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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夜探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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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直白的发问,让宁王一噎。默了默他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沈妤笑而不语。

宁王见她这般沉静如水,心中升起了一股燥郁,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这副淡然的模样。

他终究忍不住又道:“我实在是不理解你,你明知太子妃和太子是夫妻,只要坐实了太子妃的罪名,届时自然会将太子牵连进去,就连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你为何还要费尽心思的为太子妃洗脱罪名?”

沈妤低低一叹:“我明白殿下的意思,太子妃毫无城府,太子又昏庸无能,所以届时只要你稍微动一点手脚,就会变成太子指使太子妃毒害舒姐儿是吗?”

宁王气息一沉:“难道这样不对吗?宁安,你并非如此心慈手软之人,你应该知道,我和景王、太子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必须要想办法将他们置诸死地才好。所以,我不能放过任何机会。可你,为何要破坏这个机会呢?”

沈妤一双眸子冷冷清清,寒光初现。她轻声道:“没错,我的确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我深深明白沈家大房和宁王府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该尽快将太子、景王置诸死地。可是,太子妃是无辜的。我的确手段狠毒,但那是对敌人,太子妃很善良,她是真的喜欢舒姐儿,所以我不能踩着她的背达到目的。”

宁王皱眉,不赞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能妇人之仁?对于皇家各种斗争,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你怎么能凭感情用事?”

沈妤笑容粲然但又有几分凉意:“殿下,我始终认为,一个人无论如何心机深沉、手腕狠辣,但应该保持最后一点底线,否则,就算将来登上高位,恐怕也难以服众。”

宁王听出了她话里的警示,心头一梗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心软了。”

沈妤不以为意:“我身为一个女子,对另外一个可怜无辜的女子心软不应该吗?宁王殿下在我一个女子面前,对同是女子的太子妃如此冷漠,好像不太合适罢?”

宁王看着她含笑的面孔,气息一滞。

在他眼里,沈妤骄横过、愚蠢过、头脑简单过,又到后来的矜持高贵、温柔大方,可是她对自己还是客气守礼的。

但是,他是第一次听到沈妤竟然这样顶撞自己,即便她是自己的妻妹,也不该这般无礼罢?

沈妤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眸光微微含笑:“我希望殿下知道,如今我们的关系是相互合作、帮助的关系,既然沈家大房与宁王府是姻亲,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沈家、宁王府、傅家,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我与你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宁王殿下不能将我当成属下一样命令我,我如何做自有我自己的道理。”

宁王一向平和,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气到。他沉默一会,还是忍住气道:“所以,你为太子妃脱罪的理由就是你同情太子妃?”

沈妤巧笑嫣然,比枝头的红梅还绚丽三分:“若殿下这样想我,就太低估我了。”

宁王不解:“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沈妤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殿下可曾将今日发生的事如实对陛下说了?”

她咬重了“如实”两个字。

宁王道:“这么多人在场,就算是我想添油加醋也不行。”

“那就好。”沈妤道,“原本我还担心殿下急于求成,刻意给太子加重罪责呢。”

宁王不知不觉的凝视着她:“此言何意?”

沈妤神态悠然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殿下比我要清楚。我们这位陛下,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一步步取代德恭太子,成为当今皇上,手腕不可谓不狠辣。许是为了夺位亏心事做多了,他同时变得多疑,不说那些大臣,就是亲生儿子也不完全信任。”

闻言,宁王不禁瞠目看她。她是疯了吗,竟然敢随意议论当今陛下,幸好这里没有别人,万一隔墙有耳被人听到她就惨了。

沈妤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表情,又道:“他可以为了除掉太子扶持景王,亦可以遍布耳目。所以,殿下以为,今日发生的事陛下真的不知道吗,若是你真的大肆宣扬太子的错处,只怕不但不会让陛下重重处罚太子,殿下您也会让陛下厌恶。陛下的确是厌恶太子,可却不允许殿下不诚实。”

