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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敲打傅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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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自认为和郁珩还没有这般熟悉,所以听到他话语中含着的亲昵和宠溺,有些不适应。

她淡淡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合礼数,若是殿下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罢。”

郁珩苦笑一声:“好罢。其实我来,也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心吕幼菱。”

这样的小事让别人提醒就好了,他用得着亲自来吗?但是沈妤也不拆穿,点点头:“你发现了什么?”

郁珩道:“沈妗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再者,吕家人赖在沈家不走,你也能看出他们的目的了罢?”

沈妤轻笑一声:“人往高处走,吕家人想利用女儿攀高枝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不能允许他们利用我,更不允许他们将主意打到沈家头上。你放心吧,吕幼菱我还不放在眼里,她不会得逞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郁珩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郁珩就这样看着她,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妤轻咳一声:“殿下,天色不早了,我要歇息了。”

郁珩有些不舍,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

沈妤一抬头,就望进了他那双眼睛,心好像突然乱了。

郁珩笑道:“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而已。我不是太子,也不会那么蠢,让别的女人欺负你。”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可又放了下来,转身跳出了窗子。

沈妤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知怎么,脸上有些发烫。

过了一会,紫菀进来了,她往窗子那边看了看,道:“咦,楚王殿下这么快就回去了?”

沈妤恢复了平静,脸上无波无澜:“话说完了,自然要回去了。好了,快去准备准备,我要歇息了。”

夜深了,家家紧闭门户,安安静静,而太子府却是灯火通明,闹的不可开交。

谢良娣的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衣裙,脸上毫无血色,身体冰凉,躺在榻上。

太子坐在榻前,握着谢良娣的手,哀戚不已:“蓉儿,你怎么这么傻。虽然父皇说要赐死你,但那也是七个月以后的事,我还是会想办法救你的,你怎么能想不开自尽了呢?”

太子虽然好色,但最宠爱的还是谢苓蓉,谢苓蓉与他相识已久,情分不一般,太子自然是伤心欲绝。

旁边一众小妾都是哭哭啼啼,实际上她们对于苓蓉的死高兴极了,但是为了讨好太子,还是要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李承徽生的杏眼桃腮,粉面含春,此时为了表示伤心她在脸上涂抹了厚厚的几层粉,眼圈也是红红的。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子依偎在太子身边:“殿下,您不要太伤心了,保重身子。若谢姐姐在天有灵,知道您为了她熬坏了身子,她一定不会放心您的。”

太子紧紧握着谢苓蓉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眼睛死死地黏在她身上:“我怎么能不伤心呢,蓉儿如此单纯善良的姑娘,就这样被人逼死了……”

李承徽暗暗翻了个白眼。谢苓蓉单纯善良?太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凡是个女子都看能看出来谢苓蓉不是个好人,也只有太子这种人相信她了。

安良媛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娇弱的就像风中一枝小白花,仔细一看,和谢苓蓉还有三分相似。

她声音细细柔柔,还带着几分哭腔:“可怜的谢姐姐,她就这样去了,她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呢,再者她肚子里还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她怎么忍心自尽呢……”

太子看着谢苓蓉的小腹,仿佛可以看见微微隆起的样子。是啊,谢苓蓉有了孩子,怎么能带着孩子一起死呢,一定是被人逼死的。

在他看来,谢苓蓉是这天底下最善良温柔的女子,她下毒谋害舒姐儿一定是被宁王陷害的,目的就在于对付他。而她想要太子妃的位置也没错,是太子妃不够大度。

太子眼角有一滴泪水,他自责的道:“都是孤的错,孤明明喜欢你,却不能让你做正妃,只能让你做个妾,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孤答应你,若有一日孤能登上那个位置,一定废了张文珺那个毒妇,为你报仇,只有你配做孤的皇后。”

可是因为谢苓蓉被废了良娣之位,又违抗圣旨自尽,所以谢苓蓉只能低调的下葬,连葬礼都不能有。他不敢怨恨皇帝,却是恨极了宁王和太子妃。

屋里几个小妾听到太子这么说,面面相觑。

平心而论,太子妃是个很宽和温柔的主母,对待妾室也很和善,从不刁难。再加上太子妃的父亲是当朝太傅,德高望重,她们家中的哥哥弟弟也有在张太傅那里做学生的,所以虽然太子妃并不严厉,她们也不知不觉的尊重太子妃。

只有谢苓蓉,恃宠而骄,总是到太子妃那里耀武扬威,在太子面前,每每都是太子妃欺负了她的模样,让太子训斥太子妃而维护她。

太子是眼瞎了吗,放着端庄贤良的太子妃不要,宠爱这么恶毒的狐媚子?现在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狐媚子终于被皇帝赐死了。

王昭训忍不住道:“殿下,太子妃并未有实德之处,父亲又是当朝太傅,陛下亲自为你们赐婚,您要废了太子妃怕是不好罢?”

