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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名,妙不可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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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不登三宝殿,荀彧和郭嘉突然上门来,让邓稷不免感到忐忑。

他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但隐隐间感觉到,他们是存着试探之心。可试探什么?为什么试探?邓稷却猜不透。他原本就不是个急智的人,面对这种突发*况,自然有些慌乱。

“先生大才,邓稷何德何能,担不得侍中大人如此厚待。”

邓稷出身贫寒,虽是南阳邓村族人,却只是一个旁支。而荀彧则出身颍川大族,从小身份显赫,才华卓绝,有王佐之才,是当今名士。如果按照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论出身,邓稷绝对是四品以下,甚至可能五品、六品;而荀彧呢,实打实一品出身,二人有天壤之别。

荀彧笑道:“邓先生不用客气,敢问先生,学得什么书?”

这就是要盘底子,问师承了

邓稷不敢怠慢,连忙回答说:“在下学得是小杜律。”

“哦?“

荀彧和郭嘉相视一眼,暗自颔首。

小杜律,就是西汉年间,著名的麒麟阁十一功臣之杜延年所解释的汉律。杜延年是武帝时御史大夫杜周的小儿子。而杜周也是当时有名的酷吏,也曾编撰过汉律。为区分这父子两人,于是便将杜周所编撰的汉律称之为大杜律,而杜延年编撰的汉律,也就是小杜律。

自东汉以来,多以小杜律为准,并且延续至今。

郭嘉问道:“那先生学得是哪一房小杜律?”

小杜律延续二百年,自然衍生出许多变化。比如顺帝时的廷尉吴平,三世研习小杜律;永平年间,郭躬同样也是以传习小杜律而著称,其父三十年断狱,门徒有数百人之多……

这研习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产生分歧。

有吴门杜律,郭氏杜律等说法,相互间一直存有争执。

邓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下学得是仲孙汉律。”

郭嘉闻听,不由得笑了。

所谓的仲孙汉律,就是郭躬所修的小杜律。郭躬,字仲孙,颍川人。

荀彧不由得向郭嘉看去,笑道:“奉孝,未曾想你这个郭氏子弟弃小杜律不读,却被他人所重。”

邓稷一怔,“郭祭酒,莫非东海公子弟?”

东海公,是指郭躬的父亲郭弘。据说郭弘断狱三十年,未出现过一件冤假错案,被借东海之名而喻之,所以便有了东海公的尊号。郭躬所习小杜律,皆以父亲郭弘断案卷宗为基础,曾在元和三年时,修改律令四十一条,改重刑为轻刑,主张定案应该是从宽从轻,为世人所称赞。

郭嘉脸一红,讪讪然道:“嘉虽为郭氏子弟,但于刑律,却无深究。”

邓稷闻听,不禁有些失望。

郭弘郭躬父子门徒数百人,邓稷所学的,不过是这数百人之中的一支而已。可以说,与原来的仲孙汉律,已有很大区别,所以一直想再认真研习一番。但邓稷也知道,郭嘉不学刑律,也情有可原。毕竟是大族出身,加之东汉末年律法败坏,世家子弟很少有人去接触这个。

邓稷学刑律,也是不得已。

他接触不到什么高深的学问,为谋生只得学习律法。

荀彧笑道:“如此说来,先生与奉孝,还有同门之谊啊。“

“当不得,当不得……”

邓稷,连连客套。

“侍中大人莫要再称我先生。邓稷表字叔孙,大人唤我字即可。”

“即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荀彧沉吟一下,看了一眼郭嘉。而郭嘉则点点头,开口道:“叔孙贤弟,我与文若今日前来,实有一事请教。想必叔孙贤弟也知道,今袁绍领河朔之地,天下畏之强横。司空大人虽据豫、兖之地,然则东有吕布,南有张绣,不免有些为难。这些天,司空大人出入动静失常,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失利于张绣的缘故。我昨日询问,才知道是因为袁绍的一封书信……司空大人欲讨伐袁本初,又担心不能力敌,故而……”

“贤弟,有何高见?”