宁王沉吟片刻道:“这一点我也清楚,只是若太子妃没有脱罪,我自有办法让人指认是太子指使太子妃这么做的,届时太子所受到的惩处绝对比现在要重。如今已查清幕后主使是谢良娣,太子顶多就是内闱不修,宠妾灭妻,根本不是什么实质性的罪名。”

沈妤摇头笑笑:“可是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呢?太子倒了,陛下就会立您为太子吗?别忘了,您在这里忙前忙后的对付太子,景王的手可是干干净净,您觉得以陛下多疑的心思,陛下不会怀疑您吗?陛下不会觉得,是你想要做太子,所以抓住太子的错处狠狠踩吗?反观景王,什么都不做,坐收渔利,还能给陛下留一个老实人的好印象。您若是重重打击了太子,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宁王神色一凝:“你说的不错,方才在大殿上,景王的确老老实实,没有对太子落井下石,想来,他就是要借我的手打击太子,他坐收渔利。现在回想起来,方才陛下问他话的时候,他还暗里帮太子说话。”

“这就是了。景王狡猾,他野心勃勃,可是却又想在陛下面前留下一个友爱兄弟的好名声。这时候,殿下更不要急功近利了,否则只会被别人利用。”

宁王冷笑一声:“这个郁珵,真是心思狡诈。”

沈妤微微一笑:“陛下自己靠着血腥手段登上皇位,一路上杀了不少人,可是他却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仁德宽厚。明明他宠妾灭妻,却希望别人遵守礼法,尊重嫡妻。明明他心思敏感多疑,城府极深,却希望别人心胸坦荡。明明他想除掉太子,却又希望表面上他几个儿子兄友弟恭。若说这世上谁最虚伪,谁的心思最别扭,当属当今陛下了。

所以,宁王殿下,您没有对太子落井下石是对的。您只是将事情的真相据实以告,告诉陛下,错的都是谢良娣,是谢良娣贪得无厌,觊觎太子妃的位置,对太子的过错只字不提,只想为舒姐讨个公道。

陛下又不傻,难道看不出太子是什么德行吗?反之,若是您借着舒姐儿中毒一事,踩着太子不放,在陛下看来又多了另一层意思了。您疼爱舒姐儿是人尽皆知的,若你这样做,陛下就会觉得你虚伪了。”

闻言,宁王思忖了一会道:“依照你看,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请求陛下治谢良娣的罪,千万不要因为太子求情,就大度的放过谢良娣。那样显得就更虚伪了,怎么会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做的事呢?谢良娣出身低微,重重惩治她对太子没什么影响,所以陛下不会怀疑你的动机。”沈妤笑道,“不过,我想,这也不需要殿下出力。如今谢良娣谋害舒姐儿一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那些喜好弹劾别人的文官御史一定会替殿下做这件事的,殿下只需扮演好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就行了。殿下表现的越是光明磊落,越衬得太子寡廉鲜耻。”

宁王眉眼含着谦和的笑容,道:“方才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放过太子妃还有这样的打算。”

沈妤笑道:“其实,我也是真的可怜太子妃。”

“我知道。”宁王有些无奈道。

“殿下,我想说的是,无论何时,都不要小瞧一个处处隐忍的女人。要知道,隐忍的久了,一旦不想忍了,便不会回头了。”

宁王一愕,他想问什么,却是听沈妤道:“殿下,太子的事很快就能解决,那么背后谋害舒姐儿的人呢,您打算轻轻放过吗?”

宁王不解:“背后谋害舒姐儿的人不是谢良娣吗?”

沈妤嗤笑一声:“谢良娣的确有野心,但也要有那个实力。试问一个没有强大娘家的妾室,如何千里迢迢的拿到南疆的血藏草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还有别的原因吗?”

宁王目光闪动:“是景王?”

“若是景王做的,他从这件事得到了什么好处呢?”

宁王摇头:“也是,若非为自己谋得好处,他有什么理由和一个侧妃牵扯上?宁安,你以为会是谁?”