“你住口!”太子猛地回头看她,“她逼死了孤的爱妃,这不叫失德吗,不叫恶毒吗?孤知道,孤现在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等将来……”

等将来他当了皇帝,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张家不过是文官,他杀了他们还不容易吗?

李承徽给王昭训使了个眼色,王昭训不敢再为太子妃打抱不平了,只能退到一边。

太子正想着将来弄死张家人呢,这个时候,太子妃进来了。

几个妾室都看着她,眼神十分古怪。

太子回头看见她,目眦欲裂道:“你来做什么?”

太子妃看了一眼榻上的尸体:“殿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明日还要上朝,若是父皇看见殿下憔悴的模样,又要生气了。”

太子怒火中烧:“太子妃还有心情歇息?”

太子妃淡淡道:“臣妾没有做过亏心事,亦没有谋害云安郡主,为何不能安心歇息?殿下,请恕臣妾直言,谢氏如今是戴罪之身,陛下能容许她下葬已是仁慈,殿下彻夜守着她,不合规矩,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又要斥责殿下了,说不得会觉得殿下对他的决定不满,届时就是不敬陛下之罪。”

太子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少倾,他站起身,指着她道:“你滚,孤不想看到你!”

太子妃并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失望。

若非是沈妤帮她洗脱冤屈,她就背上谋害云安郡主的罪名了,而那个害她的人就是谢苓蓉。

可是事情真相大白,太子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就指责她逼死了谢苓蓉。堂堂太子,宠妾灭妻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让人咋舌。

她又想起了背叛她的诗情,和粗心大意的画意。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无助,好孤单。为什么她的日子过得这么苦,她做错了什么?

王昭训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她走到太子妃身边,道:“娘娘,妾身陪您回去罢。”

太子妃神色淡漠,直视着要将她一口吞掉的太子:“殿下不必太生气,臣妾自己会走。只是臣妾想提醒您,您再厌弃臣妾,臣妾依旧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臣妾曾经在史书上看过,不少太子在登上皇位之前都被废了,所以,殿下您在废掉臣妾之前,先想想如何保住太子之位为好。哦,南昭还有一位太子,就是因为宠妾灭妻被废了呢,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她脊背挺得很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颤抖。

当太子妃有什么好的?她为什么要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太子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这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太子妃吗,怎么敢这么和他说话,居然敢威胁他?!

李承徽和安良媛仿佛预料到了下一刻太子就会暴怒,匆匆行礼道:“妾身也告退了。”

在她们刚出了门口的那一瞬间,一只花瓶飞了出来,撞到门框上四分五裂。

*

谢苓蓉的死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人人皆知是皇帝下旨七个月后赐死她,可是谢苓蓉违抗圣旨居然敢在这时候自尽,当真是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京城之人议论纷纷。

是啊,一个为了太子妃之位敢谋害皇室郡主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谢家人就指望着谢苓蓉享受荣华富贵呢,他们也幻想过谢苓蓉当上皇后,谢家封侯拜相。可是转眼间,美梦破碎。

在谢氏族人的怂恿下,谢苓蓉的母亲去了太子府,为谢苓蓉讨个说法,甚至还带了谢苓蓉的堂妹谢苓芸,想让太子纳了她。

可是这件事却被皇后知道了,皇后即刻召谢家人进宫,将谢苓蓉做的错事告知了她们,并敲打她们不要痴心妄想,无论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是皇后的位置,都不是她们可以肖想的。她可以收养太子,同样的,也可以放弃太子。

谢家人不敢在皇后面前放肆,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这家人还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谢氏违抗圣旨自尽,按照律法,是要抄家灭族的。他们逃过一劫,不但不知感恩,还想将谢家另外一个女儿送进太子府,当真以为娘娘这么好说话吗?”德女官愤愤不平道。

皇后轻笑道:“当初因为本宫不能有孕,谢才人又生病死了,本宫就占了她的儿子,所以这些年本宫对谢家人多加照拂,可是却让他们多出了许多狂妄的想法。本宫若是再不敲打她们一番,只怕她们会以为将来可以越过严家去。”

德女官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说起来真是可笑,之前他们还妄想娶严家姑娘呢。严家姑娘的身份,岂是他们可以肖想的?”

