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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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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楚瑜听着那人说话,心里莫名安定了几分,然而却也不敢放松警惕,看上去虽然是微阖着眼,手里的匕首却一直含在掌心,没有松开片刻。

卫韫察觉她的紧张,想说些什么,然而所有言语却都止于齿间,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如今他完全不敢说话,就怕开了口,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于是只能一直沉默着,假作镇定。

他抱着楚瑜到了自己的屋中,命其他人继续在客栈里蹲守,将随行大夫叫了进来后,他站在床边,瞧着楚瑜,带了那么几分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头。

楚瑜神智有些模糊,强撑着自己与他对视,卫韫知她警惕,想了想后,他抬手解下床帘,让楚瑜独自带在里面,而后退了开去,坐得远远,只说了声:“你别担心。”

他离开了床边,压迫感顿时小了很多。床帘给楚瑜环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她心里也就没有那么紧张,手中匕首终于放开了几分,放开了呼吸。

她思考不了太多,比如这个人是谁,此刻打算做什么,是救她还是另有所图?

她什么都想不了,只知道唯一一件是——这人此时此刻,不会杀她。

认知到这一点,她仿佛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顿时再撑不住,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门外传来吱呀之声,却是大夫走了进来,他瞧见卫韫,对方抬手给他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大夫愣了愣,随后点点头,站在房门处,等着卫韫的吩咐。

卫韫站起身来,走到床前,撩起帘子,看见楚瑜已经撑不住昏了过去。她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忍受什么,卫韫抿了抿唇,他替她拉好衣服,又用被子盖好,这才坐在床头,同大夫道:“来看她。”

大夫点了头,走上前来,给楚瑜号了脉,迅速开了药方。

沈无双准备的药派上了用场,卫韫帮着大夫给楚瑜包扎好伤口,喂了药,便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瞧着她。

她眉目张开了很多,去时她脸上还带着少女稚气,线条圆润丰满,有那么几分可爱的味道。然而三年过去,她比以前瘦了很多,眉眼也舒去,线条变得利落又漂亮,这么紧闭着眼,都能感知到那上挑着的眼角眉梢,有了怎样的风情。

他瞧着她的眉目,感觉自己似乎就是在梦里。他小心翼翼探出手去,触碰在她眉心。

她的温度从他指尖传来,他仿佛是被从梦里拉出来,那样惊喜的触感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他急切去确认这个人,拂开她皱起的眉头,划过她微颤的睫毛,触碰她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他曾经触碰过这里。

在三年前,沙城灯火升上天空,周边全是祈福诵经时,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轻轻吻了她。

那时年少,很多都不懂得,只是轻轻浅浅又满怀惶恐落在她的唇上,又慌张离开。

然而只是这样如蝶落蜓飞一样的吻,却在他的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

他此刻静静看着这个人,手指触碰着那柔软又粗砺的唇瓣,他才终于确认,时隔三年,他终于再见到她。

门外有人敲门,卫韫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到了门外。

“主子,”卫浅低声开口:“那人刚才到门口察觉到不对,现在跑了。今天下了大雨,他身上味道淡了,猎犬跟不上了。”

卫浅和卫深是卫韫在白城重新培养的贴身侍卫,帮卫秋分担一部分职务,这次只带他回来,也是怕遇上老熟人。毕竟是偷偷回来华京,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卫韫听到卫浅的话,皱了皱眉头,压着声音,有些不悦道:“他怎么发现的?”

“怕是刚才那个女子进来时动了东西,他知道有人进了自己的房。”

卫韫沉默了片刻,似是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立刻去华京各大城门守着,见了人就当场拿下带走。”

卫浅应了下来,转身欲走,然而他又突然想起什么,顿住步子,颇为恭敬道:“主子,那位女子是?”

卫韫向来不是热心肠的人,尤其如今这样关键时刻。那女人打乱了他们计划放跑了人,不追究就罢了,哪里还有这样好好供着还请大夫帮忙看伤的?于是卫浅觉得,这女子必然与卫韫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卫韫也不诧异卫浅会有这样的认知,他抬眼瞧了卫浅一眼,带了几分不满道:“我大嫂。”

卫浅微微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大夫人?”

卫韫点点头,卫浅有些诧异了:“大夫人如今怎会受伤在此?”