沈妤眸中华光潋滟:“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我倒是心中有数,只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先问一问殿下。”

“什么?”

沈妤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认真:“我想问问殿下,若是幕后指使是殿下认识的人或者是殿下较为亲近的人,你要如何处置那个人?”

宁王一怔,没有回答。

沈妤唇畔轻勾,带着一分冷嘲:“殿下犹豫了,看来在殿下心中,舒姐儿也不是很重要。”

宁王哭笑不得:“你只是模棱两可的问我一句话,但凡是个人都要想一想罢?”

沈妤黛眉微挑:“也好,那我就照实说了,希望殿下能像之前说的那样,给舒姐儿一个公道,可不要徇私情啊。”

说完,她拍拍手,苏叶一个闪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了。

宁王惊讶,沈妤身边何时有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女护卫了?

沈妤淡淡道:“苏叶,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如实告知宁王殿下罢。”

“是,姑娘。”苏叶给宁王行了一礼,道,“傅姑娘说她不舒服,去歇息的时候,姑娘让紫菀悄悄跟着傅姑娘,果然看到傅姑娘是装病。后来人都散去后,她赶紧让暮秋去了另一个方向,并且鬼鬼祟祟。是以,奴婢就在后面悄悄跟着她。”

其实,是郁珩派人盯着傅柠和暮秋,但未免多生事端,苏叶便在宁王面前说是她盯着暮秋。

苏叶接着道:“结果,奴婢看到暮秋来到了太子府后门。”

“你说什么?”宁王目光一冷。

苏叶十分淡定的道:“奴婢发现暮秋到了太子府后门,左顾右盼,明显是怕被人发现。是以,奴婢就将她劫走了,在她身上翻出了这个。”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条,递给宁王。

宁王一看,不可思议道:“怎么会?”

上面写着,要杀了谢良娣。

沈妤微微一叹:“傅柠早就和谢良娣暗中接洽过,还收买了谢良娣的心腹丫鬟喜儿。谢良娣敢如此胆大包天对舒姐儿下手,也有傅柠从中撺掇的原因。届时舒姐儿被害死,大姐伤心欲绝,傅柠再做些手脚,大便可以‘伤心过度而死’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太子妃,就算查出太子妃是被冤枉的,也还有谢良娣顶罪,她手上一点血液不沾。

这样一来,她既帮助殿下对付了太子,又可以除掉大姐,真是一箭双雕。只是如今事情败露,她自然要通知喜儿杀了谢良娣了。当然,她不傻,谢良娣只会是‘畏罪自尽’,而太子只会迁怒太子妃。”

宁王仍是不敢相信:“宁安,你是不是弄错了,傅柠为何要这么做?”

沈家和傅家现在都是他的人,傅柠害死舒姐儿和沈妘对她有什么好处?

沈妤笑了一声:“能让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狠下杀手,除了情爱,还有别的理由吗?”

宁王面色一凝:“宁安,这话可不能乱说。”

“殿下若是不相信,我现在就让苏叶将暮秋带过来,让她亲口说与殿下。再不然——”沈妤望着他,“就交给京兆尹审理罢。”

“宁安!”宁王不能理解事情的会演变成这样。

沈妤微笑:“怎么,这回殿下相信了吗?”

宁王揉了揉额头:“此事,你容我想想。”

沈妤冷笑一声:“殿下要想多久,要想什么?要想如何维护您的表妹吗?”

“宁安,如今沈家傅家都是一条船上的……”

沈妤沉了脸:“我倒是将傅家当成一条船上的人,可是傅家明显没有。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殿下大业成了以后,就过河拆桥,让傅柠取我大姐而代之!而傅柠,显然是心悦殿下的,所以如此着急除掉我大姐!若非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若非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傅柠还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傅家吗?我让苏叶带走暮秋,想来傅柠已经想到事情暴露了,这是我对她的警告!”