皇后道:“说到严家,卉颐也已经及笄了,该嫁人了。”

“也不知谁能配得上二姑娘。”

其实当初皇后想过让严卉颐嫁给太子,可终究是舍不得。太子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了,让严卉颐嫁过去才真叫暴殄天物呢。再者,皇后也知道皇帝对严家的忌惮,所以她有意让严家主动退让。只是皇帝并不相信严家,才火速给太子赐婚了张家女儿。

太子这种人,哪家贵女嫁给他都是糟蹋了。

思及此,皇后道:“派个人去严家,本宫要见卉颐。”

半个时辰后,传旨女官回来了。

“话可带到了?”德女官轻声道。

芳女官道:“严二姑娘明日会准时入宫。”

她四下看了看,低声道:“你猜,我方才回来看见谁了?”

德女官笑道:“谁呀?”

“是傅家大姑娘。”芳女官道,“想来是贤妃娘娘召她进宫。”

德女官不以为意道:“傅家大姑娘是贤妃娘娘最喜欢的侄女,召她进宫有什么奇怪的。”

芳女官道:“贤妃娘娘再喜欢傅姑娘,也比不得严家二姑娘。”

德女官也与有荣焉似的,笑道:“那是,一个是中宫皇后的侄女,一个是妃子的侄女,能一样嘛。”

两人正窃窃私语,正闭目养神的皇后嗔笑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说悄悄话还不出去说?”

德女官笑嘻嘻道:“娘娘,芳儿方才见到傅大姑娘入宫了。”

芳女官又补充道:“但是奴婢看到,傅大姑娘并不高兴,反而有些紧张害怕。”

闻言,皇后一怔:“这倒是奇了。”

长乐宫。

傅柠被宫女领着进了宫,施了一礼:“臣女拜见贤妃娘娘。”

傅贤妃像是没听到,背对着她剪花枝。每当听到“咔哒”一声,她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

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北风呼啸,似乎大雪要来临。这个节气,只要宫殿里的花在外面待一晚上,就会冻死。傅贤妃极爱养花,自然舍不得精心娇养着的花被寒风摧残,便放在炭火充足的宫殿里面。

她最喜欢自己动手修剪花枝,每当皇帝来她这里的时候,看见满屋子的花,心情也放松下来。每次皇帝到了宫门口,她都会假装看不到,修剪的更加认真了。

她知道皇帝喜欢一个女子的样子是什么,所以不遗余力的展现给他看。

傅贤妃不叫她起身,她也不敢起身,屈膝太久,她觉得有些腿酸。

以前,傅贤妃从不会给她难堪,现在看来她的所作所为真的惹恼了傅贤妃。

傅贤妃终于放下了剪刀,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只留下琴女官这个心腹。

“起来罢。”傅贤妃瞥了她一眼。

傅柠轻轻吐出一口气:“谢贤妃娘娘。”

傅贤妃指着一盆垂丝海棠,道:“你知道吗,前些日子,这盆花就要死了,可是本宫舍不得这样名贵的花,所以就想办法救活了它。”

傅柠心下一跳,道:“娘娘聪明绝顶,臣女佩服。”

傅贤妃笑了笑:“你错了,这与聪不聪明无关,而是本宫有耐心。本宫看到这个盆花,就想到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多可惜。本宫一时起了同情之心,便救了它,并且将它养的这样娇艳,就是陛下看过了都赞不绝口呢。它按照本宫的心意长大,本宫很是满意,可若是它多长一枝或者少长一枝,本宫就可能不高兴,那么便可以剪掉,哪怕是本宫费心培养的。因为,就算没了这一盆,还有别的可以代替。就算是名贵,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随时可以舍弃。”

傅柠的心砰砰直跳,看来傅贤妃果然知道了她做的事,今日召她进宫就是要敲打她的。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本宫的意思罢?”