荀彧目光灼灼,凝视邓稷。

邓稷知道,这也许是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机会。

此前,虽有满宠看重,可满宠毕竟是外臣。从份量上,远远比不得眼前这两个男人一言九鼎。

虽然不清楚,荀彧和郭嘉为何来考较他,可心里面却多了丝兴奋。

邓稷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思忖半晌后说:“古时候成败最终看其才干,故有才能者,最终能以弱胜强,而无才者则由强变弱。此高祖与西楚霸王之例,便足以说明问题……

袁绍此人,外宽内忌,多谋少决,法令不立。

其势虽强,却难以持久。君不见磐石矗立湍流,任激流充当,而巍然不动。滴水虽弱,水滴石穿……今曹公若滴水,袁绍似湍流。湍流不可久,而滴水却能击穿顽石。曹公欲征伐袁绍,还需徐徐而行。虓虎不除,张绣不定,与袁绍相争,不免后方不靖,非稳妥之策。”

荀彧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与郭嘉相视一眼,同时起身拱手:“今闻叔孙一言,茅塞顿开啊。”

邓稷连忙起身还礼,微微有些脸红……

说实话,他还真不清楚这袁曹之间的状况。而且以他的能力,也很难看出其中端倪。好在当初曹朋投奔他的时候,邓稷听王猛说,曹朋曾与司马徽和庞季谈论天下大势,所以也询问过一番。

曹朋当时重复了一遍‘十胜十败’说。

邓稷印象颇为深刻。

只是荀彧刚才问他的时候,他还真想不起那十胜十败的具体内容。

好在邓稷对十胜十败也有自己的理解,于是在经过片刻琢磨后,便有了方才的那一番言语。

荀彧道:“今关中不稳,羌胡与刘季玉时时威胁。

司空大人占居豫、兖,但却难以平稳关中。敢问叔孙贤弟,对此有什么高见?”

如果说,先前郭嘉的询问,是大势;那么荀彧现在所问的,便是细节。

邓稷沉吟半晌,“关中诸将无数,只是互不相统。其实想要稳定关中,倒也不难。其李傕郭汜务必尽快铲除;其二,以遣人怀柔与强者连和。如此,虽不能久安,但已能令其相互制衡,保持中立。不过,行此法,需有一合适人选,恕在下见闻浅薄,难以说出合适之人。”

荀彧眼睛一眯,不动声色。

他和郭嘉相视一眼后,点点头,突然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冒昧打搅,耽搁叔孙不少事情。我与奉孝先行告辞,有闲暇时,叔孙不妨也到我们那边走动一番,彼此多亲近才是。”

郭嘉也说:“是啊,我虽未学刑律,但家祖却留有卷宗。

叔孙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回头把那些卷宗送过来……呵呵,咱们也算同门,以后当多走动。”

邓稷喜出望外,拱手道谢。

荀彧和郭嘉并肩走出虎贲府,却没有往车骑府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文若,邓稷如何?”

“见识是有的,而且有才具。”荀彧回答道:“其所言,与你我意见相符,倒值得引荐一下。不过,他毕竟是从南阳郡过来,最好还是再观察一下。不如这样,我请人去棘阳打听一下?”

“如此甚好,此人虽非王佐之才,却有机变之能……我刚才想起来,前些时候郎陵之乱,满伯宁曾派出一个西部督邮曹掾,轻而易举的将事情解决。那个西部督邮曹掾,好像就叫邓稷。”

“哦?”

“为此事,荀缉还专门派人过来询问,公达还问过我一次,只是我当时未曾在意。”

荀彧轻轻搓*揉面颊,“如此说,这邓叔孙,确是有真本事。”

“恩,不过如你所言,再看一看吧。”

荀彧和郭嘉的突然造访,着实让邓稷紧张了好一阵子。

他也不知道,他应对的究竟如何,是否合荀彧郭嘉二人的心思。怀着忐忑的心思,他等了两天,可这两天里,荀彧却没有再出现。倒是郭嘉说到做到,派人送来了不少当年郭躬留下来的卷宗和文档。邓稷心里略略有些失落,但很快的,便被那些卷宗文档所吸引,将此事抛在脑后。