然而问完后,卫浅也知道,如今楚瑜还在休养,卫韫估计也不知道。他心里对楚瑜的位置重新调配了一下,点头道:“属下知道了。那明日主子跟着大夫人回华京?”

卫韫没说话,他静静思索着,许久,他才慢慢点了点头,似乎是郑重极了的模样。

卫浅立刻道:“那属下这就是准备。”

卫浅走了,卫韫又回了房里,坐在楚瑜床头,好久后,他轻轻一叹,终于转身去了旁边小榻,蜷缩着睡下。

第二天早上楚瑜醒得晚,她醒来时,卫韫正端了粥进来。

粥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他来到她身前,将粥轻轻放在她手边的小桌上,平稳出声:“我扶你起来。”

“不……”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伸出手来,扶着楚瑜坐起来。

他的手掌很瘦,但却很稳,骨节分明,带着男子灼热的温度,贴在楚瑜身上,让楚瑜猛地绷紧了身子。

他给她在身后垫垫子,于是弯了腰,靠近她,独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让楚瑜屏住呼吸,颇为尴尬往后退了退。

卫韫察觉到她往后缩,抬头看过去,便看见楚瑜微红的脸。

她扭头看着一旁,眼里仿佛是含了秋水,微红的脸颊如彩霞,带着少女独有的春媚之色。

这是她头一次朝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过往的楚瑜永远是供他仰望的神女,她似乎永远在俯瞰他,用一种长辈的目光在看待他,哪怕某一瞬间的羞涩,也是镇定的、从容的、平静的。

然而这一次,却是他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人真的与他同龄,她并不是他长辈,也无需他敬仰,甚至会因为他的动作,带着些慌张。

卫韫喉间紧了紧,他忍不住有种想要吞咽些什么的冲动。然而他克制住了自己,迅速将枕头塞在楚瑜身后,扶着她靠下去,而后便退开在一边,故作平静解释了一句:“你动作不便,是在下失礼了。”

他声音很好听。

楚瑜思索着,抬头看过去。

他还带着面具,面具下方的唇是细长的薄唇,带着自然的樱色,看上去极为漂亮。而下巴仿佛是用画笔描绘出来的一般,线条流畅又漂亮,光看着这个下巴和唇,就让人觉得,面具之下那个人,必然是个极为俊美的公子。

楚瑜心念动了动,总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同谁相似。

而卫韫见楚瑜盯着她,忍不住就垂下眼眸,低声道:“我先侍奉您洗漱。”

听到这话,楚瑜有些尴尬:“您这里没有女眷吗?”

卫韫动作一顿,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出门办事,没有女眷。”

楚瑜也不意外,看昨晚这人出手她就知道,他绝不是来游山逛水的。她不敢询问太多,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搭救,不过这些事儿您让下人来做即可,不必劳烦公子屈尊降贵。”

卫韫没说话,他转过身去,只是道:“先把粥喝了吧,凉了。”

楚瑜连忙谢过,自己勉强端着粥喝了几口,便察觉到不对。

这粥里加了煮熟的蛋黄,碾碎后融在粥里。她向来爱这样喝粥,如今荒郊野外,怎么就刚刚好遇到一碗她喜欢喝的粥?

她心里带了警惕,等将粥喝完后,有人端着洗漱的东西上来。她从对方手中接过帕子擦脸,同时打听道:“请问你们主子……”

话没说完,她就顿住声音,抬头看上去,发现却仍旧是那个人,端着洗漱的东西站在她身边。

他端东西端得坦坦荡荡,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主人给对方端水有什么不妥。

楚瑜终于皱起眉头,她压着心里的那份违和,终于道:“公子,您与我是否有什么瓜葛?”

卫韫听到这话,心里就提了起来,然而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道:“夫人金贵,在下不敢打扰。”

说出这话的时候,卫韫觉得自己似乎深陷在一种微妙的情绪里。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他觉得此时此刻,在面具下,这么静静同她说话的感觉,其实很好。

因为这一刻她不是他长辈,他可以平等的、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同她交谈。

楚瑜听到这话,轻轻一笑。

“您与我初次见面,您怎么就知道我是夫人,还知道我金贵?”

楚瑜说着,漱口洗牙,而后抬起头,大大方方看向对方。对方将用具交给旁边的卫浅,而后退到一边桌后,恭敬跪坐下来,平静道:“夫人要问什么,不妨直说。”

楚瑜眯了眯眼,冷声道:“你是谁?”