傅柠一下子跪倒在地:“娘娘……”

傅贤妃仍是笑盈盈道:“我为了救活一株要死的花,可以耗费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比我还要沉不住气。”

傅柠握着黏腻腻的手心,哀求道:“姑母,柠儿知错。”

傅贤妃望着她,淡漠道:“你耍的倒是好手段,只不过还是被沈妤揭穿了,若非她顾全大局放你一马,你不但自己要完,傅家和宁王也要被你连累。若是舒姐儿没了,沈妘也被你害死,沈家还会继续帮助宁王吗?你为了一己之私,擅作主张,真的让本宫失望。”

傅柠泪水滚滚:“姑母,我也是没办法了啊。我如今已经及笄,再等下去何时才能嫁给表哥?姑母,我是真心喜欢表哥,若非是沈妘捷足先登,我何至于要等到现在?傅杳都可以嫁给表哥,我为什么不行呢?”

“糊涂!”傅贤妃肃然道,“如此没有耐心,能成什么大事?就算再等几年又如何,只要大事成后,让谁做皇后还不是本宫说了算?沈妘可以死,但舒姐儿却不可以。本宫虽然遗憾舒姐儿不是个男孩,但到底是本宫第一个孙女,你怎么能对她下毒手呢?以后瑄儿登上那个位置,自然会有更多女子陪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难道你也要像害死舒姐儿那样害死瑄儿所有的孩子?若果真如此,本宫可容不得你做瑄儿的正妻。”

傅柠仓皇失措:“姑母,柠儿不敢。”

傅家不只她一个嫡女,还有二房三房的,虽然那两个年纪还小,但等几年嫁给宁王岁数正好。她绝不能将宁王拱手让人,不能让傅贤妃舍弃她。

“你不敢?”傅贤妃冷声道,“本宫看你胆子大得很,都能将手伸到太子府,你多有本事啊。若非是瑄儿替你善后,难么谢氏就会将你的名字说出来,你还能好好活着吗?”

傅柠不后悔对舒姐儿下手,但是后悔没有安排周全,以至于让沈妤钻了空子。

她现在只能认错,希望傅贤妃不要放弃她。

可是宁王也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还会喜欢她吗?

傅贤妃面无表情道:“以后对沈妤客气些,在大事未定之前,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

傅柠咬牙咽下对沈妤的怨恨,道:“柠儿知道,柠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傅贤妃表情温和了许多,道:“你明白就好。你也不必嫉妒傅杳,她不过就是你的踏脚石罢了,有她分走沈妘的宠爱,瑄儿以后也不会再对沈家女儿顾念旧情。”

“是,柠儿谨遵姑母教诲。”

傅贤妃满意的点点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将来的后位就是你的。”

“是。”

傅贤妃摆摆手:“行了,回去罢。最近这一段日子就少去宁王府罢,瑄儿那边,本宫会替你说好话的。”

傅柠行礼:“谢姑母,柠儿告退。”

可是,就在傅柠回府的路上,她乘坐的马车坏了,马车翻倒,傅柠的受了伤。

好在她死死护着脸,倒是没有毁容,只是脚崴了,手腕扭到了。

事情传到青玉阁的时候,沈妤正和沈明洹说笑。

听到苏叶的禀告,她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沈明洹惊愕:“姐姐,原来是你让人破坏了傅柠的马车,故意害她受伤?”

沈妤风轻云淡道:“她意图谋害舒姐儿和大姐,想取代大姐的位置,我自然要给她一些惩罚,让她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

沈明洹嘿嘿笑了:“姐姐说得对,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下。”

苏叶木着脸道:“这样阴险恶毒的女人,若非看在宁王的面子上,姑娘早就让她偿命了。”

沈妤拂了拂袖子,淡淡笑道:“不急,有她哭的时候。”

“难道姑娘不是放过她了?”

沈妤挑挑眉:“你看我像那么好心的人吗?”

对待仇人,她一向是睚眦必报,留傅柠一条命,还有用处。

恰在此时,云苓进来禀报:“姑娘,吕姑娘前来拜见。”

沈妤不禁想到了郁珩说的话,微微一笑道:“请她进来。”

吕幼菱穿着一身素青色的撒花百褶裙,发上插着一只玉簪,面上涂了胭脂,原本白皙的面容更加红润,一双红红的樱桃小嘴轻轻启开:“二表弟,五表妹。”

沈妤笑道:“吕姑娘今日怎么有时间到青玉阁?”