至于曹朋,对这件事情,却不是太清楚。

邓稷是个很小心的人,荀彧和郭嘉的到来,在没有弄清楚他们意图之前,他也不想告诉别人。

曹朋自己呢,则陷入了一个**烦。

典满在闯阵失败以后,好像来了牛脾气。

每天一大早就跑来坞堡,先是看曹汲造刀,然后又拉着曹朋闯阵。

一开始,典满基硬桥硬马的硬闯,往往坚持不了多久,便被砸的鼻青脸肿的出来……

但随着典满对沙阵的熟悉,以及他暗中观察曹朋等人的闯阵之法后,琢磨出来一些门道。

在闯阵三天后,典满便能坚持到一盏茶的时间。

毕竟是有家学传承的底子摆在那里,加上他也上心,闯阵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王买和邓范。虽然达不到曹朋那种举重若轻的水准,但的确是进步不他功夫本来就不差,练了一阵子沙袋后,身形步法较之先前,也灵活许多。这效果一出来,典满自然兴致越发高涨。

与此同时,曹汲的名字,在许都城里是越来越响亮。

在曹朋这只幕后黑手的暗中操作下,市面上流传了许多关于曹汲的版本。有的说,他是墨家钜子,有的说,他是名匠宗师之后……甚至还有传言,说曹汲会神仙术,得了神仙秘法,所以造刀易如反掌。各种谣传愈演愈烈,以至于到后来,变得不可收拾,从许都向外传播去。

连曹操,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不过他没有去询问典韦,只是想看一看,这件事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已进入仲夏。

春去夏来,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火辣辣的太阳,照的人浑身不自在。哪怕是坐在荫凉中,也让人感觉,如同置身火炉一般。

建安二年五月,刘表派部将邓济,攻入郎陵。

郎陵长荀缉仓促应战,不慎中邓济埋伏,战死于确山脚下。

消息传来许都,曹操无比震怒。他原本打算要征伐吕布,却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改变计划。

五月中,曹操下令汝南郡太守满宠,屯兵确山。

随后他亲自督军,以满宠为先锋,强入南阳郡,旬日间攻破复阳。邓济在郎陵大胜之后,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但旋即,他便被满宠所败,狼狈而回,最后退守湖阳县,严防死守……

曹操突入南阳,形同与刘表宣战

刘表震怒,但碍于曹操这次出兵强势,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阿福”

一大早,典满就来到坞堡,找上了曹朋。

这一个多月的接触,让典满对曹朋倒是多出了几分亲热。一开始,他有些看不起曹朋,觉得曹朋没有他老爹典韦说的那么厉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曹朋接触的时间长了,渐渐改变了态度。别看曹朋年纪小,而且比他瘦弱。可知道的东西,却比典满多出许多。

加之邓稷和郭嘉走动了几次,使得典韦更加看重这一家人。

典满,对曹朋,开始有那么一点佩服了……

曹朋刚结束了晨练,正准备去铁炉中帮忙。

“阿满,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帮我?”

典满如今也不再介意曹朋唤他的小名,有些哀求的看着他。

曹朋奇道:“帮你?你怎么了?”

“唉……还是我爹”典满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次主公出兵南阳,居然不带我爹,而选择许褚。我爹这两日不太开心,总说主公不信任他了,出兵都不带他一起去。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我看他心情燥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你比我聪明,帮我想个办法?”

曹朋闻听,顿时恍然

这次曹操出征湖阳县,没有带典韦一起去,而是选择了许褚。

所以典韦就有些别扭了,这牛脾气一上来,钻进了牛角尖,有点拐不过弯儿。

曹朋想了想,便点头答应:“我也打算进城一趟。有日子没拜见叔父了,正好可以探望一下。”

“同去,同去”

王买一听曹朋要出门,顿时来了兴致。

“滚……回去练功”曹朋没好气的说:“你若是不能再沙阵里坚持一炷香,休想走出去。”

“啊?”

王买顿时苦了脸。

“阿福,我已经快四十天没出去过了,让我出去一趟嘛。”

“想都别想”曹朋说着,冲夏侯兰喊道:“夏侯,盯着他,要是敢溜出去,小心我收拾你”

王买苦着脸,只好罢休。

曹朋换了一件白色长衫,和典满一起走出坞堡。

两人上马,直奔许都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抵达许都城外……

典满在许都也算是名人,故而门伯并未阻拦。两人很快来到虎贲府门外,却见邓稷一袭青衫,迈步走出府门。

“姐夫,你要出去?”