宁王长叹一声:“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到傅柠会有这样的心思。”

“殿下错了,殿下对不住的不是我,而是舒姐儿和大姐。”

宁王颔首:“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补偿妘儿和舒姐儿的,只是此事,我希望你不要告知妘儿。”

沈妤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宁王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沈妤道:“殿下,我与您合作,没什么想要的,只是希望大姐能好好地。论家世论地位,沈家和傅家相比,不差什么,所以我们凭什么因为傅柠是您的表妹就必须忍让呢?傅柠的所作所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如此好说话。”

她虽然眉眼淡然,可是宁王知道她是真的很气愤。再者,傅柠差点害死舒姐儿,宁王也并非不生气,只是如今的情况不宜起内讧,而且还要顾及傅家和傅贤妃的面子,所以宁王才想饶了傅柠。

他心中暗忖,道:“我知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沈妤眉头舒展,笑容淡的就像水面上的涟漪,极轻极浅:“我相信殿下。”

即便再在如何厌恶宁王,在景王没有被除掉之前,她还是要和他虚与委蛇。

她退后一步,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宁安告退。”

她转过身,身上牙白色的披风扬起,上面用金线绣的海棠花暗纹,就像一道道流光闪过。更衬得她风华无双,气韵天成。

宁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离开这片梅林。

“去海棠苑。”

*

宫中,含元殿。

康和帝听了宁王的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派人去宣召太子,可惜太子并不在太子府。

一般来说,太子当住在东宫,但也有被皇帝‘赶’出宫住着的。

太子就是因为不受康和帝待见,被康和帝赶出宫住到了太子府。

对于太子来说,这是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自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睡个小宫女都怕被皇帝知道了。

自由的太子,便去平康坊寻新月了。

可是新月是个卖艺不ishēn的清倌,并不想委身于装扮成富家公子的太子,太子正想办法如何做新月的入幕之宾呢,便有人递消息过去,说皇帝派人去太子府宣旨,却找不到人,现在正发怒。

太子最怕皇帝,闻言心下一急,没有回太子府,急急忙忙到了宫中。

好在他身边的人办事还算靠谱,知道将他太子的服饰带来,让他在马车上换了衣服。

到了含元殿门口,太子整理了一下衣冠。很快便有一个小内侍出来道:“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太子抬起微微发软的腿,进了宽阔冰冷的大殿。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似乎散发着阵阵凉意,两边柱子上的蟠龙似要腾空飞起。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跪到中间,磕头行礼。

两边的内侍宫女垂首谨立,屏气凝神。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却是不说话。

太子心头一凛,更加紧张了,再次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太子,朕要召见你,还需要三催四请啊。”

这笑容让太子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只知道认错就对了,立刻道:“儿臣知错。”

皇帝冷声道:“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太子面色仓皇:“儿臣……儿臣……请父皇明示。”

只听到“啪”的一声,皇帝将手中的奏本丢到他面前:“你好好看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太子将奏本捡起来,双手颤抖着打开,迅速看完。

他面如土灰,道:“这……这怎么可能?父皇,谢良娣温柔善良,怎么会这么做?”

皇帝被他气笑了:“依照你的意思是,是宁王陷害你了?”

太子低头不言。

其实也不怪他,毕竟谢良娣善于伪装,在他面前,谢良娣就是个柔弱不堪的小白花,更何况这个小白花还有了他的孩子。

皇帝怒声道:“你以为宁王和你一般吗,他一向尊重嫡妃,疼爱自己的嫡女,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陷害你吗?他只是向朕陈述事实,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往你身上泼半点脏水。你呀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都不问就说他陷害你。”

太子虽然蠢,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狡辩。他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身上的冷汗将内衫都浸湿了。

“将一个妾室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想陷害太子妃,夺取太子妃的位置,为此不惜害死朕的孙女。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谋害皇室郡主,她是在打朕的脸吗?”

在皇帝看来,他喜不喜欢舒姐儿不要紧,重要的是舒姐儿是他的孙女,是皇室之人,谢良娣不过一个出身卑微的妾罢了,敢侵犯皇家威严,皇帝自然生气了。

太子汗如雨下:“儿臣……儿臣不知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这样做……”

皇帝呵斥道:“若非是你的纵容,她敢这么做吗!”