她唤沈妤表妹,而沈妤唤她吕姑娘,亲疏远近已经很分明了,吕幼菱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是她为了表示亲近,表弟表妹叫的极为顺口。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妤。沈妤只是一身家常打扮,却仍是倾国绝色,清艳脱俗。她明知比不过,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的目光落在沈妤发上的一支羊脂白玉簪子上,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艳羡,又神色羞怯道:“我和父母亲在府上叨扰多日,过意不去,便想着如何感谢府上诸位,所以便做了些糕点聊表心意,请表弟和表妹不要嫌弃。”

沈明洹没有说话,沈妤道:“吕姑娘一番苦心,我怎么好嫌弃?多谢吕姑娘费心了。”

苏叶暗自腹诽。过意不去你们就搬出沈家啊,在沈家死赖着不走算什么,想在沈家吃住一辈子吗?

紫菀接过食盒,从里面拿出几碟糕点,果然是味道香甜,模样精致。

既然人家送来了,沈妤也只能尝一尝。沈明洹却是兴致缺缺,但却在看到那碟茯苓糕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吕幼菱暗中观察着沈明洹的神色,见此心中一喜,果然就看见沈明洹拈起一只咬了一口。

沈妤放下手中的栗子糕,道:“吕姑娘果然是心灵手巧,不但人生的漂亮,厨艺也这么好。”

吕幼菱羞涩一笑:“五表妹喜欢就好。”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明洹,“表弟觉得呢?”

沈明洹放下糕点,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味道挺好的。”

吕幼菱却是没有听出话里的敷衍,垂眸一笑:“表弟喜欢就好,那下次我再做些给你们送来……”

话未说完,沈明汮就道:“不必劳烦了,我们怎么能让客人下厨?府上有丫鬟,这种事交给她们做就可以。”

沈妤也柔声道:“洹儿说的不错,沈家的客人,万万没有下厨的道理,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若是被祖母知道,怕是会责怪我们不懂礼数了。”

吕幼菱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重新燃起了斗志:“那我就听表妹的。”

很快,云苓为吕幼菱奉了茶,沈妤客气的道:“这是大姐送我的云雾茶,吕姑娘尝一尝,味道可还好?”

吕幼菱心中装着事,就算给她吃再好的茶,她也觉得没滋没味的。沈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品茶,时不时指点下沈明洹看的书,这样和谐的氛围,她好像完全融不进去,就像个局外人。

不,她本来就是个局外人,现在想要奋力加进去。

刚好沈妤面前反扣着两本书,吕幼菱故作惊奇道:“表妹很喜欢看书?”

沈妤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吕幼菱很是佩服的模样:“表妹不愧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不知表妹看的什么书,我素日也喜欢看书,若是可以,还望表妹指点一二。”

沈妤默了默,将书皮翻到正面。吕幼菱看到上面的书名,一下子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名人古籍,分明是极为世俗的话本子。

看到上面写着“莺儿传、莲儿传”两个书名,吕幼菱面上有些尴尬。

沈妤笑眯眯道:“让吕姑娘失望了,我看的只是打发时间的话本罢了。若是吕姑娘感兴趣,我可以借给你看看。别小瞧它们只是普通的话本,听闻写话本的人是两个秋闱落榜的秀才,可谓是文采斐然,我每天睡觉前都要看一看呢。”

沈明洹噗嗤一声笑了:“姐姐,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居然看这样的书,还在客人面前露了出来,不怕丢面子吗?”

沈妤眼波微动:“这有什么丢面子的,我还经常和祖母讲话本里的故事呢。你还别说,里面的故事真是可歌可泣,挺让人感动的。”

闻言,沈明洹一下子将手中的书捂住,十分幽怨道:“姐姐,你一个看话本的还敢指点我这个看正经书的人。我不要你教我了,明天我去请教先生。”

沈妤摊摊手道:“你这是小瞧我啊,也不知道是谁,每次下棋都输给我。”

沈明洹脸一红:“我……是你太狡诈。”

沈妤揉了揉他的脸:“是你太笨了。”

两姐弟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说笑,明明只是寻常玩笑话,吕幼菱却是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像是被挤兑了。

过了一会,她终究还是坐不下去了,便起身告退。

沈妤笑容满面:“吕姑娘慢走。云苓,送送吕姑娘。”

云苓应声道:“哎。”

吕幼菱一走,沈妤笑容收敛了些,她看着小几上的糕点道:“吕姑娘还真是用心,糕点做的也很好吃。我看你只尝了茯苓糕,要不要再尝尝别的?”