卫韫沉默片刻,终于才慢慢开口:“在下公孙湛。”

楚瑜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

公孙湛这个人她是听说过的,卫韫手下首席谋士,在北境一手培养起来的风云人物,过往家书中也偶有提及。

上辈子的公孙湛一直待在卫韫身后,她未曾见过,然而却也曾经听顾楚生说过,公孙湛这人做下的决定,便是卫韫做下的决定,可见此人在卫韫身边,有重要的分量。

只是这个人名字虽然听过这个人名字多次,这却是头一次见面。

她很快反应过来,调整了此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后,迅速道:“你是镇国候手下的公孙湛?”

卫韫点了点头,跪坐在卫韫后面的两个侍卫板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是小……”小七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楚瑜骤然又想起,外人面前,她得保住卫韫那份威严。于是她赶忙改口道:“是侯爷让你们来的?来做什么?”

“苏查往华京送了一封信,侯爷让我们来拦截。”

卫韫平稳撒着谎,楚瑜皱起眉头:“他为何未曾同我说过?”

然而说完这话,楚瑜顿时想起来,其实这些年,卫韫同她说话,本也不多。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也找不着什么理由去责怪。该尽的责任尽了,该守的礼仪守了,只是人有时候,付出太多,就想要太多,于是就有了不甘心。

好在楚瑜压制住了那份不甘心,她艰难笑了笑道:“也是,你们的大事,他不同我说也正常。人抓到了吗?”

“未曾。”

卫韫简短描述:“如今已往华京逃去,我派人盯住了城门,怕是要去华京一趟,到时候还往夫人帮忙。”

楚瑜点了点头,若是苏查往华京发来的信函,怕就包含着当年赵月勾通北狄的罪证。然而她还有一些疑虑,她抬头看向公孙湛:“公孙先生,你与我未曾见过,你怎么就认出我来?”

卫韫沉默了片刻,好久后,他慢慢道:“侯爷房间里挂了大夫人画像。”

“那今早上的粥,是公孙先生也喜欢这样喝粥吗?”

卫韫找到了一个极其万能的理由:“是侯爷同我说的。”

听到这话,楚瑜有些疑惑:“他同你说过这样多?”

卫韫在袖子上慢慢捏紧了拳头,声音都有些颤抖:“侯爷他,很思念您。”

这话出来,楚瑜就愣了,看着楚瑜愣神的颜色,卫韫盯着她,压制住内心那些澎湃的表达欲。他就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将那千言万语,揉碎了,又拼凑起来,变成一个个简单的字。

“他特别特别想你。”

楚瑜终于反应过来,慢慢笑起来。

她声音平和,像梨花被春风捧着送到带着春暖的湖面上,美好又温柔。

“我也很想他。”

听着这话,卫韫觉得喉间被什么堵得发疼。他垂下眼眸,听面前女子奇怪询问:“那他为何不给我写信呢?我给他写了好多信,他回我都很少。”

“侯爷给您回信,写多了,他便想回家。”

卫韫眼里有些发涩:“所以他便不写了,想等着战事平了,他回来,亲自同您说。”

这些话让楚瑜内心曾经有那些不悦和不安都沉下去,她不由得笑起来,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这样啊。”

卫韫低着头,调整了自己状态片刻,这才站起来,将自己的令牌交了过去,平静道:“这是来时侯爷给我的令牌,说可以此为凭证。”

楚瑜瞧着那令牌,仔细辨认了真伪,这才彻底放心。

她抬头看向卫韫,笑着道:“既然要回京,不若一起回京吧,刚好你们入城,将我带回去。”

“您出城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卫韫皱眉,楚瑜眼中带了些冷意:“那是当然。”

不仅是因为不想让赵月知道她与王家的事有关,而且她本就是赵月用来威胁卫韫的棋子,若让赵月知道她想出城就能出城,必然会对她更加严加防范。

她将发生的事给卫韫粗略说了一番,卫韫听得眉头深皱,却是什么都没说。

楚瑜说完时,卫浅也收拾好了行礼,卫韫上前去,平静道:“你身上带伤,我谎称你是我妻子,有病入京寻医。”

楚瑜点点头,卫韫瞧着她的眼睛:“那,夫人,我可能冒犯?”