这个时候,太子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只能道:“儿臣知错,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皇帝拿起御案上的奏本,道:“你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你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胡作非为的!素日你怎么宠爱妾室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反而使得你变本加厉,这次居然还差点闹出人命。不是你的女儿你不心疼是不是!”

太子原本想说“舒姐儿到底是转危为安了”,然后替谢良娣求求情,可是听皇帝这番话,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怕他再敢替谢良娣说一个字,谢良娣必死无疑。

只希望皇帝念在谢良娣怀有身孕的份上,饶她一命。

皇帝道:“若你日后再敢让妾室爬到太子妃头上,朕决不轻饶!如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朕不能不给宁王一个说法,他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严惩谢氏。”

宁王没有趁机对付他,太子还是挺意外的,但这不妨碍她怨恨宁王。

皇帝吩咐全公公道:“传朕旨意,谢氏不敬太子妃,胆大妄为,意图谋害云安郡主陷害太子妃,即刻起褫夺良娣封号,禁足太子府,待产子之后鸩酒赐死!”

太子哀求道:“父皇——”

“不必多说!”皇帝沉声道,“朕留她一个全尸已经是仁慈了。至于你,闭门思过去罢!好好想想,如何当好一个太子!”

皇后听闻了此事,也难得怒火燃烧,将太子叫进了兴庆宫,狠狠责骂了一番。

太子不敢顶嘴,跪着聆听训示,半个时辰后,他才垂头丧气的出宫。

皇后一身华丽的凤袍,上面绣着雍容华贵的牡丹,头上是金色的九尾凤簪,一走路,上面的流苏摇曳着。

皇后虽然已不再年轻,但胜在端庄雍容的气质,一举一动都那么矜贵,真的像高贵的凤凰。

她凤眸微扬,仍是不减怒意:“谢才人出身低微,又早早薨了,否则本宫也不会收养他。他被记在本宫的名下,成了嫡子,又被立为太子,可他不知好好把握机会,不知勤政好学,反而浑浑噩噩,宠妾灭妻,早知他是这个德行,本宫当初就不该收养他。”

德女官是皇后的心腹,劝慰道:“娘娘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照奴婢说,太子不知上进又不是您的错,毕竟谢才人的出身摆在那呢。”

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若他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因为本宫不是太子的亲生母亲,谢家人又还活着,所以本宫就答应他纳了谢氏,只是没想到他这样宠爱谢氏,使得谢氏无法无天,为达目的连舒姐儿都敢害。舒姐儿虽不是本宫的亲孙女,但生的那么可爱,本宫也很是喜欢她,谢氏怎么下得去手?”

德女官奉上一盏茶道:“您虽不是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却是她的嫡母,按照规矩,所有的皇子都要接受您的管教,您又何必顾忌那么多?谢家人虽然活着,但到底不是什么大族,太子还要仰仗您呢,他们敢有什么不满?要奴婢说,您还是太仁慈了。”

皇后闭上眼睛,德女官立刻给她揉着额头。

“是啊,本宫这些年的确待谢家太过和善了,原不过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可怜他们几分,反倒让谢氏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陛下这么处置她也好,妾就是妾,到底上不得台面。”

“是啊,她也不想想她是凭什么能成为良娣的,竟然还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皇后睁开眼睛:“传本宫凤旨,本宫要见一见谢氏。”

她要敲打一番谢良娣,生下孩子就老老实实赴死,不要想着利用太子翻身。

可是,半个时辰后,前去宣旨的女官回来禀报:“娘娘,不好了,谢良娣,不,谢氏……谢氏她自戕了!”

*

“姑娘,谢良娣自尽了!”苏叶匆匆走进来道。

紫菀正在为沈妤梳头,闻言梳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自尽?”

苏叶点头:“是,听闻皇后娘娘刚派人召她进宫,就传出她自尽于太子府的消息。”

“这么快?”