沈明洹摇摇头:“我想吃姐姐做的。”

沈妤瞥了眼那碟茯苓糕,似笑不笑的看着他。

沈明洹道:“因为昨日严二姑娘做了茯苓糕,所以我想尝一尝味道和别人做的有何不同。”

“原来如此。”沈妤笑道,“那你觉得谁做的好吃?”

“自然是严二姑娘。”沈明洹想也不想的道。

沈妤的笑容带了一丝危险:“那你觉得是严二姑娘的厨艺好,还是我的厨艺好?”

沈明洹:“……”

沈妤催促:“这还需要犹豫吗?”

“呃……我觉得都很好。”沈明洹硬着头皮道。

“不诚实。”沈妤又揉了揉他的脸。

沈明洹自然想说实话,可是怕说了实话他姐姐不高兴。哎,好为难啊。

沈妤将他的脸揉的红红的,终于放过了他。

她起身道:“紫菀,陪我去三婶那边瞧瞧。”

沈明洹摸着红扑扑的脸道:“姐姐去三婶那里做什么?”

沈妤任由紫菀给她系上披风的带子,道:“近来府上太过冷清,又快到年下。祖母院里有个戏台子,我想着和三婶商议一番,请个戏班子过来,大家去祖母院里看戏,热闹热闹。”

沈明洹在她身后道:“姐姐不是不喜欢看戏吗?”

沈妤笑道:“一个喜欢看话本子的人,不喜欢看戏怎么行?”

沈明洹见她出去了,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上次去墨文轩买砚台的时候,老板随意赠送的话本吗?”

翌日,众人去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太夫人说了请戏班子唱戏一事。

太夫人笑道:“最近家里实在是冷清,我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再者,吕家老爷和夫人来了这么久,大家还没有好好聚聚。大家看看戏,吃吃酒,好好热闹一天。

沈婵欢呼雀跃:“好啊好啊,我也觉得府上太沉闷了,请戏班子来唱戏解解闷也好。”

翌日,老夫人院里就搭起了戏台子。

如今是冬季,戏台子自然不会在外面,而是在一间宽阔的屋子里。里面布置的清雅别致,地上铺着厚厚的蜀褥,屋子里烧着地龙,一室如春,暖意洋洋。

屋子里摆好了桌椅,等到太夫人到了,便都坐好。沈妤和沈明洹自然是坐在太夫人身边。

除了沈明洹,都是女子,吕昌晟和吕广缘自然不会与一群女人在这里看戏。

桂嬷嬷将戏本递给太夫人,太夫人是长辈,当然不必推让。她先点了两出戏,又将话本给了吕舅母。

吕舅母满脸堆笑:“这怎么使得?”

姜氏笑道:“您是客,自然是您先点。”

吕舅母假意推辞了几次,也点了两出戏,然后姜氏又接过戏本给了许夫人。

太夫人问道:“最近怎么不见暄和?”

许夫人笑道:“春闱就要到了,他最近忙着温习呢。”

太夫人笑呵呵道:“你看我都糊涂了,怎么春闱如此重要的事都忘了?人老了,果然是不中用了。”

许夫人笑道:“您哪里老了,您还年轻着着呢,定能长命百岁的。”顿了顿,她又道,“有件事我要和您说一声。”

“什么事?”

“年后就是春闱,科举结束后,我和暄和就要搬出去了,还要劳烦姑母帮我看看哪里的宅院好,银子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要大一点,以后暄和娶妻生子不都要在京城吗。”

太夫人皱眉:“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了,府上的人伺候不周到吗?”

许夫人忙道:“府上的人伺候的很尽心,只是我和暄和本就是为了科举才住到府上的,以后暄和定居京城,总不好一直在这里住着。”

太夫人嗔道:“话说的好听,我看你就是不想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姑母这是说哪里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是打扰你们多不好。大不了我时常过来陪您,不就行了?”

太夫人道:“那说好了,让我帮着你看宅子也行,但那个宅子必须离沈家近些。”

许夫人笑道:“都听您的。”

吕舅母听到这些话,突然觉得坐立难安。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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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实在太谦逊了妙手小医仙龙王殿萧阳叶云舒仙帝的自我修养上门龙婿叶辰(叶辰萧初然)簪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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