内,如果本帅得不到回报,就会直接炸平此山!”张潜收起笑容,面沉似水。

“多谢镇守使,镇守使稍待,镇守使请务必稍待!”达干佘拓吓得两脚发软,连滚带爬地离去,身背后,留下了一片哄堂大笑。

“镇守使,他们会答应么?九千多万两金子,把石国整个石国卖了恐怕都不够。”待大伙的笑声都平息之后,骆怀祖走到帅案前,满脸幸灾乐祸地询问。

“嘶——”中军帐内,倒吸冷气声立刻响成了一片。在场将领只知道,石国肯定要赔一笔巨款。却没想到,两万两黄金在十二天后,会变成九千多万两,一个个瞠目结舌。

“他肯定会答应,但是,他肯定不会支付!”张潜心里早有答案,笑了笑,高声回应。

“那镇守使你还会放他走么?”骆怀祖没理解张潜的意思,皱着眉头继续追问。

“放,当然要放!”张潜又笑了笑,轻轻拍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放走他,我找谁去要钱?!”

的确,大唐没有足够的人口基数,无法长久占领葱岭以西的广袤土地。

但是,在另一个时空,却有一个人口基数远少于大唐的弹丸小邦,建立了日不落帝国。

其玩法,很容易学。只要把被占领区的百姓,不当做自己得国民,并且手里能掌握一支领先于殖民地的强军。

而现在,张潜手里的碎叶军,恰恰满足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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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途夫人她马甲又轰动全城了团宠她姐不掺和玄霸九天入赘一千年校花的修仙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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