沈妤望着镜子里的人,摘下碧色的耳珰,微微一笑。

紫菀奇道:“姑娘不惊讶吗?”

沈妤把玩着梳妆台上的翡翠镯子,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反正傅柠都是要杀了她的,如今宁王替她做了,不是正好?”

“宁王?”

沈妤叹道:“是啊,是宁王。”

若是不及时杀了谢良娣,谢良娣就会说出傅柠的事,届时就会牵扯到傅家,也就会牵扯到宁王,那么倒霉的就是宁王了。

“谢良娣身边的丫鬟呢?”

苏叶愣了愣:“您是说喜儿?”

沈妤点点头。

“喜儿好像也死了。听闻太子府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她正背着包裹要逃走,被一剑刺死了,包裹里许多金银珠宝。”

沈妤道:“这就对了,想来是喜儿杀了谢良娣,又想逃走。但是宁王怎么会留下活口呢,必定是趁乱杀了她。”

紫菀久久不能回神,喃喃道:“没想到宁王殿下也如此狠心……”

沈妤笑了笑:“皇室中人,有真正的如玉公子吗?”

“有呀。”苏叶道,“楚王殿下不就是吗?”

见沈妤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她立刻道:“奴婢绝不是故意在您面前说楚王的好话,奴婢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觉得楚王就是能配得上姑娘的谦谦君子。”

沈妤:“……”

楚王是谦谦君子?她才不相信,楚王是表面霁月光风,其实是个很‘黑心’的人。

紫菀道:“谢良娣死了也好,这样太子妃也不用受委屈了。”

沈妤却是道:“谢良娣活着的时候太子偏心她,纵容她不敬太子妃,如今谢良娣死了,太子定会迁怒谢良娣,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太子妃逼死的谢良娣。”

“啊,那太子妃也太苦了。”

似乎是想到了前世的事,沈妤的笑容有些惆怅:“男子都是这样,她们一边想要个贤良大度、出身高贵的妻子管家,又想要一个温柔如水、弱柳扶风的女子做妾,而在他们眼中,最善良最可怜的永远是娇滴滴的妾室,对正妻的付出视而不见。亦或者,没有娇娇怯怯的妾室,总有一个纯真温良的红颜知己,而正妻就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人。”

紫菀撇撇嘴道:“那男子们也太可恶、太贪婪了,看重了正妻的家世和能力,又埋怨正妻阻碍他无法娶红颜为正妻,到底要正妻怎么做才满意啊。”

“世事就是如此,他们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永远是自己的正妻。在他们眼里,只要柔弱的心上人哭一哭,那就是正妻的错。他们会觉得正妻不够大度,不够贤良,正妻为保护自己的东西而反击,他们也觉得是正妻心狠手辣。反之,妾室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手段尽出,便是迫不得已。”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清润的声音传来:“我绝不会这样。”

沈妤一回头,却是一袭白衣,美如冠玉的郁珩。

他从窗外跳进来,掠过月光,似敛尽了一身月华,好像与世俗隔绝一般。

苏叶偷偷笑了,立刻拉着紫菀下去。紫菀有些不情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规矩。

苏叶拉着她道:“楚王有话要和姑娘说,你就别在这里杵着了。”

沈妤看着两人,摇头失笑。

郁珩趁此机会又道:“别人或许会那样做,但我不会。我喜欢一个人,无论她是善良柔弱还是心狠手辣,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那个人而已。”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可是他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她勉强平静下来。

烛光映照出她细瓷般的面孔,她微笑道:“楚王殿下这个时候翻窗进入一个女子的闺房,好像不合适罢?”

郁珩眼中似藏着点点星辰,温声道:“我只是想见见你。”

“殿下说笑,我与殿下今日在宁王府见过。”

郁珩眼神有些幽怨:“可是当时那么多人,我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敢。原本想着明日再来寻你,但我终究是忍不住,迫不及待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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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大人有点拽我真是文艺导演啊夏侯衔容离隐秘之首举国开发异世界洪荒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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