邓稷笑了笑,“阿福你怎么来了?我约了个朋友,正要出门。”

“典叔父在家吗?”

邓稷揉揉鼻子,“在校场练武。今儿情况不错,大早上起来也没喝酒……你来的正好,去看看他吧。”

曹朋也没有问邓稷要去哪里,拱拱手,和典满走进府内。

与一个多月前,虎贲府冷冷清清的情况不同,如今这府中,倒是多了几分生趣,仆人婢女增加了不少。

典满带着曹朋,一路来到校场。

刚走到校场门口,就听见校场中罡风呼啸,不时传来虎吼之声。

典韦光着膀子,露出黑黝黝,似钢浇铁铸一样的腱子肉。一对双铁戟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左右开弓。

曹朋和典满站在校场门口,也不往里走。

似典韦这种人,练起武来,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安全。

典韦的双铁戟使得的确漂亮,经年搏杀,使得他招数中蕴含浓浓的杀气,令人不敢靠近。

就算是典满,见惯了典韦练武,也被那杀气迫的脸发青。

反倒是曹朋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全然不受那杀气的影响。看到这里,典满又多了几分敬佩

“好”

典韦收戟而立,曹朋立刻鼓掌叫好。

“阿福,你怎么来了?”

曹朋笑道:“久不见叔父,心里想念。今天正好要进城里办事,所以特来探望。”

“哈哈哈,你这小子,就是会说话。”典韦爽朗一笑,看典满那发青的脸色,旋即又阴沉下来。

典满的武艺的确是不差,已达到了易骨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瓶颈。

可终究是温室里生长,比不得典韦当年,跨涧逐虎,漂流四方。没上过战场,没领略过疆场搏杀,武艺再好也没有用处。

“阿满,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副没长进的模样。”

典满低着头,也不说话。

对于典韦,他始终是有些畏惧……

曹朋笑道:“叔父,你可别怪阿满哥。他现在长进可不小,能在沙阵里支持一炷香的时间,只是少些历练而已。”

“哼”

典韦脸色缓和下来,“阿福,进城要买什么?”

“呵呵,买些草药。”

“草药?莫不成生病了?”

曹朋连忙摇头,“不是生病,而是为练功准备……叔父,我听阿满哥说,你最近可是天天饮酒,莫非心情不好?”

典韦一怔,旋即恶狠狠瞪了典满一眼。

“叔父,你别怪阿满哥,他可是关心你……换做旁人,你看他管不管?”

这句话出口,让典韦心里一暖,看典满的目光,旋即柔和了许多。

他擦干了身上的汗水,在校场内一座小亭子里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阿福,你评评理,自从我跟随主公以来,征伐徐州,攻打濮阳,大大小小近百战,主公都会带着我。偏偏这一次,他只带了许褚过去。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带我,带那傻老虎?”

曹朋也在凉亭里坐下,想了想,突然露出笑容。

“叔父,你现在是什么官职?”

典韦愕然看了曹朋一眼,“你这小子,明知故问嘛。虎贲中郎将。”

“那曹公交给你的事情,你可做成了?”

“什么事?”

曹朋很无奈的一拍脑袋,“叔父,你是虎贲中郎将,当然是组建虎贲军啊想必你人手已经找齐,可曾训练过?可能上阵搏杀?”

典韦一瞪眼,大声道:“我虎贲军中尽是好男儿,哪个不是提刀杀人?”

“杀人归杀人,可训练归训练……难不成,上了疆场,你要你的部曲一窝蜂的冲上去乱战吗?”

“这个……”

“叔父,这治军可没那么简单。不仅仅是要士卒悍勇,还需要懂得令行禁止,进退之道。进攻时,勇往直前;撤退时,阵脚不乱。守御时,固若金汤……这些,你可曾留意过吗?”

“这个……”

“叔父,主公不带你去,是希望你能好好操演虎贲军。他不是冷落你,而是比以前,更看重你啊”

典韦闻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道:“阿福,那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该如何练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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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从阅读者开始韩娱从遇见知恩开始死灵君主纸飞机百炼飞升录斗罗之最强场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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