其实伪装成病弱妻子,楚瑜本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卫韫如此郑重问一句,倒让她有些尴尬。她呐呐点了头,卫韫便从卫夏手中拿了一件大氅来披在她身上,然后弯着腰,细细在她身前打了结。

他离她不远不近,倒算不上无礼,但也绝不算冷漠。

楚瑜扭头看着旁边,也不知道怎么,愣是没敢回头看这个人。

等将结打好,卫韫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送上了马车。

不过是十几息的时间,楚瑜将脸埋在他怀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别漫长。

他心跳很稳,一下接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氅上的绒毛太热,熏得她脸上发烫。

卫韫将她放在马车上,给她盖了被子,自己规规矩矩退到远处,便不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味,许久后,楚瑜终于认出来,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味道熟悉,因为这个味道,就是多年前她曾经一直喜欢过的一个香膏的味道。

楚瑜转过头去,看着卫韫,开口道:“你用的什么香囊?”

卫韫微微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这是当年她最爱的香膏,在北境的时候,他将自己的香囊就换成了那个香膏的味道,一用三年。

然而他很快镇定下来,慢慢道:“我也不知,香囊由府中统一发出来,我只是选了个喜欢的味道。”

“刚好,”楚瑜轻笑:“我也喜欢这个味道。”

卫韫没说话,他垂眸不言。楚瑜想多从他这里了解一些关于卫韫的事,便开始断断续续问他话。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没有半分遮掩。

她从这个人口中,拼凑着卫韫在北境的生活。这个人毕竟生活在卫韫身边,不像楚临阳这些人,他们只能告诉他卫韫又打了什么胜仗,又得了什么名声。

然而这个人却能说起卫韫日常起居,虽然都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楚瑜却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人声音又平又稳,如同他一直以来所展示那样,他的行为、他的心跳、他说的话,都让楚瑜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马车摇摇晃晃,楚瑜一面听卫韫说着“卫韫”的日常生活,一面翻着书。

这个人太熟悉了。

她思索着,总觉得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定是记忆里有的人物。

她有些苦恼,抬头看向卫韫,静静注视着他。也就是这时,马前不知是遇到什么,马突然受惊,楚瑜的手因为马车晃动,从书页上飞快划过,血珠迅速冒了出来,楚瑜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个人握在手里。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出了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在她手指上,用平静中带了些疼惜的语气,开口说了句:“小心些。”

楚瑜呆呆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脑子里蓦地闪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也曾小心翼翼呵护着她,仿佛她是一个娇弱女子。

当时她盖着红盖头,手里握着红锦缎,由他领着往前。

其实她看得到,可是却还是反复听他说:“小心些。”

那时候她刚刚回来,遇到这样一个人,她心里其实,是有那么几分期待的。

她一辈子没有被人疼惜过,头一遭遇到那么一个人,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哪怕已经过了一辈子,却仍旧会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在那瞬间幻想了许多,嫁给这个人大概是怎样的人生。

楚瑜看着卫韫用绷带替她包住伤口,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面前这个人,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卫珺。

她盯着卫韫的时间太长,卫韫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收好了包扎用的工具,抬起头来看向楚瑜:“大夫人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很平静,瞧着她的时候,带了一份少见的温和。只是楚瑜分辨不出来这份温柔是她独有,她就觉得面前这个人的眼神,给她的感觉和当年的卫珺如出一辙。

哪怕如今这个人要平静从容许多,然而那种被人珍爱的安全感,却一模一样。

她轻轻笑起来。

“说句冒犯的话。”楚瑜看着卫韫,坦诚开口:“看见公孙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起了我那亡故的夫君。”

卫韫动作微微一顿,他看着楚瑜眼中有了怀念。

“有没有人同您说过,您与卫珺世子,真是像极了。”

这话仿佛是刀扎进心里,划出一刀长长的伤口。

卫韫看着楚瑜,他将所有情绪锁牢在心底,看上去神色淡然,无喜无悲。

楚瑜想了想:“您认识卫珺世子吗?”

卫韫面色不动,好久后,他才慢慢开口,声音干涩又迟缓。

“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如此亲近。

他曾经在少年时梦想,要活成哥哥一样的人。等他真的长大,听见一个人说他像极了哥哥,他骤然发现——

原来他谁都不想当,他只想当卫韫。

被人喜欢,就该独一无二喜欢的卫七郎,卫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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